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東欄把酒香盈袖,離離楚草複清秋。

章節字數:2283  更新時間:14-08-08 23: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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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琅翾漠然看著直跪在前的人,無意識地撥弄著博山爐,纖長的指間繞縈著淺淡的香煙。

    “東離……”安琅翾微微顰了長眉,眸子裏是升騰的香爐紫煙,“你讓我,說什麼好。”

    楚東離靜靜垂首,覺出那和暖的聲音裏深藏著的冷戾的寒意。

    “一去三載,是將這些年學的禮儀都忘得幹淨了麼。”安琅翾端起紫砂茶盞,緩緩將盞內清亮的茶水傾倒在眼前人絲絹樣的發上,“嗯?”

    “東離不敢。”楚東離沉聲道,感覺著水流順著長發滴入修長的脖頸。

    “不敢?這世上還有你楚東離不敢的事?!”安琅翾將手中茶盞狠狠摔在地上,看著它碎成一地鋒芒,卻是複又笑道,“你很好,很好!”

    “公子息怒。”

    “公子……你也配?”安琅翾疲累地闔了眼,良久方道,“往後,你同梵姬一般……”

    “公子!”楚東離終是驚惶道,“東離……”

    “夠了!楚東離,你已不是解語樓右護法。”安琅翾並不看他,隻道,“下去。”

    “公子,東離曾歃血起誓,願為公子……”

    “劍斬紅塵。”安琅翾伸手替他整好衣襟,“我知道你的忠誠,我知道。可如今……”

    半響,安琅翾苦笑著道:“下去,我不想再說第三次。”

    “是……主上。”楚東離叩首行禮,起身離去。

    “待此次回樓,自往浮屠塔領罪。”安琅翾看他走至門邊,溫和道,“你……身任浮屠塔主,主掌刑罰,應是,不必我吩咐。”

    “屬下明白。”

    “還有,讓梓予來見我。”

    “是。”

    “嗯。”安琅翾看著楚東離離開。許久方才躬身,拾起腳邊已然損毀的茶盞,一如他幾日前再見楚東離時,曾經意氣風發的右護法,殘破倦累的身心。不經意間,唇角瀉出些似是而非的輕歎。

    “怎麼?”驀地有人從身後環住他,熟悉的氣息繾綣在他身側。

    “無事。”安琅翾並不回身,指尖纏繞著他垂下的一縷墨發。謝夕玦也不說破,伸手輕按著懷中人額上太陽穴。安琅翾感覺著他的動作,身子下意識地略略一震,而後放緩下來。拈起謝夕玦落在他肩上的發絲,淺淺落下一吻,隨即便是察覺到男子一瞬間的僵硬。

    安琅翾似是淡淡笑了聲,卻是回身將謝夕玦壓在椅上,就這般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沉沉的香氣纏葛在兩人之間,旋繞於秋雨欲來的瑟瑟風中,糅合出一室微醺寒涼。

    心中一動,安琅翾輕輕伏下身去,唇角流連著勾勒出身下人眼角眉梢的清雎輪廓,而後緩緩地,落在他溫潤的唇上。謝夕玦略顯不適地掙紮片刻,見他並未如何,也就懶再動作,由他如此。

    “公子,可是有事吩咐……”卻是澹台梓予聽得楚東離傳令,匆忙前來。不想推門入內卻見到這般曖昧之至的畫麵,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

    “來了?”安琅翾無奈暗歎了聲,直起身來,也並不如何惱怒,隻回首冷冷道,“怎麼,梓予入他人臥房竟是從不叩門麼?”

    謝夕玦隨著他的動作起身,並不看向來人,隻溫煦一笑:“解語樓的人?”

    “左護法澹台梓予。”安琅翾不以為意道,“你……”

    “我去瞧瞧姑蘇城裏的父母官……”謝夕玦長身而起,眸中兀自有幾分冷凝,“是否都同那阮風一般。”

    “好。”安琅翾看著眼前高踞清寒的人,唇角掀起一番溫暖的弧度。

    ——昔日繁華子,安陵與龍陽。夭夭桃李花,灼灼有輝光。悅懌若九春,罄折似秋霜。流盼發姿媚,言笑吐芬芳,攜手等歡愛,宿昔同衾裳。

    細細整好安琅翾衣襟袖間褶皺,謝夕玦轉身而去,溫文儒雅,和淡煦暖。

    濁世公子,翩翩少年。

    澹台梓予側身相讓,恰對上他無意間投來的眸光。

    肅冷清舉,寡薄傲岸。

    謝夕玦恍若未見,拂袖而出。

    “公子……”澹台梓予有心問詢,卻發覺自己無言相問。

    “他?”安琅翾斜倚桌案,淺笑盈盈,“你,問他?”

    “屬下逾越。”澹台梓予惶恐低首,卻是未曾錯過安琅翾眼底一閃即逝的寒意,“還望公子恕罪。”

    “安平王世子,正一品丞相謝夕玦,”安琅翾並不著惱,調侃笑問,“如何?”

    “恰似世人所說,風華無雙一如遠天流雲,本應悠遊於山巒崗阜,靜棲於雨霽長空……”澹台梓予斟酌道,“此人,更甚傳聞。”

    “嗯?”安琅翾淡然瞥他一眼,似笑非笑,“梓予果然詩書在心,比之楚東離聰明許多。”

    “屬下不知公子何意,還請公子示下。”澹台梓予隻覺心內一寒。

    ——莫非公子果真,不再信任左右護法?

    “胡思亂想些什麼。你同東離隨我多年,原來我果真冷心冷情不成?”安琅翾斜眼見他如此,不由氣極,“難不成我不過罰了素惜……”

    “公子息怒,是梓予多心。”澹台梓予急急解釋,隨即卻是劍眉冷疊,沉聲道,“素惜……她如今還活著已是公子天大恩情!若非她私報朝廷,東離又怎會落到如此地步?這等賤婢,死不足惜!”

    “死?休想!”提到楚東離,安琅翾也是坐正了身子,眉目間攏起迭迭寒意,“東離這三年辱痛盡皆拜她所賜,怎能讓她好過。”

    “東離對那個該死的男人,究竟什麼反應?”半晌,安琅翾輕聲問道,“你向來同他情甚兄弟,他如何說?”

    “守口如瓶,”澹台梓予也是無奈苦笑,“那人折辱東離三載,偏偏東離似乎……”

    “不願我們加害於他……是麼?”安琅翾看著眼前的香爐,滿心焦躁,“既是與素惜有關,那便定然是位高權重之人。此事我會向夕玦問個明白,但眼下……”

    “梓予,這幾日照看著東離。”

    “屬下明白。隻是……”澹台梓予欲言又止。

    “但說無妨。”

    “右護法之位,公子當真……”咬咬牙,澹台梓予謹聲問詢,“欲從解語樓中,從新試選?”

    安琅翾回眸看他一眼,輕聲道:“我如何,狠得下心……”

    “梓予代東離,多謝公子。”澹台梓予微鬆口氣,知道公子如今說出這般話來,楚東離這右護法位,就應是答允,不再更替了。

    “去罷。”安琅翾似是想起什麼,起身取了筆墨紙硯,寫了貼藥方,交與澹台梓予,“命人去城中藥鋪按著方子抓藥。”

    澹台梓予接過藥方,粗略看了一眼,見都是些補元益氣的藥材,即知是給楚東離複脈固脫所用,便收了方子,請辭而去。

    安琅翾獨立房中,想起向來飄逸俊寧的楚東離狼狽至極的模樣,便是一陣無可奈何,終是以手扶額,長歎一聲。

    “東離,你,何苦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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