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507 更新時間：15-07-04 00:34
“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後麵的話川崎也聽不清了，盡管神情依然鎮定的不像話，腦子裏卻早已亂作一團了。
明明今天早上起床時還互相擁吻的兩個人，在傍晚的商業聚會上碰了個正著。
雙方見麵時都沒太大表情，尤其是川崎，chole還好，至少瞪了瞪眼睛表示他很驚訝，川崎就像對待一個陌生人那樣對待他。
“方先生有你這樣一位得力助手在旁邊幫忙，想必更加是如虎添翼。”中間人尾音剛落，chole就伸出手維持那樣一個令人尷尬的動作。他的眼睛死死盯著川崎那張麵無表情的臉。
“久仰大名。”川崎淡淡的說，還是握住了那隻早已熟知他身體每一處的手。
手被狠狠地握了一下然後鬆開，chole笑的很官方，“不好意思，先告辭了。”
“請便。”
chole轉身之後，臉上的虛假表情盡褪，一股躁動在身體裏竄來竄去，再待下去他不知道會對川崎做出什麼。
接下來的時間，chole甚至連打表麵官司的心情都沒有了，再草草和幾個人認識了一下，他就離開晚會，匆匆往回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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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門的時候，chole看了一眼沒有一絲光亮門縫，他在心裏甚至安慰自己說不定川崎已經在裏麵了隻是沒開燈，推開門之後，他扯著嘴角自嘲了一番，空蕩蕩的房間裏除了他還有誰。
沒有想到方天賜新養的狗竟然會是自己同床了六年的人，這真是個笑話，不知道該說是天意弄人還是有人暗箱操作。
抽完一根煙，他拿出手機準備打給川崎，那邊卻打來了。
“喂”川崎的聲音從那頭傳來，聽起來有些疲倦。
“晚會結束了？”
“嗯”
“那回來吧。”
“好”
兩人的對話十分平靜，就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chole知道當一個相伴已久的伴侶和家族事業擺在眼前時，他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後者。
所以等他們坐下來，促膝長談一番後，他們之間就都結束了。
其實川崎對於他來說是相處的最久並且很合適的一個人，如果不出這樣的事，以後這樣再過個幾年他都可以，但現在這個人搖身一變成了他的對頭，那就沒什麼舍得不舍的了，畢竟他還沒對川崎產生那種不顧一切的衝動，或許說沒有愛。
門口傳來鑰匙開鎖的機械聲，川崎已經換掉了宴會上那套成熟的正裝，體恤休閑褲，還有腦後長繩束著的長發。
“過來坐吧。”chole敲敲麵前的茶幾。
川崎放下手裏的東西，和他並肩坐在沙發上。
chole扯扯領口處壓抑的繁結，開口問：“什麼時候的事？”
“四年前。”
“你十八歲生日那晚？”
“嗯”
“原來那時候你就……”chole揮揮手，“算了，過去的事也沒什麼好說的。”
兩人安靜的坐了一會兒，川崎發問。
“我能問一下，你是何時擁有這個身份的嗎，還是說，你一直都是……”
“一直都是。”chole了當的說。沒想到他們之間的談話也有一天會變成這樣，毫無風趣、生硬，每一個字每一個詞都要想好了才能說出來。
一支煙畢，chole起身，“我們之間也就到此結束了，我想你也清楚。如果你想要什麼補償開口我會給你。”
川崎閉著眼睛搖搖頭，月光襯著他的臉色有點蒼涼。
“如果沒什麼事，那我就走了，這個房子裏麵的東西……沒用就扔了吧。”
chole說完轉身欲走，川崎卻拉住了他。
冰涼的唇貼上來，他自然的回應，這是一個不帶任何感情的吻，以往的熱情纏綿消失在唇齒之間。
這個吻持續了很久，久到兩人都有點大腦缺氧嘴唇發麻才分開。
川崎不再是那副沒有表情的樣子了，而是流露出許久不曾出現的不舍與期望。
“我們之前真的沒可能了嗎？”他問。
chole慘笑，反問，“你說呢？”
川崎愣了一會，看了chole許久，像想把他刻進心底最深處的那塊磐石上。
然後，他後退了一步，微笑，“再見。”
chole眨了眨那雙在他記憶中溫柔凝視的眼睛，轉身，一束火苗燃起，橘紅色光點在他指間亮起。
那個背影僅僅是在開門時頓了一下，揮了揮手，他輕聲說：“再見”。
一如六年前在學校門口那句“你好”一樣平緩，卻早已掀起川崎心裏無數鮮血淋漓的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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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崎僅僅放空了幾分鍾，就蜷縮在沙發上麵睡著了，因為他實在是太累了。
跟chole說工作上要出去外地幾天，其實是要跟在方天賜身邊幫襯學習，兩天下來不停的輾轉在各個酒會之間，認識一些以後可能有用的人，笑著幫方天賜擋下一杯又一杯色彩豔麗的酒水，一絲不苟，無懈可擊。
這一覺也沒睡多久，疲倦讓川崎無夢，手機還在口袋裏震動著。
他接聽，那邊又是工作上的事，他揉揉眉心，答應道，“知道了，馬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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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四天，川崎都忙的不可開交，這樣也好，省的他去想那些有的沒的。
當工作告一段落，他終於回到這個出租屋內時，難免有些觸景傷情。
鞋櫃裏款式一樣尺碼不同的拖鞋，客廳茶幾上散落著的chole喜歡的遊戲光碟，臥室床頭兩人的合照，浴室裏chole的剃須刀……看起來好像什麼都沒有變，但川崎知道那個人再也不會還來了。
畢竟這麼多年，要說沒有感情是不可能的，chole可是他第一個愛人，但這個人卻走的如此幹脆利落。
其實也怪不了chole，畢竟自己在這場感情中也沒有做到坦誠。
那個幼稚的、天真的川崎早就在時間的書本裏悄然消失，不留一絲痕跡，這是他的宿命，從在母親肚子裏就決定好了的，從他父親再也沒有回來的那個夜晚就決定好了的。
這一天也終於是來了，說早不早說晚不晚的，隻是沒想到chole竟然會是有身份的人，那個整天笑嘻嘻打遊戲的人，那個會在學校門口趁他不注意把他拖進小巷子裏動手動腳的人，那個不用工作卻總可以送他一些奇怪小禮物的人……他從未覺得兩人在一起有什麼不妥，可是分開之後再回想起來，原來彼此的生活都漏洞百出。
chole他是名門望族啊……這樣狗血的劇情發生在自己身上，川崎真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應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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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崎沒有動這房間裏任何東西，休息了兩天，他出門剪了個頭發。
坐在鏡子麵前，理發師不停的讚美他的頭發，什麼綢緞瀑布黑寶石都出來了，完全忽略了頭發主人的反應。
這個人喋喋不休，川崎卻沒有任何感覺，chole從未用過誇張的修飾，隻是雲淡風輕的一兩句，就可以讓他內心欣喜激蕩好久。
川崎呆呆的坐著，看著裏麵那個麵無表情的人，我到底是什麼？如果是人為什麼會沒有表情呢？
理發師最後確定了一遍是否決定好了要剪掉及腰的長發。
川崎閉上眼睛，“剪吧”
這剪的根本不是頭發，古人削發出家，是斬斷對紅塵世俗的癡情留戀。剪發斷情，說出來都覺得可笑，但情況好像就是如此，他川崎現在坐在這裏，聽著剪子一刀一刀下去。
哢，斷了他普通人的過去和未來。
哢，斷了所有無用的思緒和情感。
哢，斷了終將牽絆他的未滿戀人。
背後不習慣的清涼……頭發已經齊肩了……
“等等”
理發師好像早就料到他會如此似的，他一開口那隻飛舞的手頓時就停了下來。
川崎強咽了幾口唾沫，打開眼簾。
這發型其實跟他現在的氣質配起來非常搞笑，川崎本來長的就清秀，現在這樣就好像一個高中的學生妹長時間沒修剪學生頭，然後長到了肩膀位置。
理發師笑盈盈的站在他身後，靈活的把玩著手裏銀色剪刀。
見川崎半天沒反應，理發師拍了拍他的肩膀，“哥們，有什麼事想不開犯得著剪這麼漂亮一腦頭發？聽我一句，人生這麼長，過去過不去的都會過去。仔細想想，到底什麼是想要的，什麼是不想要的，什麼是必要的，什麼是不必要的。每個人有每個人的路要走啊。”
前麵還覺得這不正經兒的人說話不著邊，現在這些普通的道理被這理發師溫潤的嗓音一說出來，川崎竟覺得莫名感動與頓悟。
理發師一邊收拾著他的工具箱，一邊問到：“還剪嗎？”
川崎白了眼他，心想你都開始收攤了還問我剪不剪，這不廢話麼？
理發師噗嗤一笑，擺正了川崎的腦袋，重新拿出剪刀，“看樣子不剪了。我還是幫你修一下吧，這樣子看不得。”
川崎無言，目光落回鏡子裏，男人雙手修長，靈活的將發絲撩起放下，神情一改之前，變得十分認真專注。
“好了。”理發師擦掉他臉上的碎發，把理發布拿開。
“嗯”川崎稍微看了一眼就徑直走到門口結賬。
看了賬單他多拿了一百，說：“不用找了，給……”
“謝謝！”那個理發師不知道何時已經站在他身後，笑嘻嘻的。
川崎翻了個白眼，“就給他。”
理發師一直把他送出了門，還紅光滿麵的一邊招手一邊喊，“歡迎光臨，下次再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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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崎心裏好受了不少，他當然知道什麼是必要的，他也知道這些不適隻是暫時的，一條魚都會因為周圍環境的變化而驚恐，更何況一個有血有肉的人呢？
chole就像一隻色彩鮮豔的蝴蝶，闖入他年少清澈的湖泊，在上麵落下一個又一個漣漪蕩漾。
整個青春的熱情燃燒，煮出了這樣一晚濃濃的情殤。川崎知道自己以後再也沒有這樣的條件和經曆去投入一段感情了，這是開始也是結尾。
謝謝那時的你和那時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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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發師看著那個客人的背影消失不見，才走到店裏一個偏僻的房間門口，叩了叩門，“先生，他走了。”
chole一身西裝，頭發整齊的固定在腦後，整個人顯得成熟穩重不少。
他從裏麵走出來，意氣風發，就像換了一個人似的，也許這個才是真正的他也說不定。
“這些錢算報酬。”chole從懷裏拿出一個信封給他。
理發師也沒有推卻，接過道了聲謝。
chole出了理發店的門，一輛黑色轎車已經在路邊等候，他坐上後座，關上門。
家族的糾紛總是豪門不可避免的，他現在需要回家，離開那個居住了六年的“家”，回到真正的家。
和川崎在一起的這六年，他幾乎不用去擔憂家族的事。
那個出租房就像是一個驛站，而他是帶著整個商隊的老大，底下的手下都等著他賞口飯，他們來到這個驛站休憩，這裏有大漠奇異的日落風景，有豪爽的美酒粗菜，有一個與他從未見過的新奇美人兒。
美人兒與他接觸過的人都不一樣，透著濕潤的南方氣息，仿佛他的墨色的長發中嗅得出江南四月煙雨的味道，這樣一個與周圍格格不入的人，他怎麼能錯過？
恰好的是，美人兒對他好像也有意思，於是一拍即合。
沒有風餐露宿，沒有勾心鬥角，沒有危機重重。這日子多舒坦，舒坦到他都忘了他的手下和貨物還有美人皮囊下他從未認真窺探過的心。
於是夢醒了，美人兒枕下藏著淬毒的匕首，老家的商隊亂的一塌糊塗，他知道他必須重新上路了。
美人兒沒說什麼，來來往往的旅人沒說什麼，佇立千百年的古婁客棧也沒說什麼，於是他重新踏上商旅，這才是他應該走的道路，這才是他的人生。
不過他還是想說，美人兒，謝謝你的溫柔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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