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234 更新時間：14-08-11 12:21
閑逛了半晌已是午時，安梓榭也覺得京城的小玩意兒著實無趣，還不如安府的書舍，叫上興高采烈的書童回府。
半路遇到一老嫗，顫巍巍地端著黑漆漆的陶瓷碗，用淒厲動人的聲調喊道：“這位公子——”頃刻又降了聲音，淒淒慘慘地小聲說：“賞點兒吃食錢財吧，老身已是很久沒吃飯啦……”
書童正想拿出幾塊銅板，安梓榭一把奪了過去，淡漠道：“各人自掃門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便又扯上書童走了。
“公子好生涼薄，做點善事罷了，何必說的這般難聽。”
安梓榭不語，他知道這時候道什麼書童也隻覺是借口。
低頭緩緩行著，竟是撞了人。
“啊，真是對不住了。”安梓榭麵帶愧色。
“無礙。”
安梓榭抬頭看時，卻隻瞧見了來來往往的京城人。不過一路人罷了，何必在意。安梓榭笑歎自己癡，加快腳步家去了。
方才撞了安梓榭的男子從巷角出來，身邊還有一同行的，衣著雍容，一派富貴之色。
一黑衣男子笑道：“那人物倒是有趣，瞧他小仆定是受的待遇不錯，不然不會如此囂張，對一乞丐竟如此。你說這人是當真涼薄？聽著那話也好笑，然仔細一想也有些道理。“
另一男子笑的痞氣，卻不屑道：“不過一路人。“
到了府，安梓榭先從後牆翻回梧桐苑換了衣服，叫侍衛開了門，又過了三道檻，兩扇紅木雕花漆門，經過一花園，來了主堂。還有一盞茶的功夫開飯，謝母必要最先來，她端坐於主位上，身著大朵牡丹青藍紗裙，絡發盤了個發髻，插了支金釵，十指芊芊，朱唇緊抿，麵色紅潤。雖年將半百，仍顯當年的風華。
謝母見了梓榭，讓侍候的奴仆們下去，招手叫來他坐在身邊，握住他的手，看不出神情。
“梓榭啊……今日出去可頑的開心？”
安梓榭一愣，道：“自然是開心的。”
謝母輕拍安梓榭的手背，又道：“開心就好，開心就好。這兩日瞧你足不出戶的，也不跟姊妹和老身來說說話，午飯也在梧桐苑吃的，恐你想不開呢。”
安梓榭低頭不語，半晌，道：“不敢。請母親責罰。”
謝母開始沒反應過來，明白過來了捂嘴笑得開懷，拿起絹子拭去淚，道：“老身怎會在意那些繁瑣禮節，最看不慣的就是這些酸腐東西了。“她一頓，又道：”不過委屈你了，當真委屈你了。然這也是沒法子的，到底是聖旨，不能違抗。那九皇子也荒唐。倘使他欺侮了你，即刻回來，我向聖上請了個情，你是可以回來的。聖上也賞識你，道若你能讓九皇子走上正途，來日傳位給他，就讓你做個參知政事。”
安梓榭心中甚是歡喜，佯裝冷靜，問道：“此話當真？”說完後才發覺聲音有些發顫。
安梓榭原是安梭義二房的孩子，也是安梭義死後才生的梓榭，充其量也隻是個姨娘。可憐謝母與安梭義的兩個孩子都是女子，也算圓了心願。不過這姨娘沒福氣，沒兩年就去了。謝母也喜安梓榭，曉得他的抱負才華，隻能盡力為他謀得一個好去處。
謝母一拍安梓榭的手背，笑罵道：“還能哄你不成，就衝你一聲母親，我也要盡力為你謀個好。“謝母瞧見了女兒和幾個姨娘來，也不再與安梓榭說悄悄話，道：”用飯罷。“
謝母先動筷，後輩才能動筷，安梓榭吃了些豆腐皮和青菜，不知謝母是不是沒胃口，不一會兒就下了筷，安梓榭也隻得停下。幾個姨娘告假先走了，留下安梓榭和三妹安曉在。
安曉在是安梓榭出生了四月後出生的，性子活潑愛鬧，謝母隻有這麼一個女兒在府中陪著，也縱容著她鬧。安梓榭喜歡這乖張的妹妹，也慣著她，府上便出了一個混世魔王。
謝母瞧了瞧安梓榭，又是一聲歎息，“當真不知造了什麼孽。“她叫上來一壺清酒，道：”我才吃了這些，你們定是沒吃飽的了。這一壺酒你們且伴著菜吃，最後一天了，兄妹幾個聊聊罷，老身就不打攪了。“
安曉在探頭探腦的，見謝母離了再看不見這兒，扯著安梓榭的衣袖撒嬌道：“好哥哥，這壺酒給我拿去吃了吧，娘總不讓我多吃。“說著她便搶了去。
“你且拿去吧，酒也傷身，莫要多吃了。“安梓榭拿了筷又吃了幾口飯，也不吃了。
“誒，好哥哥。明個兒你就要嫁人了，我且討個好，何如？“安曉在的眼睛咕嚕嚕地轉，也不知在想什麼心思。
安梓榭一彈安曉在的額頭，笑道：“就你鬼精靈，要什麼好處？“
“你房間的墨梅圖我甚是喜歡，我見你的藏畫也多，贈我一件，算做個順水人情了。“安曉在倒了一杯酒，湊到鼻前聞了聞，一眯眼，道：”這酒當真好。“
安梓榭想著安曉在素來不愛擺弄文墨，心下疑惑，問道：“我見你平日也不愛這些，怎的今個兒向我要這些了？“
“嘿嘿……“安曉在撓撓頭，不自在地說道：”我在學館有一小友，素來一塊兒頑的。我曾講起過哥哥，人姑娘便芳心暗許了唄。怎知造化弄人，聽得哥哥你要被一老妖怪糟蹋了，她也隻能巴巴的往我這兒來，讓我想法子。我也想不出啊，便說給她弄來你的藏畫收著，算人事已盡了。“
安梓榭被安曉在的言語弄得哭笑不得，道：“九皇子是皇家的人，怎會是老妖怪呢？你說這話，傳到母親耳朵裏去，又要遭罵了。“
安曉在被調侃的不知如何是好，怒道：“你且說給不給便是了，何必打趣我！“
安梓榭大笑，牽起安曉在的手，往梧桐苑去了。
安梓榭挑了一副上品給安曉在，又讓安曉在討了些墨寶過去。安曉在還不滿足，央求安梓榭彈琴，安梓榭覺得搬琴來過於繁瑣，也沒即刻答應下來，安曉在道：“好哥哥，明兒我就聽不到了，今個兒讓我聽個過癮吧。我曉得你的琴藝，可好聽了！”
安梓榭左右挨不過她，叫人取了琴來，彈了一曲高山流水，安曉在這才心滿意足地走了。臨走前還道了喜，送了祝願，又在嘴上討了些便宜，安梓榭把她趕著回去了。
爾後謝母又差人送來了金元寶二十錠，白銀四十兩，吊錢兩貫；絲綢錦帛五匹，棉布三匹，頭冠頭巾些許。皇宮已送來了聘禮，金銀珠寶飾品一箱，黃金百兩，綢緞百匹，封庶女安曉在為萍曉公主，封嫡子安梓榭為從三品官員，特許不用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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