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460 更新時間：14-08-07 23:23
白莫夜一路順水而下，路過沿途的城鎮便去尋一朵開得正豔的花，有凡人認不出的奇異花卉，也有路邊隨意采摘的野花。有時隨手便能得，有時卻要花大力氣去尋，采摘之後又隨手，送了遇見的路人，活脫脫的紈絝風範。
他從不管自己會到哪，去哪裏又有什麼不同？白莫夜想，哪裏都一樣，這天下沒有他去不了的地方，也沒有他非去不可的地方。
到有一天，劃船的老叟告訴他，不遠有座風骨山，曾有個一身風骨透徹的文人，在這裏以命殉了氣節。老叟還說，這風骨山當真是個風水寶地，昔日有那文人，今日又有個懸壺濟世的神醫。老叟說這話的時候，一張風吹日曬過的臉龐上，笑意盈盈，連劃槳的動作都輕快了不少。
白莫夜想起來了，怪不得覺得這座山的名字聽著耳熟，原來就是丹籍那個神仙般的二哥住的地方。白莫夜苦著臉想，他二哥叫什麼來著，似乎是……桑離？
為了一個連名字都記不清楚的人特地跑一趟，對白莫夜來說並不奇怪。他有的是時間，以及比洛河水還難絕的好奇心。
白莫夜上了山，山路似是有人精心料理過，一路上仙客來開得正旺，顏色媚的不符這山的名字。白莫夜倒是不介意，隨手摘下一朵，想著，不如送給那個桑離。想起他冷冷清清的模樣，忍不住狡黠一笑，倒是有點好奇他看見這朵花時候的表情。
白莫夜不知算不算來得巧，桑離的藥廬裏隻有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婦人，在絮絮叨叨說個不停。
“哎呀，大夫，你看我這肚子一吃東西就總不舒服，是不是什麼病呀？”老婦人坐在桑離桌前，將手搭在桌上的小枕上，言語間卻聽不出多少擔憂，眉梢還帶著點笑意。
桑離收了手，搖搖頭：“沒什麼事。”
老婦人笑笑，嘴裏還是不停：“我聽說隔壁村的李嫂，也是這麼個事！一開始都不當回事，後來，有一天她實在疼得厲害，去瞧了大夫，那大夫看不出個名堂，後來呀，死了！不過桑離大夫你可不一樣，你說沒事，我就信，準沒事！”
桑離聽著，也沒什麼不耐，手上包了個藥包，遞給老婦人。
老婦人一愣，問：“不是沒什麼事嗎，還要吃藥？”
桑離把東西放進她手裏，說：“你上次想要的香茶，能潤腸。”
老婦人喜笑顏開，連聲應道：“哎哎，謝謝大夫，大夫你呀，真是菩薩心腸。大夫還沒娶媳婦吧？什麼時候想找呀，跟我說，這十八裏的姑娘哪家好，我最清楚。大夫你要娶十個八個都行！”
桑離覺得好笑，搖搖頭，隻道：“不必。”
“哎……”那老婦人看上去頗為惋惜的歎了口氣，也沒有過多糾纏，步履穩健的下山去了。
白莫夜覺得好笑，這人來看病是假，來做媒是真，可惜桑離一介蛇妖，這凡間女子再美，也是有緣無分。
桑離低頭碾藥，他不是沒看見靠在門上的那隻狐狸，隻是懶得搭理。他若是不開口，不礙他的事，那就這麼看一天，桑離也不介意。
白莫夜慢悠悠踱到他麵前，伸手將那朵仙客來放在他桌上。
桑離碾藥的手一頓，淡淡瞥他一眼：“山下的花妖知道你敢采了她的花，定饒不了你。”
白莫夜隻是笑，手中折扇一搖，惋惜道：“神醫當真好顏色，隻是太過清冷，可惜這仙客來，也無法給你染些許春色。”
桑離眯著眼睛看那朵花，麵無表情，問：“你有病？”
白莫夜一愣，覺得這話當真問的有些不客氣，下意識答：“沒有。”
桑離抬眼，下逐客令：“那找我做什麼。”
白莫夜摸摸鼻子，突然出手，將那朵仙客來別在桑離耳上——他原本想插在腦袋上，奈何神醫太樸素不束發，插不上。
桑離黑了臉，白莫夜笑，換了個話題：“我認得你弟弟，與你當真一點也不像。”
桑離聽見“弟弟”，眸子動了動，上下打量他：“你認得丹籍？”
白莫夜笑而不語，桑離收回目光，淡淡道：“你若是再遇見他，便告訴他，像你這種家夥別介紹給我，骨子裏的傻，我治不了。”
白莫夜覺得，他若是沒有耳邊那朵花，說這話的時候，應該還是有些氣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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