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753 更新時間:15-01-29 21:16
隻聽隆一聲巨響,石壁竟然慢慢向兩側分開。立時響起一陣嘩嘩的水聲,同時,一股沁涼的水汽,混著花香,撲麵而來。
二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邁步而入。
隻見霜月高懸,銀輝滿地。銀瀑直下,碎銀四濺。碧潭青水,流金點點。清風吹來,花香彌漫。更有那千畝青鬆,萬頃翠柏,攝人心神,動人心魄。
二人隻覺置身畫中一般,除卻畫中的危樓,簷下的清影,竟與壁上圖像並無不同。怔了半晌,方才回過神來,低頭瞧那猴子,卻是找不見了。
鍾一霖挑了挑眉,笑嘻嘻道:“嘿嘿,隻眨眼的工夫不見,那臭猴子就跑得無影無蹤了,卻不知是到哪裏去了。”
正說著,忽聽吱吱聲響,尋聲望去,卻見那猴子竟自倒懸半空,對著二人做著鬼臉。
定睛一瞧,那猴子尾巴卻是緊緊勾在一抹簷角上,竟真的有個閣樓!
二人心下大驚,趕忙舉步過去,順著卵石鋪就的小路,匆匆來至樓下,發覺那是一座二層的亭樓,木上紋路縱橫,古樸簡單。
簷下懸一匾額,上書三個大字:聽鬆閣。兩個楹柱上各有一行文字,俱用尖銳器物雕刻而成,道:僵臥孤村不自哀,尚思為國戍輪台。
“嘿嘿,沒想到這人滿腔熱血,一心為國,竟是個大大的好人。”鍾一霖笑嘻嘻說著,目光卻是望向亭內的石幾,上擺一壺清酒,兩盞石杯。
淩昭點了點頭,輕聲歎道:“不錯。這位前輩定是一位世外高人,胸懷家國天下,令人心中敬佩。也不知,這位高人究竟是誰,是否留下名諱?”
說話間,瞥頭卻見鍾一霖早已走進亭內,一屁股坐在了石凳上,執壺倒了兩杯酒,一杯仰頭而盡,另一杯卻遞給淩昭,笑道:“好酒,好酒!”
淩昭眉頭微皺,淡聲道:“霖兒,難道你忘了萬蛇穀的規矩?第三條說的是什麼?”
鍾一霖麵上一紅,登時記了起來,突然眼前一亮,拉住淩昭的手,硬將酒杯塞了進去,笑嘻嘻道:“淩哥哥可是忘了穀規中的特例?”
“你我二人既是真心,那麼自可逍遙天地,不拘於穀,隨性而為,慢說是飲酒吃肉,便是……便是……”說著,突然頓住話頭,麵上升起一陣紅暈。
淩昭心中不解,皺了皺眉,追問道:“便是什麼?”
鍾一霖麵上更紅,嗔怪地瞅了淩昭一眼,心內暗道:“淩哥哥太也不解風情,直如木頭一般,若是不與他說個清楚,怕他想破了腦袋,也不明白。”
許是酒水作祟,鍾一霖膽足氣壯,當下將心一橫,微微低下頭去,對著淩昭的雙唇便吻了上去,目中橫波悠悠,瞧上去頗為嫵媚。
“便是如此,也不為過,更何況是幾杯酒水?”
淩昭隻覺唇上酒香襲人,分外甘醇,麵上也似有微醺之意,也不細想那酒水的來曆,抬頸含入杯中之物,隨手將石杯置於桌上。
酒杯骨碌碌地打了好幾個旋兒,慢慢停了下來。
淩昭微微仰頸,傾身吻上鍾一霖,趁其怔忡之際,將口中酒水盡數哺入,竟是一滴不留。鍾一霖喉頭一滾,咕嘟一聲,酒水全都入了腹中。
二人都覺有些醉意,麵上現出酡紅之色,目中也盡迷離之意,唇舌交纏之中,隻覺周身一熱,旋即緊緊擁住對方,呼吸也越發淩亂急促。
正待這時,忽聽吱吱聲大起。
二人驀然驚醒,同時放開了對方,向後退了半步,心中都覺有些尷尬。轉身一瞧,卻見那猴子正對著二人不停地做著鬼臉。
鍾一霖的衣衫有些淩亂,滑出了半個雪白的肩頭,瞧上去分外曖昧。他紅著臉整好衣衫,瞪了那猴子一眼,罵道:“臭猴子,你胡亂叫些什麼?”
淩昭心中不大自在,麵上微微一紅,話鋒一轉道:“難道這裏便是穀底?咱們是一路向下來的,隻不知,如何方能出得穀去?”
鍾一霖點了點頭,順口接道:“想來便是穀底了。不過,杯盞、石凳皆是一雙,好似曾是二人同居。倘若隻有一人,便沒必要如此了罷?”
淩昭暗暗蹙眉,想到之前自己便是一人獨住,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悵惘,輕聲道:“一個人太過寂寞,做成一雙,以慰孤苦,也未可知。”
正自苦苦猜測,忽聽得那猴子吱吱急叫。二人心中大奇,卻見那猴子飛快地縱躍起來。二人對視一眼,展開身形,向那猴子追了過去。
誰知,猴子並未原路返回,而是一路向西,身形靈動,輕盈之極。二人隻能勉強跟上,稍有遲疑,便被那猴子甩下老大一截。
約莫行了一頓飯時分,二人方才瞧見那猴子蹲在一處石壁前等待。四下裏一瞧,卻是吃了一驚。不覺間已出了林子,來到一處荒涼的石地。
抬頭望去,卻見冷月橫插石壁,在夜色中閃著暈黃,而那半空的石洞,自然也在二人的頭頂,隻不過,瞧不出來罷了。
轉身望向來路,卻隻見峰巒疊嶂,林木成海,究竟如何穿過來的,二人竟是一頭霧水,縱是回頭去找,怕也難尋其蹤。
二人對望一眼,都將目光釘在了猴子身上,暗道:“看來,日後須得靠這猴子了。”
猴子扭過身去,在石壁上刨了兩下,片刻後,聽得哐一聲巨響,石壁上竟落下一大塊岩石,裏麵隱隱現出一個洞來。
猴子吱吱叫了兩聲,身子一竄,沒入洞內。
二人也不遲疑,相攜入得洞去。隻見洞口雖不甚大,但裏麵卻是又深又闊,活像一個小頸大腹的花瓶。
少頃,來至石洞裏首,卻見猴子在一堆亂石前停了下來,低頭凝望,目光悲戚。
二人心中大奇,不知這亂石之下,埋藏著什麼秘密。
“難道,這是石塚?裏麵便埋藏著石洞的主人?”鍾一霖雙目大睜,細細地打量著大塊小塊的碎石。
淩昭點了點頭,目不轉睛地盯著那碎石堆,輕聲道:“想來應是如此。”突然間眼睛一亮,訝然道:“霖兒,你瞧那石壁上畫著什麼?”
鍾一霖稍稍湊近,仔細觀看,但見石壁上密密麻麻,滿滿當當,皆是棋盤。橫著的,豎著的,正著的,歪著的,扭著的,躺著的。不同方向,大小各異。
“武林中人,有誰酷愛棋術?難道是……”瞧見石壁上的文字,淩昭歎了口氣,緩聲道:“我想,我知道亂石堆下埋著的是何人了。”
“何人?”鍾一霖心下好奇,笑嘻嘻道。
淩昭伸手指指石壁,緩聲道:“怕是百年前並稱‘四大高手’之一的逍遙子蕭不二前輩。曾聞他酷愛棋術,武功了得,卻不想,竟為國為民至斯。”
鍾一霖走近石壁,細細打量,卻見壁上刻著數行文字,俱用尖利刀劍劃刻而成,深及三寸,想來非內功極深之人不能寫就,卻是一首詞,道是:
誤終生
似水流年平生畢。聚匆匆,分兩地。銀絲暗換,不知何期見?遙想當年把酒意,皆消散,徒懷念。
今宵酒醉淒涼地。影隻單,冷石壁。唯有吾劍,陪飲至達旦。明年今日陰陽隔,再不見,空留戀。
鍾一霖心下不解,皺眉道:“此詞哀戚無限,孤獨落寞,與之前讀到的那首詩倒是有共通之處。不過,淩哥哥,你怎知是逍遙子前輩呢?”
淩昭皺了皺眉,啟唇道:“你接著往下看。”
鍾一霖微微眯眼,卻見石壁下首仍有字跡,於是繼續瞧了下去,卻是署名和日期,上刻:
辛醜年三月廿八,蕭不二重傷。大醉欲死,憶起平生,感慨萬千,信手塗鴉,以祭愚生,亦博人一笑。若得有緣人,為吾埋骨於此,當以吾劍相報。
讀到此處,鍾一霖嘖嘖歎了兩聲,笑嘻嘻道:“沒想到,瀟灑風流的逍遙子前輩也是一個千古情種。隻不知,究竟何人,竟讓他念念不忘,空戀一生?”
淩昭細思片刻,皺眉道:“你可知逍遙子前輩的知己好友?”
鍾一霖搖了搖頭,皺眉道:“淩哥哥曾經提起,百年前的英傑俠士以劍聖逍遙子、天虛教蓮華祖師、南疆一仁大師以及祖師婆婆四人為尊。”
“至於他們四人是否相識,之間的恩怨情仇,我卻知之甚少了。難道說……逍遙子前輩當年暗戀之人是……祖師婆婆?”說著,瞪大了雙目。
淩昭緩緩搖頭,輕聲道:“怕是被你言中了。”
鍾一霖心下大奇,不知淩昭此話何意,隻聽淩昭繼續說道:“我曾聽淩叔說起過,祖師婆婆當年並未見過逍遙子前輩,而且一直引以為憾。”
“而逍遙子前輩當年曾與蓮華祖師、一仁大師感情甚篤,每年都要相約見麵,把酒暢飲,想來,逍遙子前輩愛慕之人,應是這二人中的一位。”
鍾一霖瞠目結舌,嘖嘖歎道:“沒想到,放浪不羈的逍遙子前輩,終其一生都為禮教所縛,無法傾訴其愛慕之情。這也算是千古奇談了。”
“蓮華祖師是道士,一仁大師是和尚,俱都講究清心寡欲,修身養性。不管逍遙子前輩暗戀於誰,都是注定一生愁悶,無法宣之於口了。”
想起淩昭與自己,鍾一霖心中又是一喜,暗暗笑道:“嘿嘿,幸好我與淩哥哥都不是迂腐不化之人,否則,我還不得落個逍遙子的下場?”
見亂世成堆,鍾一霖歎了口氣,道:“不知何人為其埋骨築墳?我倒很想開開眼,見一見劍聖的寶刃‘斬魔劍’,究竟是何模樣,又有何與眾不同之處?”
淩昭眉頭微皺,起唇道:“怕是無緣一見了。斬魔劍陪伴逍遙子前輩一生,想是不願與主人分離,多半被人一同埋葬了。不過,一代天驕,卻孤苦伶仃……”
鍾一霖見狀,笑嘻嘻打斷道:“淩哥哥,你也不用太過感傷。逍遙子前輩既是人,總歸難逃一死。不過,雖說人死後幾無差別,但活著時,卻是大有不同。”
“逍遙子光明磊落,功績卓著,是江湖上難得一見的俠者義士,總比那些宵小之輩,活著時偷雞摸狗,無甚作為,死了卻大操大辦,風風光光要好得許多。”
淩昭雙眉舒展,點了點頭,勾唇道:“說的也是。可惜的是,武林中卻少了一位奇人。逍遙劍法也日漸式微,無法將逍遙子前輩的真髓傳之一二。”
鍾一霖擺了擺手,笑嘻嘻道:“正所謂:江山代有才人出。誰又說得準不會有下一個逍遙子出現?況且,逍遙劍法不也是從無到有,從粗到精的麼?”
“既有人能創出逍遙劍法,也定有人能將其發揚光大,甚或加以改進,創出其他的劍法招式,也未可知。我更好奇,令世人著魔的斬魔劍,究竟何等模樣?”
二人感慨一番,雙雙跪倒墳前,恭敬道:“晚輩鍾一霖(淩昭),有幸得見前輩墳塋,心敬佩之。望前輩在天之靈,保佑我二人平安出穀,到得西山。”
說罷,彎下腰去,磕了三個響頭。
正要起身,忽覺腳下晃動。二人心下大驚,趕忙閃至一旁。隻聽一聲裂響,便見二人所跪之處,竟撕開一道地縫,五尺長短,二尺寬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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