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570 更新時間：14-08-20 19:36
昭陽帝崩的時候，段久安才十歲。
段久安很清楚昭陽帝是怎麼死的，幾天前，馮太後一杯毒酒了斷了一代帝王的一生。
那天陽光有些刺眼，大殿裏圍掛著厚厚的白綢，馮太後斜倚著龍椅，把玩一支翠綠的玉杆狼毫，目光冷冷地掠過跪在地上的皇子們。太後的容顏仍如當年，柳眉朱唇，星目脂膚，看起來是個柔弱嬌美的女子，但是那雙本該描丹青做女工的手卻幹著殺人的勾當。
“高公公，來看看哀家給先帝爺作的畫，可好啊？”說著拈起麵前的熟宣，揚手一揮，畫在空中打了幾個轉，輕飄飄地落在了段久安麵前，段久安低頭一瞥，一隻醜兮兮的龜趴在紙麵上，左側是一排清秀的簪花小楷。一旁的老太監慌忙上前，拾起畫，雙手捧著低頭說道。
“太後自幼便與丹青結緣，這畫一看便是出自名家之手。”言畢，高公公雙腿打顫。
“嘖嘖……”良久，太後淡淡撇下一句。“高公公果真好眼力呀，這雙眼就借哀家一用吧。”
太後懶懶地起身，小步走到他身邊，兩指捏著鋒利的匕首剜下了眼珠，有的皇子“嘔”的一聲吐了出來，酸腐的味道彌漫在大殿上。太後皺起了秀眉。
“這裏豈容這般劣種，這點景象都看不得了？還不如都殺光了省的以後野草難除。”風輕雲淡的語氣，在其他皇子耳裏便如驚天轟雷。段久安隻是垂目，穩穩地跪在滿是鮮血的高公公身邊。幾粒血珠不偏不倚濺在他的側臉上。
“這是九皇子吧……真是隨了你母親的麵容，長得真標致呢。”太後走到段久安麵前，微微蹲下身子，白脂玉一般有些微涼的手指劃過他的臉龐。
“傳旨吧，今於太和殿上立九皇子為帝，其兄欲奪權，皆斬，其餘黨賜死。”說罷把高公公的眼珠擲在段久安身上。
“謝太後。”段久安閉目，俯身在冰冷的大殿地麵上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響頭。
太後走到殿門口，回身，逆著光衣袂飛舞。
“皇上，過來。”
段久安捏著兩顆人眼珠子，被太後牽去了順和宮。
“皇上，往後這順和宮就是您的地方了，看看，可還滿意？”太後遣了下人，把腳踏踢給段久安。“別光站著，坐啊。往後您想把這兒弄成什麼樣都成，隻不過，您得像這殿名一樣順和著哀家才成。”
“知道了，祖母。”
“嘖嘖……來，吃點心，別老拿著那眼珠子，多髒啊。”
“是。”段久安低眉順眼地遞過猶帶血漬的眼珠。太後笑著接過，然後一鬆手，眼珠滾落到她腳下，她好似沒看到一樣抬腳踩了上去。金絲兒勾的繡花鞋上一片血汙，太後拿起手帕，抬腳在上麵踩了踩，又遞給段久安讓他擦一下手。
“今兒不早了，皇上歇吧。”門被關上，碩大的屋子裏隻剩下了段久安和一對被壓扁的眼珠。他爬起來，捧著眼珠，東翻西找出一個木頭盒子，把眼珠裝進去，踮起腳擱在了書櫃上頭，然後把自己裹進被子。一夜之間，天翻地覆。
外戚專權這種事，從好幾十年前就已經開始，馮太後一手遮天，掌握大權。而段久安想要做也必須做的，就是除掉太後和她的同黨。
段久安怕，他怕稍一不小心，就會粉身碎骨。所以他隱藏情緒，所以他沉默，所以他過早成熟，所以他學會了爭鬥，也變成了麵癱。
五年之後，鎮南王起兵。快馬一夜，直達京城，按照約定衝入城內逼入大殿。
“皇上，這個女人怎麼辦？”鄭舒把馮太後扔在段久安麵前。段久安細細地打量這個女人。五年的時光，太後的容顏並無多大變化，還是那樣，外表無辜內心惡毒。太後狠狠地瞪著他，段久安直視太後的雙眸，良久，淡淡地笑著說：“這雙眼睛除了魅惑眾人，便隻會瞪人，挖了吧。”
段久安輕輕撫摸太後的眼皮、睫毛，感受到她的顫抖與發自內心的恐懼。
“朕要給太後建一座屋子呢，算是感謝當年太後對我的恩情吧。”
屋子很快就建好了，依照皇上的意思，築了一間沒有窗戶的泥屋，連門也隻是一個狗洞。
“去吧。”清冷的嗓音讓太後微微發怵，她呆呆地站著。段久安不耐煩地揮手。
“綁起來，塞進去。進去之後把洞填了。”
幾個月之後，皇上又找人拆了屋子，把死掉的太後的腐肉分給太後的同黨，逼著他們吃了下去。
自此，朝廷上下重新整頓，民間才一片盛世之象。而我們萌萌噠小醫生和略腹黑的段久安故事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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