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749 更新時間:15-05-26 08:35
晨光熹微,不知名的鳥兒在山林竹海間穿梭,發出悅耳的鳴叫,這一天如同過去千千萬萬個一天那樣寧靜祥和,但是這份寧靜早已有了所屬,過客依舊是過客,而已。
良喜昨夜一晚都無法入眠,他似乎不相信自己會因為再也聽不到雯雯那銅鈴一樣的笑聲而害怕,那種莫名其妙的感覺在少年的心中生根發芽,難道這是愛情?不,不全是。就這麼胡思亂想著,良喜度過了一個煎熬的夜晚。
早上老藥農為大家準備了一桌豐盛的食物——有鬆茸有山雞還有野豬肉和各種山野菜,麵對這麼豐盛的美食,良喜卻毫無胃口。飯桌上,老藥農還是反反複複地說要這幫孩子忙完了自己的事情一定要再回來看他,大家約定好了一定會回來的。雯雯一直低頭吃飯,並不說話。
終於要到分別的時候了,老藥農和雯雯從家門口一送再送,一直走到了望月川。程英轉過身來對老藥農說:“爺爺,你的腿上還有傷,不用再送我們了,您指的路我已經記下來了。”
老藥農的眼睛有些濕潤,有些哽咽的說:“好,好,我就不送了。這些幹糧是我浩哥雯雯昨天晚上連夜做出來的,你們帶上路上吃。我的好孩子們,你們路上一定要小心,寧遠縣並不太平,總有亂兵騷擾,盡可能找一個去延靖的商隊一同趕路。對了,這些盤纏你們帶著,如果商隊不帶你們好打點打點。”說著把一個包袱和一小包散碎銀子遞給程英。
程英一看哪裏能收:“這可不行,老爺爺你們采藥那麼辛苦,我們怎麼能拿你的錢呢,幹糧我們收下了,這盤纏我們絕對不能要。你看我們幾個大小夥子,身強體壯的,如果和商隊同行一路上還能幫不少忙,這商隊不得搶著收留我們?”
程英再三推辭,老藥農隻好作罷,把那個裝幹糧的包袱掛在了程英肩頭。“那我們就不送了,你們一路保重!”老藥農真的像給自己的孫子們踐行一樣難以割舍,揮了揮手向幾個人作別。
這時候,一直沉默不語的雯雯跑了過來,抓起了良喜的手,把一個東西塞到了良喜手中,然後掉頭跑開,跟上老藥農轉身離去,在她轉身呃一刹那,良喜似乎看見了她麵頰上的淚光。
良喜望著兩人離去的身影漸行漸遠,久久佇立。程英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唉,又不是生離死別,這麼傷感幹什麼?師哥不是答應你了麼,等咱們的事情一忙完就回來看爺爺和雯雯,走吧。”
良喜默默地點了點頭,轉身跟著兩個人朝寧遠縣進發。良喜伸開手掌,看到了雯雯塞給他的東西,一個木雕娃娃,是一個男孩子,愣頭愣腦五官模樣和良喜還這有點相似。胡一統瞥見了,伸手要拿過來看看:“誒,這娃娃雕的挺精致啊,送我研究新法術吧……”
良喜緊忙把娃娃拿走,瞪了胡一統一眼,像拿到什麼寶貝一樣收在懷裏。
胡一統一撇嘴:“切,小情人送的破娃娃有什麼了不起的,我家裏有一大堆呢……”
良喜對於胡一統的挑釁非但沒生氣,反而以聽他管雯雯叫自己的小情人之後臉突然紅了,自顧自地傻笑,又把那個木雕掏了出來,左看看右擺擺。
“咦~”胡一統打了個冷戰,緊走兩步趕上前麵的程英:“你師弟徹底瘋了。”
程英苦笑:“你不是說他中毒了麼,我看這毒一時半會兒是解不了了……”
一路無話。
從老藥農的家出來,沿著望月川穿過悲風嶺中間的峽穀就走上大路了,在大路上要是抓緊腳力再走上半天左右就能到寧遠縣。但是戀愛中的男人是可怕的,良喜一路上看見什麼景色都要碎碎念上一番,活像個詩人,總想抒發抒發心中的感慨,但是就他那點兒墨水死活憋不出來。一會兒要大家停下腳步聽聽林子中的鳥叫,一會又去摘幾朵野花聞聞,一會又去抓蜜蜂捕蝴蝶。程英還好,胡一統簡直快讓他逼瘋了。就這樣走走停停遊山玩水一樣磨蹭到太陽落了山還沒走到寧遠縣,但是這裏和嶺南古道不一樣,路上還能看見幾個行人,多多少少有點生氣。
幾個人走了很久還沒有找到一家客棧,直到天色完全黑了下來才找到一家破破爛爛的民居土房,土房外麵掛著一麵掉了顏色的幡旗,上麵寫著“住店”兩個字。
程英走到房門前,敲了敲門:“有人麼?”
“吱嘎”門打開了,從裏麵走出來一個有點兒臃腫的老太太,連臉上的肉都無精打采地耷拉著,老太太依著門框邊嗑著瓜子邊問:“住店啊?”
程英客氣的點了點頭,笑著說:“是,我們三個人,有沒有普通的客房,我們要一間。”
老太太十分不屑的一笑,把嘴裏的瓜子皮吐在了地上:“誒媽呀,還客房呢。就有通鋪,一個人十文,愛住不住。”
程英有點為難:“十文?還是通鋪……”
老太太有點不耐煩了:“十文還嫌貴,睡大馬路吧,那不要錢。”說著就要關門。
程英急忙攔了下來:“我們又沒說不住,住住住。給你錢。”說著數了十文錢遞給了老太太:“通鋪幹淨麼?”
老太太接過錢數了數,沒回答程英的問題,撂下一句:“左邊走再往後拐,拉屎走遠點兒。”然後重重地摔上門回到屋子裏。
等三個人走到老太太說的通鋪的地點,馬上就覺得自己被坑了,這哪裏是什麼通鋪,連馬棚都不如。隻有一個象征性的爛草棚遮著,下麵鋪上一層薄薄的幹草,提鼻子一聞還滿是尿騷和臭腳丫子氣味。這就算是通鋪?算了,再怎麼的也比睡大馬路強多了。
通鋪上已經躺著兩個人,看樣子應該是準備第二天白天進城賣菜的菜農,兩個人各摟著一個大竹簍,裏麵裝滿了蘿卜白菜之類的,此時早已鼾聲如雷。
胡一統看了看周圍的環境:“不是,咱們幾個今天就睡這兒?是有點寒酸不?”
程英聳了聳肩:“出門在外講究那麼多幹什麼,哪裏不能睡,這不比睡大馬路強多了,良喜你說是不是?”
良喜根本沒時間搭理他們,自顧自地擺弄那個木雕娃娃:“又不是沒住過馬棚,隨你們咯。”
當讓比睡大馬路強,胡一統也無話可說,把麵前的幹草整理了一下,又鋪上一層衣服無奈地躺了下來。
就在三個人剛躺下還沒睡著的時候,外麵熙熙攘攘,好像又有幾個投宿的客人,不一會兒四個官差模樣的人走了過來,在這幾個官差前麵還有一個帶著枷鐐的犯人。這個犯人好奇怪,身上帶的枷鐐足有普通刑具兩倍大小,又厚又重,而且就在枷板上還貼著好幾道符!
身為道士的良喜和程英當然一下就注意到了這些符咒,良喜不學無術不用多提,連經曆豐富的程英也沒看出來這些是什麼符。
“快點走!一路上磨磨蹭蹭!”為首的一個官差推了犯人一把。良喜的注意力從那些不知所謂的符咒上移到了犯人身上。這個犯人看起來年歲不小了,蓬頭垢麵,滿頭的白發像是獅子一樣散開,臉上不知是泥垢還是幹了的血跡,看不太清那個人的麵貌,反正是胡子拉碴。這個人沒七十也得六十了,到底犯了什麼罪,這麼大歲數還要帶這麼重的刑具。
這個老犯人看了看麵前的通鋪:“這沒有床我睡不著。”
旁邊一個官差一聽頓時火了:“你他娘的當你是微服私訪啊,還要睡床?通鋪不睡滾去睡茅房,我看你是不是想挨鞭子啊?”說著揮動手裏那根黃色的馬鞭照著犯人就抽打過去,犯人被抽的嗷嗷直叫。
呀!這鞭子程英可認識,這叫打鬼鞭,是用清明以前的黃柳柳芯擰成的,專打厲鬼,是道家驅魔的眾多法器之一,怎麼用來打犯人呢?
程英還在納悶那根鞭子,一旁的良喜站了起來:“這位官爺,你看他也一大把年紀,不管犯了什麼罪,這下手是不有點狠了。”
打人的那個官差一下火了:“管你什麼屁事兒,他是你爹還是你爺爺?你是不也想來幾鞭子?”說著擺弄著手裏的黃柳鞭子朝良喜走過來。
程英忙起身攔住打圓場:“官爺,官爺,一個小孩子口無遮攔,您能跟他一般見識麼,那不丟了您的身份麼。”
拿鞭子的官差這才作罷,照著那個犯人又是一鞭子:“去,滾那邊去,我跟你說晚上消停的,不然有你好果子吃。”說完和其餘三個官差鋪好幹草看來也是一路上太累了,扯了兩句閑話就睡了過去。
程英悄悄埋怨良喜:“出門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說,你沒看見枷板上的符咒麼,那個老頭不是一般的犯人,離他遠點。”良喜還是憤憤不平,師兄讓自己別多管閑事,那自己也隻好作罷。良喜將睡成死豬一樣的胡一統踹到一邊,躺倒幹草堆上睡了過去。
就在半夜,良喜被什麼聲音弄醒了。半夜裏,這個荒郊野店中除了幾個人的呼嚕聲,不知從哪裏還飄來一陣痛苦的呻吟:“冷……好冷……呃……”
良喜剛開始還沒察覺,仔細聽才聽出那個聲音說的是“好冷”。頓時雞皮疙瘩掉了滿地,不會又遇見什麼不幹淨的東西了吧。不過這裏這麼多人,良喜也就不那麼害怕了,他悄悄抬起身子四下觀望尋找聲音的來源。
原來是被押解的那個犯人,此時正在地上縮成一團渾身不住地亂顫,像發了什麼病一樣一直在呻吟:“冷……呃……”
冷?這鬼天氣又悶又熱,良喜渾身都是汗,怎麼能冷呢?但是看那個老頭這樣實在是於心不忍,思慮再三,良喜還是悄悄摸了過去,看官差還在熟睡,推了推那個犯人:“老伯,您怎麼了?”
老頭轉過臉,良喜才看清他的長相,這個老頭雖然受到百般折磨,但是依然目光如炬炯炯有神。五官有棱有角,不怒自威,長眉朝天,雙眉之間還有一個火紋。但是不知是生了什麼病,老頭麵如死灰,還在不住顫抖:“……那枚釘子……是那該死的釘子……”
“釘子?什麼釘子?”
老頭指了指自己的後脊梁,良喜朝那裏看過去。隻見就在老頭脖子後麵釘了一根紅色的長釘,這是誰幹的?一定是那幾個官差,這幫官差手也太黑了吧!“您忍著點啊,我幫您拔出來。”
老頭搖了搖頭:“沒……沒用的……那九轉攝魂釘一般人……”
良喜攥住露出的半截釘子使勁往出一拽,竟然拽了出來。此時,突然刮起一陣陰風,草棚上懸著的油燈左搖右晃。
“哈哈哈哈哈……”那個老頭喪心病狂的大笑,那詭異的笑聲響徹整個夜空。
幾個官差都被驚醒了,看到良喜手裏拿著一根釘子愣在那裏,一下全都跳了起來:“呀!你闖了大禍了!你知道他是誰麼?你知道我們幾個是誰……”
“是死人……”那個老頭慢慢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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