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0210 更新時間:18-03-25 10:42
1。
皇家獵場外麵的場地上,百官和使者立於兩旁了,等待著洛亦的指令。
幾十匹好馬肅穆而站,動都不動,其中還有一匹渾身漆黑的戰馬,是大將軍自己騎來的。這匹馬一來就咬傷了兩匹馬的尾巴,結果黑雪上去給了他兩蹄子,它才安靜下來。
小千和白翀沒有見過這麼大的場麵看什麼都新奇,兩雙眼睛轉個不停。
燕齊走到小千麵前,蹲下身子問道,“勳兒,昨日你是不是在我那拿了東西?”
小千立刻笑眯眯地從懷裏掏出那顆雪狼牙,往燕齊手裏一塞,“我也不知道怎麼到我懷裏的。”
燕齊無奈搖頭,正準備起身,忽然看到了一旁一直盯著自己的白翀,“這個娃娃是?”
站在白翀身後的淩沐拱手說道,“這是我的徒兒。”
燕齊看著淩沐起身,回禮道,“這位是淩公子吧?”
燕齊和淩沐寒暄了兩句才轉身離開。
“師傅?”白翀等燕齊走遠了才看向淩沐。
淩沐拍拍他的頭,“你看出什麼來了?”
白翀皺起眉頭,不確定道,“我怎麼覺得那個人好像中毒了?”
“中毒了!”小千一驚,“白翀哥哥,你是說真的?”
白翀期待地看著淩沐,淩沐對他肯定地點點頭,笑道,“確實中毒了,是慢性毒。輕易看不出來,你是如何看出來的?”
白翀立刻不好意思地低下頭,“那個,之前師傅讓我看的醫術上好像有記載這種慢性毒的症狀,就是像剛才那個人一樣。眉間泛黑,腳步虛浮,兩腮微腫。”白翀說著說著擔心地看向燕小千,“小七,你放心,有師傅在。你叔叔不會有事的。”
燕小千張大著雙眼盯著白翀,忽然一頭紮到他懷裏,大聲道,“白翀哥哥,你好厲害!”
端木夏他們從另一頭走過來。
“淩沐,我們的馬都挑好了,你真的不去?”
“淩沐哥哥,你跟我騎一匹,我剛才找的那匹馬是最高大的,一定跑得最快!”成心指著遠處的一匹馬興奮道。
“胡說,一定是我挑的馬最快!”小七叉著腰,鼓著臉說道。
端木夏扶額,我們又不是賽馬。
他看了一旁花三少的腳,“你今天不用來的,早就叫你在家休息。”
“這點小傷算什麼!”花三少漲紅臉說道,“你不要,不要……”
端木夏有些好笑,“不要什麼?”
“你不要小題大做!”花三少瞪了他一眼,“今日我抓到的獵物一定比你多!”
“淩沐,你在看什麼?”冷冽順著淩沐看的方向問道。
淩沐彎下身對白翀說了兩句話,白翀點頭以後拉著燕小千跑向了燕齊那邊。
“怎麼了?”端木夏疑惑道。
淩沐將燕齊中毒的事情告訴了他們。
“堂堂二王子,怎麼會輕易中毒?而且慢性毒藥是不能間斷的吧?”端木夏問道,“那就是他身邊的人了動的手了?”
淩沐正欲說點什麼,忽然他們就聽到了震耳欲聾的長號聲。
馮掌事站在洛天影身旁,“皇上放生祈福鴿!”
洛天影精神奕奕地走下皇台,走到旁邊放鴿子的台子旁邊。
幾百隻鴿子在籠子裏不安分地直撲棱,洛天影依次打開三個鴿籠,那些白鴿立刻爭先恐後地朝外麵擠去。幾百隻白鴿飛到空中,立刻又是一陣號角聲。
洛天影接過馮掌事手中的弓箭,抬起箭一射,一隻鴿子立刻墜落到地上了。
洛天影翻身上馬,舉起弓箭,“出發!”
武將和使者們立刻也上馬,跟在洛天影身後飛奔而去。
洛亦一頭黑線,他昨晚批了一晚上的奏章,而洛天影天還沒黑就開始睡覺,說要為今天打獵養精蓄銳。
白翀一個人從燕齊那邊跑了回來。他們看到燕小千和燕齊同乘一匹馬。燕小千一臉興奮地朝他們幾人揮手,燕齊朝他們點點頭,就帶著兩個屬下跟上了馬隊。
“如何?”淩沐問白翀。
白翀搖搖頭,“另外兩個人都沒有中毒跡象。”
“好了淩沐哥哥,這是他們西刹國自己的事情,你就別操心了。走,我們打獵去!”
淩沐看著成心手中的弓箭,還在猶豫。
“你要是不去,一會兒我萬一發病了……”成心喃喃道。
淩沐無奈,隻好和成心一起上馬了。
“阿冽,我和你一塊!”小七一邊安撫自己走過來的黑雪,一邊說道。
冷冽點點頭。
“師傅……”白翀不安地看向坐在馬上的淩沐。
“你和我同乘一匹吧。”端木夏笑道。
白翀看了一眼旁邊的花三少,“那花師傅……”
“我不用騎馬。”花三少略顯得意道,“不對,就算我騎馬我也不會和他騎一匹!”說完花三少一個飛身,往冷冽那追去。
“端木大哥,花師傅沒有拿弓箭。”白翀擔憂道。
端木夏看著花三少的背影笑道,“他用不上。”
2。
花三少一路用輕功跟在燕齊和燕小千後麵。燕齊身邊的兩個侍衛早就不見了。但是他不好跟得太近。燕齊絲毫沒有察覺身後幾丈處的樹上站著一個人。
花三少看到燕齊忽然停住了馬匹,翻身下來,舉著弓箭快速追向前方的密林處。應該是他發現了什麼獵物,而那處密林馬匹不易進出。
花三少趕緊飛身往前,穩穩地踏著一根樹枝。
燕小千伸長脖子半天也沒有看到燕齊的身影,無聊至極,撅著嘴想從馬背上下來。
箭羽來得太突然!
花三少心中一驚,立刻飛身過去,在空中打了幾個旋,堪堪落在地上的時候,手中已經拿住了剛才突然射出來的三隻弓箭。
花三少才剛剛站穩,忽然從樹叢背後射出滿天的箭羽。
箭羽劈天蓋地地襲來。
花三少正欲去攔,忽然一排細針從側麵飛了出來,將那些箭羽一一打落。
花三少不高興地自言自語,“又搶我風頭。”
端木夏騎著馬出來。白翀著急地翻身下來,跑到燕小千身邊,“小千,你沒事吧!”他將燕小千全身檢查了一遍,發現確實沒有傷口,才重重舒了一口氣。
端木夏伏在馬背上看花三少。花三少卻懶得看他。
端木夏覺得好笑,“我也不是想搶你風頭,隻是你腿上的傷才剛好,不宜多動。”
此時從樹叢後麵忽然衝出一群鐵麵人,一半人手上拿的那種特質弓箭,另一半人拿的是軟劍。
“阿冽,他們不好好打架,在這打情罵俏!”
冷冽和小七騎著黑雪從另一邊出來了。
冷冽看了一眼那群黑衣鐵麵人,忽然一踏馬背,嗖地飛了出去,迅速猛烈地幾腳以後坦然落地。
幾個拿著劍的鐵麵人都正倒地捂著胸口。
拿弓箭的人顯然沒有料到冷冽出腿那麼快。此時才反應過來,紛紛抬手就射!
樹林裏立刻驚起一群野鳥。
待淩沐和成心敢來的時候,隻看到一地的黑衣人和散落的弓箭和插在樹上無數的箭羽。
還有一個黑衣人沒有斷氣,但是卻躺在地上無法動彈。
成心一下子跳下來,蹲到那人麵前,看著他身上的針笑道,“端木,你這次倒是下手挺快啊!還留了一個活口。”
端木夏淺笑,“總不能為同一件事懊惱兩次吧。你沒看到冷冽剛才,簡直是惡煞上身。”
成心抬頭去看冷冽,卻發現他身上竟然一塵不染,旁邊是一雙錚亮眼睛盯著他的小七。
“勳兒你看我抓到的獵物!”一陣欣喜的聲音傳來,燕齊終於出現了。他手上提著一隻小鹿和一隻兔子,上麵都插著一根箭。
淩沐看到他手上的獵物,微微皺了皺眉頭。
燕齊看到此時的場景,急忙扔掉手中的獵物,“出什麼事了?勳兒,你沒事吧?”他將小千攬在懷裏好好檢查了一番才站起身來。
“二皇子,這是?”
小七撇開頭,懶得搭理他。
燕齊有些許尷尬。
“二王子,這群人是來刺殺小千的。”端木夏開口說道。
“刺殺小七?”燕齊一驚,“小七隻是個孩子,能得罪什麼人?”
“我看,不如問問他吧?”成心將地上那人的麵具解開,狠狠敲了一下他的腦門,“說,誰派你們來的?”
那人掙紮一番卻發現自己完全咬不到口裏的毒藥,隻好沉默不語。
“二王子認識此人嗎?”淩沐問道。
燕齊仔細看了那人一遍,搖搖頭。
成心忽然從鞋子裏抽出一把小巧的匕首,抵在那人脖子上,惡狠狠道,“你要是不說,我就殺了你!”
那人還是不說話,反而閉上了眼睛,一副英勇等死的模樣。
成心晃著手上的匕首,摸了摸下巴,“也對,你本來就想死。那這樣吧。你要是不說,我就用這把小刀把你給閹了,讓你下輩子當不了男人,你說好不好?”
小七下意識得看了一眼自己的下麵,哇哇直叫,“啊!那不就是變太監了!”
那人猛地睜開眼睛,看著成心的笑臉,氣得直喘粗氣,雙眼通紅,半天終於開口,緩緩道,“是我們西刹國國主讓我們殺他的。”
“你胡說什麼!”燕齊立刻怒斥道,“王兄不可能這麼做!”燕齊抽出馬背上的寶劍衝過去,成心驚得跳出老遠。燕齊一劍刺穿了那人的胸膛,那人立刻一命嗚呼。
成心直搖頭,對淩沐說道,“這二王子可夠狠的。”
小七怒瞪著他,“沒你狠!”
3。
燕齊直到狩獵結束,刺客屍體全都被抬走之後還沒有接受事實。
“我實在想不明白,就算當初二哥意圖造反被判死刑。但勳兒是無辜的。”燕齊摸了燕小千的頭,“他為什麼要趕盡殺絕。”
“二王子知道長老為什麼要和血煞勾結,試圖奪取雲雪宮的寶物嗎?”端木夏忽然問道。
燕齊茫然地搖搖頭。
“看來你們國主身上有不少的秘密啊!”成心戲謔道。
“對了,我還未多謝幾位一直保護勳兒。”燕齊對著冷冽幾人行了一個大禮,“狩獵已經結束,不如幾位賞臉到我行館小酌,讓在下聊表謝意。”
“有飯吃?好啊!”小七立刻舉手讚成,“剛好我餓了!”
端木夏看其他幾人也沒有反對的意思,拱手道,“既然如此,我們就不推脫了。”
西刹國的行館還算熱鬧,之前來的那批人,除了長老和兩位侍女以外,洛亦答應將其他人留給燕齊自己解決。所以行館中還有不少的下人在。
燕齊特意吩咐下人備了一些西刹國特有的菜肴和美酒。
小七吃得眉開眼笑。
燕齊抬杯敬了端木夏一杯酒,稍抿了一小口就放了下來,歎氣道,“如果不是今日發生的事情,我是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王兄他竟會如此心狠手辣!但是他是為了什麼呢?現在王位是他的。勳兒雖然是當初嫡子的後代,可是畢竟是罪人之子,對他又有什麼威脅呢?”
燕小千和白翀正在歡快地吃糕點,好像對他們說的話都沒有聽到。
“二王子,請恕我唐突。不知道當年小千,也就是勳兒他的父親叛亂的事情究竟內情如何?”端木夏放下酒杯問道。
燕齊卻無奈搖頭,“五年前我還隻是一個不受寵的閑散王子。當時大哥,也就是現在的國主和二哥,也就是勳兒的父親在朝中各成一派。大哥主張韜光養晦,休養生息。而二哥卻主張拓寬疆土,征戰四周。二人經常在朝堂上爭得麵紅耳赤。但是二哥是嫡子,本應該接任國主之位。可是不知怎麼的,後來竟然出現了父王要將國主之位傳給大哥的謠言,弄得人心惶惶。然後突然有一天……”
燕齊微歎一口氣,看了燕小千一眼,“突然有一天,二哥的三個屬下聯名上告,說他意圖弑君,奪取王位。當時二哥一家就被下獄了。二哥性格剛烈,不堪屈辱,竟在獄中,自盡了……不久父王病逝,大哥坐上了王位。而我們西刹國的二王子之稱也就落在了我的頭上。”
“這麼說,當初他是否真的造反,如何造反,二王子一概不知了?”花三少問道。
燕齊微微點頭。
“現在看來,恐怕當年的叛逆事件還有內情。”端木夏想了想說道。
“內情?端木公子何出此言?難道你認為王兄要傻勳兒是為了……為了,斬草除根嗎?”
“二王子認為呢?”端木夏不答反問。
“這,這不可能!王兄他,他不可能陷害二哥,不可能……王兄他,他一直寬善待人。對我們幾個弟弟,更是十分疼愛。”
此時一位下人端了一個盤子過來,上麵放著一個精致的小茶壺和一個小杯盞。
燕齊拿起那個杯盞,悵然若失,“這個黃金杯盞還是王兄幾個月前賞賜給我的。這個杯盞是用十分罕見的金屬製作而成。用這杯盞喝茶,可以強身健體,延年益壽。王兄對我這麼好,他怎能會是……”
淩沐皺起了眉頭,“二王子,這杯盞可否讓我看一下?”
燕齊不解,但還是將杯盞遞給了淩沐。
淩沐拿著杯盞仔細看了一會兒。
白翀也湊上前去。
“二王子,”淩沐終於將杯盞放了下來,“有件事我要如實相告。”
燕齊一愣,“何事?”
“二王子已經中毒許久了。”
“什麼!”燕齊身後的侍衛立刻驚道。燕齊也一臉驚愕。
“不用擔心。”淩沐安慰道,“隻是慢性毒藥,隻要二王子不再用這個杯盞,毒性自然慢慢就散了。”
“這個杯盞?”燕齊心中一凜,“淩公子的意思是,這個杯盞就是毒藥的來源?”
淩沐微微點頭。
燕齊先是驚訝,後是憤怒。他一拍桌子,“可惡!沒想到王兄他如此心狠手辣,想要至勳兒和我於死地!不行,我一定要趕緊回去,揭穿他的罪行!”
冷冽放下手中的甜湯,看了一眼氣得滿臉通紅的燕齊,心想,終於入正題了。
4。
一大早馬車就到了衙門門口。
燕小千抱著冷冽的腿哭得稀裏嘩啦,一旁的花三少看得心裏不是滋味,到底誰才是你師傅啊?
白翀雖然沒有燕小千哭得那麼厲害,但是也在旁邊偷偷地抹眼淚。
“我不要!我不去西叉國!我不去!嗚嗚……師傅!”燕小千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賴在地上不肯走。
“不是西叉,是西刹國。”成心笑道,“唉,誰讓你是西刹國的小王子呢,當然要回自己國家去了。怎麼,還想賴在這兒白吃白喝啊?”
燕小千一抹鼻涕,“我不當王子!誰想當誰當!”
花三少露出一臉嫌棄,幸好他抱的不是自己的大腿。
一旁的淩沐實在看不下去了,走到白翀麵前,彎腰在他耳邊說了句什麼,白翀立刻驚喜地抬頭,“師傅,您說的是真的?”
淩沐點點頭。
白翀正打算過去告訴燕小千,端木夏卻一把拉住了他,微微搖搖頭。
白翀看著燕小千那傷心的樣子,隻好不舍地對端木夏點點頭。
燕小千被拉上馬車之後,一路哭得震天響。
小七拿手指堵住自己的耳朵,“終於走了。再不走我就要聾了!”
端木夏看冷冽,“我們是不是也該出發了?”
“不急。”
“就是,就算他要動手,好歹也要出了城吧。兩千禁軍,走得沒那麼快。”成心說道,“要不我們先去準備點幹糧?”
“好啊好啊!”小七拍掌同意。
“你不能去。”冷冽忽然說道。
小七立刻一臉委屈,“為什麼?”
“你不會武功。”
小七立刻哽咽了,“可是我還想去看戲呢。阿冽……”
“不行。”冷冽語氣篤定,絲毫不鬆動。
成心立刻幸災樂禍,“小七,我們這次要全都藏在暗中,不能打草驚蛇。你沒有武功,去了還不是拖後退。”
“你也不能去。”淩沐忽然說道。
“啊!”成心一臉不解。
小七瞬間破涕為笑,指著成心直樂。
“淩沐哥哥,我武功和你差不多啊,不會拖後腿的。”
淩沐笑著摸摸他的頭,“放心,我也不去。我要留下來跟師傅練針。”
“真的?”成心馬上變了臉色,“那還差不多。”
端木夏看了看花三少,“要不你……”
“除非你輕功能贏得過我。”花三少笑道。
端木夏無奈把要說的話收了回來。
兩千禁軍浩浩蕩蕩地從京城城門口出去了。端木夏,冷冽和花三少騎著馬悠閑地跟在後麵。
“冷冽,你擔心什麼?燕齊雖然找皇上借調兩千禁軍,但是太子不是已經把虎符給你了。到時候隻要你把虎符拿出來,禁軍就會聽你的。至於他的幾個屬下,雖然武功高強,但是對於我們來說,也算不上太大的威脅。就算成心他們來了,也沒有什麼問題吧?”花三少看著緊皺眉頭的冷冽問道。
冷冽隻是看了他一眼,沒有回答,繼續驅馬前進。
花三少看向端木夏,卻發現端木夏看著冷冽的背影,也微微皺起了眉頭。
“怎麼了?”花三少忍不住問道。
端木夏微微歎了一口氣,“恐怕我們都忽略了他的傷。”
“傷?你是說他之前受的內傷?可是最近他看起來很正常啊,而且似乎劍術和武功比以前更快了。”
端木夏點頭,“也許招式更快了。不過……昨晚去他房間的時候看到了血漬,應該是他吐的。”
“血漬?”花三少一驚,“等等,你去他房間?”
端木夏看到花三少的臉色,笑道,“怎麼,吃醋了?”
花三少臉一紅,怒道,“我從來不吃醋!”說完他一甩韁繩,馬兒立刻往前跑去。
禁軍跟著燕齊和他的屬下們出了城以後行軍了大半日才終於在一個山腳下的平地上安營紮寨。白翀謹遵淩沐的囑咐,在帳篷裏翻看隨身攜帶的醫藥筆記。一旁的燕小千卻還是紅腫著眼睛,無聊地把玩著桌子上的幾個小杯子。
燕齊走了進來,後麵跟著兩個侍女,手上端著一些糕點和茶點。
“勳兒,翀兒,累了吧。來吃點東西。”
白翀看了一眼還是頹廢得不行的小千,合上了書本,“我剛好餓了。”
侍女把東西放下以後就出去了。
“勳兒,這是你喜歡吃的糕點。”燕齊將糕點端到燕小千麵前,“吃兩塊吧,稍後我們還要趕路呢。”
燕小千無精打采地拿起一塊糕點。
“我先嚐一嚐。”白翀伸手將糕點拿了過來,一下子就塞到了自己口中。
燕齊倒了一杯茶遞給燕小千。小千還沒伸手去接,白翀就搶了過來,筆直灌下了。燕齊的臉色有點難看。
“那你們先吃著,我去處理一點事情。”說完他就出去了。出去之前還回頭看了一眼白翀。
“白翀哥哥,你幹什麼?”燕小千盯著白翀問道。
白翀笑道,“沒什麼,我就是有點餓了。”
“不對!”燕小千蹭地站起來,“你再餓也不可能搶我的東西吃。”
“你很快就知道了。”白翀神秘地說道。
之後無論燕小千怎麼死纏爛打,他都不肯告訴他。
燕齊一回到自己的帳篷,氣得直接將被子摔到了地上。杯子立刻裂成了碎片。
“主子,您要是真的想殺那個毛孩子。我現在就動手去宰了他!”侍衛抽出佩刀,說道。
“不行!”燕齊怒道,“他的死一定要放在那個人身上!”燕齊坐了下來,緩解了一些怒氣,“他身旁的那個臭小子好像看出了點什麼。今天晚上你就直接進去,殺了他們兩個。到時候我們把這一切都嫁禍給那個人。我們就可以名正言順地把他從王位上拉下來了!憑著這兩千禁軍和雪狼軍,要對付他輕而易舉!”
“主子,我們籌劃了這麼多年,終於等到今天了。”
“也不枉我幾個月前就往黃金杯盞上淬毒,讓自己中毒。”
“主子這一招真是絕。先是讓那些死士在刺殺失敗後把罪行推到國主身上。然後利用那個所謂的神醫揭穿中毒一事。他們立刻就對這個真相深信不疑了。”
“哼!自己快死了,也不把王位傳給我!這都是他自找的!他以為他是怎麼當上國主的!”
5。
天色已黑,空地上一片寂靜。隻有營寨中傳來的微弱的呼吸聲。營寨四周有一些禁軍正在放哨,還有兩隊人馬在帳篷中穿梭巡邏。
兩個黑衣人偷偷從帳篷中溜了出來,悄無聲息地進到了旁邊的一個帳篷中。兩人一進入到帳篷,就看到了正坐在床榻上等待他們的人。那人對他們使了一個眼色。兩人看向旁邊床榻上正睡得香的兩個小身影,對他點了點頭。
他們緩緩抽出手中的刀,刀刃在夜晚微弱的月光下透出一絲冷光。兩人躡手躡腳地靠近那個床榻……
刀被高高地舉起,猛得朝床榻砍去!
忽然兩枚暗器穿破帳篷,直直飛了過來,噌地打在兩人的刀鋒上!兩個黑衣人的刀被震了一下,差點脫手。
然後就是呲啦一聲,帳篷裂了一個大口子。一個白色身影從外麵飛了進來。
花三少看了一眼睡得正香的燕小千和白翀,無奈地搖了搖頭,一腳踹向床榻!
床榻上的白翀才終於翻身起來,揉了揉眼睛,“什麼事?”
“就算你知道我們會來,也不能這麼沒心沒肺吧?”花三少斥責道。
白翀幹笑了兩聲,推了推旁邊還在睡的燕小千,“既然師傅們會來。我們當然沒什麼好擔心了。再說了,我們還小,冷師傅又不肯教我們武功。我們也幫不上忙。”
“聽聽,冷冽。有人對你不滿了。”端木夏的聲音就在帳篷外麵響起。
白翀回頭一看,發現外麵有兩個身影,偷偷吐了吐舌頭。
兩個黑衣人趕緊看了一眼坐在另一邊床上的燕齊。
“來人啊,有刺客!!!”燕齊忽然大呼一聲!
一隊刀斧手立刻衝了進來。
兩個黑衣人看了對方一眼,趕緊提刀攻了上去。帳篷內立刻打了起來。兩人衝出帳篷的時候身上已經有很多傷口了。但是他們才一衝出去,一把劍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是冷冽。
他的身後還有拿著刀劍的禁軍們。
燕齊從帳篷裏快速走了出來,“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端木夏上前揭下了他們的麵巾。同行的禁軍皆是一愣。
“怎麼是你們!”燕齊一臉不可置信,“你們為什麼要這麼做!”
其中一個侍衛低下了頭,“對不起二王子。”
“是國主讓我們這麼做的。”另一個侍衛立刻說道。
“你們何時投靠了他!”燕齊怒斥道。
“二王子還真是演戲的高手啊。”花三少從帳篷中出來,悠然道。
燕齊臉色一變,“花公子是何意?”
花三少卻不再說話了。
“師傅?你怎麼來了?”燕小千終於醒了,包著衣服和白翀出來了。看到外麵的情況,燕小千看向白翀,“白翀哥哥,他們在幹什麼?”
“小千,你現在也應該要知道了。”端木夏走到燕小千身邊。
“知道什麼?”
“其實真正想要殺你的,並不是西刹國的國主,而是燕齊。”
“叔叔?”小千看向臉色很差的燕齊,疑惑道,“你想殺我?”
“勳兒,怎麼可能!我想要保護你!”燕齊急切道。
端木夏起身,“你的這兩個侍衛根本就是為了你才殺小千和白翀的。隻是失敗了,他們才把罪行推到你們國主身上。不對,我應該這麼說,不管成功還是失敗,他們都會推到他身上。就像之前幾次鐵麵人暗殺和你中毒的事情一樣。”
“你!”燕齊眼睛通紅,他咬牙切齒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這說起來也是因為兩隻獵物。”
“獵物?”
“對,就是昨日你在獵場上捕殺的一隻鹿和一隻兔子。當時你為了抓獵物,將小千留在原地,才會被弓箭手襲擊。”
“我承認當時我是粗心了。你們就是因為這個開始懷疑我?”
端木夏搖頭,“是淩沐發現的。你之後拿著獵物出現的時候,淩沐看出你手上的獵物死了已經有幾個時辰了。所以,你根本就是故意離開,好讓刺客下手,之後再拿著早就準備好的獵物出現。在刺客說出幕後人是國主之後,你假裝盛怒,當即就殺人滅口了。”
燕齊冷笑,“沒想到我下了這麼多年的棋,就因為兩隻小小的獵物就滿盤皆輸。”
端木夏笑道,“其實我們隻是懷疑而已。不過可惜的是,我們都比較謹慎。”
“確實挺可惜。”燕齊苦笑道。
忽然燕齊趁他們一個不注意,一把搶過貼身侍衛手中的劍,飛身而起,連踩了幾個禁軍的頭,瞬間就飛出了人群。
花三少沒有想到他輕功卓越,反應過來之後立刻飛身去追。
冷冽也趕忙提劍追了上去。
“把這兩個人,還有西刹國其他人先關起來。”端木夏扔下一句話就匆忙跟了上去。
花三少一路用輕功跟著燕齊。燕齊提著劍一路朝山頂跑去。終於到了山頂的時候,花三少從空中落了下來,攔住了燕齊的去路。燕齊也不多話,提起武器就襲了過來。
花三少一個側身,躲過了劍鋒,但是劍氣還是削裂了他的一個衣角。花三少一驚,一個躍身上了樹杈。他顯然低估了燕齊的武功。燕齊沒再出手,而是又一路往更高的地方跑去。花三少看到了山腰冷冽和端木夏的身影,一個飛身上去,下來的時候手上已經拿了一根樹枝。他平地踏步而起,再一次攔在了燕齊的麵前。
燕齊看著他手上的樹枝,有點好笑,“你就要靠這個對付我?”
燕齊再次提劍襲來,這次他是抱著殺掉花三少的決心,出手凜冽迅猛,招招致命。而且他輕功也不俗,竟然每次的劍招都可以劃破花三少的外衣,甚至有一次還劃傷了他的手臂。花三少看著自己手上的傷口,氣不打一處來。忽然原地旋轉了幾圈,掀起了地上的沙石。旋轉停止的時候,花三少瞬間如同離弦之箭飛了出去!燕齊隻看到一個白影朝自己襲來!
呲啦!
燕齊的左袖裂了一個大口子,手臂上也出現了一個血口子。
燕齊才剛站穩,白影忽然又襲來了!
不消片刻,燕齊的身上已經滿是小傷口。
花三少終於停了下來。他知道他不是燕齊的對手,所以他隻能用這種方式拖住他,等冷冽和端木夏到來。
花三少不停地喘氣,眼前也開始有點模糊了。他好像出現了幻覺,他竟然看到空中有一隻巨大的老鷹俯衝而下,就快要到燕齊身後的懸崖了。
冷冽和端木夏終於趕了過來。但是當他們到的時候。竟然看到燕齊扔掉手中的武器,縱身往懸崖一躍!
正當兩人詫異他為何自絕時,忽然一隻巨大的老鷹從懸崖下方猛衝而上!那是一隻大得離譜的老鷹,有三四個人那麼大。他們可以很清楚地看到老鷹背上騎著一個渾身包著黑布的人,而老鷹的爪下,抓著的正是剛剛跳下去的燕齊。
他們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老鷹飛走了。
端木夏收回目光,看向花三少。花三少身體似乎有些不穩,他趕緊上前,正好接住了花三少,“你怎麼了?”端木夏擔心道。
“沒事,就是有點累。”花三少說完就昏過去了。
端木夏看到他身上破碎的衣物和手上的傷口,心疼不已。他將花三少一把抱了起來,正準備轉身走的時候,卻發現冷冽還待在原地,望著老鷹遠去的方向,一動不動。
“冷冽?”端木夏叫了一聲,但是冷冽還是沒有任何反應。
“冷冽!”端木夏擔心懷中的花三少,著急道。
冷冽才終於反應過來,轉過身來。臉上是端木夏從未見過的神色。
“冷冽?”端木夏擔憂道。
“走吧。”冷冽說道,轉身就走。端木夏隻好一路跟上。
6。
十天後。
成心已經十幾天沒有毒發了,在得到歐陽瀾庭和淩沐的同意之後。他跟著小七到皇宮去轉了兩圈,把皇宮搞得雞飛狗跳。
幾個國家的使者已經離開了。拓拔緹離開的時候以加深兩國友誼為名,硬生生把江河大人一起帶走了。雖讓江打人進行了強烈的反對,但是在拓拔緹答應明年貢品提高一成之後,洛天影就喜滋滋的答應了。
大將軍這十幾天來找過冷冽六次,但是每一次比賽都輸了。結果他心甘情願地跪下來要拜冷冽為師。冷冽無奈,收了這個年紀比他大一輪的徒弟。
風清寒比另兩個人晚走幾天,在皇宮和洛亦大殺了好幾天。但是他一局都沒有贏。他決定先回撫州,然後搜羅天下棋譜,總有一天要打敗洛亦。
大長老終於不再受刑訊,安安生生地過了幾天日子。之前洛亦告訴燕齊說大長老已經被處死了,隻是隨口說一說,看下他的反應而已。現在,燕齊的那些屬下都和大長老被關在了一起。
這一天,安靜的大牢裏傳來了不一樣的腳步聲和厚重的喘氣聲。大長老一聽到這熟悉的聲音,立刻放下了碗筷,跪在了牢門前。
獄卒帶進來的那個人緩緩走到了大長老所在的牢房。
“左長老,受苦了。”那人說話時氣若遊絲,就像快死了一樣。
大長老立刻惶恐地匍匐在地上連嗑三個響頭,“國主,是我背叛了您!”
“是嗎?那你能告訴我,是為什麼嗎?”
“國主……”大長老哽咽道,“您知道,我們身為長老,是不能娶妻生子的。但是……屬下還是俗人一個……”
“他抓住了你的子女?”
“是……是一個兒子……屬下實在沒有別的選擇。屬下以為,二王子隻是想讓我到雲雪宮引開侍衛。屬下並沒有想到,他是要害國主啊!如果屬下早就知道……一定不會……不會背叛國主的!”大長老老淚縱橫。
“罷了。”那人輕聲道,“念你已經年邁,就將長老之位讓出來。改名換姓,帶著你的家人重新找個地方生存吧。”
大長老不敢相信地抬起頭,那人已經轉身離去了。
“多謝國主!多謝國主!多謝國主!……”隻有大牢裏傳來的呼喊聲和磕頭聲送他出了大門。
……
那人是在他們吃飯的時候來衙門的。他一進來,就直接坐到了旁邊的椅子上,微咳了幾聲。
“你是什麼人?”成心端著一碗飯轉了個身問他。
那人對成心笑了笑,“勳兒在嗎?”
所有人都是一驚。半天才回過神來。
坐在他們麵前的這個人,和燕齊有幾分相似,但是顯得溫和了許多,穿的衣服也像是中原的樣式。隻是他看起來蒼白不少,好像重病纏身很長時間了。
“閣下是西刹國國主?”端木夏起身問道。
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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