章節字數:2401 更新時間:14-10-01 17:05
八月的風伴著醫院消毒水的氣味撲鼻而來,我挪了挪位置更加貼近李露,窗外零零散散的人,一抹心酸隻在心頭泛起了波紋。也許平日裏看她霸道樣習慣了,一時之間對於和她一起的寧靜時光頗為珍惜,我靠在她肩上,她肩頭一點也不好靠,骨頭擱得有些疼。“李露,還痛嗎?”
“你去挨刀試試看就知道了。”李露一掌輕而易舉劈在我頭上。
我笑,在李露肩上搖晃著腦袋,“李露,範雪婷說她做夢夢見你了。”李露沒說話,我探過腦袋在她眼前,“是真的,不騙你。”
李露從來都是行動派,她不會像花潔一樣跟我說那些深入人心的話,也不會像範雪婷一樣跟我扯天南地北,她是行動派裏活脫脫的現實人物。如果說花潔是我生命裏的警鍾,那麼李露無疑是我生命裏最燦爛的星辰。
她耀眼奪目,她沉穩冷靜,她脾氣暴躁,她重情重義,她橫行霸道,她出類拔萃,她是距離我最近也是最遠是我永遠也無法企及的最高點。
李露順手又揪了我臉一把,“操蛋,你想說什麼?”
我躺在她蓋上被子的大腿上,“沒什麼,就想跟你說說話。”
“你要平時也這麼乖就省事了。”李露不溫不火。
她要平時也乖一些這會能躺這地方?我撇撇嘴,“你要平時脾氣也收斂些我就更幸福了。”
其實,我是不懂該怎麼去說範雪婷的事情,畢竟這事發生在他們之間,我怕自己攪合進去會更亂,在外人看來和事老什麼的,但凡不添亂我就已經不錯了。
我知道,李露解決事情雷厲風行,她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最客觀的主見,而我做不到去幹涉她們任何一方。
與自己無關的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那是在我年少裏學會的最簡單也是最殘忍的法則。
在之後的時間裏,範雪婷再也沒有去上班了,開學的前五天,我便辭去了工作,和我一起離開的還有娃娃臉姐姐。阿峰把一打錢交給我,我除了激動還是激動,特哈巴的又是點頭又是哈腰,滿臉喜盈盈地數著錢,數了一遍又一遍。
“別數了,再數也不會變多。”長安洺最喜歡在我最得意的時候破我一盆冷水,長期以來,我發現一個不可磨滅的事實:長安洺最大的樂趣每次都是建立在我最不堪的時候。
我兩眼發光,看見錢就沒了骨氣,“怎麼著,我就庸俗。”我挨著娃娃臉姐姐。
長安洺路過我旁邊,稍稍駐足了一會,“走在街上,不要滿臉寫著‘我今天很有錢’的表情,小心,到時候哭天喊地你那錢也要不回來。”
握著的錢又緊了些,與長安洺對視,“你幹嘛啊,要是嫉妒我有錢就明說,什麼叫遇到不該遇的人,遇見你就夠我倒上幾輩子的黴了,你還想我怎樣?”我器宇軒昂,頷首直直盯著他看。
長安洺不怒反笑,讓人毛骨悚然,我立刻縮了縮脖子,娃娃臉姐姐挽著我的胳膊,“一起走吧。”
“姐姐,雪婷的錢?”我猶豫著不知該怎麼說下去。
“不用你擔心,我會給她,你要還不走把工資留下。”阿峰語氣和他臉一樣臭。
我朝阿峰做了一個鬼臉,他冷著臉要拿錢砸我,我歪歪嘴,用唇語說:“有種你就砸過來啊。”我求之不得。約莫等了兩分鍾,還是沒把錢給我砸來,隨即拉起娃娃臉姐姐手就往外走去。
我一直固執地以為阿峰暗戀娃娃臉姐姐,也一直覺得娃娃臉姐姐也是喜歡阿峰的。
可是當娃娃臉姐姐告訴我阿峰訂婚時,我震驚了。
那天,她身著粉色長裙,臉上的妝容淡雅,腳踩白色高跟鞋,臉上的笑容裏摻雜著無奈,她說:“那個女孩是短發,性格爽朗奔放,阿峰很愛她,挺可惜的其實心裏。有一天他女朋友來咖啡廳找他,看著他們有說有笑,心窩就特別難受。愛他有什麼了不起,愛不愛的又不能說出來,我還能怎樣?”
我磨嘰半天也沒磨嘰一句像樣的話,從進到咖啡廳工作到知道事實的前一刻,她和阿峰的相處模式就像戀人,現在,突然說阿峰早就和其她人訂婚了,怎麼說呢?這情況有些像夏絡安和那個優雅的女孩,雖然到現在我都不知道他們的關係。
阿峰和娃娃臉的事情其實不關我什麼事的,哪怕說娃娃臉姐姐愛的死去活來,而阿峰就是個負心人,我站在局外,誰對不起誰我都應該是局外人,可是那天聽了娃娃臉姐姐的話,我心裏就沒有平靜下來過。
那本不是我該有的反應,夏絡安走了,如果說當時還覺得戀戀不舍,對於他的離開哭天搶地,那現在在我腦海的人為什麼不是他?
愛他有什麼了不起,愛不愛的又不能說出來。單戀和暗戀最本質的區別就在於前者的愛比後者的愛更加慘烈悲愴。
回到家中,緊繃的神經終於得到鬆懈,好累。躺在床上,就這樣不知不覺睡著了。迷迷糊糊,感覺到有人進屋給我蓋了被子,眼睛卻睜不開,實在太困了。
“姐姐,你覺得長大好不好?”院子裏,曾炎炎撫摸著小狗的耳朵,我在看書,被他這麼一問,書又看不進去了,隻得跟著他一起思考長大好不好的問題。
我真的很好奇。
我好奇一個連一年級都沒有上的孩子,一個童年還沒有起步的小孩,竟然會問我這麼個深刻的問題。
曾炎炎,你到底在想什麼?你的腦袋了究竟有多少我不知道的奇思妙想的東西?曾炎炎,告訴我你喜歡現在的生活嗎?
“長大不好,曾炎炎,長大以後,每天都會有不開心的事情。”而且,大人要為苦不堪言的生活勞累奔波不是嗎?這點,小孩就不需要管這些了。我想了很久,覺得這樣的說法是曾炎炎可以聽懂的。
曾炎炎走過來,一副鬱悶的模樣,嘟起嘴:“可是,不長大,我就不能當警察了。”
是啊,你不長大你連夢都不能追,看他認真較勁的小神情,我忍不住笑了,“你不是說你希望自己有超能力,然後爸爸是國王,媽媽是王後,我是公主,那你就是王子了,這樣不是很好。”
“我現在不想當王子了,我要當警察,我想要坐火箭。”曾炎炎繼續撅起嘴,到底是小孩談起自己的夢想立即變得驕傲了。
早在很早之前我就想對他說了,可是一直早不到恰當的語言,現在我告訴曾炎炎:“誰跟你說火箭上有人的?火箭坐不了人曾炎炎,你得成為一名優秀的宇航員才能乘坐宇宙飛船,所以我的小王子,懂了沒有?”我很似耐心為他解釋,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聽懂,年紀不小了,我講得是白話文,理解起來應該是不成問題的。
“哦,舊舊,爸爸跟我說你很懂事,你長大沒有?”
你“哦”是代表聽懂了還是沒有?怎麼跳躍度這麼大,小孩子的思維都這樣嗎?我繼續看我的書,曾炎炎歎了一口氣,我也歎了一口氣,故意歎得比他更大聲些,確切地說很是誇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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