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650 更新時間:14-07-04 14:58
“七七!”蕭筱綰笑得一臉燦爛,張開了雙手,仿佛在等待著我的擁抱,不知羞恥地往我這邊蹭來。
我隻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沒有任何情緒,冷冷地開口,“又怎麼回事?”
蕭筱綰是在這個班,不,應該說是在這個學校裏,不,應該說是在這個世界上,我唯一的一個朋友,在她成丈後的臉皮再加上非人的毅力和嘮嗑下,我棄械投降,隻搭理她一個,她就是我唯一的一個朋友。朋友嗎?
她是我初一時候的同學,隻是那時候發生了一些意外,這件事她也清楚,之後我就轉學了,然後就再也沒有見到她了,直到現在高中,我又見到了她。
還以為我的耳朵可以清淨一下的。
或許別人說男生和女生之間沒有單純的友情,但是,我並不這麼認為,蕭筱綰隻是我的朋友,抑或說是我的姐姐。
直到現在,我才知道那句話其實是對的,而我,對於蕭筱綰,隻能說一句對不起。
“你別這麼冷啊!一看你就知道你本性不是這樣的……”她依舊不依不撓,厚著臉皮往我這邊蹭。我冷冷地瞪了她一眼,麵無表情,她也識趣地停下,坐在前麵的一張椅子上,轉過身來,呆呆地望著我。
這個班的人數是單數,而我,被稱為冰山的這個人,自然而然是那個獨立一個人做的那一個了,隻是這樣子也難得清靜,倒也不錯。
“好吧……”她望著我依舊麵無表情,也不吱聲,正當我以為她終於要棄械投降的時候,她卻破天荒地突然興奮起來,“既然如此……”她邪魅一笑,“蕭筱綰的笑話時間到!”
她又往我這邊蹭了蹭,隻是我和她之間隔著一張桌子,也不能靠得太近。
或許,很久之後,我才明白她的心,她也明白,我和她之間隔著的不僅是所謂的一張桌子,而是兩個宛如城牆的胸膛,彼此看不穿別人的心。我就是這麼犯賤,明明擁有的卻不在乎,而不該擁有的卻想死命抓住,而到擁有了的時候……卻親手毀了這一切。
她一本正經地開口,“從前,有一對老夫婦去拍照,攝影師問:‘大爺,您是要側光,逆光,還是全光?’,大爺靦腆的說:‘我是無所謂,能不能給你大媽留條褲衩?’哈哈哈……”說著,她自己笑了起來,發現眼前的我的嘴紋絲不動,尷尬地笑了笑,“嗬嗬,嗬嗬,我就是給你個範例,告訴你這笑話不好笑,讓你以後別看……”她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又回想起自己剛才的話覺得有點不對勁,卻又不好再說下去。
“鈴鈴鈴……”鈴聲到了現在似乎也沒有先前感覺的悅耳,我隻是怔怔地望著蕭筱綰,感覺她的眼裏有一絲失望。
“那,那個……考地理,我……那個,加油!”她好似有些不自在,竟然有點語無倫次,或許已經習慣了我的冷淡,她還是慣性地扯出一個笑容,手指了指自己的座位,示意先回去。
望著她與平常不一樣的背影,總覺得,不知怎的,我竟然叫住了她,“綰綰……”她回頭,眨了眨亮晶晶的眼睛,眼裏是無盡的空明,正當她想開口的時候,就被我打住了,“你的心意,我知道的了。”說出了這句話之後,緊繃的心宛如得到了舒緩。
陽光揮灑在她的臉頰上,白皙的臉龐此時泛起了紅暈。濃密的睫毛如蝶翼一般上下顫動,遮掩不住她水靈的眼眸。
她囅然而笑,快樂地微笑著,那閃著青春光彩的笑容,像—朵在夏雨之後悄然綻開的睡蓮,含著晶瑩的雨珠,羞怯而又優雅地點著頭。
我隻是微微抬了抬嘴角,或許這個動作細小地連我自己都不能看到,望著她漸漸遠去的背影,心想著與她曾經的點滴。
朋友,是這樣子的嗎?
水性筆在粗糙不平的卷子上留下道道痕跡,發出“沙沙”的聲音,課室裏很安靜,有著陽光的味道。
可能是長期在黑暗之中生活的人特別向往陽光吧。
安靜地做完了卷子,慣性地扔下筆,聽著那些巡查的老師時不時要求大家填塗好答題卡又或者是認真檢查的話。
又一個人望著窗外可望不可即的光源處,想起了以前的事。
記得小時候,媽媽走了,我又有了一個爸爸,然而,在爸爸也走了之後,我就沒有任何親人了。
對於華叔,也就是我的管家離蘇華,對我父母當年的所謂“失散”一說,我雖然不是深信不疑,但也不好去追溯,過去的即將成為曆史,又何必再去苦苦追尋?
那時候的自己,幼稚得可笑,6歲以前的東西記得的倒也不是很多,隻是朦朧之中還記得一點點,也是媽媽和自己的溫馨生活,時不時聽著媽媽無意中透露出關於爸爸的事,那時候是我對爸爸這個詞語第一次有了印象。印象中媽媽似乎很愛那該叫做“爸爸”的男人。
天性比較淡然的我,如果不是常常去探望媽媽,恐怕連她的樣貌也不記得,對於爸爸,記憶就更是模糊。
記得第一次遇到蕭筱綰,是在海洋公園。
那時候我才9歲。
一個人呆呆地坐在公園的長椅上,那一天,是我的生日,很早之前就忘記了的母親的承諾忽然又湧上心頭。
那時候母親答應過我會帶我去海洋公園的,隻是那時候太小,之後就是母親的身體不好,一直都沒有帶我來,直到後來,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她清爽的頭發,清秀的臉龐,雙目猶如一泓清水,還有那由內而外散發出的清新自然的氣息,繪成一幅清美的畫卷。她朝我走來,“你不開心嗎?”她笑得一臉燦爛,“來!給你……”她從她的小背包裏拿出了跟棒棒糖塞到了我的手裏。
“吃糖!吃糖好開心的!好甜好甜的!”她笑著宣揚她的“糖學說”,我手裏攢著那根不知道是什麼味道的棒棒糖,心裏五味交加。
我苦笑一聲,媽媽以前也跟我說過,吃糖會開心的,隻是不知道為什麼,心裏很難受,或者是因為明明是自己的生日,卻隻有自己孤單一人。
“怎麼了……”她有些不明白地望了望我,似乎在她單純的世界裏,不開心的人都是怪人。
她猶豫了下,在手裏筆畫裏幾下之後還是從背包裏掏出塊巧克力,“喏……剛剛媽媽買的!很好很好吃的!”說著,她的小饞樣又露了出來,“吃巧克力會更開心的!”她望著我依舊無動於衷,似乎有些懊惱。
“綰綰!”遠處有個高雅的女人一臉欣然,像這邊招手。
被叫做綰綰的女孩回頭望了望,應了聲,就轉身跑去,但又回頭望了望我,似乎對我的行為很是不解。
…………
思緒漸漸回來,我在記憶長河裏漫遊,劃動著殘破的木船,隨著海風漸漸漂流。
初一那一年,我又遇見了她——那個叫做“綰綰”的女孩,她似乎沒有什麼變化,還是一樣的愛笑,還是一樣的愛吃零食,特別是糖和巧克力。
我以為我的生命會在這裏出現轉折,我以為我會嚐試到友情的滋味,的確,嗬嗬,的確是生命的轉折,不過是更糟。
我漸漸發覺,我不是天生冷漠,隻是這個世界適者生存,不由得我不去冷漠。
站在她身邊的,還有一個男生,他們在談笑著,那個男生站在那裏的感覺,像是一束溫暖的陽光,慢慢的蔓延在每個人心頭。
我望見他,總覺得自己和他離得太遙遠,太遙遠,仿佛是天使與地獄的死者的對比。
“你叫什麼?”男生微微笑著,我卻有種奇怪的感覺,或許是因為這種笑不是發自內心,又或者,她並不是真心想笑。到後來我才發覺,或許,是我現在想起來才覺得他的笑很假。朋友,友情這樣東西確實不可信。
“舒七七。”我漫不經心地回答著。
她走了過來,“還記得我嗎?我叫做蕭筱綰!你可以叫我綰綰哦……”她的笑不同於女孩,她的笑聲悅耳宛如銀鈴,如同世間的精靈,一點一點地敲擊在人們的心上,接著她又跑去別的同學麵前,作自我介紹。
蕭筱綰,怎麼說?就像是她的糖果一樣吧,秀靨豔比花嬌,腮凝新荔,鼻膩鵝脂,她肌膚勝雪,雙目猶似一泓清水,顧盼之際,自有一番清雅高華的氣質。
至今我也不記得那個男生到底有沒有說他的名字,或許是說了,隻是,我忘了,不,應該說是我逼迫著自己去忘。
後來聽蕭筱綰說,男生是她初中的時候才認識的,不過她覺得那個男生和她性格很像,也是一樣大大咧咧不拘束的,所以在那天,才一同前來和我打招呼。
我那時候真是幼稚得可笑,以為那些所謂的同學不再取笑自己是“冰山”,不再對自己冷眼相對,不再在背後對我指指點點,那就是對自己好,那就是對自己上心,但原來,我錯了,大錯特錯。
有些時候,莫名的孤獨,就算周圍的人很多,卻也全都是陌生的,陌生的叫人害怕。偶爾有人給我一個燦爛的微笑,我卻顯得受寵若驚。
我在班裏又是被孤立的一個,又是被取笑做“冰山”,又是被人指指點點,我沒有理會,隻是那時候,我覺得,起碼有人會理解我的。
記得那天,男生剛剛和別人打完籃球,主動邀請我和他一起回家,那時候,我記得我是婉言相拒,我怕,我怕她會成為那些在背後對我指指點點的人,所以,沒有強硬地拒絕。
他和蕭筱綰是我世界裏唯一不“嫌棄”我的人,起碼願意不帶有色眼鏡地望我一眼。那時,我是這麼認為。
那天,天陰暗得很,不知道為什麼,不好的事情總會發生在天氣不好的時候。
那天,他笑著與我寒暄,到現在很多東西都忘了,卻偏偏記得這些片段,“七七?為什麼大家總叫你做‘冰山’呢?”他笑得燦爛,猶如寒冬之中的一點點火把,一點一滴融化著冰山。現在回想起來,才覺得,那是寒冬中的霜。
“誰知道。”我沒有好氣地說著,對於那些胡亂給我起外號的人,我向來不在乎……
他笑笑,沒有聲音,目光變得柔和,他伸出了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的兄弟啦!誰再敢說你是‘冰山’就是跟我過不去!”他笑了,那時我覺得那是最美麗的笑容。
從來沒有人願意和冰山交朋友的。
我沒有說話,隻是怔怔地望著他,我搖了搖頭,或是自嘲,,又或是心酸。望著灰霾的天,就猶如我內心的那一片天空,不複光明。
小時候,因為父母雙亡,大起大落太多,以致我失去了笑容,失去了小孩應有的童真。
少兒時期,因為心裏的關係,所以不愛笑,以致被人們笑稱“冰山”,我不願意去解釋,也沒有必要解釋,於是,我慢慢被孤立,練就了冷漠。
到了現在,朋友這樣東西真的需要嗎?
還沒有等我思考完,遠處傳來的一聲呼喝打斷了我的思緒。
…………
“哈哈!真有你的!真不愧是我們的陽光暖男!冰山都能搞定!”好幾個男生從後麵走了出來,望著我的眼神不甚輕蔑。
“哪裏哪裏……”他幹咳兩聲,對他們笑笑。
“喲!還冰山呢……”一個微胖的男生冷哼著。
在那一刻,我隻覺得很惡心,前所未有的羞辱感油然而生,“那個,七七啊,不好意思啊,我就跟他們打了個賭,看你會不會當我朋友,今天的事你就忘了吧!”男生不好意思地朝我笑笑,用手肘捅了捅那些還在笑的人。
我們站在大街上,無視了周圍的人來人往,我靜靜地望著他們,漆黑的雙眸閃過幾絲奇異的色彩,仿佛若有所悟,眼角掛著略微思索,專注的看著他們,身旁的綠燈浮現出絲絲光亮……
伴隨著輪胎的突然地刹緊聲,砰!這一刻,仿佛世界靜止了一般。帶著悠悠的傷,輕輕地合上眼,就這麼倒在血泊中。聽不見,又好像有人在呼喚著,累了,真的。
記憶中,車禍前的幾秒裏,我望見了他們詫異的眼睛,而在那麼千鈞一發的一刻,他毫不猶豫地把我推在了他的前麵……
我本來站在他旁邊的,靜靜望著他們,而他們站在更遠一些,而看到有車飛快地衝過來的那一刹那,他手疾眼快,粗暴地扯過我的手臂,用另一隻手耗盡所有的力氣把我往前推……
之後的很多東西我都忘了,隻是那一刻發生的事我卻記得一清二楚。
我想過很多次,如果那時候他沒有把我往前推,我是不是就不會這麼討厭被背叛呢?隻是那時候的我絕對沒有想到一件這樣的事卻追溯到今日。
那天之後,我就轉校了,沒有再見到那個男生,隻是,更加覺得友情這樣東西太過虛無,抓也抓不住,那又為什麼要去追求呢?
或許,我的冷漠,從前隻是骨子裏不想與人有任何交集,但是,到了那一刻,我知道,冷漠隻是為了不讓別人接近,隻是為了好好保護自己。
我也是到了高中才再見到蕭筱綰,她還是一貫地愛笑,愛吃糖愛吃巧克力,在初中的時候,我也是沒有和她有太多交集,畢竟,我在那個學校不久。
她是第二個說要和我當朋友的,那時候,我也不知道我是什麼表情,隻知道我毫不相信。
她說她每天都要給我講笑話,讓我多笑一點,那時候我也不知道我是什麼表現,隻是她是真的堅持,沒有食言。
朋友,這種東西,是不是真的靠得住呢……
直到現在,我才發覺,友情這種東西有時候挺靠譜的,起碼……比更加虛無的愛情來得要充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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