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5226 更新時間:14-08-28 21:41
風兒見鄧翔追過來,小跑著逃離。鄧翔跨坐在單車上不遠不近追著,調侃道:“唉我說風兒,你跑什麼呀,當心摔跤啦,看你小臉紅撲撲的,像蘋果一樣,真可愛。”
風兒不理,加快了腳步,誰知一個慌神絆了個凸起來的石頭,隻聽砰的一聲,四肢撲地惡狠狠的摔了一跤。這條小路沒有鋪水泥,是泥土與碎石混合的,還參雜著許多沙子。一跤撲下去,頓感手掌和膝蓋火辣辣的疼。風兒疼得眼淚都出來了,又不好意思哭,半天爬不起來。
鄧翔在後麵看得心裏一縮一縮的,趕緊停好單車跑過來,手忙腳亂的去扶人。看著風兒那痛不欲生無法動彈眼含熱淚的可憐模樣,鄧翔的心都顫起來。風兒疼得渾身無力,腦子裏就一個念頭,完了,破相了,肯定破相了。感覺眼角也是火辣辣的刺痛。
躺在鄧翔懷裏,攤開手掌一看,一片血肉模糊,頓時哇的一聲就哭開了。天知道她多麼在乎自己的皮膚和外貌。雖然從小到大從沒穿過什麼漂亮衣服,可風兒對自己的相貌和皮膚一直還是很自信的。尤其是這雙手,那是被很多人讚譽是鋼琴家的手。現在傷得這麼重,一定是破相了,要留疤的。再想想眼角那火辣辣的傷口,不用看肯定也好不到哪去。一時傷心欲絕,對於破相的恐懼竟然比疼痛要來的強烈得多。
鄧翔又心疼又著急,語無倫次安慰著:“別哭,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錯,乖啊,別哭啦。”
風兒聽到這話越加委屈,更大聲哭起來。的確是你的錯,不是你追著我亂說話,我能摔嗎?你認個錯有啥用?認個錯我就能不破相了麼?想到一輩子都破了相,那個傷心啊,眼淚就止不住的掉,哭得那個地動山搖。
鄧翔從來不知道風兒居然這樣能哭的。同學三年,風兒永遠是安安靜靜柔和靦腆的,大聲說話都沒有過。沒想到一哭起來這麼的氣勢恢宏綿延不絕。他不知道她是在傷心自己的破相,以為是疼的受不了才哭。連忙拿起她那沾著沙粒泥土的小手輕輕吹著:“我吹吹,不哭啊。”
風兒再看看自己那血肉模糊的手掌,想著這麼多沙子都鑲嵌到肉裏麵了,也許一輩子都要留在裏麵了,就更加恐懼害怕傷心起來,音量陡然加大。
說起來風兒也是嬌氣的,雖然不和別人攀比吃穿用度,但對於自身的皮肉愛護比任何人都要更加小心謹慎,容不得自己有一丁點破相。從兩處膝蓋傳來的劇痛就知道,恐怕兩條腿也要留下永久的傷疤了。
正哭得驚天動地的當口,忽然過來兩個行人,還是兩個年輕人,他們站在旁邊詫異的看著大哭不止的風兒。風兒哭的正起勁,猛然看到倆陌生人帶著不解的眼神圍觀自己,頓時想起這是外麵,隨時都有人經過,哭起來會被很多人圍觀的。於是猛然止住哭聲。
鄧翔還在柔聲哄著,風兒伸出袖子自己抹了把眼淚,在倆陌生人的注視下掙紮著爬起來,發現自己兩條褲腿都摔破了洞。也顧不上卷起褲腿察看,隻想趕緊回家。
鄧翔見風兒一瘸一拐的,心疼極了。趕緊推著單車上前,拉她坐到單車上。風兒渾身疼的厲害,也就不客氣坐上單車後座。鄧翔一手抱著那些禮物,一手推著單車。
風兒一邊坐著,一邊還在抽抽噎噎的掉眼淚。
鄧翔也沉默了,很是懊惱的推著風兒回了家。風兒爸媽見到女兒這副慘樣,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直接瞪向鄧翔:“怎麼回事,發生什麼事了?”
鄧翔非常禮貌的說:“叔叔阿姨,風兒剛才路上絆了個石子兒摔跤了,快幫她上藥吧。”
爸媽媽趕緊接過風兒,扶到裏麵上藥去了。鄧翔把送給風兒的紙張用具都放下來,對風兒爸爸說:“叔叔,風兒參加了全市中學生繪畫大賽,這是老師發的材料工具。”
風兒爸爸沒疑心,自己女兒喜歡畫畫他是知道的。又聽說是全市比賽,覺得學校準備紙張用品也在情理之中,於是欣然收下。卻不忘審問一句:“你怎麼和她在一起?”
鄧翔忙說:“風兒拿不下這些東西,老師讓我幫忙送她回來的。”
風兒爸爸點點頭,雖然不待見這孩子,還是說了聲謝謝,鄧翔就打蛇隨棍的賴著不走,想看看風兒到底怎麼樣了。說實在的剛才風兒那一身摔破皮的傷還真讓他揪心不已,希望她沒事。
風兒媽媽把女兒長褲褪下來,發現不但膝蓋血肉模糊,就連大腿都摔青了。風兒早料到自己兩條腿好不了,但這會親眼看到慘狀,還是委屈的撲簌簌掉淚,可憐兮兮問:“媽媽,這些沙子會不會長在肉裏麵出不來啊?”
媽媽安慰道:“沒事的,清洗幹淨就好了,會好的。”風兒又帶著哭腔問:“那會不會留疤?”
媽媽遲疑道:“應該不會吧。”
聽到媽媽不確定的語氣,風兒嘴一扁又想哭了。
等風兒上好藥換好衣褲出來,天都黑了。這次風兒爸媽沒趕鄧翔,人家好歹幫了女兒,也不能太不近人情不是?於是留他吃了個飯。
鄧翔在風兒爸媽麵前那個禮貌乖巧啊就別提了,開口必喊叔叔阿姨。吃完飯後沒理由賴著了,很是認真的問:“叔叔阿姨,風兒這樣明天能走路嗎?不如我明天來接她吧?”
風兒媽媽看女兒那慘狀,猶豫著要不要答應。風兒爸爸一口拒絕:“不用了,沒這麼嬌氣,明天就好了。”
鄧翔無奈,隻得告辭走人。風兒媽媽這才很嚴肅的問:“你到底怎麼摔的,他沒欺負你吧?”
風兒撇撇嘴,可憐兮兮說:“沒有,是路上一個石頭凸出來絆的。”接著又恨恨的說:“那個該死的石頭,為什麼要凸出來。”
旁邊的哥哥噗嗤一聲笑出來,非常配合的擺出一副義憤填膺的姿態:“是的,該死的石頭,快去,快去把它打死,居然敢害你摔跤。”
風兒頓時張口結舌,這才發覺自己幼稚了。
第二天上學,風兒腿腳有些不利索的走出小區,發現鄧翔扶著單車等著了。皺了下眉頭,不打算理他。這個罪魁禍首,虧他還好意思來。
鄧翔那臉皮是越練越厚,麵對風兒的冷臉絲毫不以為意,嬉笑著拉她上車:“唉,免費人力車啊,不坐白不坐啊!我害你摔跤,你也不能便宜我不是?來來快上來,隻管把我累死了出氣。”
風兒本來沒好氣的,聽他這麼一說,就覺得真該累死這廝才好。於是氣鼓鼓的爬上後座,問:“你會不會騎車,可別摔了我。”
鄧翔笑道:“放心吧,哥哥車技一流,保準把你平安送到。”
此後幾天,鄧翔都偷偷接送風兒上學放學,風兒覺得這廝欠自己的,也沒客氣。
初三學習很緊張,平時也沒時間準備比賽的事。周六的時候,風兒起了個大早,去了那片鐵路地區,爬上一座防火隔離圍牆的牆頂,拿著畫筆勾勒。
鄧翔自然是隨身護駕,畢竟畫架什麼的還是需要他這個免費勞力,誰讓他欠著人家風兒呢?不過這也是他心甘情願的,恨不得能天天待在風兒身邊。
山上風比較大,很有些寒意。鄧翔在一旁看著風兒臨風而立,披肩秀發隨風飄揚,很有點詩情畫意。隻可惜她身上的男裝真是煞風景,真不知道這家是有多窮,才給穿這麼半新不舊的男裝。怕風兒受涼,走過去脫下外套往風兒肩上一披。風兒正畫的聚精會神,忽然感覺肩膀一暖,一股獨特的帶著淡淡清香的氣息撲進鼻間。
其實她不也不是很冷,再看鄧翔總共就穿了兩件衣服,脫下外套給自己,他就隻剩一件薄薄的襯衫了。剛要拒絕,鄧翔說:“我有點熱。”還挽起襯衫袖子,露出一截結實的手臂。
風兒不再說什麼,繼續繪畫。一個上午過去,鄧翔瞧出風兒那幅畫快要完成。完全是站在他們所站立這個位置的角度去選景的。近處是幾株矮鬆,中間主體部分是下麵那片蜿蜒寬闊的鐵路和油罐車。遠處是綿延的山脈,山下是大片大片黃燦燦的油菜花梯田,山腰白霧繚繞,山峰在白雲深處若隱若現。
鄧翔內心著實震撼了一把。畫的尺幅非常大,一米多長。那一條條鐵軌畫得氣勢磅礴,宛如一條條蛟龍在群山中翻騰飛躍,又像黃河之水一樣洶湧奔流而去。
而那一片片金黃的油菜花,又使得整幅畫明豔生動,充滿一種勃勃生機,陽光明媚。
不禁讚歎出聲:“風兒,這幅畫你參賽完了送給我吧,我會好好保留一輩子的。”
風兒聞言心裏突的跳了一下。一輩子嗎?為什麼要一輩子呢?還來不及整理思緒,鄧翔又問:“給這幅畫取名字麼?”
風兒心一動,略一思索,提筆在左上角寫下一個狂草“龍”,轉頭含笑而問:“怎麼樣?”語氣中有著一絲自豪。
鄧翔就喜歡看她這幅不經意間流露出的小狂得意樣兒,笑了笑:“光是一個龍字,是不是還不夠明確?人家能理解麼?不如改成‘油龍’?”
風兒搖頭:“太直白了反而失了意境,一個龍字就好。”
畫作在周一上學的時候全部上交。張強早早等著看風兒的畫,一看之下大加讚賞:“風兒,你肯定能拿名次。”旁邊方華不服輸的問:“那我呢?”
方華畫的是一幅古代仕女圖,小園香徑,庭院樓閣,倒也頗有意境。這個年紀的小女生能畫出這樣古風古韻的仕女圖,的確是不多見的。張強笑著肯定:“你的畫也不錯,不過如果我是評委,肯定會選風兒那幅畫,知道為什麼嘛?”
方華一挑眉:“願聞其詳。”
張強:“一是尺幅,風兒的畫尺幅最大,要知道越是大畫越難畫。二是寓意,你看她一個‘龍’字,包涵了多少意思?既是油龍,又是遊龍。油龍代表這個地區經濟的飛速發展,遊龍也暗示著國家和民族的富強興盛。再看畫工,風兒這幅畫運筆流暢一氣嗬成,筆意與畫意融貫交會,渾然天成,用色簡潔但不失明快,無處不顯示著一種欣欣向榮的興盛之氣。單就這幅畫的立意來說,比你那幅仕女圖要高了不知道多少倍。”
班主任老師剛好也聽到了這番點評,臉上帶著微笑頻頻點頭。這位不苟言笑有母老虎之稱的女老師也脫口說了一個“好”字。
方華咬了咬嘴唇,沒再吭聲。本來為自己標新立異畫的仕女圖很有些竊喜自豪的,讓張強這一番話說得頓時悶悶不樂。想了想,終於忍不住說:“如果老師不看立意隻看畫工呢?我相信我的畫工更好。”
張強點頭,誠懇的說:“你的畫工是不錯,但風兒的畫工也不差啊,而且你們這兩幅畫的風格迥異,從畫工上很難作比較。相信評委更看重的是立意。再說,你的畫屬於精美雕琢,風兒的畫卻是自然樸實,手法上也是粗豪大氣,就算是看畫工,她也不輸於你。”
方華不服氣的問:“你畫的是什麼?拿出來欣賞欣賞?別光說別人的。”
張強大方的打開自己那幅畫,眾人頓時驚歎出聲。隻見他的畫尺幅不亞於風兒那幅,畫的是一幅雪景山水水墨畫。皚皚山川,冷冽寒江,枯枝壓雪,用筆渾厚重拙,使得整個畫麵於靜默中透出一種大氣端莊。而純粹的水墨淡彩,又讓人感受到一絲輕靈通透的氣息,與厚重的畫風相得益彰,產生一種迫人心弦的震撼感。
風兒凝神欣賞著張強的畫作,眼中光芒閃爍,當即說:“張強,這幅畫我要了,你必須送給我。”
張強笑意吟吟:“當然,就知道你會喜歡。你的畫我也要了。”
鄧翔在一邊霸氣的說:“你沒戲了,風兒的畫已經送我了。”
風兒茫然看著他,我什麼時候送你了?
張強卻不以為意:“沒事,風兒以後再畫一幅給我好了,我不急的,今年不行還有明年,明年不行還有一輩子,我等得起。”
鄧翔斜他一眼:“你還是沒戲,她的一輩子我也定了。”
旁邊傳來眾人的哄笑聲,王芸臉上頓時難看到極點,方華也微不可聞的輕哼一聲,扭頭走人。
一周後,班主任老師滿臉喜氣的宣布,張強的畫拿到了全市第一名,第二名是風兒。第三名是其他學校的,而方華的畫隻拿到了繼前三名之後的一個二等獎。二等獎大概有十名,她的畫也算是難能可貴了。全校參賽的人員幾十個,拿回名次就五個人,而我們班就占了三個,其中兩個還是冠亞軍,第三個也是前十名,這讓班主任樂開了花。
冠軍獎品是一套書法工具,有端硯,鎮紙,狼毫等,據說價值上千元。亞軍則是一方造型為梅花鹿的翡翠硯台,據說也要大幾百。
方華的二等獎品很漂亮,是一個水晶天鵝音樂盒。中間的天鵝會旋轉起舞,同時發出叮叮咚咚的鋼琴樂。相比冠亞軍的獎品,同學們更喜歡方華這個獎品,羨慕得很。
但方華一點也不高興,這種東西她從小到大不知道有多少,早都玩膩了。關鍵是與風兒的較量中,自己又輸了。她的畫工明明不如自己,都是自己琢磨的野路子,就因為立意新穎點,居然就拿了亞軍,這口氣實在憋的自己難受。
那個音樂盒對自己來說不是獎勵,而是諷刺。她懶得要,隨手一揮:“你們誰喜歡拿去吧。”沉著臉悶悶不樂走了。
風兒拿到獎品雖然也高興,但她更眼饞張強那套狼毫。想想自己那幾毛錢一支的劣質筆,再看看自己的獎品,唉,也不知道人家肯不肯換。
終究沒好意思出口,隻是戀戀不舍的收回目光,撫弄著這兒梅花鹿的小硯台,也是愛不釋手的。沒想到自己第一次參賽,就能取得亞軍,實在是太意外了,要回家好好跟爹媽和哥哥顯擺顯擺。想著想著臉色就笑了。
耳邊響起嘿的一聲,把她嚇一跳。張強笑吟吟把自己的獎品遞給她:“諾,風兒我喜歡你這個獎品,我們換吧。”
風兒驚喜的問:“真的?”又遲疑了:“你的可比我的貴多了。”
張強不以為意:“嗨,我家裏多得是這些,我就喜歡你那個,你不換也得換啊。”
風兒這才高興了,毫不猶豫遞過自己的獎品,再摸摸張強的獎品,心都醉了。張強又說:“不過你可要記得欠我一幅畫喲。”
風兒囁嚅道:“你喜歡什麼樣的?”張強:“隻要是你畫的都喜歡。”
正說著,王芸忽然跑過來,一把拉起風兒的手,氣急敗壞的說:“風兒,你跟我過來,快點。”不由分說拉著就走。
風兒莫名其妙被她拉到外麵偏僻處,隻見王芸一臉氣憤的說:“風兒,我們倆都被鄧翔涮了,你知道他現在和誰好上了嗎?”
風兒迷茫了,他不是和你好嗎?
王芸憤然:“他和那個新來的狐狸精好上啦,我親眼看見的。”
風兒:……什麼狐狸精。
看著風兒迷茫的眼神,王芸恨鐵不成鋼地說:“就是方華啦,我剛才看見他和方華走了。”
風兒無語了,這和她有什麼關係?為什麼要巴巴的來告訴她?王芸還一臉同仇敵愾的說:“風兒,我們兩個都好傻,那麼喜歡他,他居然見異思遷,你說怎麼辦?”
風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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