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死還是簽血契

章節字數:4456  更新時間:14-07-02 22: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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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過了多久,沈子墨才醒過來。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汪碧綠的深潭邊,半個身子浸在水裏,潭水冰涼刺骨,凍得他瑟瑟發抖。他趕緊爬起來,仰頭望上去,月華如練。這裏四壁挺立如削,像是一處深洞,竟看不出離自己跌下來的地方究竟多高,祖師爺保佑,居然還手腳健全。

    沈子墨在褲袋裏摸到手機,拎出來一看,跟自己一樣,滴滴答答的往下淌水,也沒有信號,隻得關機。四下打量,深潭的另外一側立著塊巨大的石碑,刻著四個大字,塵土糊得老厚,是他最討厭的鬼畫符樣的小篆。從兜裏翻出半包紙巾擦擦,耐著性子認了半天,應該是“妖都於禁”,卻完全不懂是什麼意思。碑下拖出條聽裝可樂罐粗細的鎖鏈,黝黑的鏈體上隱隱刻著些奇怪的花紋,一路拖到潭水裏,不知道另一端扣在哪裏。那鏈子也不知道泡了多久,居然半點鏽跡都沒有。

    額角傳來微微的刺痛,大概剛才跌下來時擦傷的,沈子墨抬手去摸,滿手的血跡嚇了他一跳,蹲下身捧著潭水衝洗傷口,順便洗臉。冰涼的潭水漸漸消弭掉額角的刺痛感。忽然,那條詭異的鎖鏈似乎動了一下,沈子墨緊張的瞪眼,仔細盯著它看,鎖鏈卻沒有再動。

    凡事有異皆為怪。

    想到家裏那些本記載著曆代祖師生平事跡見聞的手抄本裏經常會出現的這句話,沈子墨頓時覺得後背發涼,一股寒氣直衝後頸。那些被他當成誌怪小說來讀的故事,不會被他遇到了吧?可惜他身邊沒有銅錢和過門符,沒有辦法確認現在是不是真的有妖氣。

    再去看鎖鏈上那奇怪的花紋,越看越像是鎮妖用的符咒。

    嶗山靠黃海,自古就有東海仙山之稱。又曾是道教主要道場之一,會被鎮在這種正氣豐沛之地,通常都應該是頗有來曆的BOSS級別的大妖怪。沈子墨的腦子裏先是跳出元始天尊用申公豹填了北海海眼的傳說;又想到北京的北新橋海眼也有根頗粗的鎖鏈,據說鎖的是被劉伯溫騙住的鎮海獸。

    他沒見過北新橋的那根鎖鏈,卻不禁開始心頭發顫,這鎖鏈的另一端到底鎖著什麼東西?

    神經緊張的盯著鎖鏈看了半晌,沈子墨終於懷疑自己剛才眼花。哈,自己嚇自己!幾千年的光陰裏要是真有什麼精怪被拘在這裏,恐怕也早就變成攤白骨,暗無天日的度過千年,怎麼可能活得下去?想想也怪可憐的。

    他低下頭剛想繼續洗臉,潭水卻掀起波紋,不一會就聚成巨大的漩渦,簡直就像是誰拔掉了這個水潭的塞子,如果這水潭有塞子的話。

    下麵該不會真的是海眼吧?沈子墨嚇得緊緊抓住頸間的青龍玉玨慢慢朝後挪,那是沈爺爺給他煉製的本命護符。退到離水潭最遠的角落,直到被石壁上突出的棱角撞疼胳膊無處可去才勉強站住,他這時才開始後悔從沒有認真的跟爺爺學過哪怕一個降妖伏魔的法術符咒,虧他們家還是專門走縛靈捉鬼這一宗的。十幾分鍾後,潭水流盡。四下裏悄無聲息,半天沒有聲響。

    沈子墨終於抵不過抓心撓肝的好奇心,做足心理建設,磨磨蹭蹭的走回潭邊,探頭向下張望。

    潭內仍有極強的寒氣襲麵而來,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冷顫。積水流盡的潭底,是灘深灰色的淤泥,光滑閃亮得像是某種未發現的金屬。淤泥中間有塊扁圓形的黑色巨石。碑後那條鐵鎖鏈沿著潭底延伸,另一端拖到那塊巨石上,中間大半都陷在淤泥裏。石頭上似乎曾經規律的鑿刻出大片的紋路,大概是年代太過久遠,大多均已消失,現在隻剩個別角落還能勉強看到一指深的留痕。

    並沒有什麼他想象中恐怖的巨獸精怪,隻有個穿著白色長衫的男人盤坐在巨石正中央,姿勢類似佛教的五心朝天。那長衫像是直裾袍,交領的領口大開,如同三重衣的外衣般直開到胸腹處,因為沒有裏衣而直接露出大片胸膛。男人銀白色的長發散落著,逶迤拖到石台邊緣。右腳踝赫然扣著那條詭異的鎖鏈。男人雙眼緊閉,額頭中間用血紅色畫著片複雜的水滴形圖案,襯著他白到幾乎透明的皮膚,妖異莫名。修眉滑鬢,鼻梁挺括,下巴到一字型鎖骨間的曲線非常漂亮,方寸之間,舒展流暢,賞心悅目至極。

    沈子墨這輩子有三大愛好,美食,美景,美人。排名不分先後。簡而言之,他對天底下所有漂亮事物都懷著深深的好感,明白點說,就是個膚淺至極的顏飯。張家的小子曾經取笑他,估計他根本不是怕鬼,隻是覺得那些鬼長得太醜。所以看到潭底是個帥哥,他膽子立刻又大了些,人也往前邁一步,直走到深潭的最邊緣。色令智昏,說的就是他這種人。

    他仔細的打量,除了額間那塊紅色的看不清紋路的圖案,看不出這人有什麼異常。更沒有什麼龍角、蛇尾、魚鱗之類的。僵立半晌,直站到腳踝發麻,那人也沒有任何動靜。沈子墨鼓起勇氣,決定湊到近前去看看,他沿著潭壁利落的滑到潭底,小心的避開淤泥提氣躍上巨石。

    踏上巨石,寒氣更重,富二代同學不禁抱緊雙臂搓了搓。

    “喂,你還活著麼?”他蹲在男人身前,伸手戳戳男人的肩膀。這人近看長得更是完美,簡直人神共憤,隻是整個人都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嘴唇也僅剩下點淡紫色的微暈。

    男人的肩膀冷得可怕,沈子墨覺得自己的指尖像是戳在冰塊上,伸手到男人鼻間,也感覺不到呼吸。最後,他隻得咬牙摸向男人半裸的右胸,觸手一片冰冷中,終於感覺到極為緩慢的心跳。

    沈子墨如釋重負般的長出口氣,突然發現男人左邊鎖骨的位置微微露出點銀光。他將男人的衣領朝外拽開點,居然發現枚小指粗細的銀釘!銀釘穿在男人的琵琶骨上,盡根沒入。這可真狠!當時釘進去還不得痛死!倒抽一口涼氣,沈子墨扁嘴皺眉咬住下唇,覺得自己鎖骨的左邊也跟著抽痛了下。那根銀釘的尾部依舊雕著奇怪扭曲的圖案,跟鎖鏈上極為相似。

    咬著手指細細研究過後,他甚感無力,本以為自己被逼著看了那麼多東西,好歹懂點理論知識,可以紙上談兵。現在才知道,自己這麼多年的時間都被吃進黑洞了,無論是鎖鏈上的,還是這鋼釘上的,他都認不出,巨石上的刻痕就更不用說。隻能憑直覺猜測這些圖案都是符咒。

    “汝為何人?”低沉的聲音突兀的響起。聽在沈子墨耳邊如同炸雷。

    “啊!!!!”他慘叫一聲,向後跌坐在地上,發現男人不知何時竟然已經睜開雙眼,狹長的眼眸閃著冷冽的光芒,寒氣四溢。

    “我,我……”沈子墨朝後縮著,下意識的將青龍玉玦舉在胸前。男人抬手就將他隔空擄到近前,三指扣住他的咽喉,將人舉在半空中。

    “道士?”垂眸在青龍玉玨上淡淡掃過,男人眼裏的寒意似乎更濃。

    “不……不是……”沈子墨艱難的開口,感覺死亡與自己近在咫尺。拚命想掰開喉嚨上那隻寒氣逼人的手卻一點效果也沒有,額頭的傷口又湧出血來,慢慢沿著臉頰流到脖子,沾到男人蒼白到如玉的手指。他這時才反應過來,會被鄭重其事的鎮在這嶗山冰潭底下的怎麼會是肉體凡胎?避都來不及自己居然還敢往上湊!簡直是智商為負!

    就在他後悔不已,眼見就要昏厥之際,男人突然鬆手,失去鉗製的沈子墨瞬間跌落在地上。隻見那個男人用拇指撚開指尖的血跡,然後送到唇邊,伸出淡粉色的舌尖舔了一下,兀自垂首陷入沉思。

    捂著脖頸坐在地上猛咳的沈子墨看著這個畫麵瞬間石化,他在幹嘛?嚐他的血麼?正常人會嚐別人的血麼?中國古代有吸血的大妖怪麼?可惜他此刻頭腦空白,什麼都想不起來。

    “天意。”男人嘴角勾起,原本冷淡的臉上綻開淡淡的笑意,刹那間仿佛春暖花開,沈子墨不自覺的看呆,妖怪怎麼能長的這麼好看。

    男人抬頭望向沈子墨,這小道士的衣著為何如此古怪落魄?世間匆匆千年,道家後裔,如今亦落得如此田地,衣不蔽體?也罷,他恢複麵癱般的冰冷,“汝亦妄圖與本座訂立血契?”

    回過神的沈子墨一腦子問號,這人是幾千年前穿越來的,怎麼遣詞用句跟他爺爺珍藏的那些善本書似的,“血契?”

    “本座厭棄猶豫不決之輩,或訂立血契,或死,汝意何如?”

    “這哪裏叫選擇?”沈子墨快哭了,桃花眼裏盛滿委屈。

    “?”漂亮的冰山先生眉峰微挑,頗有些不耐煩。

    沈子墨立刻老實的低下頭,“血契。”鬼知道這血契是什麼,還不準問,長得帥有什麼用?不講理啊!

    “汝服吾眠,吾護汝安。”男人雙手結出幾個複雜的法印。

    “哈啊?!!!”眨巴眨巴的桃花眼,完全沒有理解的一隻。

    男人不耐煩的拽過沈子墨,微涼的手指握住沈子墨的手從他流血的額角劃過,然後閉目將沈子墨沾著血的手指按在自己額間的血色符文上,紅光閃爍過後,詭異的符文已消失得無影無蹤。緊接著,他朝潭側的石碑一揮手,那塊石碑頃刻間四分五裂,帶著巨響轟然倒塌,揚起團白色的煙塵。藏在碑裏的鎖鏈頭隔空飛到他掌間,嘩啦啦的響動著,拽起一地泥痕。

    男人輕蔑的看了眼掌間八卦盤狀的東西,纖長的五指合攏,瞬間將八卦盤捏成齏粉,隨手灑在身後。那八卦盤被毀掉的瞬間,整條鎖鏈突然顫動起來,他們腳下的巨石也迸發出耀眼的光華。沈子墨趕緊抬胳膊遮住眼睛。

    幾秒鍾後,整個石洞像地震一樣顫動起來,發出山崩地裂般的巨響。待到光華和聲音斂去,地上的鎖鏈和巨石上殘存的紋路都消失不見,沒留下半點痕跡,巨石也從中間一分為二,碎成兩半。

    沈子墨眨巴著桃花眼,滿臉的不可置信,畫風太玄幻,他不是在掉下來的時候穿越了吧?

    呀~~~~~~呀~~~~~~~~~幾聲熟悉的烏鴉叫傳來,似乎還帶著點歡快?沈子墨和那男人同時抬頭,隻見一隻尾羽帶著金輝的烏鴉自洞頂揮翅飛過。

    “呼……”仿若胸中濁氣出盡,男人轉眼看向他,“離昊。”

    “哈啊?”各種呆萌傻愣的沈子墨。

    “我準你叫我的名字。”彷佛帶著天大的恩賜般的語調。

    @@!

    “沈……沈子墨。”互換名字是禮貌。

    “你一直都是這麼傻麼?”

    “你才傻……”沈子墨順口就回到。

    “嗯?”離昊挑眉看向他,不怒而威。

    你全家都傻。沈子墨默默腹誹接完下一句,“才不是!一般人看見這狀況估計話都不會說了,我這樣的表現是正常的,正常的!”好麵子什麼的,是男人的天性。

    “你為什麼不講古文了?”沈子墨糾結,早這麼說不就好了麼。吾吾汝汝的,以為是在念繞口令啊。

    “訂立血契的時候,你的所有記憶我都會收到。”離昊難得體貼的解釋一句,盡管語氣還是那麼的冷淡。

    “哎?我天!你以為是電腦資料同步啊!”沈子墨捂胸後退一步,橫眉立目,驚詫莫名。此時還沒有發現自己已經在離昊麵前沒有任何秘密可言,否則不會還有心情吐槽。一點瑩黃的光芒,自腳下的巨石斷縫中隱隱透出。要不是他此刻朝後退了一步,還真看不見。

    離昊聳聳肩,不再答話。幾千年來,多少人來寒潭試圖破冰與他定下血契,居然最終是這個有點傻的道家小輩擁用真火血脈,破了冰魄陣。不過,他訂的也是最淺的血契,隻需護住這個小輩的安全即可,他可不會任其驅使。幸虧這小家夥是個半吊子,根本不懂。

    沈子墨又站近些,靠著裂縫邊緣朝底下細看,似乎有個巴掌大小的東西卡在石縫裏,那微弱的光芒,就是它發出的。

    他正看著,那東西突然“啪!”的自石頭中飛出,落在離昊掌心。沈子墨被嚇了一跳,目光不由自主的也跟著落在離昊的手上。

    “哼!”離昊垂眸瞥了眼手中的東西,眼裏湧起山嵐般的寒氣,隨手丟給沈子墨。

    沈子墨猝不及防,那東西在手裏跳了兩跳才算是接住。拿在手裏仔細一看,黃中帶黑,倒是極輕,很像是玳瑁一類的東西,邊緣十分不規則,勉強算是近似四邊形,其中一邊為圓弧。翻過另外一麵,他愣住了,少陰上加一陰爻,這是……震卦?難道這東西是塊八卦盤的碎片?

    離昊拎起沈子墨的衣領。“好了,現在帶我回去,我要睡覺。”他被困在冰魄陣裏幾千年,現在終於可以好好睡上一覺。

    “等等!我朋友還在上麵……”沈子墨空中揮舞的手臂沒有起到絲毫作用,男人拎著他瞬間就消失在空中。嗯,正是鹿鳴最期待的那種,不同尋常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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