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築城

章節字數:5854  更新時間:15-08-26 14: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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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用心為你築一座城。

    萬年前那精巧的局,成為萬年後,世上最華貴的囚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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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界的聖殿,也是三界的聖殿。

    高聳的連亙山頂,終年覆著化不開的積雪,據說站在山頂,便可將三界一覽無餘。

    而聖殿,便坐落在這裏。

    聖殿的偏殿中,立著一麵巨大的銅鏡。鏡子的邊緣刻著精巧複雜的花紋,像是女子梳妝台上的樣式,然而卻大得宛如一麵牆,沉重壓抑。

    容顏年輕的女子穿著玄色祭司衣袍,衣袖上繡著玄武圖騰。她伸手輕輕叩了叩鏡麵,發出渾厚的響聲,隨即纖長的手指有劃過鏡麵,鏡麵內竟蕩起一串水紋漣漪。她轉頭對身後沉默著的尉遲凝邪道:“這便是時年鏡了,通過這麵鏡子就能與雲目草相感應,從而觀察到永和帝的一舉一動。”

    尉遲凝邪點點頭:“真是多謝風儀姐了,肯這樣傾力相助,如此大恩,青龍族定會報答。”

    端木風儀看著尉遲凝邪,過了一會兒才說:“哪裏,這本來就是身為聖殿祭司該做的。”

    尉遲凝邪還未來得及回答,殿門便被人推開了。正值晌午,神界純粹的日光被山頂的雪地反射,明晃晃的一片。終年不歇的寒風帶起來人的衣角,獵獵作響。一片沉水香的氣息不知不覺間散了開來。

    尉遲凝邪被雪地反射的光刺得微微眯起了眼,看著來人輕聲開口:“陛下。”

    幾點細雪散在慕止玦發間,他隻帶了頂玉冠,似乎隻畏冷的樣子,披著件厚厚的白狐裘。看見殿中二人,幽藍色的眸隻輕輕眨了眨,聲音似乎也染上了寒風的幾分冷漠:“都到了,那就開始吧。”

    尉遲凝邪還想再說些什麼,卻被端木風儀打斷:“是。”

    端木風儀漆黑的瞳仁略帶笑意,她的目光掃過尉遲凝邪有些驚訝的臉,最終停留在時年鏡上。

    鏡中水波蕩漾,漸漸浮現出清晰的畫麵。

    長翎殿中金碧輝煌,雕梁畫棟。

    兩個身影相對而坐,正在對弈。

    她們皆著紅衣,其中一人背對著鏡麵,隻能看見一頭潑墨般的長發,而她對麵,坐著的正是韓羽璿。

    韓羽璿執白,而那人執黑。

    局中黑白交錯,白棋正是一片大好形勢。

    韓羽璿輕輕落下一子,看向對麵那人,修長黛眉微蹙,遲疑地開口:“陛下真的想好了?”

    那人有些蒼白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敲在木幾上,思索良久才下定棋子,看也不看韓羽璿一眼,隻聽見她有些清冷的嗓音:“你難道不覺得,有時候輸的毫不刻意比贏的轟轟烈烈更難嗎?”

    那人甫一開口,慕止玦正攏著狐裘的手頓了頓。

    鏡中兩人又落下幾子,一時無人開口。韓羽璿明顯心不在焉,好幾次看著對麵的人欲言又止,愁容滿麵,再回過神來,黑子竟已開始反攻,白方岌岌可危。

    她驚訝的看著對麵的人,卻見那人一手支頤,一手盤弄著一枚小小的黑子,唇畔帶著漫不經心的笑意:“不專注是你最大的弱點,下次可別再犯了。”

    韓羽璿垂下眼,神色恭敬:“是。”

    而她對麵那人,談笑間頭微微側過,未做修飾的青絲順著麵龐滑落,露出極好看的一張臉。濃睫掩映一雙朱紅雙眸攝人心魄,笑顏淺淡似春日之山嵐,卻依舊化不開眼中冰冷鋒芒。

    這便是永和帝千疏墨了。

    尉遲凝邪不經意間看向慕止玦時,有一瞬間覺得他的神色繃得極緊,然而再看一眼卻又絲毫無異常。

    不求兩人都離開殿中,鏡麵上又是空蕩蕩的一片。

    “看來效果不錯。”慕止玦對尉遲凝邪和端木風儀說,笑容一如傳聞般溫雅:“那就勞煩兩位為本尊關照了。”

    殿門外隱隱傳來青龍長嘯,隨即殿門便被猛地推開,尉遲詭邪一臉古怪笑意,對慕止玦道:“你叫我照看的那位漂亮妹妹,方才轉醒了。醫師說……唉你走什麼走聽我說完啊……”

    然而那人已走出極遠,雪白的狐裘轉眼便與漫天飛雪融為一體,再也分辨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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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剛剛做了個夢。

    夢裏依稀是從前年歲,有美人如詩。棋局漸黑白交錯,有香茗清醇。

    然後呢?她睜開眼,看著繡有銀線圖紋的床帳,微微皺起了眉。

    耳邊有宮女行禮的聲音,她們說,參見陛下。

    她睡得太久了,連身子都有些疲乏。她艱難地側過頭,看向聲音的來源。

    有男子顏如暖玉,靜如清蓮,帶著滿身風雪,向她走來。

    他說:“蕭晴。”

    蕭晴。她笑了起來。

    然後美人變成了枯骨,黑白顛倒了是非。

    都沒了。

    她勉強坐起來,說:“參見陛下。”

    她又說:“奴先前不知竟是陛下,以致如此失禮。願陛下降罪於奴。”

    她垂著眼,因此看不見他臉上的神色。許久才見藍色衣擺鋪在了床沿,他在她旁邊坐下,聲音就在她耳畔:“抬起臉來。”

    她緩緩抬起臉,看見他那雙好看的眉蹙在一起,幽藍色的眼睛盯著自己,她知道他在想什麼。

    漆黑的眼,濃而妖麗的一張臉,和當今的鳳凰女帝,一點也不像。

    慕止玦少有的困惑起來。剛才在鏡中,女子冷泉般的嗓音,漠不關心的語氣,還有那一頭黑發,在她側頭的那一瞬間,自己幾乎覺得就是蕭晴。

    慕止玦疲憊的揉了揉眉心:“你究竟是何人?又為何在忘川邊徘徊不去?”

    麵前的女子抿了抿唇又開口:“奴隻是魔界一縷遊魂,於魔王覺即位前便飄蕩在忘川河邊,既無前世,也無來生。陛下問奴為何人,焉知奴亦不知此世為何人哉?”

    有淡淡的沉水香靜靜飄在空氣中,床邊的侍女跪著一動也不動,能聽見風吹過屋簷時簷角下掛著的宮鈴的清脆響聲。年輕帝王的發用玉冠整齊的束起,眉目雍容。他輕輕開口:“那為何叫蕭晴呢?”

    女子漆黑的眼瞳中漾起些微的驚訝,仿佛夜幕中的星澤:“陛下問這個?奴自有記憶以來,在魔界渾噩度日八百年,未曾見半絲陽光灑在魔界的天空之上。便奢求有一日能見萬重雲消,晴光乍現。便為自己取名蕭晴。”

    慕止玦溫文一笑:“好名字。”他從床邊站起來,幽藍色的眼眸像上好的翠玉:“你身子不好,還需靜養,本尊不打擾你了。”

    蕭晴看著他攏緊身上的狐裘,大步踏出屋門,有宮女向他行禮,聽著他的腳步聲穿過殿中曲折的回廊,漸漸消失不見。她突然無力地向後倚靠在床上閉了眼。嘴角溢出極輕的一聲笑。

    蕭晴所在的宮殿不過是天燁城內宮中許許多多的一個。神族擁有無邊的壽命,因而宮殿繁多不知有多少前代宮人。此時便隱隱約約傳來一陣歌聲,是首自上古便流傳下來的歌謠:“月朗梅花夜,星幕萬裏沉。寄君何有歸?相思以築城。”

    她突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聽到的一個故事,偏頭對侍女說:“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很好聽的,真的。

    “從前有個姑娘,她有一個心上人。

    “有一天她的心上人突然走了,她就一直等啊等啊。

    “然而一直等到她死了,她的心上人還是沒有回來。

    “那個姑娘就這樣懷著一顆孤獨而思念的心死去了。她去世的那一天,有一場無名的大火,就連傾盆的暴雨也無法澆熄。

    “後來她的執念,久久不能散去,竟化做舊時她眺望心上人歸來的城牆,而她的魂魄日複一日,登上城牆,凝望遠方。”

    蕭晴講這個故事的時候,神色裏帶著略微回憶的認真,仿佛真的是很久之前聽到的故事,再不仔細一點的話,就要被遺忘得一幹二淨。

    侍女聽完這個故事,一雙杏眼瞪得大大,有點疑惑的天真問著蕭晴:“可是這個姑娘心心念念的心上人,到底喜不喜歡這個姑娘呢?”

    “啊,喜歡。當然喜歡,他們兩情相悅。”

    “那可真是令人向往的愛情啊,就是結局太淒慘啦。”

    “嗯,對。”

    水藍色的床帳被侍女放下,蕭晴的臉上看不出一點表情。她靜靜的聽著遠處傳來的歌謠,而此時恰好唱到最後一句。

    相思以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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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後的幾個月,慕止玦再也沒有出現在蕭晴所在的宮殿中。

    蕭晴的到來就好像一顆投入湖中的石子,泛起的漣漪轉眼便消失不見。

    她的身子也好了起來,漸漸的能起身四處走動。於是在陽光晴好的午後,蕭晴便喜歡在庭院裏放上軟榻,鋪上雪白的鬆羽細絨,尋上幾本好書,眯著眼有一搭沒一搭的看著,一消磨便是一個下午。

    密侍向慕止玦稟告這些的時候,他正在藏書閣裏找典籍。

    “除了愛看些書籍之外,蕭姑娘似乎還喜歡釀酒品茶一類,前些日子還托人央了采辦的宮女順便帶了連亙山頂的泉水,說是要用來釀酒沏茶。”

    慕止玦將手中的典籍翻過一頁,沉聲開口:“沒了?沒了就退下吧。”

    直到密侍退下很久以後,他都沒有再動一下。他的目光越過書頁,直直落在堆著厚厚古籍的書架上。當他驚覺自己竟然在發呆的時候,日暮昏黃的陽光正透過窗戶照進來,金粉一樣撒滿書架。他匆匆把書放回書架,卻又不小心碰掉了另一本書。

    似乎是很久遠的古籍,盡管在藏書閣中被小心保存,仍不免紙張泛黃,有些發幹發脆。它恰好攤開在扉頁,於是慕止玦看見了上麵的字,是很幹淨清秀的一排小字:

    多愁思不免自抑,聊以抒懷。

    沒有落款。慕止玦又往後翻了幾頁,竟是一本雜記。

    “曆城九月,秋。晨有霜,歲愈寒。遊圖山。”

    曆城是對徽翎城的舊稱,知道鳳凰族始帝千霽登位後才改的城名,看來這本書,年代真是很遠了。

    “幸見君子如雅蘭,然隻得匆匆一瞥,甚憾。”

    聽這語氣,應是一女子所寫。慕止玦又往後翻了翻,都是些山川遊記,便和合了起來,想帶回去看看。隨後他便踏著一地斜陽,離開了藏書閣。

    這個號稱是神族祥瑞之光的帝王,他挺拔如鬆柏的背影漸漸消失在遠處宮殿投下的陰影裏。仙鶴清嘯,掠過殿宇幾座,雲霞蒸騰,玉泉如霧,不時有仙樂隱隱,笙歌飄渺,不知年歲為何物,這便是他所守護的一方天地。

    而同一座城中的某個宮殿裏,容顏冶麗的女子對著將落的夕陽高高舉杯,一身紅衣幾乎壓過晚霞。她輕聲說:“既見君子如雅蘭,何為之憾?”

    突然她輕輕咳了起來,像是止不住般越咳越急促,最終捂著嘴的手指縫間有些微暗紅色的血滲出,滴落在紅衣上,轉眼便幹涸不見。

    “予憶幼年時,最喜晚暮斜陽之景,因愛晚霞灼灼之色,便常著紅衣。”

    蕭晴索性不用手捂著,也不再咳嗽,撐著地吐出大口大口的鮮血,許多都染到紅衣上,卻隻是像濕了一塊,變成暗紅水漬,並不顯眼。

    燈火之下,慕止玦端坐於案前,又輕輕翻過一頁,仍是清瘦字跡,語氣淡然:“丹朱之色,歡慶祥瑞,願吾生也若此,長寧安康。”

    蕭晴默默站了起來,輕輕拭去唇邊刺眼的血跡,剛準備施法清理地上的血汙,卻又想起自己為脫去神魂,早已神力盡失。她愣了一會兒,翻出巾帕,跪在地上擦拭起來。

    “予自歎傲氣淩人,鋒芒太過而不得解,易輕用其鋒而至於困頓之中,因慕淡如雅蘭,斂如溫玉之人。望有朝一日,能為此類中爾。”

    一陣微風吹過,燭光晃了晃。慕止玦揉了揉眉心,合上書,拿起放在一邊的玉簫,站起身走到窗邊。

    此時夕陽已逝,月出東山,星輝滿天。窗外便是聞名三界的啟瑞殿之蓮。純白素淨的蓮花散發著幽遠香氣,花心中央像是盈載了滿天星光,溢出流光點點,襯著水波蕩漾,仿佛琉璃碎片,更加澄澈。望向更遠的地方,瓊樓玉閣,不勝其數,雲霧朦朧,月光如輕紗,籠罩籠罩在天地之間。站在天燁城中央的至高點,甚至可以看到連亙山連綿的山脈。

    縱為龍族之帝,慕止玦也不得不感歎天地之遼闊,如斯壯美。他又垂下頭,通體瑩潤的玉簫靜靜躺在他攤開的手裏,冰涼而帶著絲絲寒意。那隻修長的手忽地收緊,玉簫在指間靈巧地轉了一圈,被送至唇邊,慕止玦閉上眼,淙淙樂聲便流淌了出來。

    那簫聲響在神界寂靜的夜空中,隨著清風被送到每一處角落。宮中行色匆匆的宮人提著燈籠駐足望向殿宇中最高的那座,俯下身端正行禮,路過的夜鳥也停留在高高翹起的簷角上,兀自梳理著羽毛。

    跪在地上正仔細清洗著血跡的蕭晴也聽見了簫聲,動作頓了一下後抬頭。透過窗能望見皎潔的月,冷寂如霜的月光照在她驚麗的麵容上,像一層銀色的假麵。她側耳聽了一會兒,又低下頭將最後一點血汙也擦掉,站了起來,走到窗邊。

    窗外是一片竹林,夜色下有一種清幽的韻味。月光似落雪灑在竹葉上,一隻小巧鸞鳥輕盈的落在窗沿上,黑豆般的眼睛看著蕭晴。這是神界中最普通的鸞鳥,一身雜色羽毛毫不起眼,麻雀似的滿天飛。

    然而也隻有這種鳥,能輕易通過龍凰兩族邊界的結界。

    蕭晴取下綁在鸞鳥腳上的信箋,小心展開:

    希望陛下看到這封信的時候,諸事皆在料想之中。

    徽翎城中一切皆妥,陛下神軀尊體已按囑咐,封於墨蓮塔之下。隻是陛下脫去神魂,洗神格命,神力盡失,堪堪隻為孤魂一縷,望陛下萬事小心。

    青龍族尉遲氏兄妹,近來頻繁出入於聖殿。

    三日前北方玄武之界有異光,已命人暗中調查。

    烈羽

    她靜靜的看了一會兒,漆黑的瞳仁映出淒冷月色。信紙在寄出時便已被施了咒,展開不久就化為齏粉。此時簫聲仍在,悲切如咽,其中似有相思,附骨入髓。

    窗外月色靜好,一枝竹葉探進屋內,蕭晴伸手折下一片,放在唇邊吹了起來。

    柳葉之聲更加婉轉,與簫聲纏綿至一處,如縷不絕,泠泠如玉泉。

    那雙幽深的藍色眼眸在柳葉聲響起的瞬間睜開,少有的愣怔不知所措,迷茫夜色映入眼底,慕止玦忽然想起了時年鏡中紅衣女子的話:“你難道不覺得,有時候輸的毫不刻意比贏的轟轟烈烈更難嗎?”

    這簡直是毫無緣由,他想。

    蕭晴濃黑的睫毛在臉上投下細碎的剪影,她認真而專注地吹著柳葉,未做裝飾的黑發像上好的綢緞,閑閑披著。

    突然她停了下來,長而濃密的睫毛動了動,轉頭向身後望去。

    有月光斜斜照入室內,而雍容的帝王放下唇邊一直吹奏著的玉簫,溫文如玉,向她微笑。

    幸見君子如雅蘭,然隻得匆匆一瞥,甚憾。

    奴先前不知竟是陛下,以致如此失禮。願陛下降罪於奴。

    從前有個姑娘,她有一個心上人。

    他們兩情相悅。

    蕭晴看著慕止玦,一瞬間慕止玦以為她有很多話要對他說,然而最終蕭晴隻是笑了笑,說:“陛下吹的太傷感啦。”

    說著蕭晴走向慕止玦幾步,攤開細白掌心,嫩綠小巧的柳葉靜靜躺在那裏,她又繼續說:“所以情不自禁用柳葉附和了幾下,陛下見笑了。”

    慕止玦輕輕從她手裏拿出柳葉,放在指尖把玩,垂頭看著她,兩人離得極近,呼吸相聞,蕭晴就像一隻驚麗的蝶,悄無聲息地停在他麵前。

    “我們之前……可曾認識?”

    蕭晴垂眼沒有看他:“回陛下,奴與陛下在忘川邊乃是初遇。”

    慕止玦又向蕭晴靠了靠,她本能的向後躲,有些驚訝地看向慕止玦,他低低笑了聲。

    “你的柳葉,不要了嗎?”

    他用食指與中指夾著柳葉送到她麵前,能感受到她的輕微呼吸。蕭晴愣了愣,抬手想去拿回柳葉,卻被慕止玦一下抓住手,整個人被他帶進懷裏。

    “你說你記不起自己的前世今生,我又何嚐不是呢。我將生於此世,究竟是為了什麼,總覺得已經注定,卻又不知該去向何方。”慕止玦頓了頓,側臉輕輕貼在蕭晴的發上,又低聲喃喃:“可是看見你,總覺得似乎在很久之前,我就已經認識你了。”

    所以忍不住想靠近你。

    蕭晴咋了眨眼,沒有說話。

    “這種感覺,怎麼說呢。”慕止玦輕輕笑了笑:“就好像種下一株幼苗,還未長成便已能感受到它盛開時的驚豔。”

    蕭晴愣了愣,試著掙脫他的懷抱,一陣衣料摩擦的聲音。

    慕止玦皺了皺眉,哄孩子般的語氣:“別動,讓我抱一會兒。”

    明明是極其曖昧的氣氛,蕭晴卻出乎意料的十分冷靜:“陛下喝多了。”

    分明沒有一絲酒氣。

    “嗯。”

    “奴送陛下回去。”

    慕止玦鬆開她,淡淡沉水香氣散了一室:“不用了,你早點休息。”

    蕭晴目送他離開,月光照在他藍色的衣袍上,華貴緞麵映出溫柔色澤。他的身影微微搖晃,仿佛真的醉了,透出疲憊。

    那晚蕭晴在竹林中獨自站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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