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350 更新時間：15-04-05 23:25
到達旗城郊外的一家小茶館時，朝陽初至。
這是一家很簡陋的的小店，一個茅草屋，幾張粘滿灰塵的桌子，幾個破破舊舊的小瓷壇子，還有一個發已花白的老婆婆。
見到有客人來了，倚在草屋一角眯著眼睛暖暖曬太陽的婆婆，竟然相當敏捷的站起身來，身體佝僂卻步履穩健地笑著一臉褶子的走上前來。
“幾位客官，要點什麼！”
“婆婆，先來壺茶吧。”
“好嘞。”
馬車還沒停穩，程菲兒就一下子躥了下來，極其勤勞的把布滿塵埃的低矮小木方桌擦了個幹淨，然後一屁股坐在長凳上，全然不見昨日的生死攸關。
此時，太陽出於扶桑，遠處的地平線上一簇簇泛著詭異紫光的朝霞，隨風細微的蠕動著，多了一份安逸的純美來。
白子玖謙把馬車拴在草屋不遠的空地上，繼而掀開車簾來。
陽光緩緩地從微開的一角擠進了有些昏暗的車廂內，瞬間攪亂著車內早已凝固的空氣，匆忙地遊曳在這份不安的壓抑中。
“楚公子，下來休息一下吧。”
“侃兒，下車休息一下吧！”
風侃此刻醒來，恍惚的回神，眨眨漆黑的眼睛，沒有聚焦，似乎好久才反應過來，然後盯著鳴洛的眼睛，不由得心裏一陣，恍如隔世。
風侃啟唇，似乎要說些什麼，接著又閉上了嘴，微微點頭，下了車。
然而，等到自己清醒的坐在陽光之下，那些猶如夢境的片段卻異常清晰地駐紮在風侃的心中。而九年前這片禁區，這些年，從未有人觸及過，甚至，連自己也是淺嚐輒止，可是，這些日子卻被人肆意踐踏，那“夢”做的太真實，尤其是，昨日見過那帕子以後。
“鳴洛，把葉姑娘留下的那帕子拿出來，我看看。”
是的，那手帕。
風侃接過從鳴洛袖帶裏哪出的染血手帕，他竟然可以清楚地記得，曾經著實見過一個一模一樣的手帕，那火紅的楓葉，深藍的小篆“拂”，還有那個捧著手絹，在陽光下笑出牙齦的側臉。
就是那個笑臉，在這兩天來無數次的闖入自己的夢境中，一臉玩世不恭的笑容，轉眼之間便開始扭曲變形，嘴角的鮮血不停地流下來，染紅了身下的泥土。他大口的吸著氣，然後緊緊地握住自己的手，露出一如既往寵溺的微笑，他說：
“侃兒，答應我，不要報仇，好好活著，算是師兄求你了，忘掉這一切，忘掉……好好，活著！”
“拂兒，撐住，拂兒……”
“三師兄……”
風侃手一抖，帕子落在桌上，他忽而又想起了什麼。
這次，是清晰地想起來，那一片混亂，琴聲，一片猩紅，雨聲，還有一個男人的歇斯底裏的吼叫。是誰，是誰的吼叫，為什麼會如此熟悉，為什麼，自己什麼都記不起來了，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
不記得了，不記得了。
越是不記得，那股莫名的恐慌越是把自己逼到無比空洞的深淵，就越是要想起。那把長劍貫穿了誰的身體，腥紅的血染紅了誰的裘衣。
那一夜，消失的記憶，到底隱藏了什麼樣的真實，師傅和師兄完全不願叫自己知道的真實，三師兄至死也不願叫自己知道的，真實。
然而，夢境中，卻一直沒有出現那個自己最期待，也最害怕想起的人，小師兄，哲古念。
“侃兒，侃兒。”
安心的擁抱，溫柔的聲線，熟悉的體香。
風侃隻覺自己此刻像是在漆黑的深淵中，拚命掙紮著，卻被冰冷的血水浸透了骨髓。而這一切的美好，就像是一個瞬間傾倒而下的陽光，奢侈而充滿希冀。他拚命地掙脫出那一瞬間致命的絕望，最終發現，自己早已頹廢不堪，而在此時，出現了一雙手，那手的盡頭，是這個男人，自己正愛著的男人。
“別擔心，我隻是，做了一個夢，或許，那也不是夢，那就是現實，是我一直都想知道的現實，所以，我，要去紅葉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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