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797 更新時間:14-07-22 11:59
如同埋葬箭殤一樣,我們把星晷葬在了啟明星滅殿的後麵,那裏綠樹成蔭,參天的古木遮天蔽日,青綠的野草延伸到森林深處,偶爾抬頭,看見飛鳥掠過的影子,耳邊盤繞著淮淌憂傷如同流水的琴聲和止戍悲壯如風的歌聲。當時聖苑靜靜地站在星晷的墳前,沒有說話,我看見他銀白色的長發和全黑色的長袍飛舞起來,仿佛是孤立在山崗上的蒼鷹。
星晷離開了,我不知道該怎樣麵對星璿落滿淚水的麵容。所以,我遵從星晷的遺願,不把她的死訊告訴星璿。我抬頭望天,看得心中一蕩一蕩的,投下的陰影覆蓋所有。
正如我們所料,在我們離開後不久,宮殿坍塌了,遙遙看去,仿佛世界末日,與傾雲宮坍塌的時候的場景一模一樣,如同毀天滅地。隻是我依舊不知道,這到底意味著什麼?
後來我明白了,我們並沒有來到濯焰城。
我們原本以為,啟明幻境破碎了,我們就可以直接到達濯焰城。可是,當我們看得眼前的世界時,我發現我們錯了。這個世界如同凡世,我們沒有感應到明顯的靈力波動,就仿佛我生活了二十年的凡世,是凡人的世界。當我們來到這個世界時,已經是黃昏了,橙紅色的光芒把整個城鎮籠罩在一層迷離的溫馨當中,街道上,過往的馬車周轉不息,兩旁店鋪林立,傳出店小二大聲吆喝的聲音以及人們肆無忌憚的閑聊聲。
我看著那些凡人的笑容,我突然想起我在凡世的時光,想起母親,想起她教我暗殺的那段時光,想起那些曾經的朋友,我忽然發現,原來時光已經走過了幾百年,原來我再也不能回到那些都沒有開始的最初。
我已經成為蒼雪帝國的王。
我們找了一間客棧住下。當我們走進客棧的時候,突然全場肅靜,然後我聽見那些人小聲的嘀咕,他們說,跟陬落大人一樣的人。我們並未理睬,直接向店小二要了幾間房,是在一個叫竹雨軒的庭院裏,應該是這間客棧裏最好的住所了。我們還未走近,就聽到泉水穿過岩石的聲響和風揚動竹葉的聲音。我已經幾百年沒有看見竹子了,竹子,隻有凡世才有。
很顯然,這都是那個被他們叫做陬落大人的人造成的。
我們安定下來後。聖苑和瀲淑負責打探消息,也就是打探陬落的住所,因為我們解析了星晷留給我們的夢境,她告訴我們,陬落是一千年前的北方護法,是冰族有史以來最強大的巫師。
然後整個竹雨軒隻剩下我們三個人,淮淌依舊在彈奏她的幻蝶琴,隻是沒有使用任何靈力,即使是這樣,也引來了許許多多的蝴蝶在她的身旁飛舞,她的琴藝還是一如既往的高超,但是自從箭殤死後她的話越來越少了,除了向我問好之外,我很少聽到她的聲音了。而止戍,蹲在泉池邊,正在洗濯他的天傷劍,在晚霞的照耀下,發出幽冷的光芒。
黑夜完全降臨後,聖苑和瀲淑回來了,隻是跟著他們回來的還有五個人。聖苑告訴我,他們是陬落和他的手下。然後,我就看見他們五人朝我躬身。借著明亮的燭火,我看見,站在最前麵的是陬落,他有著如同星璿一樣俊美的麵容,銀白色的頭發和長袍拖在地麵上,我看向他的時候,他正微笑地看著我,並向我微微欠身。接著依次是鴯錮、慝偃、雋璐和蠫翳,鴯錮的臉上仿佛有永恒不散的憂傷就像生在在凜冽的風裏麵的蒼耳樹,而慝偃,古井不波,我在他臉上看不到任何表情,雋璐,仿佛開在隱霧森林裏的蓮花,全身洋溢著春末夏初的氣息,她應該是他們之中年紀最小的一個,也是惟一的女巫師,而慝偃是他們之中最年長的,也是最弱的,看起來,已經遲暮。
陬落告訴我,這個世界是火族大祭祀創造的,隻有殺死她,才能打破這個世界。而殺死她,必須先殺死她的隨從。也就是隱藏在這個世界各個角落的殺手。同時,他告訴我,一旦進入這個世界,除非打碎這個世界,否則永遠不可能走出去,他已經被囚禁在這裏幾百年了。
陬落說,王,你不用去尋找他們,他們會主動上門,因為當你們走進這個世界的時候,他們已經知道你們的到來。所以我帶我的手下過來,幫助你。
接下來,他告訴我關於這個世界的一切。
他們的住所是離我們很近的聽風閣,以便互相照應。
因為瀲淑說,殺手是悄無聲息的。我當然也知道,畢竟我曾經學過暗殺。
不知為什麼,當天晚上我睡得特別沉,也許真的的太累了。
第二天,突如其來的死亡降臨了。
我起來時,太陽已經完全升起,不如盛夏的灼熱,暮冬的陽光總是給人以溫暖。但是,當淮淌告訴我止戍的死訊的時候,我的心一下子跌到了冰海深處。
當我和淮淌趕到止戍的房間的時候,他們已經全部到齊,聖苑和瀲淑正在檢查止戍的屍體。看起來,止戍是在熟睡的時候被殺的,喉嚨被匕首劃破,臉上沒有任何死前掙紮的表情。但這是極其不合理的,依照止戍的警覺性,死前絕對不會沒有任何反抗,況且我記得,止戍每天晚上都會失眠,昨天怎麼可能睡得那麼沉,連一點反應都沒有。
我望著床上已經幹涸的血跡,沒有說話,但是我聞到淡淡的香味。
瀲淑從止戍的屍體旁邊站起來,她的神情冷峻,她對我說,王,止戍喉嚨處的傷口是致命傷,是殺手慣用的袖中匕首造成的,還有止戍在死前,問過溽晨香。王,你應該聞到,這房間裏殘留的香氣。
聖苑站在一旁,沒有說話,隻是看了瀲淑一眼。
接著,我看見陬落的眉頭緊皺起來,他看著我,對我說,王,我們晚上沒有聽到任何動靜,你們有沒有聽到?
沒有。我搖了搖頭。
然後,瀲淑、聖苑、淮淌也默認沒有。
陬落沉思了一會,說,王,去你們的房間看一看。
我明白他的意思,留下聖苑和鴯錮守在這裏,其他的人跟隨我和陬落去一一查我們的房間。最後,我們再次回到止戍的房間。我們發現在我、瀲淑、聖苑和淮淌的房間裏也殘有溽晨香的氣味,隻是微不可聞,也沒有止戍房間裏的殘香那麼清晰。
陬落在原地來回踱步,他說,那就奇怪了,溽晨香是一種非常普通的迷藥,怎麼會讓他死得那麼悄無聲息。
你們房間裏有沒有?我問沒有。
陬落於是瞬間應了一句,然後恍然地說,王,你懷疑我們?
接著,我看見幾雙眼睛齊刷刷地向我看來,眼神不一,這其中最讓我印象深刻的是慝偃的眼神,非常的冷靜,沒有一點情緒波動,這與聖苑的成熟是截然不同的。
我立刻正言,對他們說,不是,我隻是想說,你們沒有聽到任何動靜,那麼凶手到底是怎樣把溽晨香放進我們的房間而不被我們察覺到的呢?
接下來,沒有人說話,氣氛壓抑起來,房外傳來竹葉簌簌和泉水流動的聲音,風吹進來,蕩起站在門邊的雋璐的長袍,頭發揚起如柔軟的絲緞。
隻有一種可能,聖苑突然開口說話,打破沉默,他說,在我們走進房間之前,就有人提前把溽晨香在我們的房間裏點燃,那麼時間一久,就感覺不到了。
那麼,是店小二,是他領我們來竹雨軒。我說。
我們當然去晚了一步,店小二早就逃走了,他不可能等我們思考完後來抓他。客棧的老板娘告訴我們,昨天下午店小二就請假回家探親了。但是,我們沒有告訴她店小二殺了人,按照陬落的說法,這樣做會造成恐慌,找出凶手就更難了。
最後,在瀲淑和聖苑去而複返以後,我們隻能相互警醒,各自回各自的庭院。
我們把止戍葬在了竹雨軒的幾棵竹樹下,有著淺綠低矮的草叢。止戍下葬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陽光傾灑下來,落在止戍的墳頭上,接著,淮淌又彈出悲壯的鎮魂曲,我真的不想再聽見這哀傷的樂聲。
碎汞般的陽光從枝葉間落下來,掉進我的瞳孔裏,化為深深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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