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466 更新時間:15-05-09 17:46
機場的人漸漸多了,天開始發亮。
“嘖!”劉向陽撞了一個人,不過沒有任何表示歉意的行為,他有些呆滯的往出口走,透過玻璃的白光印在他時常無神的瞳孔裏。
當耳邊傳來車輛行駛的聲音時,劉向陽幾乎要跪倒在地,這久違的自由讓他激動的顫抖。
臉色一變,劉向陽呼吸有些急促。
坐上出租車,劉向陽低著頭說了目的地,車子緩緩離開機場。
“哥們,你沒事吧?”出租車司機有些擔心的問,鏡子裏劉向陽痛苦的擰著眉頭,冷汗如雨直下。
劉向陽咬著牙擠出幾個字,“沒事,快點。”
司機一腳踩緊了油門。
眼前又開始出現幻想,一大片一大片虛實不分的景象,把意識拉的一下遠一下近的。
隨便拿了一張錢,也不管其它的,劉向陽打開車門跌跌撞撞的往外走。
“誒!找你錢!”司機衝著劉向陽顫抖的背影喊著。
擺擺手,劉向陽頭也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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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進一條巷子,是一片陳舊的老房子,裏麵藏著苟且的非法勾當。
被社會遺棄的,自甘墮落的,沒有未來隻剩一條爛命的人多彙於此。
劉向陽之所以到這來,也左不過是為了那種叫毒品的必需品。
推開門就是滿屋子的烏煙瘴氣,兩張破床,上麵躺著兩三個瘦骨嶙峋的中年男人,眼神迷離的吐著嘴裏的煙。
拿出兩百給了旁邊的女人,一管試劑丟了過來。
感覺脖子都被狠狠扼住,呼吸仿佛咽在鼻腔裏不能順暢。
拿起床上的一隻試管,注射進藥物,針管抵在了手臂上。
血管因為長時間的注射都沉在皮膚深處,眼前越來越模糊的物象也使得劉向陽找不準血管。
索性卷起褲腿,找到小腿上稍微明顯的一條靜脈,針管冰涼的注入液體。
丟開針管,劉向陽閉著眼睛,脖子上的肌肉繃的死死地,久久沉浸在這種興奮中難以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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糜爛的日子冗長的過著,當劉向陽迷迷糊糊中伸手再去摸口袋時,那幾張薄薄的紙幣已經不夠他再換取一劑毒藥了。
推開破舊的木門,透過不規矩的房頂後是瑰麗的黃昏。
好像也曾有過這樣一個無限美好的黃昏,也像是上帝精心設計好了每一塊布局每一筆顏色,黃昏美的讓人有種奮不顧身的感覺,然後,就是一個人,奮不顧身的為自己?
劉向陽笑了笑,現在又要回歸到現實了,沒有人精心嗬護,其實這麼多年都這樣過來了,也沒有必要在意這無所謂的插曲,畢竟隻是插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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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草你大爺的雜碎!沒錢還敢嗑藥!”雜亂的打罵聲傳來,劉向陽停住了。
“啊!”一個男聲痛苦的叫喚了一聲,然後倉促的腳步聲告訴劉向陽有人正向這邊跑來。
巷子裏跑出一個年輕人,慌亂的朝撞到劉向陽身上。
“芒刺!”劉向陽驚呼,他幾乎要認不出芒刺了。
“向陽!”芒刺也一臉詫異。
“快跑!”來不及說別的,芒刺拉起劉向陽就開始往前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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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芒刺,你沒死!”氣喘籲籲的兩人躲開追趕的人,剛靠上牆壁,劉向陽就迫不及待的說。
“死?”芒刺彎著腰,整張臉埋在厚厚的舊大衣裏。
他的頭發亂且油膩,不曾打理的樣子,身上的衣服也是髒亂破舊的。已經入冬了,但芒刺的腳上卻還是一雙單皮鞋,磨損的厲害。
“哈哈哈哈哈!……”芒刺失聲笑了出來,整條寂靜無人的巷子裏都回蕩著他有些悲涼淒慘的笑聲。
“死?”芒刺轉過頭,喂喂被汗潤濕的臉上已經長出男人的胡渣了,濃重的陰影覆蓋在他的眼袋上,整個人憔悴不堪。
“我恨不得去死啦啊!死了多好啊……”芒刺的聲音聽起來像有什麼東西卡在喉嚨裏一樣。
“芒刺!”劉向陽突然抱住芒刺,抱的死死地,關節凍得發白。
就算衣布重重,劉向陽也能感覺到芒刺消瘦的身軀。
“向陽啊……”芒刺無力的回抱住他,眼淚滴滴灌進劉向陽的外套裏,“我完了……我完了啊……”
劉向陽哭的稀裏糊塗,腦子裏的東西混淆的很厲害,一下是芒刺那張稚氣未脫的臉笑的狂放不羈,染成紅色的寸頭像火一樣沸騰燃燒,一下又是芒刺瞬間仿佛老了十歲的樣子,頹廢的倚著牆,滿眼血絲和絕望的抽著煙,一下子又是龍天驁那一刻眼底的冰冷無情,冷的慎人。
而現在太好了,冬日裏互相擁著的兩人都像是把彼此當成唯一的支撐一樣,靠著對方,脆弱的像剛出生的孿生子一樣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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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兩人都紅著鼻子推開對方的時候,芒刺開始笑,開始是有些悲慘的笑,到後來笑的眼角又開始濕潤時,劉向陽也笑了。
“我以為龍天驁把你殺了。”劉向陽說。
芒刺搖搖頭,“他沒有對我怎麼樣,這一切都是我自己一手造成的。如果沒有碰毒品,或許我早就回頭了,是我自己把自己逼到現在這幅樣子的……”
劉向陽想抽根煙的時候,一摸口袋卻發現早就沒有了依賴成習慣的黃鶴樓。
芒刺翻遍了口袋,最後從衣袋裏找出了小包揉的不像樣子廉價煙,兩人有些落寞的點上了煙,靠著牆有一口沒一口的抽著。
“你還有錢嗎?”芒刺掐滅了煙屁股,起身拍拍褲子問。
摸摸口袋,劉向陽回答:“還有點。”
“那走吧,我們先去吃點東西,”芒刺搭了把手把劉向陽從地上拉起來說:“我都幾餐沒好好吃東西了,餓死我了。”
劉向陽想出口開玩笑的被咽回唇間,兩人誰也沒比誰好到哪去,上次他還能毫不吝嗇的甩出十萬塊,眼皮都不眨一下,而現在,他們兩就是同一個破舊屋簷下的流浪狗,被雨淋得抬不起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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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兩碗粉”芒刺抖著腿,雙手不斷摩擦取暖。
熱騰騰的米粉令兩人食指大動,迫不及待的伸出筷子就開始狼吞虎咽。
“再來兩碗!”劉向陽吃完後隨意的抹抹嘴,又點了兩碗。
老板臉色鐵青的端來粉,縮在一旁狐疑的打量兩人這身打扮,擔心著他們到底付不付的起這米粉的錢,或者這是什麼電視台的節目?考驗他麵對窮困潦倒的旅人是否有同情心?參加完後還有精美禮品附送?
結果沒有電冰箱電視機豪華旅遊的這樣的動人獎勵,不過還好,這看似淒慘的兩個人還是有錢把他們的六碗米粉錢付了。
當劉向陽從兜裏掏出最後一塊錢硬幣時,硬幣還滾了好遠險些掉到下水溝裏。
硬幣被芒刺一腳踩了個正著,老板和劉向陽兩人的眼珠子和心髒總算安了回去。
劉向陽和芒刺明顯聽到了老板翹著手指夾過硬幣時那一聲如釋重負的呼氣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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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芒刺並肩走在街上,劉向陽問:“我說你前麵怎麼了?他們追你幹嘛?”
芒刺抓抓頭發,咧著嘴說:“我拿了東西,但沒錢。”
距離劉向陽給芒刺十萬塊錢到現在,左不過三四個月,錢這麼快就用完了,可想而知芒刺是怎樣顛沛流離的。
“你給我的錢我給了一部分給家裏人。”芒刺頓了頓,用手摸摸衣服,尷尬的問:“還有煙嗎?”
掏出煙盒,劉向陽幫他點上,“最後一根了。”
“我沒臉回去了,在外麵欠了一身債,被抓了好幾次,還好我嘴巴硬沒說出家裏地址,要不然他們肯定就找上門去了……”芒刺吐了口眼,眼睛眯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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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欠了多少?”劉向陽問。
“嗬……”芒刺無奈的幹笑了幾聲,“記不清了,不過三十萬肯定有的。”
“這麼多?”劉向陽詫異的看芒刺,滿臉難以置信。
唇邊掛著苦笑,芒刺拍了拍劉向陽的肩,好像他才是年長的那一個。
“你又不是不知道這些東西多燒錢,我這還算好了……你還記得那個豆腐吧?”芒刺抖了下煙灰問。
劉向陽點點頭,報紙上豆腐那張臉還曆曆在目,現在都是天各一方的人了。
“豆腐當時在豪哥那兒耍的時候就已經欠了百多萬了。”
芒刺頓了頓,轉頭問:“向陽,你跟龍天驁到底什麼關係?”
懶洋洋的靠著,劉向陽搖搖頭,悶悶的回答:“沒關係。”
這麼多年說是沒欠錢是不可能的,他們這種人又不可能有穩定的工作,也不是說沒有,就算有這個機會,也隻會被他們白白浪費。
劉向陽孤身一人,沒有什麼朋友親戚可以借錢,這倒是導致他欠錢少的絕大因素。
後來跟龍天驁在一起了之後,這些錢早就被龍天驁手一揮還完了,也就再沒了什麼東西可以作為束縛將他綁在這個社會了。
芒刺大概可以猜到些什麼,但也不言不語。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芒刺說:“我們沒錢,沒吃沒喝沒住的地方。”
“誒,”芒刺的眼光突然停在劉向陽手鐲上,“你這哪來的?取下來給我看看。”
試著脫下來,手都勒出紅印子了可還是不見鬆動,劉向陽隻好作罷。
“取不下來。”劉向陽甩了甩手腕說。
芒刺於是湊上前觀察,眼神瞬間就直了,不斷發出感慨聲。
放下劉向陽的手,芒刺興奮的看著劉向陽說:“向陽,你知道你這手鐲有多值錢嗎?這裏麵他媽全是鉑金的。”
“龍天驁給你的?”
“恩”劉向陽抽回手,看向別處。
這算什麼東西,劉向陽心想,一個追蹤器而已,外包裝卻遠遠高過物品本身的價值。
芒刺仍然直勾勾的看著劉向陽的手腕,像沙漠裏饑渴難耐的人貪婪的仰著帶刺的仙人掌。
劉向陽看他這樣,有些煩躁,“你想幹嘛?”
芒刺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厚臉皮的說了,“我們拿它試試手氣怎麼樣?”
劉向陽總算知道芒刺怎麼可以欠這麼多錢了,一個字,賤。
人的欲望總是無法滿足的,當你得到一朵花你就想得到一個花園的芬芳,當你得到一個花園的芬芳後你又想擁有整個春天,後來,你便希望冬天秋天全消失,隻留紮根於你的欲望而滋長的春天。
嗜賭成性的人都是這樣,一點好處就讓他們陷入了瘋狂狀態。此時他們就是最虔誠的信仰者,他們始終相信著下一秒好運氣就又會回到自己這裏,所以不斷下注,不斷揮霍,不斷沉溺。
芒刺和劉向陽或許都是這樣的人,所以誰也沒資格說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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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什麼不回俄羅斯?!”Chloe大叫著。
半個小時了,他又賣萌耍寶又威逼利誘,可是陶景仍然坐在那裏看書,紋絲不動。
“你不回俄羅斯我就告訴所有人你的內褲是什麼顏色的!”Chloe雄赳赳的說。
陶景黑著臉“啪”的關上了書,意外的是他沒有發火,隻是帶著淺淺的笑反問:“你怎麼知道我內褲是什麼顏色?”
“紅色!一定是紅色!”Chloe氣昂昂的說。
“嘁”陶景起身把書放回書架,不屑的說:“是灰色,我從來不穿那種惡心的顏色。”
Chloe板著臉的看著陶景,他開始後悔了,早知道就幹脆讓劉向陽跟著走,陶景估計現在也差不多膩了,可是現在這貓捉老鼠的遊戲算是激起了陶景惡劣的本質,還有個龍天驁,這種二龍奪珠的刺激感讓陶景不亦樂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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