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忘卻之森  第十五章 私心

章節字數:2073  更新時間:14-10-09 20: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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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厚重的窗簾將外麵的陽光完全阻隔,整個房間裏隻有一片暈黃的燈光。算不上黑暗,光線卻有一種不明意味的曖昧。躺在躺椅上的男人異常安靜,閉著雙眼,臉上的表情很平靜。睫羽有輕微的顫動,如果不在意,幾乎是看不見的。

    在距離躺椅不遠的地方,喬寅坐在另一張椅子上,若有所思的看著躺在那裏的陸昀天。這樣的心理治療並不是第一次,但隻有這一次,喬寅感到前所未有的罪惡感。他緊皺著眉頭,忍不住還是泄露出一聲長長的歎息。

    記憶中和陸昀天的相識就像是一場意外,不可一世的金融係高材生站在醫學係的他麵前,趾高氣揚的對他說:“從現在開始,我希望你成為我的私人醫生。”沒有商量的餘地,陸昀天就在那一秒鍾確定了他和喬寅之間的關係。

    或許當時真的是被陸昀天身上散發出的王者氣息所折服吧,又或者,隻是單純的覺得這也不是什麼特別不能接受的事情。總之,不管原因是什麼,喬寅從那天開始就成為了陸昀天的私人醫生。而這種類似知己的雇傭關係居然一直持續了十幾年。偶爾喬寅也會回憶起那時候的事情,他也會問自己為什麼,但不管過了多久,他還是沒有任何的頭緒。

    和陸昀天相處的時間越久,喬寅就越了解這個男人,越了解卻反而更加看不清陸昀天的心。喬寅承認自己是有私心的,他對陸昀天,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有了不一樣的感情。隻是他藏得很深,也藏得很好,他甚至想就這樣將這種感情帶進墳墓裏。如果,如果宋南安沒有出現的話,他一定會一直那樣默默的喜歡著陸昀天。

    從什麼時候開始對宋南安產生了感情,喬寅自己也不知道。他隻是覺得那個男人很可愛,生氣的時候會毫不掩飾的表露在臉上,難過的時候雖然隱忍但依然可以看見他眼底的情緒波動。宋南安很幹淨,透明澄澈的靈魂卻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喬寅還清楚的記得當宋南安知道他和陸昀天的關係的時候,那種無助到近乎絕望的表情。那一刻,看著那樣的宋南安,喬寅感覺到自己的心髒在發疼。他真的很想上前去緊緊的抱住宋南安,可是他知道,他不能。

    陸昀天意外失憶的確讓喬寅感到很震驚,但同時,他也感覺到自己的機會或許來了。他極盡所能的照顧宋南安,他以為自己可以給宋南安帶去快樂。然而,當宋南安抱著那本相冊痛哭流涕的時候,喬寅終於明白了,有些事情,是無論如何努力也不會有結果的。

    “嗯……”躺在躺椅上的陸昀天發出一聲意義不明的囈語,他動了一下,緩緩睜開了雙眼。

    喬寅的思緒被打斷,他轉頭看向陸昀天,微笑道:“你醒了。感覺怎麼樣?”

    陸昀天坐起身來,眼神有些迷蒙。他轉動了一下頸部,伸手抹了把臉,疑惑的皺起了眉頭。

    “怎麼了?”喬寅發現陸昀天的異樣,問道。

    “我好像忘記了一些事情,一些很重要的事情。”一邊思考著,陸昀天一邊說道,“我不知道是什麼事情,但是我覺得那些事情對我來說很重要。我記得一些片段,但是總覺得有什麼地方缺了一塊,怎麼也無法拚湊完整。”歎息一聲,陸昀天似乎很無奈。

    喬寅愣了一下,他知道這意味著什麼。陸昀天對於那些失去的記憶並不是全然沒有印象,他正在一點點的恢複。隻是,光靠他一個人似乎還不夠,他還需要別人給他一些刺激。

    “你的頭部受過傷,這種情況很正常。或許,過一段時間你就會好的。”喬寅扯了扯嘴角,盡量不要讓自己的笑容看起來太過僵硬。

    陸昀天站起身,他走到窗前,一把拉開了窗簾。外麵的陽光立刻傾斜而入,讓原本光線昏暗的房間在一瞬間就被照亮了。

    喬寅下意識的伸手擋了一下,他突然有一種自己的黑暗麵被暴露在陽光下的錯覺。他看著陸昀天逆光而立的身影,覺得好像那個男人全身都被陽光籠罩著,而隻有他,呆在深不見底的黑暗中。這是一種很不好的感覺,甚至是十分令人厭惡的感覺。

    “他就要回來了。”望著窗外,陸昀天的臉上露出一絲溫和的笑容,好像之前的談話就這樣莫名其妙的結束了。

    “誰?”下意識的問出口,喬寅卻在下一秒就知道了是誰。

    “南安。”從陸昀天的口中輕輕溢出的兩個字,僅僅是兩個字而已,卻讓人感覺其中包含了太多的情緒。

    喬寅望著陸昀天,心髒不受控製的揪在了一起。他知道,他隻要看著陸昀天的表情他就知道,宋南安回到陸昀天的身邊了。即使沒有了以前的記憶,他們兩個人,還是走到了一起。

    “今天就到這裏,你要留下來一起吃晚餐麼?宮驍準備了南安最喜歡的意大利麵,你也可以一起嚐嚐。”陸昀天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語氣甚至都透著一絲小孩子一般的雀躍。

    喬寅淺笑著搖了搖頭:“我看還是算了,我不想做那個超大瓦的電燈泡。”自嘲一般的話語,卻也是此刻喬寅心理的真實寫照。

    挑了挑眉,陸昀天並沒有多做挽留:“你既然這樣想,那就算了。那你先回去吧,我要下去接他。”說著,陸昀天就向門口走去。

    “你對他,到底有幾分真心?”站起身,喬寅知道自己的問題很奇怪,甚至有些詭異。但是他就是想要確定,在陸昀天沒有過去記憶的現在,他們之間的感情到底還有多少。

    陸昀天停下了腳步,轉過身看了喬寅一會兒,接著低下頭,再抬起的時候臉上是一副雖然不解但依然堅定的表情:“其實說實話,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對南安那麼在乎。但是,我覺得如果沒有他,我或許……”頓了頓,陸昀天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我或許,會活不下去。”

    喬寅愣在了那裏,目送陸昀天離開,他卻沒有力氣去做任何的事情。感情,真的不需要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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