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065 更新時間：14-07-20 20:33
星晷的靈力確實非同尋常，她甚至不動用占星杖進行占星就知道危險的來臨。比如，我們剛走到火族的邊界時，星晷突然叫我們後退，然後我們就看見火族的一隊巡邏兵從我們躲藏的地方走過，我們差一點被發現。
我們按照星晷的指引，躲過火族邊界的守護軍隊，走入火族疆域。
當我們走進火族疆域的時候，我幾乎難以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一眼望去，是看不見盡頭的草原，中間有小河涓涓流淌，偶爾前方會出現一片蔥鬱的森林，綠色擁上天穹，湛藍色的天空上，晴空萬裏無雲，隻有一輪孤日當空懸掛，但是陽光並不毒辣，溫柔地在大地上鋪展開來。
這與我在蒼雪帝國裏的文獻典籍記載的火族疆域截然不同，在文獻裏，火族土地十分貧瘠，到處彌漫著火光，一派死氣沉沉的模樣，而現在，映入眼簾卻是遼闊的綠色。隻是沒有聲音，沒有風聲，甚至連水聲都聽不到，世界是一片死寂。可是卻那麼真實，就連修習了幻夢釋殺術的我也找不到一絲破綻，他們自然也找不到。而星晷緊皺著眉頭，她似乎在思索著什麼。
我立刻產生了疑惑。
當天晚上我們休息在一片長滿落星草的山坡上，很亮的月光在山坡鋪展開來我們甚至不用架起篝火，都能看清彼此的音容笑貌，但是我的心中卻籠罩著陰鬱，因為我們行了一天的路沒有見到任何火族的人，甚至連蟲魚鳥獸都沒有見到。這是不會常理的。
我說，你們感覺到了嗎？
是的，王，這裏像一個幻鏡。聖苑說。接著瀲淑、箭殤、止戍、淮淌也都點了點頭。隻有星晷凝望著天空上唯一的星星，靜默不語。
許久之後，她說，王，如果我沒有推斷錯的話，這是啟明護法的啟明幻鏡。
啟明幻鏡？
是的。王，你們抬頭看天，在東方有一顆啟明星，象征著啟明護法。啟明護法是占星師，啟明幻鏡就是他借用啟明星力幻化而出。其實，啟明幻鏡的破綻很明顯，它本身是沒有任何攻擊力的，也就是說，我們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
聖苑突然說，王，不是的，不全是假的。不知道你們發現沒有？我們白天所見的那條河流，水裏有蓬菘，蓬菘，無色無味，是一種慢性毒藥，我可以肯定，這絕對不是假的。
然後瀲淑接著說，王，我可以肯定聖苑的話，這種毒藥是我經常用於暗殺的。
當我準備繼續說話的時候，我突然聽到星晷急促的喊聲，她說，快離開原地。
我們急忙閃身離開，當止戍最後離開的時候，我看到我們剛才站立的山坡上冒出一片火海，在空寂的黑夜中閃耀出猙獰的血光來，撕裂蒼宇。然後一個人出現在火海中，他不屑地看著我，你就是夏泓，也不怎麼樣。
然後我看見聖苑的手掌心升騰出一片朦朧的聖光將我們籠罩住，一道絢麗的光箭朝著那人呼嘯而去，我知道箭殤已經動手。
未待我出手，淮淌已經就地而坐，幻蝶琴出現在她的手中，激越的琴音在她迷幻的手指中，伴隨著無數藍色的蝴蝶在空中飛舞，那人周邊的火海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熄滅下去，他的臉上出現驚懼的神色。
我趕忙大喊，不要殺他。
可還是晚了。
瀲淑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他的身後，閃著微弱銀光的月刃刺進他的心髒，詭紅的血液落在他的腳邊，化為一朵朵妖豔的火蓮，在空氣裏傳出噼啦的聲響，但他還沒有立即死去，顯然瀲淑已經聽見我的話，留了幾分力。可是，那人的臉上接著露出詭譎的笑容，嘴角流血黑色的血液，然後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他說，夏泓，你們會死在這裏。
火焰迅速騰燒，把他的身體焚燒個幹淨，瀲淑帶著月刃反身會的我們的身邊。
她說，王，他服毒自殺了。毒藥藏在牙齒裏，我沒有來得及阻止。
我搖了搖頭，沒有說話。這不能怪罪於瀲淑，誰也沒有想到他會服毒自殺。隻是唯一的線索斷了我們想走出啟明幻鏡，就難上加難。
然後我突然看見星晷跪在我的麵前，她的臉上落滿了淚水，她說，王，對不起，我估算錯誤，我沒有想到啟明幻鏡有火族的人存在。
你起來吧。這不怪你。既然他們已經知道我們的到來，那麼迎接我們的豈會是一個沒有任何攻擊力的幻鏡，那麼簡單，他們肯定準備了另一手。接下來，我們需要小心。
是，王。
接下來的時間裏，我們再也沒有遇到敵人似乎啟明護法已經知道我們的強大，沒有出現自殺性的試探行為。但是我們卻破不了這個幻鏡，一連三天下來，我們都沒有走出去。
又是一個月光明亮的晚上。
我仰頭看著夜空上那顆最亮的啟明星，我仿佛看見啟明護法模糊的身影，他在嘲笑我，譏諷我的無能。
我說，星晷，有什麼辦法走出這個幻鏡？
沒有。目前沒有。隻有找到啟明護法，才能走出這個幻鏡，但顯然是不可能的。我看到星晷緊皺著眉頭，她的手指不停擺弄著奇怪的姿勢，我找到她在占星。聖苑守在她的身旁，預防未知的危險，就像在昨天晚上，星晷在占星的時候，突然仰頭吐出一口白色血液，柔弱的嬌軀無力地垂下。
她說，王，慧火星，出現了。
聖苑急忙召喚出聖光把她籠罩住，再加上淮淌的鎮魂曲，才讓星晷脫離危險，這時，我們才知道，星晷真的很脆弱，靈力強大的她在命運麵前也無能為力。就像我，隻能在命運的陰影裏徒作掙紮，我仿佛又看見姐姐在天空上的雲層裏清亮地歌唱，唱起送我入睡的鎮魂曲。
我知道，淮淌又在彈奏鎮魂曲了，那些簡單的音符總能在她纖細的手指裏變成最美妙的音樂。
我在半夜醒來的時候，明月已經升到星空的最高處，那些清冷的光輝落下來，在柔軟的野草上銀白的光來。離我不遠的瀲淑倚靠在這裏唯一的蒼樺樹上，泛著月光的月刃在她的手心旋轉著，即使是在休息的時候，她也保持很高的警惕。而止戍盤坐在地麵上，天傷劍支撐著他，在銀色的光芒下，他的臉上閃現痛苦而掙紮的神色，似乎在做噩夢。
我走過去，扣起左手無名指，把一團柔和的月光送入他的腦海裏將噩夢驅散。片刻後，止戍沉沉睡去了，隻是眉宇間的憂傷依舊濃厚。我不知道他曾有過怎樣憂傷的經曆，現在我能做的也隻能如此。
箭殤和淮淌已經離開原地，曲偵查周圍的環境。每天晚上他們都是這樣做。因為箭殤對風元素有著精妙的控製，而淮淌對木元素十分親近，所以偵查的工作由他們負責。
守在星晷旁的聖苑已經睡著。他實在太累了。這幾天他的消耗太大了，他幾乎要時時刻刻維持著聖光，來保護我們。而星晷不知何時已經醒來了，她站在山坡的最高處，凝望著茫茫星空，風把她迷幻的長裙吹得撕裂開來。
隨著我們的不斷深入，似乎這個幻境越來越真實了，原來寂靜無聲的世界突然有了聲音，從四麵八方湧向耳膜。而星晷告訴我們，因為我們離啟明護法越來越近了，所以啟明幻境才越來越真實。我們原本應該高興的，可她的臉上卻憂心忡忡。
她說，王，前方給我的危機感越來越強烈了。但是我卻算不出前方的危險到底是什麼，啟明護法的靈力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強大許多，甚至超越了我。可是，我尊敬的王，我非常相信我的直覺。你應該知道，占星師的直覺一向是很準確的。所以，王，我們要倍加小心。
星晷看見我走過來，就轉過身來，對我微笑，王，你醒了。
恍惚間，我仿佛看見雪荃在對我微笑，還是像以前那樣，在每個清晨叫醒我對我微笑，燦爛如同朝陽。她們的笑容好相似，都一樣的溫暖，讓我連黑暗都不怕。
她接著說，王，你知道嗎？在蒼雪城的時候，哥哥對我說，他說，你是一位仁慈而善良的王，也是他見過的有史以來最偉大的王，所以他希望我盡我所能幫助你，他相信我的能力。而現在，我卻幫不上一點忙，還要你們的保護。王，我是不是很沒用？
怎麼會呢？如果不是你，我們連路都找不到，更不用說我們現在離啟明護法越來越近了。
可是我••••••
你不用再多說什麼。我相信你，我們都相信你。
然後我就看見星晷的晶瑩的瞳仁裏噙滿了淚水，她那種傷感的目光卻讓我的心中劃過一陣一陣尖銳的疼痛。那些凜冽的風從四麵八方湧過來，吹得我的眼角生疼了。然後我就看見了箭殤和淮淌，他們回來了，銀白色的長發在孤獨的風中曼舞如同揚花。
淮淌說，王，前方百裏開外有一座宮殿。那裏的守衛有我三分之二的靈力，以此來推測宮殿的宮主的實力可能與我相當，如果我們聯手攻擊，有必勝的把握，但是，王，然後我就看到淮淌跪在我的麵前，她的身體有我過於激動而顫抖起來，仿佛有熊熊大火在她的內心深處燃燒，她接著說，我，我懇求你，讓我來對付他。
我看了看他們，他們都已經醒來，我看見他們對我點頭，雖然我不知道這是為什麼，但是我相信我的夥伴，我選擇答應他。然後我說，好，我答應你。
謝謝你。我尊敬的王。
接下來的行程，我們就朝著那座宮殿進發。
在第二天晚上的時候，箭殤突然叫醒我，他說，王，請你跟我來。
然後我就跟著他走到森林的深處，月光下有他憂傷的身影，影子很長，上麵有赤字花開放，那些清晰的芳香朝著我撲麵而來。那時候我們已經走進一片森林，跟隱霧森林有些相似參天的古木遮天蔽日，隻是沒有已經遲暮的婆婆和那些活潑可愛的孩子，也沒有那些巨大的飛鳥從樹陰裏倉皇地掠過，我忽然有些傷感，因為我不清楚我是不是還能再次見到他們。同時，我們離那宮殿不是很遠，借著明亮的月光，我似乎可以見到它模糊的輪廓。
箭殤的臉上滿是落寂的月光，他說，王，昨天晚上淮淌之所以提出那麼無禮的請求，是因為前方那座宮殿的主人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那個人曾經殘忍地殺死了她的母後。
我沉默不語，我知道箭殤會繼續說下去，他的眼睛仿佛看到遙遠的過去憂傷裏有著溫柔。
神箭族和巫樂族世代交好。所以我和淮淌從小一起長大，我清清楚楚地看著他的成長。其實，在幾百年前，淮淌不是現在的沉默寡言，她也個活潑可愛的女孩。隻因在幾百年前的聖戰中，她親眼目睹了她的母後為了保護她而被那個血腥的家夥殘忍地殺死，連完整的屍體都沒有保存下來所以自從那次以後，她就變了，變得對力量有著無與倫比的狂熱。我知道，她想複仇。
我看到他尖銳的手指甲深深地陷進肉裏，白色的血液不斷沿著他的手指流了下來，隨著他晶瑩的淚珠一起滾落在地麵上，像是無聲地控訴著什麼。
我當時也在現場，我也親眼目睹了那一切。我我看到淮淌快樂的笑容在頃刻間蕩然無存，變成深深的恐懼和彷徨的時候，我感覺我的心被狠狠地砸碎了，我隻能無力地看著淮淌昏迷過去，我什麼都做不了。王，你應該是很清楚這種感覺，那種寧願自己死也不願親眼看到摯愛的人受到一點傷害的感覺。所以，我尊敬的王，請不要責怪淮淌，白色他的錯，都是我的無能。
我看著跪在我麵前的箭殤，我突然不知道說些什麼。原來不隻是我有那麼憂傷的經曆，別人也有淒慘的故事，也在命運的束縛裏掙紮著向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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