斌子成長記

家  第十二章 從“活著”到“生活”（二）

章節字數：2026  更新時間：14-10-17 22: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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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拚幾年的所攢下的薄薄家底，在這麼幾個月內就被“無情”的消耗殆盡，母親想想未來，覺得挺沒勁，挺失落的。可是她隻當做給丈夫家裏做了點好事算了，再去想又有什麼用呢？

    父親總是在斌子和小濤的麵前拿這件事來做例子，每次說到姑姑倆，也是邊搖著頭，邊說不行，一雙無奈的眼神裏，顯露出多少無望和酸楚。

    配上這鵝毛大雪，走在路上都覺得多少有些心寒。母親在舅媽的介紹下，做了倉庫保管，而父親因為公司需要，成為了采暖（地暖）項目的帶頭人。

    斌子母親的這份工作來之不易，除了舅媽的引薦，更多的是她自己對自己的挑戰。說起來又要回到很多年前。

    時光逆轉，幾十年前的一天，微風吹著河麵，寒冷的感覺透過衣服，傳到心裏。田壟裏長出的雜草，被調皮的男孩子們點燃，這火順著風吹的方向蔓延，一直到田壟的那頭。

    斌子母親就在這個夜晚，呱呱墜地了。平凡的夜，平凡的世界，平凡的她。。。。。。那時的外婆40多歲了。母親從繈褓出來一直到了上學的年紀，都一直在忙碌著，從未停歇過。7歲女孩身上肩負著不小的責任。

    外婆因為年歲已高，媽媽害怕她做活做多了，出意外永遠的離她而去。早早的就加入到了勞動之中。寒冷的冬季，拿著很大的桶，到河邊打好水，再一搖一擺的慢慢挪到家裏來，還有其他外婆做的活，媽媽都漸漸攬了下來，沒有為什麼，隻因為她愛媽媽，不想失去這個給予她生命的人，如果可以她甚至願意受更多的苦，來換外婆的長壽。

    如此懂事的母親，卻被上天開了一個巨大的玩笑。母親是一個聰慧的人，學習東西，考慮問題的方式都和一般人不同，凡事落入她的手裏，是問題就可以很快解決，是選擇她就會很快的權衡，做出明智的決策。舅舅一直在斌子長大了對斌子說：“你媽沒有上學，要是上學了，一準是我們那時候，少有的大學生。”

    斌子母親就如舅舅所說的一樣，沒有上學。每當小學老師老師問起父母受教育水平的時候，斌子心裏也有些羞愧，久久不敢說出來。母親到了上學的年紀，進入了她夢寐以求的課堂，但這個課堂，卻不是那麼輕鬆。當其他的孩子，吃好早飯背上新書包上學的時候，母親早已撿過糞，做好了早飯。其他孩子的課餘生活，在一起玩耍，可母親隻有繼續幹活的份。

    但這一切母親都不抱怨，她不知道外公還能讓她讀多久的書，她隻知道能讀一天就要更好地學習。時間飛逝，第一學年結束了，母親被選為了班長和優等生，各科成績都是第一名。當她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了外公時，外公卻沒有任何反應。

    這個暑假是母親最開心的暑假，她向外婆學習了做“油貨”（油炸的早餐），便去集市賣，為了之後的開學，積攢學費。每當她把賺來的錢分文不少的交給外公，她就覺得自己會多一份機會去上學了。

    新的一學年就要開始了，當所有孩子都在座位上，等著老師進教室的時候，還有一個學生在家裏，拚了命的哭訴。老師詢問為什麼班長沒來的時候，家住母親家隔壁的同學告訴了老師：“今天早上班長要去上學，他的父親不讓去。”

    那是讓母親銘記一輩子的事，外公決不讓母親去學校，即使母親跪下央求，也始終沒有結果。在女人讀書無用的觀念下，母親也就真的再也沒有讀書。當他撿著稻穀，看著路上回來的“同學”的時候，她在田間默默的流著淚。對於這一切，她隻能這樣了吧，可能這條路也本沒有機會走吧。母親過了多年，再和斌子講到這的時候，也會默默流淚，記了大半輩子的外公的不好，也都轉化了她對斌子和小濤的期望。

    不認識幾個字的人，要是去賣菜還行，要真是去做倉庫保管，管理那麼多東西，這該怎麼辦呢？但是如果不去，那總不能賣一輩子菜吧，這可能就是個機會！母親心裏也定了下來，自己一定要戰勝自己。

    母親在任職後，跟著舅媽學習，其中最主要的就是寫字和認物品，最後還有一個硬性的要求就是要學會算盤。舅媽也一直耐心的跟她說這些東西，每一個中午，當別人都去吃飯午休，母親匆匆吃完，便開始練習舅媽教的幾個字，在田字格上一筆一劃的寫著，同事看到了，起初還嘲笑母親，跟小孩子一樣，學這些東西，但當他們完整的見證了這一切，他們卻再笑不出，心裏隻剩下對母親的敬佩。

    母親在上班時四處討教，從最簡單地字開始，慢慢寫慢慢認，就連晚上看電視的時候，也邊聽邊看著字幕，不會的字還跟著寫，第二天再強化記憶。就這樣日複一日，母親成功了。當她熟練的存取著東西，輕快的打著算盤，做著記錄的時候，舅媽和這整個辦公室的人都很欣慰。他們知道這個來自鄉下的姑娘，絕對有實力。用母親自己的話來說：“我們雖然不懂，但是隻要我們願意吃苦，多學，那我們就要一定可以勝任這份工作。”

    舅媽在很多年後，還一直清晰的記著這段故事。除了讚揚她聰明以外，還佩服母親的毅力。斌子不知道為什麼母親可以自學成才，斌子不知道為什麼母親可以在那種嘲諷和不好意思的狀況下放下這一切，勇敢的走。借用那聰慧的大腦，最終實現自己的願望。

    斌子不知道，但斌子想知道，他甚至想學會這種精神，去延續到他自己的生命中去。因為他知道，那樣的毅力和韌性，才是生存下去的根本。在物欲橫流，競爭激烈的年代，人不留有一些特征，如何生存？不擁有這些品性，如何可以將自己和別人區分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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