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浮光流年，須用一生懷念 第九章 陌生的顧禦軻
章節字數：4754 更新時間：14-08-23 18:29
——依然是第三人稱視角——
自從那次去過酒吧之後，葉揚就經常偷偷一個人跑過去，有時候隻是點一杯果汁，坐在角落裏看著女孩坐在台上彈吉他唱歌。
他也漸漸的摸清了一些規律。
女孩是從晚上的七點到場開始唱，頭一個半小時先熱場，唱的大多是些很舒緩很慢搖或者比較傷感的情歌，如果有人點歌而且她也會的話，就會再唱幾首客人點的歌。後一個半小時就比較歡快了，彈得都是一些很有節奏很能帶起氣氛的DJ舞曲之類的。
十點鍾女孩就退場了，好像是從後門離開的，據說她哥哥每天都會在那兒等她。
葉揚就是覺得女孩彈吉他很好聽，聲音也很美，每每前半場唱的歌也很耳熟，而且基本上他好像都聽過一樣。
總之葉揚覺得女孩全身上下都給他一種很熟悉很溫暖的感覺，很想親近她。
很奇怪，但葉揚也不知道這到底是因為什麼。
他也沒有特別去想，隻是很享受這種感覺。他沒有告訴任何人這件事，甚至沒有告訴商曉墨。
從小到大所有的事他都喜歡和商曉墨分享，高興的難過的，不敢告訴家長不想告訴其他人的小秘密，他都喜歡說給商曉墨聽，連他小時候尿過幾次床商曉墨都門清。
但這次他什麼都沒說，他覺得這是他心裏的一個秘密。
他想保守這個秘密。
據說天才和白癡之間隻有一線之隔，葉揚絕對已經跨過了這條線。
如果他能稍微動點腦筋，就不會看不出來那個女孩是誰。雖然商曉墨從來都是穿襯衫長牛仔褲和球鞋，但共同點還是有很多的。
至少他應該想到，他會聽過那些冷僻古怪的歌曲，都是因為商曉墨很愛聽。
商曉墨從來都喜歡找這些冷僻的東西，她的音樂歌單裏存的全是這種歌，而他陪商曉墨聽了很多年。
但有時候可能就是因為太過習慣吧，越是融入骨髓的習慣，就越是容易忽視。
——換回第一人稱視角——
又是一個晚上，十點鍾，圓滿退場，我和另外一支剛過來的樂隊打了招呼，背著吉他從台上下來。
我每晚隻從七點待到十點，而十點之後偶爾就有一些樂隊過來駐唱。
夜生活麼，十點隻是個開端而已，淩晨兩三點的時候客人們才會漸漸散去。
我穿過比平常更加嘈雜的人群，捂著嘴打了個哈欠。今天十一長假的第一天，這群人今晚肯定又會high到很晚，顧禦軻肯定又得五六點才能回家。唉，真可憐……
“哎曉墨，你過來一下。”調酒師隔著人群對我招招手示意我過去。
“怎麼了？”我走過去，坐上高腳凳趴在吧台上看著他。
“就是……嘶哎，我想說什麼來著？想不起來了怎麼回事……哎……”調酒師小哥撓了撓頭，哎了半天也沒哎出來個所以然來。
我很無語的看著他，然後踩著凳子身子往前湊了湊拍拍他的肩故意歎氣道：“唉，小哥，我懂！一般人老了記性都不好，你都這麼老了才開始健忘已經算是很不錯的了！那你慢慢想吧，我就不打擾你了。拜拜~”
調酒小哥瞬間炸毛，他最近剛交了個高中生女朋友，現在最討厭別人提他的年齡，“你個小丫頭片子！你才老了呢！我才二十七！沒大沒小的！真是的！不過我到底想說什麼來著……”
等到我走遠了之後，調酒小哥才一拍頭恍然想起來，“哦對，今天大老板過來了，顧老板還在跟他談事兒，說最近治安不好，叫曉墨在後門裏邊等他來著！”
調酒小哥趕緊抬頭，但已經看不見我的身影了。正準備出去追，一個客人走過來打了個響指道：“麻煩來一杯血腥瑪麗。”
“哦好……”調酒小哥又往後看了看，心道：曉墨肯定會等顧老板的，至於在門裏門外，影響應該不大……吧？
——
我抱著吉他靠在門外，已經入秋了，夜裏還是很涼的。
一陣風再次吹過來，我止不住打了個哆嗦，“軻軻怎麼到現在還沒出來？次奧，這是要凍死我的節奏啊……”
我把吉他靠在牆邊，搓了搓手，扒出手表看看，已經十點半了。
再等十分鍾，要是顧禦軻再不出來的話，我就給他打個電話吧。
“喲，小妹妹，怎麼著？今天你哥哥沒來接你嗎？要不要我們送你回去啊？”
一群小混混模樣的人走了過來，大概十來個個左右。
我迅速站起來打量來人，然後一眼就看見了跟在隊伍最後麵的那個畏手畏腳的人。他曾經過來截過我一次，被顧禦軻打得很慘，估計今天這些人就是他找來的。
跟他們打是絕對不現實的，我自己有多少斤兩我清楚，這種塊頭的頂多撂倒一個。
顧禦軻這麼多年一直想把我養成淑女來著，教給我的打架技巧隻能夠防身。這麼多人，跑都不一定能跑掉，況且我還穿著這麼高的高跟鞋。
次奧，顧禦軻你還不出來！
我迅速想了一遍，然後掛上一張笑臉歪頭答道：“對啊，我也在想哥哥怎麼還沒來，不過他剛剛給我打了電話，應該很快就到了，我在等一會兒好了，就不麻煩你們了。”
“說不定你哥今晚是有事兒耽誤住了呢？男人麼，總該有點兒不能告訴你的事兒，嗯？哥幾個說是吧？”領頭的小混混很猥瑣的回頭衝其他人笑了笑，然後所有人都意味深長的笑了出來。
真特麼惡心！以為我聽不懂麼？就你們特麼也好意思和顧禦軻相提並論？惡心死了！
我強壓下心頭陣陣令人反胃的感覺，像突然想起什麼似的道：“哦對，我哥剛才說他今晚在前門那邊等我！我給忘了，不好意思，失陪了。”
迅速抓起琴盒的背帶，轉身拉開厚重的後門。
“咣！”
突然一隻手伸過來越過我的耳側猛的又把門關上，然後一個聲音在我耳邊響起，“小妹妹，別著急啊，咱們再聊聊吧，你哥肯定不差這一會兒的。你的歌唱得很好聽啊，哥幾個都很喜歡的。”
我暗暗拉了一下門把手，紋絲未動。看那人完全沒有鬆手的意思，估計從後門跑已經不現實了。
“謝謝抬愛，不過抱歉，不早了，我該走了，我哥會著急的，下次再聊吧。”我笑笑，用很柔的聲音回答。然後在話音未落的時候迅速轉身抬腿踩著七厘米的高跟皮靴猛地衝那人某個部位踹了一腳，轉身就跑。
顧禦軻說了，人麼，就那麼幾處死穴。男人麼，就那麼一處最重要。
我一邊跑一邊急忙從兜裏摸出手機按下快捷撥號鍵，“軻嗯嗚……”
果然踩著這麼高的高跟鞋根本跑不了，我還沒跑兩步一個人就率先追上我伸手狠狠捂住我的嘴，然後把手機摔出去。
那人把我的兩隻手鉗在背後，另一隻手捂著我的嘴迅速把我往後拖。
顧禦軻在電話那頭剛接通，喂了半天也沒人說話，然後就聽見了微弱的叫罵聲，緊接著就是巴掌聲。他當時心下就是一驚，立刻起身就往外跑。
“我艸！你他媽的還想打電話給你哥報信是不是？！你想得到美！上次你哥把我打成那樣，我怎麼著也要報複在你身上吧！！”
我看著前麵那個人揚起巴掌就要往我臉上甩，然後一個聲音傳過來，“等等。”
剛才那個領頭的人扶著牆站起來，鐵青著臉走到我麵前，咬牙切齒地著看著我，抬手就是兩巴掌，“臭丫頭，別給你臉不要臉！”
張不了口，我隻能憤恨的看著他。
我擦勒個去的！那一腳挺狠的啊，特麼剛才怎麼沒把他踹廢！
斜眼往後瞄了一眼，然後迅速抬腳用鞋跟才向身後抓著我的那人的腳尖，那人吃痛的鬆開手，我又一腳踹向領頭那人。
不過這次沒能得逞。
領頭那人閃開之後一手抓住我拽過去又連著甩了我兩巴掌，“哼，看來還是沒打夠，不知道怕！”
揚手正準備抽第五巴掌的時候，被人從身後一腳踹翻。
顧禦軻微微的喘著氣，陰沉著臉站在那裏，看了看我已經開始紅腫的半邊臉，然後又把目光放回那群混混身上。
我甚至能很清晰地聽見顧禦軻磨牙的聲音。
“……我特麼弄死你們……”
一個人回過神來大喊：“愣著幹什麼？他就一個人！”其他人迅速回神圍上去。
顧禦軻在瞬間出手抓住最近的那個人的衣領，屈起膝蓋頂上他的胸口，然後對著臉就是一拳，再一腳把他往後踹飛出去壓住往這邊奔來的另兩個人。
接著一把抓住一人揮過來的拳頭，另一隻手臂伸在那人那隻手臂的關節處，然後抓著那人拳頭的手猛地往下一壓，骨頭斷裂的聲音和慘叫聲同時響起。
我知道顧禦軻打架厲害，我也聽他說過他以前跟他一個兄弟在一起的時候經常被一大群人追著打，愣是從一個總是挨打的孩子被迫長成了能單挑一群的狠角兒。
我也想過他以前可能是個怎麼樣的人，他也確實沒有瞞過我他以前給人幹過很長一段時間打手的事實，但我沒想到他正真打起架來是這個樣子的。
不要命。
完全是不要命。
而且太狠了，愣是往人軟肋上打。
酒吧裏的保安衝出來，結果就隻看見橫躺一地直哼哼的人。
大老板本來正在跟顧禦軻談事兒，結果顧禦軻接了個電話臉色瞬間就變了然後一句話沒說就衝了出去，他估摸著估計是他家妹妹出事兒了，立刻去找了保安出來。結果現在全部的人都愣住了。
顧禦軻放下手，走到我麵前，一點一點地把我的頭發全部理順，然後把發帶取下來再重新係好，摸摸我那半邊紅腫的臉，用一種我從來沒聽過的冷得掉渣聲音問，“……誰打的？”
我愣愣的看著眼前這個完全陌生的顧禦軻，半天都沒有說出話來。
顧禦軻見我半天沒吱聲，就走到那群人身邊，一腳踩在一個人的胸口，慢慢往下碾，露出一個很妖豔的笑容，“來，說說，誰打的我們家寶寶？”
那人甚至聽見了自己胸骨幾近斷裂的聲音，驚恐地指著前方大喊：“他！是他！”
顧禦軻點點頭，哦了一聲，然後猛地一用力，聽到清脆的“哢嚓”聲後鬆開腳。
離得不近，但我還是隱約看見了顧禦軻腳下那人猙獰的表情，連慘叫聲都沒有了。
顧禦軻又轉身向領頭人走去，蹲下來，揪起他的衣領。
領頭人臉色慘白，大聲喊道：“你…你他媽……”
話還沒罵完顧禦軻甩手就是一巴掌，皺皺眉，“嘴巴放幹淨點，真髒。”
“我……我老大是韓塵！你……他不會放過你的！”
顧禦軻竟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嗬，我真的好多年都沒聽過這句話了。嘶，該有九年了吧？你真有種。你回去就跟韓塵說，是A城的顧禦軻打了你，讓他盡管來找我。”
“好了，我們先算算眼下的賬吧。”
“我們家寶寶啊，我養了這麼多年也沒舍得打一巴掌啊，你真能耐啊。”“啪！”一邊說，一邊狠狠地抽了一巴掌。
“你真能耐。”“啪！”
“能耐！”“啪！”
……
一個保安拉拉我，我才終於回過神來，然後趕緊跑過去抱住顧禦軻打人的那隻手臂，“軻軻……”
顧禦軻終於停下來，鬆開領頭那人的衣領，然後用不帶血的那隻手拉著我，另一隻手的指背彎起來，蹭蹭我紅腫的半邊臉，“曉墨乖哈，軻軻有沒有嚇到你？我們回家吧？”
然後拉著我站起來，回頭看了保安一眼，“把這些東西都丟出去，丟遠點，別髒了我的地兒。”又對大老板說：“不好意思，我們改天再談吧，我先帶我妹妹回去了。”
“行，你走吧，我們下次再說，這個不急。”
顧禦軻點點頭，彎下腰用指尖勾起琴盒的背帶背上，拉著我走了。
我心神不寧的跟在顧禦軻身邊，另一隻手揪著他的衣袖。
抬頭看了看顧禦軻的側臉，我以前就經常嘲笑顧禦軻的這張臉長得不夠爺們兒，有些陰柔。而現在看著這張線條分明的臉被月光襯得有些冷硬。
他以前到底……是在過什麼樣的生活？
我看見過顧禦軻很多種表情，但我從來沒又看見過他今晚的這種表情。
為什麼一個人能有這麼黑暗的一麵？
我突然想起九年前的時候，我老爸領回來的那個孩子。
過度饑餓，生著重病，身體虛弱，身上還帶著顯而易見的瘀傷和潰爛的傷口。
從他臉上除了看不見一個十九歲青年該有的神采之外，我什麼都看見了。
如果我老爸沒有把他撿回來，那他會怎麼樣？
會死嗎？
還是……他會過回以前的那種生活？
幸好，我老爸很善良。
所以，他現在是我的哥哥。
顧禦軻發現我一直在看他，就偏過頭，“怎麼了？嚇到了？”
“還好，沒事的，就是臉有點兒疼。”我搖搖頭，決定還是不要提到顧禦軻的從前為好。
顧禦軻摸摸我的頭，“曉墨，以後別去酒吧了，在家待著吧，哥哥不放心。”
我想了想，顧禦軻不可能一直都正好出現，我還是老實點好。“嗯，我知道了。”
顧禦軻又拍了拍我的頭，然後繼續拉著我往家走。
回到家之後顧禦軻又恢複到那個很賢惠的哥哥形象，小心翼翼地給我的臉抹了藥，“幸好現在是國慶節，應該養幾天就會好的。”
然後他合上藥箱，轉身去了浴室洗手。
良久，水聲才停下來。
我想了想，還是走到浴室門口，看著正在盯著鏡子發呆的顧禦軻，諾諾道：“軻軻……你不會走吧？”
顧禦軻對我笑笑，走過來伸手摸摸我的頭，“傻丫頭，想什麼呢，不會的。我說過了，會待到你上大學的。不要多想了，軻軻今晚不去了，你睡吧，我在這呢。”
然後顧禦軻就坐在我床邊，一直看著我睡著。
黑暗中，顧禦軻長長的歎了口氣，把臉埋進手心裏。
我以為我都忘了，我以為我可以都甩掉的。
我真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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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修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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