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119 更新時間:14-09-26 08:40
方是立夏之時,小荷才露尖尖角。
寬闊的河麵上一梭小舟裁著兩個頭紮方巾,衣裳碧綠的少女緩緩而行。
兩個少女有說有笑的,還唱起了歌,優美的歌聲與初夏的清甜糾纏在一起,一路行來,潑濺一路明朗輕快。
不知不覺,小舟靠了岸。
少女互挽著胳膊走上岸來。
任憑那葉小舟在身後飄遠。
行了一會兒,前麵出現了一棵大樹,樹下坐著個書生。
書生衣冠勝雪,麵貌秀泠。
兩個少女不由得停了下來,這書生看起來雖然不太好接近。
但生得像真是俊呢。
二人對視一眼,便走了過去。
拽著袖子搖晃了他一會兒,書生便緩緩睜開了眼。
那雙眼,澈如冰雪,映得周遭的景物都像蒙了層霜花兒。
二位少女臉一紅,望著他,目光關切,語氣溫柔:”敢問這位公子,從哪裏來,又往那裏去,怎地在這樹下就睡著了。“
書生頭一低,有些淒惶惶道:”鄙人乃是京城一位老爺家的帳房,因算錯了帳,連月錢都沒算,就被趕了出來,實因無處可去,才在這樹下一宿。“
二位少女聽罷,不經意地一對眼。
其中一個噪音十分甜糯道:“當今不仁,乃至治下之人皆無半分仁德之心,我們兩姐妹對於公子的遭遇十分同情,亦想解救公子於水深火熱之中,公子可信我們。”
那女子極柔極甜地一笑。
書生就跟中了邪一樣,目光呆滯,意識渾沌。
隨在那二位少女的身後,絕塵而去。
朱迢望著坐在公堂上的這位主兒。
一時有些恍神。
上次那位王大人已是十分的驕傲。
如今這位,正眼都不帶瞧人的,大搖大擺地走進公堂,跟進自個兒家一樣的往椅子一坐,狹長的鳳眼往上一抬,看著朱迢就道:“爺渴了,上茶。”
好囂張。
雖則如此,朱迢還是老老實實地將自己收著的六安瓜片沏了一壺來孝敬眼前的爺,鑒於上次王珩之事,遇到這種氣度的人,殷勤些總沒錯兒的。
回頭再看看衙裏衙外站著的那些甲胄鐙亮的兵老爺們。
一個個跟黃山上常年屹立不倒的迎客鬆一般。
瞧著都蔘得慌。
朱迢暗暗唏噓了一把。
那位仁兄也潤好了口,將茶杯往幾案上一放。
眉頭一蹙:“你們那個新來的小縣令哪裏去了,爺茶都喝一壺了,怎地還不見他的影子,忒不懂規矩了。”
朱迢下意識去看他方才放下的那個拳頭大的茶杯。
能進朝廷的人果真都不是一般人,人家明明一個好好的茶杯,在朝廷人的嘴裏,愣是變成了一個壺。
嘖嘖,自己要多學學才是。
“喂,問你話呢,你老是盯著那茶杯是怎麼回事。”
那位仁兄見朱迢對他的話如此心不在焉,心下甚不快,便支了腮挑眉看著朱迢。
朱迢這才道:“大人今天早上辰時就出了門,小的也不知道去哪裏了。”
那人哼了一聲,泠笑道:“你們這東來縣很安逸嘛,一縣之主沒事兒還能溜個彎兒,可比本將軍鬆泛多了。”
朱迢一聽他的自稱,不由汗了一把,長這麼美的男人,居然是個將軍,方才還以為他又是向寒在那裏勾搭的小白臉咧。那麼細皮嫩肉,文弱纖纖的,光是想著他在沙場上捶著胸膛怒吼殺敵的樣子,就好不忍直視。
朝廷的人果然都別拘一格。
“你又在那裏想什麼,怎麼又盯上本將軍了。”那人極不悅道。
朱迢忙收了心神,為向寒辯解道:“大人向來勤勉自律,此番怕是為了公事。”
那人的手從腮上到移到椅柄上,眸光微閃:“是何公事。”
朱迢道:“東來縣精壯男子不斷失蹤的事情。”
那人抓著椅柄的手一緊,眸光瀲灩,如盛開了一池紅蓮:‘說仔細些。”
此人長得雖美,雖不女氣,且頗有氣勢。
朱迢一懾,便將事情的前因後果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他。
那人越聽眉頭皺得越緊。
偏偏此時,公堂的側門闖進來一個身影。
是小向宣,一副剛剛睡醒的樣子,揉著惺忪的眼睛,注視著堂上眾人,癟著嘴嘟囔:“爹爹,爹爹。”
朱迢一看不好,忙走過去。
向宣看到他,一下子撲進他懷裏,哇地一聲哭了起來:“我要爹爹,我要爹爹。”
朱迢甚尷尬地摟著他輕聲哄著。
堂上那人也被向宣的起床氣吸引了過去,不由看向向宣,向宣正好看到他,突然不哭了。
掙脫開朱迢,便一步一步朝那人走去。
看清向宣的麵容,那人明顯一征。
向宣走到他跟前,打量了他一眼,偏著頭道:”叔叔,宣兒是不是在那裏見過你。“
朱迢一聽,忙走過去抱起向宣,賠笑道:”這是我們大人的兒子,年紀小,不懂事,將軍勿怪。“
那人擺擺手,朱迢如臨大赦,抱著向宣連忙遁了。
”向宣。”那人看著朱迢離去的方向,念叨著這兩個字,微微一笑:“可真有意思。”
“大將軍,現在怎麼辦。”立在他身旁的一副將請示道。
那人想了一想,淡然道:“聖上說了,都聽這向縣令的,等他回來再說。”
“那他要是回不來了呢。”副將又道。
將軍側目瞪了他一眼,副將再不敢多嘴。
“他們這裏最近失蹤了不少人,許多莊稼活兒女人家都做不了,你們都去幫幫忙吧。”
那將軍說完,從椅子上站起來,雙手負於身後,寬袖長袍帶風往衙後而去。
那位副將恨不得抽自己一個嘴巴,這多嘴的毛病昨就改不了呢。
三日後,向寒回來了。
方走進院子裏,便住了足。
幾日不見,向宣居然摟著別人的脖子在撒嬌。
許是感受到向寒的氣息,向宣不經意地一回眸,便見自己的爹爹站在那裏看他,忙從那人的身上下來,跑向自己的爹爹。
向寒摟住跑過來的向宣。
微笑著撫著他的頭,向宣仰頭淚汪汪道:“爹爹,你這幾天去那裏了,宣兒好擔心你不要宣兒了。”
邊委屈邊使勁往他懷裏蹭。
那個人遠遠地站起來,往他這邊走來。
待得近了,向寒才看清此人,眉若遠山,臉若玉砌,一雙斜入鬢角的鳳眼隱含淩厲,薄銳唇角掛著一絲漫不經心的笑意,眉心一朵鮮豔欲滴的紅蓮胎記。
已然猜中此人是誰。
那人也打量了他一番。
先道:“果然有些相像。”
向寒微微一笑:“我們是親戚,生得像也不奇怪。”
他看了眼前人一眼。
俯身望著向宣道:“宣兒乖,你去找你朱哥哥玩,爹爹跟這位叔叔有正經事要談。”
向宣雖然不舍,卻也懂事,重重地一點頭:“宣兒最乖了,不打擾爹爹談正事了。”
那人看著向宣的背影對向寒道:“讓他叫你爹爹,你不怕將來折壽嗎?”
向寒惑道:“南宮將軍這話似乎頗有深意。”
那人收回目光,忿開話道:‘你知道我是誰。“
向寒看了他一眼道:’將軍因天生額上一朵紅蓮胎記,被人稱為紅蓮將軍,世人皆知。”
南宮圖不由撫上自己的額頭,歎口氣道:‘有了這個,想做壞事都不能夠,甚是麻煩。“
向寒心裏覺得好笑,麵上卻甚平靜,淡聲道“將軍,下官已找到雲東皇的老巢。”
南宮圖眼睛微咪,曖昧地看著向寒道:“你沒回來之前,據朱師爺所講,這個組織素喜以美色惑人,莫非向縣令你也……。”
向寒嗯了一聲,極平靜道:“該做的都做了,佛曰,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南宮圖甚是驚詫,豎起一根大拇指,由衷道:“向縣令甚有前途。”
向寒淡淡一笑,作了請的姿勢:“將軍,請移步說話。”
南宮圖哦了一聲,跟向寒一道來到書房。
向寒走到書案前。
鋪開一張紙,用玉鎮壓了,蘸墨揮毫,不多時,畫上赫然站了一個人。
戴麵具的人。
南宮圖湊過來好奇地看著那人道:“這是誰。”
向寒看著畫上之人道:“雲東皇。”
南宮圖更好奇了:“你怎麼知道。”
“是根據那些見過雲東皇的人描述而成的。”向寒淡聲道。
南宮圖砸舌道:“這樣你都能畫出來。”
向寒沒立即回答,而是盯著畫像看,看了一會兒,突然道:“說話不連貫,總是重複,似乎結巴。”
南宮圖見向寒不理他,自顧自說話,沒好氣兒道:“說話結巴的不一定是人,鳥兒說話也那樣。”
向寒一聽此話,猛地抬頭看著他。
南宮圖還沒有被人這樣肆無忌憚地看過,眉毛一挑,正欲發作。
向寒卻突然抓住了他,一本正經道:“將軍可有見過什麼鳥說話會結巴的。”
南宮圖見向寒問得十分嚴肅,不像開玩笑,便正經回道:“昔日留王嗜愛鸚鵡,整日間教它說話,時而久之,便能人言,隻是說得不甚流暢,我小時候隨我爹爹到留王府裏玩耍,也曾逗玩過一兩回,所以記得。”
南宮圖拂開他的手,不甚理解道:“你問這個作甚。”
向寒轉身,目光又落到畫上。
“雲東教的人說,雲東皇說話便如這鸚鵡學舌。”
南宮圖大驚:“你是說……。”
向寒看著他道:“隻是猜測,尚無證據。”
南宮圖也盯著那畫,盯了一會兒,突然道:”我記得昔年有一樁事似乎跟這個雲東皇頗有淵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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