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822 更新時間：14-12-24 1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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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金屬管道和電纜縱橫交錯的103號基地，洋溢著熱烈的歡慶氣氛。在這個地下基地裏，到處張燈結彩，人們都換了一身新裝。科學家們不再穿著白大褂，換上了一身西裝或者晚禮服。而平時不近人情的軍人們，也脫下了單調的軍服，換上了酒會上標誌性的禮服。在103號基地的實驗區，新型的托卡馬克裝置上灑滿了彩帶，看上去就像一個倒扣在地上的禮品盒。人們在這個龐大裝置前的空地上擺放了很多圓桌和椅子，桌子上陳列著各色伏特加和美食。在不遠處的平台上，被專門請來的一支演奏隊正在忙著安放樂器。科學家們不論男女都精神振奮，一個個滿麵紅光。他們知道對於這個地下十幾米深的基地來說，舉辦這樣的一次酒會真的是太稀罕了。
庫洛佐夫一身黑色筆挺的西服，飽滿的黑色領結在整齊的白色襯衣領口像一顆鑽石一樣鑲嵌著。與他的襯衣顏色幾乎一樣，他的臉色蒼白，看不出一絲紅潤，整個人仿佛並不對這罕見的酒會感興趣。一走進實驗區，庫洛佐夫就看到了已經化身成紳士淑女的眾多科學家們在品酒交談，然而他的目光並沒有在那些平時難得穿開叉低胸露背晚禮服的女科學家的身上逡巡，而是到處搜索波洛科夫的身影。
“Hey！庫洛佐夫！”加裏洛夫興奮的聲音透過演奏隊演奏的悠揚樂曲和其他人嘈雜的交談聲傳了過來。“你在幹嘛？看什麼呢？”
庫洛佐夫看著一身標致西裝的加裏洛夫，後者滿臉興奮，目光時不時地掃視周圍的女科學家。
“我在找波洛科夫，你看到他了嗎？”庫洛佐夫問道。
“波洛科夫？你找他幹什麼。”加裏洛夫一愣，隨即擺擺手說道：“我可沒見到他，和他又不是很熟。”
庫洛佐夫再次掃視了一遍人群，依然沒有波洛科夫的身影。他看了看表，現在正是七點。庫洛佐夫看了看加裏洛夫，低聲說道：“知道C區鍋爐房怎麼走嗎？”
手裏拿著一杯香檳的加裏洛夫正欣賞著一位女科學家光滑的美腿，聽到庫洛佐夫異常的問題之後，他一臉茫然：“鍋爐房？你問這個幹什麼？準備去哪兒燒開水嗎？”
庫洛佐夫猛地靠近加裏洛夫，雙手緊緊抓住加裏洛夫的臂膀。“告訴你加裏洛夫，現在可不是你問問題的時候！今晚有很重要的事需要我們兩個自己去了解，這件事跟我們未來的命運息息相關！你就告訴我，到底知不知道鍋爐房在哪？！”
加裏洛夫被庫洛佐夫突如其來的行為嚇呆了，半天說不出話。周圍的人並沒有發現他們有什麼異常，但說實話，加裏洛夫完全不知道庫洛佐夫在說些什麼。
“你怎麼了庫洛佐夫？！”加裏洛夫掙開庫洛佐夫有力的大手，說道：“你究竟想幹嘛？你都在說些什麼啊！”
“你想知道你究竟為什麼來這裏麼？！”庫洛佐夫再次抓住加裏洛夫，低聲吼道：“你想知道這個基地到底有什麼秘密麼？！你想知道為什麼這裏會有11個和我們的經曆一模一樣的人麼？！”
加裏洛夫瞪大了自己的眼睛，他不可思議地看著庫洛佐夫，已經說不出話來。庫洛佐夫不由分說扯住加裏洛夫，朝著實驗區的唯一的出入口——那扇笨重的防爆門走去。
“Hey！Hey！放開我！你幹什麼！”加裏洛夫被強行扯出實驗區後，掙脫了庫洛佐夫的綁架，他喘著粗氣，把被庫洛佐夫扯皺的西裝撫平了。“庫洛佐夫同誌！你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如果你不告訴我一切，我是絕對不會和你去鍋爐房的！”
庫洛佐夫看了看周圍，原本守在這裏的衛兵不知道此刻在哪裏，估計也都被放假了。他定了定神，低聲說道：“今天波洛科夫來找我，告訴了我一個驚天秘密。在我們兩個來這裏之前，包括波洛科夫在內已經有12個科學家都是在莫斯科的一家酒館被從天而降的士兵帶到克裏姆林宮。這還不是重點，重點是他們都認為自己沒有結婚生子，都非常忠於黨和國家。”
“忠於黨和國家有什麼問題嗎？！”加裏洛夫問道。
“問題在於他們是有家庭的！而且這些人曾經都是反對黨的人！可是波洛科夫告訴我，一夜之間這些人就都失去了在酒館喝酒之前的記憶，不記得自己有家庭，不記得自己曾是持反對意見的人！”庫洛佐夫激動地說道。
加裏洛夫一臉不相信地看著庫洛佐夫，良久他才蹦出一句：“上帝啊！這是真的？！”
“我也不知道，但波洛科夫沒必要騙我。他說了，今晚七點要我在酒會開始的時候找個空隙，到C區鍋爐房去。”庫洛佐夫說道。
“C區距離這裏有點遠，我們如果要去，就必須避開別人。”加裏洛夫頓了頓，繼續說道：“你確定你相信波洛科夫？”
“不管怎麼樣，這關係到我們自己。想想看吧，我們兩個不也是對過去完全沒有印象的嗎？這一點，我一直懷疑自己哪裏出了問題。或許，我們也是有家庭的！”
“天啊不要說了！”加裏洛夫猛地一拍額頭：“怎麼可能！這是不可能的！”
庫洛佐夫盯著加裏洛夫，冷冷地說道：“到底可不可能，我們去了就知道了！”
C區是103號基地的能源提供和維持整個基地正常運轉的重要區域，這裏有著發電區、配電室、通風排氣係統和鍋爐房，一般科學家是不會到這裏來的。C區大多是基地維修工和建設人員的主場，這裏不僅基礎設施簡陋粗糙，而且環境相對於B區和A區的辦公區和實驗區來說，簡直隻能用惡劣一詞來形容了。
在躲過一些穿著背心和褲衩的大胡子維修工們後，庫洛佐夫和加裏洛夫滿身大汗地來到了傳說中的鍋爐房。這裏蒸汽騰騰，管道縱橫，溫度極高，習慣了辦公區有空調係統的庫洛佐夫和加裏洛夫在這裏仿佛用汗水洗了個澡。
“很好庫洛佐夫同誌！”加裏洛夫用手帕不斷擦拭著自己汗珠密布的額頭，“你帶我到這裏來免費蒸了個桑拿！”
庫洛佐夫環顧四周，在一個巨大的鐵鍋爐後麵，他透過重重水汽，鎖定了一個突然出現的人影。
“庫洛佐夫博士！”熟悉的聲音傳了過來，讓庫洛佐夫放下了心。“你很謹慎，希望你沒有帶著尾巴。”
“放心吧，沒有人跟蹤我們。”庫洛佐夫說道。
“我就知道，你肯定把加裏洛夫博士也帶過來了。”波洛科夫從蒸汽裏走了出來，依然是那身棕色的西服，清瘦的臉頰透過蒸汽看上去一片朦朧。不過庫洛佐夫還是看清了他的五官，他注意到波洛科夫取下了那副大框眼鏡。
“還真是你，波洛科夫博士。”加裏洛夫一邊狼狽地用手帕擦著臉，一邊諷刺地說道：“你談話可真會選地方啊！”
“這一點還請兩位諒解。”波洛科夫看了看四周，淡淡地說道：“這裏是最不容易被人發現的地方，我敢說那些在溫室裏長大的上層一定不會注意這裏。”
“好了波洛科夫，有什麼話快說。”庫洛佐夫打斷了波洛科夫的話，他已經明顯地迫不及待起來。
波洛科夫朝著庫洛佐夫笑了笑，說道：“在我揭露真相之前，得向你們介紹一下我們的親密戰友。都出來吧。”
波洛科夫話音剛落，十幾個人影就從蒸汽裏顯現了出來。庫洛佐夫和加裏洛夫此時都呆住了。直到人影都走出蒸汽，他們這才注意到總共有十一個人，6個男人5個女人，全都是參加酒會的標準打扮。不用說，他們就是波洛科夫口中的那11個科學家了。
“雖然兩位不一定都認識大家，但從現在開始起，我們就都是親密的戰友了。”波洛科夫手一揚，說道。
加裏洛夫看著這突然冒出來的十一個人，說道：“親密戰友？什麼意思？”
波洛科夫看著加裏洛夫，說道：“庫洛佐夫博士應該已經跟你說過了。我們這裏的人，都是被蘇聯政府綁架到這裏來的受害者。”
加裏洛夫說道：“我知道我知道，說你的重點。你是怎麼知道這些的？”
波洛科夫的眼睛閃過一絲莫名的仇恨。“在我身上發生的事，剛說出來你一定不會相信。自從兩年前我來到這裏後，我發現我的腦子出現了問題。我的腦海總是會浮現出一些莫名但熟悉的場景，比如一個女人在給我做飯，又或者我開車去送一個小男孩。這些場景總是會在我睡覺的時候不斷重複播放，隻要我閉上眼睛，那個女人和小男孩就會出現。我一直以為自己是壓力過大才導致了這種精神問題，因此我從來都不會輕易離開自己的辦公室。直到後來情況越來越嚴重，我才不得已找到了上級。”
“最開始，席勒將軍認為我是精神出了問題，把我指派給了他的私人醫生負責。在接受了一番藥物治療仍然不見好轉後，他們就把我禁閉了起來，然後不知道在我身上搗鼓什麼。他們一邊安慰我，一邊對我進行各種心理治療，包括催眠。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那個女人和小男孩在我的腦海裏揮之不去。我漸漸意識到自己是不可能好轉的了，為了擺脫藥物對我大腦的侵害，我假裝恢複了正常。可是席勒顯然對我似乎很不放心，他雖然恢複了我的自由，可是隔三差五就派他的私人醫生來看我。在裝了近一年之後，席勒的疑心才被打消。就在他對我徹底放心以後，我開始著手調查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我以腸胃有病為名，請席勒的私人醫生再度為我診斷，趁他不備，從他的辦公室裏的檔案櫃偷取了我的病曆。就是在那份病曆上，我驚愕地發現他們對我的診斷是記憶複蘇導致片段的不斷重播。為了調查出所謂的記憶複蘇是怎麼一回事，我廢了好大力氣買通了米沙伊爾的一個監聽員，讓他監聽席勒辦公室。這個膽小如鼠的監聽員隻監聽了幾分鍾，就表示不幹了。但恰恰就是那幾分鍾，我聽到了一個讓我震驚得無法言語的秘密，席勒在實施一項絕密的計劃，那就是清洗記憶的計劃。”
“懷著巨大的震驚，我著手深入調查。在和密查切維奇博士一次偶然的閑聊中，我發現他也是在莫斯科的一家酒館喝酒，然後被軍方帶到了這裏。我覺得事情絕非偶然，於是對整個基地裏的科學家進行秘密調查，發現有11個經曆幾乎一模一樣的科學家在這裏共事。最終，我們發現我們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對兩年前在酒館喝酒之前的事情完全沒有任何印象，而且都是未婚無子女。”
庫洛佐夫和加裏洛夫此時渾身大汗，但卻再也沒有覺得熱，反而感覺渾身冰冷，後背寒意直湧。波洛科夫的經曆讓他們真正地被震驚了，難道說，波洛科夫和這十一個人，都是“記憶缺失”？！都是被席勒進行了記憶清洗的？！想到這裏，庫洛佐夫和加裏洛夫幾乎要打寒戰了，如果波洛科夫他們是這樣，那麼他們兩個自己，豈不是也被進行了記憶清洗？！
加裏洛夫首先驚恐地喊出了聲：“我的天！！！這不可能！我難道被清洗了記憶？！”
庫洛佐夫此時麵無血色，幾乎搖搖欲墜。他接受不了信息量如此巨大的說法，盡管此時他心裏基本已經得出了結論。
看著兩個人近乎崩潰，波洛科夫鎮定地說道：“兩位，你們現在最好平靜地接受這一事實，我們在場的所有人都接受了。我希望你們能夠加入我們，來對抗政府的邪惡計劃。”
“你的意思，是席勒還準備對某人動手？！”庫洛佐夫聲音發顫地說道。
“沒錯。”波洛科夫一臉嚴肅地說道：“你知道為什麼這裏會有這麼多核專家？你以為真的是為了核聚變？不，核聚變就是一個幌子而已。政府真正要做的，是將全國所有專家集中起來，將不聽話的人清洗並修改記憶，將目標變成一個死忠於他們的人。”
“天哪！”庫洛佐夫幾乎要嘔吐了。難怪，兩年前的那場會議上，庫洛佐夫看到了很多知名的科學家，他們很多都是和平主義者，一直反對政府的全球爭霸戰略，有些人甚至公開說向往西方民主製度。他們一定是被政府要挾了家人或者其他什麼事，不得已來這裏的！
“現在你看的，包括我在內的十二個人，成立了一個秘密團體，名字叫十二騎士。我們的最終目標，就是摧毀這裏，將大家救出去。你們兩位，願意加入我們嗎？”波洛科夫看著庫洛佐夫和加裏洛夫問道。
“摧毀這裏？！”庫洛佐夫和加裏洛夫再度被震驚了。“你想過沒有，這裏可是一個核聚變反應堆基地！你怎麼摧毀這裏？怎麼活著逃出去？就算你逃出去了，這裏是沙漠，你也走不了幾天的！”
波洛科夫眼中閃過一絲決絕。“你以為我們沒有考慮到這些？是的，這裏是一個核聚變反應堆基地，有重兵把守，但是我們絕對可以利用我們的專業知識，將這裏摧毀！你難道想繼續在這裏當一輩子傀儡嗎？做一個他們讓你做的人？沒有自己的記憶，沒有自己的生活？不！我們絕對不能忍受！我們寧願去死！這可是反人道反人類的事情！媽的難道還要我們引頸受刑？！”
庫洛佐夫和加裏洛夫沉默了，他們隻覺得自己已經在另外一個世界。看著波洛科夫和周圍十一個人，庫洛佐夫和加裏洛夫心裏正做著激烈的掙紮。
“如果你們不願意加入我們，也沒有關係。”波洛科夫看出了庫洛佐夫和加裏洛夫的猶豫，說道：“你們可以走了，相信你們不會出賣我們。”
“等等！”庫洛佐夫猛地喊道：“我們加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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