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七章

章節字數:2733  更新時間:14-10-23 1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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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曾經回想過湘筱的話,慧昭儀之才容舉世無雙,此四人皆不可與之比肩,那緣何這個月竟無慧昭儀一分寵愛?我對慧昭儀和翊之間再一次感到迷茫。

    我如此鬱鬱,每日寫字練花,偶爾與湘筱、葉卿閑談信步。至於林歆穗我也隻看過一次,對著油盡燈枯她,我隻會一次又一次心寒,這個富麗堂皇的深宮有一個女子,她曾經鮮豔活潑,如今隻能像是一個臨死的魚等待死亡照臨,她的家族將她送入深宮,謀求用這個女子的青春換取榮華,當這個女子懨死的時候,富貴堵住他們的嘴,讓他們欲不平指責的舌頭隻能發出嗚咽的哭聲,讓他們憤恨的雙眼隻能流下悲痛的淚水,跪倒在名利前隻會吮吸它的甘甜,而忘記了名利帶來的灼傷。

    林歆穗終於擺脫了痛苦不堪地活著,德弘九年八月二十九日,美人林氏歿,以美人歿禮葬君陵。

    同日,穗兒撞死禦駕前,死柬昭儀周氏戕害美人林氏,致使林氏不治而死。原來當日珍昭儀支走林歆穗的宮人,林歆穗發病無人問津,故而不治而亡。

    珍昭儀針對林歆穗一事大家心知肚明,即使是皇後也有聽聞,不過誰也不會為了一個注定失寵的林歆穗得罪皇上的救命恩人珍昭儀。

    穗兒死柬,眾目睽睽之下皇上也不能包庇,徹查此事,珍昭儀果然頻頻支使穗兒等人,林歆穗無人照看,病情每況日下。帝怒,欲重處,珍昭儀驚慌之下暈厥,醫檢,孕兩月。

    皇後曰:“皇上膝下單薄,臣妾深以自責,欲保珍昭儀一胎,請皇上暫緩對珍昭儀的懲處,以寬其心,令其可放心孕育皇嗣。”

    沈妃道:“珍昭儀恃寵而嬌,戕害妃嬪,其罪難恕,若不重罰,宮中人人自危。”

    皇上躊躇不決,此時麗妃出首跪拜,自請其罪。

    “麗妃何罪之有?”

    “臣妾私為己身,縱容惡人,請帝裁處。”

    “何為私為己身,誰為惡人?”

    “臣妾妒忌修儀世氏,欺瞞皇上其實槿修儀才是當日救駕之人,槿修儀為皇上吮毒,半路中毒暈厥,珍昭儀乘虛而入,冒名頂替。早在槿修儀請太醫診治中毒之時,臣妾已然知道真相更知道珍昭儀為求逼真,以毒箭自傷求以假亂真,臣妾真是糊塗,沒有及時揪出珍昭儀這個膽大包天的小人,以至於現在她還敢仗著救駕,仗著皇嗣橫行無忌,是臣妾之過。”

    麗妃之言震驚眾人,連皇後也不敢擅自妄言,救駕之事非同小可,冒名頂替更是其罪當誅。翊麵沉冰冷,“這種事情,麗妃你可有證據?”

    “當時給槿修儀診治的周太醫和給珍昭儀診治的吳太醫皆可作證。”

    “宣。”兩個太醫一到,翊猛然拍起桌子,頓時茶水四濺。“你們兩個將三年前春獵當時的情況說一遍。”

    周潤之還好,那位吳太醫已然嚇得麵如土色,慌忙回答:“當時珍昭儀宣臣前去診脈,所中之毒與皇上的毒有八分相似,但毒性較弱,然而珍昭儀說是飲水稀釋之故,隻因那毒極為難得,隻有叛軍手上有,臣並不曾懷疑。”

    周潤之道:“槿修儀當時確實中了和皇上一樣的毒,且毒入肺腑,三月方痊愈。”

    “槿修儀你有何話?”

    我情知這大概是揭開一切最合適的時候,“啟稟皇上,妾身以為皇上龍體無礙已是國之幸事。而且當時妾身有愧卿良媛,更不敢以救駕之功掩飾己過。”沒錯,我在話裏麵給周涴豔挖了一個陷阱,但是這也不過是還了占據我的身份汙蔑我的周涴豔一擊罷了。

    “你不敢仗功壓人,可是說有人卻敢拿著莫須有的功勞狐假虎威?”翊的話明顯是對我和麗妃的話半信半疑。

    “敢問麗妃娘娘是如何得知我和槿修儀的事,能如此事無巨細一一說來?”卻是周涴豔徑自掀了簾子跨門而入。她捂著肚子小心翼翼走到翊身前恭敬行禮,抬眼滿是眷念愛戀,仿佛沒有聽到翊剛剛對她的質疑。

    翊的表情有些鬆動,看向周涴豔的肚子的目光有些柔和。

    皇後道:“你醒了就好,剛剛看你突然暈過去,嚇了本宮一跳,以為你還要多休息一會兒才會醒呢,叫本宮很是擔心。”

    翊的目光再次變得幽黑。我暗道皇後果然厲害,三言兩語就打破了翊對周涴豔可以經營出來的好感。是啊,周涴豔剛剛暈厥的樣子仿似受到極大驚嚇,病懨懨的。而剛剛說到春獵一事她就蘇醒了,還在皇上即將發落她的當口跑出來,豈不是說明她一直裝暈,還偷聽皇上與眾人的話。若不是心裏有鬼由何須偷聽呢?

    周涴豔宛然淺笑,柔柔道:“妾身見那穗兒衝撞聖駕,滿是血汙,一時嚇到了。但皇上龍威赫赫,有皇上在,妾身和孩子不怕。”

    翊看向她的肚子,終是柔和聲音道:“珍昭儀,麗妃所言可屬實。”

    周涴豔麵色有幾分凝滯,緩緩下拜:“僅憑兩個太醫一麵之詞,實在不足為信。”周涴豔飛快地掃了我一眼,低聲道:“況且槿修儀素來重用周太醫也不是稀罕事。”

    後妃鮮少與男子接觸,周涴豔明著是說我看重周潤之,暗中卻指責我有收買外臣之嫌。再說以我的身份隻能請醫女診治,少有太醫願意為低位小主診脈。我也不能坐以待斃,出言:“妾身倒不知珍昭儀如此耳聰目明,連妾身平日裏看什麼太醫都了如指掌。珍昭儀的話也奇怪,後妃慣用一個太醫也是常事,周太醫一直為我診脈,對妾身的脈像了解,妾身自然慣用他了。”

    周涴豔忽而斂去笑容:“槿修儀你有何證據?”

    “三個人證還不夠麼?”

    周涴豔笑:“妾身很奇怪,不知麗妃娘娘是如何得知妾身與槿修儀的事,又為什麼直到今日才說出你所謂的真相,到底是良心不安還是別有用心?”

    這樣赤裸裸的指責叫麗妃豁然而起,勃然大怒。“珍昭儀注意你的措辭,你可是在質疑本宮,你這是以下犯上!”

    周涴豔不去理她,拽著翊的下袍哀戚:“皇上,妾身惶恐,妾身剛剛查出來有孕就被人說是欺君罪人,妾身萬萬不敢當啊。”

    周潤之叩首額貼地,低聲:“臣有一事稟告。”

    “講。”

    “據臣所看,槿修儀因為當年之毒身體受損,極難有孕,若是珍昭儀也中了毒應當不易懷孕才是。”

    周涴豔冷笑道:“毒會不會有礙身孕並非你一個人說了算的,本小主的身體早就調養好,故而有幸孕育龍嗣,庸醫何敢妄言!”

    “臣不敢妄言,毒從口入,傷及子宮肌理,臣見昭儀形容無礙,身體康健,……”

    “放肆,你這是在詛咒本小主,難道非要本小主中毒傷身才是救過皇上嗎?”

    周潤之轉而對翊躬身道:“全憑皇上決斷。”

    周潤之不明不白一句話攪糊塗許多人,翊淡淡著神色,眼中已有決斷。“朕身體不安之時恰是雪采女侍奉左右,眾人以為雪采女狐媚惑主,實不知是朕箭毒複發所致。”

    皇上受了箭毒由太醫院全院診治尚拖一月方愈,珍昭儀為皇上吮毒卻全然無礙,豈不可疑!皇上那時忙於景王之亂,不及思索,如今想來確實是十分可疑。珍昭儀已然失了臉色,咬唇垂首不語。

    “傳朕旨意,珍昭儀褫奪封號,靜居驚鴻樓。”

    褫奪封號是比降位更加嚴重的事,可以說人人都可能坐上高位,但卻隻有數人能有獲得封號。皇後自不必說,麗妃和妃二人久居妃位,在後宮大封之時獲得封號也無可非議。慧昭儀有和皇上從小長大的情誼,又是舉世無雙的容貌才情,羨慕嫉妒也並不奇怪。珍昭儀家族有貢獻軍資充盈國庫的功勞,還有救駕之功才獲得封號。僅憑此看來,獲得封號者必然是榮寵盛極,光耀無限。以此足可見褫奪封號之嚴重。然而欺君之罪其罪當誅,如何處置也是憑皇上心意,僅僅隻是褫奪封號是不是也能看出皇上對她還有幾分情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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