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章節字數:2689  更新時間:14-07-29 21: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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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諭塵睡相很規矩,雙手老老實實地交疊放在腹上,麵容美好安靜,呼吸均勻綿長,嗬出的氣細細軟軟得如輕柔羽毛。他原本很厭惡和別人一起睡,但是近來的確為各種事情忙壞了,所以整晚睡得很沉。

    而挨著躺在他身旁的景詔光睡相卻像一個霸道蠻橫的小孩子,一隻手環繞著君諭塵削瘦的腰身,一隻腳還老實不客氣地搭在君諭塵的腿上,幾乎半個身子都掛在了他的身上。最後不知怎的,景詔光睡著睡著腦袋就蹭到君諭塵光潔白嫩的頸項了。或許是覺得舒服吧,毫無意識的景詔光索性摟抱著君諭塵,蹭著他柔軟幹燥的頸窩睡得香甜。

    可憐了君諭塵,一整個晚上都感覺自己鬼壓床了。早晨迷迷糊糊地醒過來,一睜眼就看見壓在自己身上的某大型犬科動物,俊臉黑了又黑,勉強克製住沒有將身旁的人一腳踢下。

    “唔……”景詔光悠悠轉醒,一雙桃花眼中有還沒褪卻的茫然。他半睜著眼眸,看著身旁已經坐起穿衣的人,對方側臉精致的輪廓在早晨清新明媚的陽光下愈發清晰。

    “醒了?”君諭塵冷冷道,連看也沒看他一眼。

    景詔光單手支撐著床直起身,吩咐候在外頭的太監進來服侍著穿衣。他回頭看著君諭塵,聲音是一貫的慵懶:“諭塵,你起得這麼早作甚?唉,難得睡個好覺,又被打斷了。”

    “陛下,你要早朝。”君諭塵斜睨了賴在床上的景詔光一眼:再不起來,就被你壓死了!

    “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景詔光嘴賤成習慣,等順溜地說完,才發現君諭塵的俊臉上殺氣彌漫,趕緊改口,“自然,朕是一個勤政愛民的好皇帝。”

    君諭塵畢竟不能把他怎麼樣,隻能冷哼一聲,轉身背對著景詔光更衣。

    兩人這番作為自然被景詔光的隨侍太監王公公看在眼裏。一出了猗竹居,他便躬身湊前,壓低聲道:“陛下,奴才看這南蒼廢帝不是個好相與的人。您把那麼重要的事托付給他,奴才擔心……這怕是要出亂子啊。”

    王公公名福年,是宮裏頭侍候了三朝皇帝的人了,景詔光對他倒還比較信任,所以並沒有瞞著他自己與君諭塵三年之約的事。何況,王公公對於打點宮中的事也比較上手,日後也方便君諭塵在宮裏頭行走。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景詔光挑著桃花眼似笑非笑,“再者,王公公,你認為有人會是生於宮中、長於宮中的南蒼太子的對手?朕可聽聞,諭塵自幼喪母無依,而且他的母後雖是後宮之主,卻不得那位昏君的寵愛。”

    王公公趕緊噤聲了,顯然懂得景詔光未出口的話——

    雖然君諭塵一出生就被立為了太子,但是他若沒有足夠深的城府,又如何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後宮生存下去?要知道,有多少人對太子之位虎視眈眈!

    景詔光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身後王公公的麵色,不再多言。他比誰都清楚,能夠坐上這個位置,能夠坐著這個位置,需要付出多少常人付不起的代價。

    他和君諭塵今年不過十八歲,都還未及弱冠,卻都必須要比其他人先學會長大。

    恢弘金鑾殿上,百官手執笏板而立。隻有一人高高坐於漢白玉階之上。

    “關於南蒼廢帝去留一事,眾卿可有異議?”景詔光的聲音不大,甚至是一貫慵懶的腔調,卻有種不怒自威的壓迫感,令人不得不臣服。

    他的目光掃向文臣一列,停在最前麵須發皆白的老臣身上:“沈愛卿覺得呢?”

    沈重言是三朝元老,當朝的左丞相,也是當朝貴妃的外祖父,說話自然是有分量。景詔光點名讓他表個態,無非是要他率眾支持。沈重言畢竟是老奸巨猾,立刻揣度出了聖意,出列躬身說道:“微臣認為,陛下這招妙極,既彰顯了陛下仁愛,又軟禁了南蒼廢帝,其他殘渣餘孽何敢造次?一箭雙雕,一石二鳥!”

    左丞相都放話表示無異議了,其他做人臣的自然出聲附和。

    “臣附議,陛下宅心仁厚實乃萬民之福。”

    “臣附議,陛下聖明!”

    “臣附議,陛下此舉確實為我北玄除去了心頭之禍患!”

    ……

    景詔光俯視著漢白玉階下的眾臣,桃花眼中有深沉的笑意沉澱。恭維之話誰不會說?其中幾分真、幾分假,他又如何不知?眾臣背後怎麼評價他此番作為的,什麼不成體統,什麼養虎為患,他可是清楚得很的。所以恭維之話,隻能聽,不能信。

    他也早厭了這些自認為資曆高的朝廷元老,對自己任何舉動決策都指手畫腳,好像自己就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孩子。他忽然想知道,若是自己回答“愛卿們思量過多了,朕不過鍾情他而已”,這些個臣子會作何反應。

    卻也隻是想想而已,畢竟連他自己都不會相信這般荒唐的言論。

    帝王可以多情、薄情、絕情,卻不可以專情、深情、癡情。

    禦花園內,銀裝素裹,放眼所及皆是蒼雪白霜。時值寒冬,花期已過,整座禦花園唯東麵梅園梅花開得盛極,轟轟烈烈得像窮盡了一個冬季的絢爛。

    此時東麵的梅園裏,君惜月正駐足賞著枝頭梅花,披著火紅狐裘,捧著漆金手爐,仰臉含笑的模樣安靜而柔弱,令人見之便生憐愛。她知道自己不再是昔日嬌慣任性的南蒼國公主,心中總是積澱著對兄長的愧疚和對北玄帝王未曾來看自己的失落,所以近日來清瘦了許多,倒是越發楚楚動人。

    “這不是惜月妹妹麼?”一道嬌俏的女聲自身後兀的響起。

    君惜月轉過身,便看見一名滿頭珠翠的宮裝麗人由宮女攙扶著徐徐走來。她穿著華美昂貴的玫紅天蠶絲月季紋鶴氅,妝容精致,體態婀娜,飛仙髻上斜插著的翡翠荷葉步搖伴隨她的蓮步輕移搖曳生姿。

    來人竟是寵冠後宮的沈貴妃。

    “貴妃娘娘。”君惜月低眉順目地福身請安,倒是沒有了公主的驕橫。

    沈貴妃攥著絲帕掩嘴笑著道:“妹妹貴為金枝玉葉,姐姐怎受得起妹妹一禮?”

    “姐姐說笑,妹妹與姐姐同是服侍陛下的妃子,何來金枝玉葉一說?”君惜月暗暗地咬著銀牙,心下有幾分委屈和惱恨。來者不善,顯然又是來看她笑話的。

    “姐姐可聽說了,妹妹原是南蒼國的小公主呢。自小便嬌生慣養的,怎麼不是金枝玉葉?”沈貴妃巧笑著將她扶起,口中繼續說道,“說來還有你那兄長,也是和你我同為服侍陛下的,你倆兄妹倒真是有緣呀!叫姐姐想起一句詩,似是什麼‘一雌複一雄,雙飛入紫宮’。”

    “什麼?”君惜月聞言嬌軀狠狠地一顫,抬頭盯著沈貴妃急聲問,“你說哥哥也入宮了?”

    “妹妹難道不知道麼?”沈貴妃依舊盈盈地笑著,眼神卻比蛇還要毒,“你兄長如今可是陛下的男寵。聽說陛下極寵幸他,還特意頒旨讓他和另一個男寵入主綺羅宮了呢。”

    君惜月如杏仁般靈動水潤的眼眸頓時空洞無神:哥哥是那麼驕傲的,自己竟然害他……

    她似乎是不願意相信自己的耳朵,跌跌撞撞地離開了梅園,連基本的宮廷禮節也忘記了。

    在她的身影消失後,沈貴妃恨恨地攥緊了手中的絲帕,塗著丹蔻戴著指套的長長指甲深深地嵌進了掌心裏。她的笑容依舊美豔柔和,眼神卻一下子陰沉下來:“哼,果然是兄妹倆啊!勾引人的本事倒是學得真像!”

    她的外祖父是權傾朝野的左丞相,原本以為皇後寶座唾手可得,北玄帝王卻屢屢以她胸襟狹隘和專橫跋扈為由拒絕立她為後。可是她又有什麼錯?不過希望自己的丈夫眼裏心中隻有自己一個人而已!

    的確,她的希望並沒有錯。錯隻錯在她嫁給的是掌管國家的帝王。而帝王,是沒有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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