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381 更新時間：15-05-20 13:20
天庭四周飄蕩著黃旗，最外麵挺直的站著六排天將，中間是四排衣飾相同的大臣，他們調整好自己的位置，有序地留出一條可供人通過的通道，通道延伸到最深處，在一座金光閃閃鑲滿珠礫的坐椅下停下，坐椅腳是一雙金絲繡成的玉鞋，再往上是同為金線繡成的衣袍，然後是一張嚴肅的臉，那是天帝。天帝身旁站著一個將發綰起，身穿黑袍的人，是大臣三襲。
“天將，太白梓離。”天帝開口。
“是。”梓離從天將中走出進入通道正中央，身穿的護臂與鐵胄因為內部的銀色戰袍的映射，發出熠熠銀光。他將頭發高高紮起，由一銀簪固定，左手抱拳，回應的同時毫不猶豫地下巴一點，表示遵命。
“今日派你前往妖界消滅擾亂三界的動蕩之徒，你可能夠擔此大任？”
“臣必定完成。”
“好。”天帝仰天大笑，“你需要多少人馬。”
“八十足矣。”
“好，好。”天帝笑聲分貝提高，“這八十人你隨便挑，天朝之上誰都可以，若不服從，我將嚴厲責罰。”
“多謝天帝。”梓離謝後退下。
“今日事務到此為止，眾卿都退下吧。”天帝起身，腳步匆忙，一下子鑽入帷簾後。
天庭眾人散去，兩三大臣相聚一起，邊走邊談論。梓離路過大臣之後，聽見他們的竊竊私語。“天帝竟然讓這毛頭小子隨意選兵將，這不是表明指揮權在他手中了麼。”“是啊，小小年紀卻掌管如此大權，若有來日他起反叛之心誰能治得了他。”“這個太白和上任太白一樣，是個禍患阿。”
梓離本來未想與他們辯論，但聽到他人拿父親論頭道耳，稍稍有些忍受不了，“拿天朝利益換取個人利益的人，恐怕才是真正的禍患吧”，說完之後離去，隻留下一片氣得臉紅耳赤的家夥們。
柳樹高過了白色圍牆，從遠處望去一片碧綠，水柳閣暗紅的瓦頂潛藏於其中。“弘渡，我回來了。”梓離踏入正閣，推開寢室的梨木門，弘渡正擺置飯菜。
“太白，”弘渡將箸置於青瓷碗上後，迅速收回手來掩在略長的紫袖下，“您回來了。”
梓離脫下戰甲交給弘渡，“嗯，你在幹嘛”。弘渡回答“我見太白今早天還未明便起床準備，心想太白回來後肯定是餓了，就隨意準備了點。”
“這些都是你做的？”
“是。”
“那我可要好好嚐嚐。”梓離坐下，執箸，夾起一片菜葉，細細品味。弘渡滿心期待，“如何？”梓離不語，強顏歡笑把菜咽下，表情扭曲。
“太，太白，有那麼難吃麼？”弘渡臉色一下子陰暗下來。“若要我說實話，稍微是有點兒。”弘渡雙眸垂下，睫毛撲朔，一種快要哭了的模樣，“我本想親手為太白準備一次飯菜，沒想到卻失敗了。”說畢，眼淚在他眼眶打轉，眼看就要溢出來。梓離見此情形趕緊安慰他，“不，不是的，如果再淡點兒味道也許就會更好了。”梓離看向弘渡，弘渡反而臉色更差。
自己到底在說什麼阿，梓離雙手扶額，埋怨自己的過失。“弘渡，”梓離迫使自己鎮靜下來，“謝謝你一心一意為了我精心準備，雖然這回可能不太理想，但就算如此我還是會把它們都吃幹淨，下次你能為了我再做一次麼。”
弘渡望著梓離低下的微微漲紅的臉，硬是將眼中的淚逼回去，轉化為嘴角淺笑，應道，“是”。
梓離望見他的笑反而紅了臉。“弘渡，坐到我身邊來。”弘渡照做，細碎的前發蓋住了額頭，梓離用指尖輕輕把它們梳入弘渡耳後，繼而滑上臉頰。好暖，好想將他擁進懷中。弘渡一動不動，雙眸直盯著梓離的眼睛，深黑的瞳淺淺映射出微弱的火焰。
梓離一驚，鬆開雙手，再仔細一看，火焰卻消失了。也許是自己看錯了吧，但他心中卻對這件事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擔憂，這個孩子以後會是什麼樣的人。
以後的事就交給以後吧，現在有現在需要做的事情，梓離歎息，望向弘渡，“弘渡，我要再外出一次。”
“又要出去麼。”
“是啊。”梓離短歎，”但這次有算不同，我可能會花五至七天，我會盡快趕回來的，你要一個人在家照顧好自己。”
“何時前往。”
“兩個時辰之後。”
“那我去為你準備。”弘渡拽出被纏在凳下縫隙中的衣角，起身。
“弘渡，”梓離拉住弘渡，一臉嚴肅，雙眸直勾住他的眼，好似要他將這一字一詞都深深記憶下來，“你一個人在家一定要多加小心，一定要避開他人耳目，一旦察覺有所不對勁就前往太爺那兒去。”
“不用這麼擔心，”弘渡淺淺一笑，“上次您也是這麼說的，但我不是好好的嘛，所以盡可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的。”說罷，弘渡拂落搭在紫袖上慘白的手。
梓離站在東天門前，看向十二階階梯下自己選出的八十人，一一檢查過後點了點頭，便出發前往妖界。
這次要剿滅的僅是妖的極少一部分，根本花不了五天，況且還有八十天將，就算有八百隻妖，也足夠了，但這些並不是梓離前去的主要目的。
或角，是這次的目的地，天朝偏東南方向一處不大但極其隱秘的洞穴，洞內藏著成百上千散布在各處的小洞，整片洞穴都被岩石所覆蓋，僅有透過岩石間繁多卻細碎的小口，陽光和空氣才得以進入與交換，雖說小的洞穴數不勝數，但真正的出口卻隻有一個。這大概符合了妖的性格特點，陰暗，肮髒，汙穢。
洞口斷斷續續滴下綠色的黏液，梓離帶領其他人進入洞穴。洞穴中的空氣混濁，要適應這環境需要一點時間，但他們沒有時間浪費，洞穴內部結構太過複雜，如果讓妖們知道有天將來到此地，躲藏起來就難以尋覓了，畢竟這裏是妖的地盤。
“兵分八路，向四周分散查尋。”
“是。”
天將朝八個方向散去，東方的洞穴由梓離清掃。洞穴內壁不知塗了什麼東西，又黏又滑，隱約間散發出一股股惡臭。
在不遠處的低矮洞穴中，有綠光一閃一閃，還未等梓離走進，那綠光便撲出來，揮舞著雙手想要握住梓離的脖子，梓離躲閃過去，一揮劍，那綠色的東西便奄奄一息的躺著地上呻吟抽搐，幾秒後，聲音消失了。梓離又向前走了幾千米，這其間的妖怪的能力沒有太大差異。
因為洞口隻有一個，能力較強的妖怪會占據離洞口較近的中間位置，將洞口位置和洞穴讓給弱的妖，這樣既可以當有外者入侵時抽出時間躲避，又能當洞內發生意外事故時首先逃離。已經到了這個位置，還沒有什麼強妖出現，看來這個洞穴裏的妖多是修煉不過幾十年的妖而已，而且從剛才斬殺的妖的數量來看，此洞穴必定不超過三百隻妖。
這也太奇怪了，按照洞穴的容納量來說，八百隻妖也能夠置下，但現實數量卻不及其一半，這是為什麼？梓離冥想，卻無論如何也得不出答案。
越往深處走光線越暗，岩石間的縫隙也變得越來越少，從洞穴內部根本無法判斷外麵是晝是夜，複行百步，隱隱約約出現火光，照在石壁上影子上下伸縮變化。
梓離估計這裏就是了。
他彎腰踏入七尺高的洞穴，裏麵豁然開闊，明亮的火把固定在壁上，照得周圍熠熠生輝。
洞的一角有樹根探出，由於缺少光照，樹幹幾乎橫長在洞內，未經打磨的樹幹表麵被當成了桌子，上麵擺著奇奇怪怪的陶器。一隻妖正站在桌前擺弄著那些瓶罐，它的皮膚發紅，鼻子尖而長，長到上嘴唇附近，發旋處長出幾縷褐黃摻白的毛發。
梓離握手作揖，恭恭敬敬站在一旁，“想必您就是侗老”。
那妖沒有回頭，專注於手上的工作，過了很久才緩緩開了口，“不用說，我知道你此行的目的”。說罷又過了片刻，它才停下，從襤褸的灰色布衣中掏出一個木盒子，轉身走向梓離。“這就是你想要的東西。”
梓離接過，揭開盒蓋，其中置有兩粒紅色丹丸。“其中一粒是未改良前的，它的效果我也不知。”
梓離將木盒收好，詢問此妖，“為何侗老要將如此重要之物交給我這個外人？”
侗老撓了撓小臂，談笑似的對他說到，“妖拿走了隻會禍患蒼生，魔劫去了隻恐怕四界不寧，當然天朝之上也並非所有人都足以為信。但你不同，你是不會做那樣的事的，盡管你為神我為妖，道不同，但你是四界最值得信任的人，交給你，我也算是放心了。”
侗老將雙手架在胸前，分別置入袖中，倏忽臉色一轉，兩隻鼠眼透出妖專有的綠色光點，一隻紅的令人發顫的手緊握住梓離的手腕，“這種東西你可要想好了再用，用過後，可沒有什麼後悔可言。”說畢它放開手，轉過身，朝光亮出走去。“你走吧，給我留下一些時間琢磨一下死的方法。”
梓離單膝下跪，雙手抱拳，對那火紅的背影說“謝侗老”。之後滿麵傷感離開了此地。
或角洞口，八十天將一人不少的呆在外麵等候太白的命令，其中一位上報梓離，“稟告太白，洞中共二百五十七隻妖，已全部鏟除”。梓離點頭回應，帶領天將離開。
火光受到風的襲擊左右晃動，一個披著黑衣的男子走進來，好像在尋找什麼似的四處翻動那些陶瓷瓶罐，他發現一隻紅色的妖躺著橫向生長的樹的樹幹上，便急忙走過去將它破爛的布衫扯開裏麵卻什麼也沒有。
“混賬！”他舉手一揮打翻了木頭上的器具，將洞穴翻了個底朝天，仍然沒有找到他想要的東西。他憤怒地抓起穴壁上的火把，將它們扔進洞穴之中。他離去的背影在愈燒愈旺的火焰中漸漸變得細長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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