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947 更新時間：14-08-16 14:24
這邊正打著如意算盤，那廂卻又鬧將起來。
青年毆打嫡母，乃是觸犯了千百年來的孝義之道。況且寡母一經再嫁，本已和他這個亡夫之子疏遠了許多，加上平日地位尊貴、性子也養得刁橫跋扈，此番哪裏肯與他善了？幹脆連昔日所殘存的母子情份也一朝盡棄，瘋瘋丨癲癲爬起來就要撲上去揪扯對方……一時醜態畢露！
青年眼神愈冷，直將麵前這人當作一個陌生瘋婦，而非記憶中對自己溫柔愛護的母親。隻等著對方撲至身前，一隻鐵爪無聲無息地伸出，閃電般扼住女人的脖子！“你覺得很驚訝？也對……我一個下等仆役怎麼敢和寵冠後院的二夫人動手……”貼近她耳側的涼唇親妮地吐出歎息，好似毒蛇的信子刺丨探著旁人脆弱的神經——而她卻偏偏看不到說話之人隱藏在陰影裏眼睛，更加無從體會其中的隱忍與淒涼。
“娘親想爹爹嗎？孩兒可是……每晚都會夢見他呢……”
“咯咳……呃……”逐漸收緊的指力，讓她無法呼吸，恐懼占據了她全部心神，已經無暇再去分辨他語氣中的哀傷。
曲非煙縮丨緊了脖子，雙眼圓瞠，內心無比複雜。巫行雲仍舊一副雲淡風清的模樣，漫不經心地傳音道：“放心，他絕沒有那麼硬的心腸敢親手弑母。”
若這小子真是心性險惡之輩，姥姥又豈會看得上他？
誰料他話音剛落，那婦人驀然臉色發紫、四肢抽搐，而後白眼一翻，直挺挺倒了下去！這一幕，讓所有人都始料未及……“娘！”一聲驚呼脫口而出，青年無心顧忌其他，慌忙把人扶倒在樹下，急切察看。他剛才用了多大力氣自己不會不知，絕不可能致人死命……
所謂關心則亂，大抵如此。表麵上越是大慈大悲的人，心底裏越是狹隘齷丨齪，方智就是一個很好的例證——相反，有的人平時表現得絕情寡義，內心倒不一定良知泯滅，這青年不正是如此麼？一切不過是應了一句老話，知人知麵不知心……
曲非煙兀自驚奇於姥姥的料事如神，千裏耳卻又聽到了不同尋常的腳步聲……怎麼個不同尋常法呢？她也說不清楚，隻得眯起眼睛四處打探。
“哎呀呀……你不是很痛恨這女人嗎？你下不去手，我幫你，看我對你多好。”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帶來其主人含雜著惡意的笑語。一個身量高大的男人從不起眼的花壇拐角處走出來，仔細一看，原來是個跛子……難怪足音忽重忽輕。
青年把婦人扶著躺好，然後僵著身子站起來，垂著頭，壓抑問道：“你對她……做了什麼？！”
“不過是一點點無傷大雅的小把戲，你那麼緊張幹什麼？”男人故作無辜地攤開雙手，一邊踏步向前，“練秋，隻要你乖乖聽話，我是不會傷害二娘的。難道你還不相信我？”
曲非煙聽得一頭霧水，隻覺得今日所見所聞之事一出又一出、跟唱大戲似的，盡是些表麵清楚、內裏糊塗的橋段。不禁側頭去看巫行雲，用口型問道：“你早就知道他在這兒對不對？他們是什麼人？”
巫行雲笑得玩味，挑眉說了四個字：“兄弟——斷丨袖。”
“……”曲非煙表情倏地變得古古怪怪，烏溜溜的大眼睛眨巴兩下，似懂非懂地轉回了頭。
遂見那青年被迫與人靠在一處，看似親近，實則言行舉止中不乏抗拒……眼看兩人行為越發無狀，巫行雲趕緊捂住了小徒弟的眼睛：“乖……非丨禮勿視。”
小娃娃看到一半被人打斷，心思猶如懸在半空沒個著落，不滿地哼唧一聲，伸出爪子就去撓對方的手臂。巫某人運起真氣護體，全當她是在給自己抓癢。
哼哼……眼睛看不到，不是還有耳朵？曲非煙腦筋一轉，明智地放棄了掙紮，支棱著耳朵去探聽周圍的細微聲響——這一聽，怎料更加疑惑！那些吱咕吱咕、吧啾吧啾的怪聲兒，究竟是在搞什麼名堂，一樣也猜不出來……急得她抓耳撓腮！
巫行雲深諳世間百態，前世連“夢郎”、“夢姑”那點子事兒都經他親自丨操持，是以眼下見了此番場景倒也不覺得尷尬。
如此這般，熬過了一時三刻，那男人已是急不可待地想要拖著人往夾道上匆忙離開；後者本欲反丨抗，可最後關頭終究因為顧及母親的安危而妥協……左右是些危逼利誘的下作之辭，巫行雲也無心去聽。顯然這種被迫就丨犯的事情已經不是頭一回，青年忍受著如此大的屈丨辱，難怪之前對其母親惡行惡狀。
等他們走遠，這戲自然也該落幕了……
曲非煙得了自由，小嘴呶得老高，都快能掛兩隻油瓶了！心頭不愉，說話也就不客氣起來，“讓你看！讓你看！這下好了，我看你還好不好意思當人家師父！呸……羞羞臉！”
“你個不爭氣的東西，為了這麼點小事就敢頂撞為師？”巫行雲兩根手指拎著她一層臉皮，使勁兒掐了兩把，然後鬆手佞笑，“我不僅要收他做徒弟，還要幫他一個大忙。”
“你能幫他什麼忙？殺了那男的？”
巫某人搖手一指——指向那躺在鬆樹下的婦人。小娃娃不明所以，順著他手指的方向茫然張望，進而發現女人的手似乎動了動，有醒轉的跡象……“什麼意思？我不明白，”複又看向巫行雲，老實問道，“難道是要幫那位大哥哥救活他的娘親？”
巫行雲搖頭，“再看！”
曲非煙又生氣又好奇，止不住氣鼓鼓地再次轉頭去看……卻見方才明明已經快要醒來的婦人臉上蒙上了一層死灰，儼然沒了生氣！“你……你殺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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