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三章

章節字數:3010  更新時間:14-10-20 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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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後道:“先把人救活再說,落青去請太醫,半夏今日把門框換了。”

    小丁額頭的鮮血直往外冒,她瘦弱的身板挺了幾下便不再有起伏,軟軟倒在地板上,粉紅的宮裝被鮮血染紅,如同新娘出嫁的紅裝。

    半夏道:“此地汙穢,還請娘娘尊移貴步。”

    皇後領著我等到了側殿,我還是第一次來到長信殿側殿,隻見這裏金漆紅柱,比起正殿略小卻多了幾分精致。前麵是兩張金座,左紋鳳,右製龍,古人以左為尊,然而龍座相較之下更居中,鳳座略偏,倒也無礙。下麵一溜四排七十二座,皆是紅漆柚木桌椅,勾勒鶴臨水淵圖案。後麵對稱八隻尖頂旋蓋大鼎爐升騰嫋嫋白煙。

    周涴豔輕嗅一下,道:“妾身鬥膽猜測這是衡陽的雲頂廖山。”

    皇後含笑點頭,麗妃道:“雲頂廖山也隻有皇後這兒用著,臣妾都不曉得,也就珍婕妤走南闖北見多識廣才曉得這是雲頂廖山。”

    麗妃明晃晃諷刺周涴豔出身皇商,且四處遊走,有失女子貞靜之德。

    周涴豔道:“妾身久居京城,南南北北倒沒去過,不過雲頂廖山乃是貢品,且隻有周家上貢,按往年慣例,宮裏會賞些殘次的雲頂廖山下來,故而妾身還能認得。”周涴豔既撇清有失貞靜的指責,又說了認得雲頂廖山的原因,她確實出身微賤,不過皇商出身也有皇商的好處,就比如能用到宮裏麵一般人用不了的雲頂廖山。

    麗妃撇撇嘴,徑直走到座位上,周涴豔亦是得體大方地坐回去。

    皇後道:“落青你查到什麼?”

    落青恭敬回答:“除了小丁父母雙亡,小丁一直跟著叔叔生活,十歲入宮,之前是尚衣局小宮女。”

    皇後神色微微觸動,帶著幾不可見的笑意,垂目看著落青,忽而擲地有聲:“查,尚衣局每個人,查!”又看著端坐噤聲的我們,淡淡道:“還請各位妹妹坐等片刻。此事已經一拖再拖,今日必須徹查結束。”

    我附著葉卿的耳朵輕聲道:“莫不是皇上向皇後施壓了?”

    葉卿搖搖頭,眼神掃過四周,示意我慎言。我微笑抿唇,輕輕頷首。

    落青回來的時候帶回了三個宮裝女子,前麵的襟帔深黃聯襖摺裙女子四十歲上下,臉頰上深深的皺紋難以遮掩。後麵的兩個年輕女子二十歲上下,都是綏紫米藍齊裙,梳著整齊的元寶髻,以明紫絲帶纏發。

    中年女子跪拜道:“尚衣局五品司製孫唯雨拜見皇後娘娘。”

    左邊靈動乖巧的年輕女子連忙跪拜:“尚衣局正六品掌製趙湄秀拜見皇後娘娘,皇後娘娘萬福金安。”

    右邊的女子有些惶然,見左邊的趙湄秀跪下了,腿一軟,跪倒在地,結結巴巴:“奴、奴婢是、是尚衣局從六品女史……王撫,拜見、拜見皇後娘娘。”

    落青道:“奴婢前去尚衣局,據尚衣局掌製趙湄秀所說,小丁生前與尚衣局女史王撫極為親近。”

    趙湄秀見皇後看向她,很有眼色回答:“啟稟皇後娘娘,奴婢可以作證,小丁一直和王撫情如姐妹,即使後來跟了婉貴人,還不時回來看王撫。”

    皇後的眼光落到孫唯雨身上:“可有此事?”

    孫唯雨躊躇起來,看看趙湄秀又看看王撫,支吾含糊:“奴婢也並不清楚。”

    趙湄秀口齒清晰,再次肯定道:“皇後娘娘,奴婢句句屬實。”

    那王撫漲紅了臉,氣憤地看著趙湄秀,卻說不出一個字來,想來趙湄秀所說也是實情。

    趙湄秀接著道:“不僅如此,奴婢還看見小丁偷偷給王撫塞錢,好像說什麼保重,以後再不能見的話,隔得遠,奴婢聽得不清楚。”

    言嬪大怒:“好個三姓家奴,背地裏拿了這麼多銀子,也不知是為誰做事呢。”

    言嬪的話引來麗妃嗤笑,言嬪自己也偷偷收買了小丁,她的話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我聽了趙湄秀的話,隻覺的她是在落井下石,便在一旁暗暗觀察。

    而沈德妃卻問道:“隔得遠沒聽清?你莫不是在偷聽?”

    趙湄秀小聲辯解道:“奴婢是不小心聽見的。那王女史與後宮宮婢小丁常常私相授受,奴婢也是看不過。”孫唯雨小心打量了趙湄秀、王撫兩人,斟酌道:“啟稟皇後娘娘,奴婢失職,讓手底下的宮人和後宮宮婢撕扯一塊,不想奴婢即將調任竟發生這種事,請皇後娘娘責罰。”

    陽光透過新糊的米紗窗照進內室,皇後眯了眯眼,微微側頭,半夏連忙招手小宮婢拿來孔雀翎掌扇遮住陽光,一旁靜立的宮婢放下新製的百合吉祥掛狐絨簾,屋內有幾分昏暗,掌燈宮女點起金琉璃百轉燈盞,燈豆跳躍。

    僅那麼一下子,屋內由明亮轉為黑暗再到光明,我眨眨眼睛,使眼睛不至於酸澀。

    皇後揮手讓執扇宮女退下,後背再次挺直,聲音剛毅,直問孫唯雨:“本宮記得你即將升任典史,不知誰會繼任尚衣局掌司?”

    “按位子是趙掌製,但奴婢私心以為王女史手藝不輸趙掌製。”

    皇後麵色如水,沉靜無波。“還有呢?”

    孫唯雨冒著膽量說出剛剛的話,見皇後不為所動,連連叩首:“奴婢該死,奴婢想著王女史是奴婢外侄女,想著對她多有照拂便讓她進了尚衣局,但奴婢真心而論,王女史手藝確實高出趙掌製,隻吃虧在年曆小。”

    皇後道:“你一向看人很有眼光,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這王女史必然有過人之處,然而你也要明白公私分明,做掌製不僅是手藝好,更要有能力服眾,王女史今日見駕如此抖縮真的能升任掌製一職嗎!”

    孫唯一額頭貼地:“奴婢受教,皇後娘娘智睿,奴婢慚愧,請皇後娘娘降罪。”

    “罷了,掌製一事五日後拿出章程來,今日你且退下。”皇後又對王撫道:“你可真有與小丁私下會麵?”

    王撫咬著嘴唇不說話,孫唯雨著急地看著她,催促:“皇後娘娘問話,還不快答!”

    麗妃揮閃著海棠沉睡手帕,不耐道:“這麼有骨氣為朋友守口如瓶,拉到慎刑司看還能不能嘴硬。”又恍惚冷笑道:“本宮也算是見識了,區區一個宮婢居然讓你敢欺瞞皇後娘娘,好大的膽子,這樣不忠的奴才定然是家裏沒有教好,合該全家受罰。”

    王撫聽到全家受罰,身軀一震,無奈勉強回答:“小丁前幾日尋奴婢,給了奴婢一些銀子,說是她伺候的主子發善心要把她放出宮,讓我拿著銀子權當別禮,除此以外再無別的了。”

    沈德妃皺眉道:“臣妾覺得這王女史有些不好,且不說她與小丁私相授受,就說她剛剛為了區區一名宮婢膽敢欺瞞皇後,這樣的人就該得用。這樣連主子的話都不聽的未免心太野了,留著萬一讓宮裏的人有樣學樣,豈不是亂了宮裏的規矩?”

    和妃罕見地開口:“臣妾以為當務之急是查明婉貴人星輝軒鬼魅一事,至於這王女史不過區區小事,哪裏值得皇後娘娘親自懲處。”

    皇後深以為然:“和妃所言有理,王女史就交給孫掌司你教導。”孫唯雨謙恭應“是。”

    皇後又問:“王女史可有聽說小丁講是誰給了她銀子,又是誰保證讓她出宮?”

    王撫迷茫搖頭,渾然不知。麗妃道:“你好好想想,想明白了,也許能將功抵過,免了處罰。”見王撫仍是一臉無知,麗妃哼笑,更添嫵媚:“你要是記不得,這輩子頭上都要頂一個違犯宮規、藐視主上的罪名,連著你姑姑都要臉上無光,為你丟人。”

    麗妃的話像一把刀子捅得王撫臉色糾結蒼白,額頭冒出豆大汗珠,半晌才憋出一句:“好像聽她說過汶杏姐姐大恩什麼的,奴婢記得不太清楚。”

    一旁的孫唯雨隨著王撫的話神色變化莫端,我暗想能做到掌製甚至於典史必然不是個蠢的,沒想到手把手教大的外侄女居然木訥成這樣,也實算少有。一直到半冬回來稟報查明汶杏身份,孫唯雨漲紫的臉才回過顏色。

    皇後另一大宮女半冬道:“啟稟皇後娘娘,汶杏乃是昆德殿粗使婢女。”

    沈德妃的臉霎時拉下來,陰雲密布,死命盯著麵無表情的半冬,轉瞬扯出一個笑容,幽幽道:“原來是本宮宮裏的嗎?”

    皇後看向沈德妃,問:“你有何話可說?”

    沈德妃已然恢複神色,低眉挑著指甲上細碎閃亮的丹紅染白梅,閑閑道:“本宮能說什麼呢?用一句慧昭儀的話,無稽之談!本宮貴為貴妃,怎麼可能做出這樣下作的事,那汶杏必然是被人收買了。”

    麗妃似笑非笑,重重喚一聲“貴妃娘娘”,沈德妃險些弄斷指甲,沈德妃的貴妃之位如今不太穩,又有麗妃、和妃後來居上,麗妃這一聲“貴妃娘娘”叫出來帶著說不清的諷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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