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212 更新時間:15-01-09 20:28
“嗡,嗡,嗡!”在將要抵達目的地時,瀟彬口袋裏的手機突然震動了三下,隨即收到了來自警署的回複短信。
讀後,他清楚了解到死者竹富政信生於神戶長田區,家境富裕,幼年喪父,其母在兩年後攜其改嫁了花匠明澤切哉從而孕育了明澤和徹。雖然後來的生活之中發生許多變故,比如說繼父明澤切哉早年逝世,但這兩個異父同母的兄弟相處基本上還算融洽。然而,值得一提的是其母在半年前臨終時,卻並沒有依照嚴格的法律規定劃分遺產,以至於明澤和徹與竹富政信的兄弟情義處於表麵依然、實際破裂的狀態。
至於死者妻子逢澤莉娜,則出生在毗鄰長田的須磨區,父母雙方皆從事於海外貿易,比她小四歲的妹妹名為逢澤麻美。大學時期,逢澤莉娜與竹富政信一見鍾情,開啟了兩人甜蜜的戀愛生涯。畢業後,她不顧父母的反對,果斷地嫁給了剛剛創業的竹富政信,為其生了一個名為竹富赤榮的男孩。不過後來,在一場突如其來的大病中,赤榮不幸因非進行性腦損傷而患上了中樞性運動障礙。迄今為止,竹富赤榮恰恰已滿十歲年齡,在神戶市北區的一所培智學校讀書……
抵達醫院後,泠斯首先探出車廂,然卻感覺不到瀟彬有任何的反應。回頭一看,泠斯看到瀟彬偵探正坐在座位上發愣,像哲者那般在思考些什麼。於是,泠斯連忙敲了敲車窗,順口提醒他趕快下車。
緊接著,他們從醫院門口快步進入,然後筆直地穿過熙熙攘攘的廊道,來到醫院的服務窗口正準備詢問逢澤莉娜的病房號。
這時,一位身穿粉色製服的女性護士來到瀟彬偵探的身後,猛然拍了下他的右側肩膀,但卻伴隨著一種溫柔與敬畏。基於自身本能,瀟彬偵探好奇地轉過頭,發現此刻身後的年輕女護士居然是前天為自己輸血的東伊霂蓼。
“筱蹕峎先生,真的很巧呀!”東伊霂蓼神情誠摯,抿嘴一笑,連珠語般說道,“您怎麼會在這裏?莫非您失眠了嗎?看上去,您一副很憔悴的模樣!”
“是嗎?”瀟彬偵探皺起劍眉,無可奈何地聳下肩膀,“的確,我昨晚通宵未眠,但我今天來醫院並不是來掛號看病的,而是……”
“護士小姐,您好!”未等瀟彬語畢,泠斯就不甘冷落,立刻打斷了兩人的談話。與此同時,泠斯友善地朝東伊霂蓼伸出右手,熱枕無比地介紹道,“自我介紹一下,鄙人名叫倪爾泠斯,是筱蹕峎的親密朋友。初次見麵,請多多關照!”
“額……”麵對意外插話的泠斯,她那一雙美麗水靈的眼睛驚訝地盯著他打量了片刻,然後緩過神來,與他輕輕握了下手,“我的名字叫東伊霂蓼,是這家醫院的一名愛心誌願者。初次見麵,也請您多多關照。”
“好了,客套話不必多說!”瀟彬偵探手背朝上,做了個自內向外的擴散手勢,直截了當道,“話入正題。事情是這樣的,我們來此想找一位名叫逢澤莉娜的患者,她的丈夫於今日八點左右被人發現死在了他的辦公室裏。所以,我們需要向她了解一些情況。”
“確定逢澤莉娜嗎?”東伊霂蓼將左手食指豎在嘴角,自言自語道,“不會搞錯了吧!”
“是她!”泠斯點點頭,忙不迭地追問,“你知道她在哪個病房嗎?”
“當然。”東伊霂蓼雙眸閃亮,肯定地打了個響指,“真的巧極了,她恰恰是我照顧的病人。不要多問,請隨我來!”說完,她手插口袋,轉身踏著一層層的瓷磚台階朝樓上走去。
轉過拐角,他們順著左側狹長的廊道走到盡頭,最終到達了逢澤莉娜的病房門口。然後,東伊霂蓼在房門上禮貌地敲了三下,向逢澤莉娜詢問有人來看望她,是否方便見麵。在得到允許後,東伊霂蓼小心翼翼地扭動門把手,領著瀟彬、泠斯相繼走了進去。
這是一間奢華溫馨的單人病房,雪白無暇的牆壁上掛著一台液晶屏幕的網絡電視,牆角安置著獨立潔淨的飲水設備。此時此刻,房間裏那張舒適的病床上躺著一位麵容憔悴的女人,她的雙腿近乎被厚硬的乳白石膏裹得一處不漏,像蠶繭那樣緊密結實。坦白地說,這很難讓人懷疑她受了如此嚴重的傷,將來是否還能在站立起來。
此外,病床旁坐著一位年輕男士正一手托著水果拚盤,一手用牙簽紮著一小塊菠蘿喂受傷女人。待其回首,他們看到他蓄著黑色短須,黝黑的臉膛上坑窪不平,正半眯著狐狸般陰險狡詐的眼睛朝他們微笑。
“護士小姐,請問這兩位先生是誰?”受傷女人一邊嚼著美味的水果,一邊泰然自若地問道。
“唔,他們是……”
“您好,莉娜小姐。”泠斯打斷了東伊霂蓼的講話,不知從何處拿出一束康乃馨放在桌子上,搶先一步介紹道,“鄙人名叫倪爾泠斯,這位是筱蹕峎偵探。”
“等一下!”聽後,短須男士立刻打了個阻擋的手勢,起身走到瀟彬的旁邊,“筱蹕峎偵探,我們能否借一步說話。”
瀟彬沉默地凝視了他一眼,點頭表示同意,隨後與他從病房裏出來,停駐在廊道的玻璃幕牆前。與此同時,東伊霂蓼由於還有麻煩需要解決,出來與瀟彬偵探誠摯地揮手告別,伴著跫然足音消失在走廊的轉角處。
“筱蹕峎先生,我是竹富政信的弟弟明澤和徹。”這位男士做完了自我介紹,“我知道您是為了今早的密室謀殺來這裏尋找線索的。可無論如何,請您不要將竹富政信死亡的事情告訴莉娜,好嗎?我在這裏懇求您,您需要了解什麼,直接問我好了。”
“為什麼呢?”瀟彬眯著眼睛,佯裝微笑,“逢澤莉娜是死者的妻子,有權知道你哥哥的死亡。難道你是怕她接受不了這個事實?”
“對。”明澤和徹咽口唾液,喃喃說道,“現在對她講這件事情,未免過於殘酷了,我擔心她會因此自暴自棄。畢竟,她一向是個自尊心極強的女人,而且這些天遭受了那麼多的殘酷變故。先是我哥哥懷孕的情婦,後是猝然而來的車禍,現在又是……”說到這裏,他驟然語止,緊握右拳,心有不甘地錘了下眼前玻璃中的影子。
“我答應。”
“真的嗎?謝謝您!”
“理所應當。”突然間,瀟彬的腦海閃過攝像裏那個可疑的男性身影,連忙地追問,“對了,明澤先生。順便問下,請問您昨晚20時分在做些什麼呢?”
“昨晚20時分?”明澤和徹若有所思地揉著胡須,隨即回答道,“當時,我大概是在鄰居蓮美戀的家裏看港澳對決的直播球賽,因為我是在19點40分的時候被她邀請過去的,然後從19點45分的球賽開始一直到22點結束。”
“等等!”瀟彬偵探皺下眉頭,滿臉浮著質疑的表情,“按照常理,一場足球比賽為90分鍾,就算再加上15分鍾的中場休息時間也隻到21點半。那麼,你在接下來的半個小時又做了些什麼?”
“筱蹕峎先生,或許您不知道昨晚的足球賽因為上下兩場戰平,所以又加了30分鍾的加時賽。”明澤和徹耐心地解釋。
“原來如此。”
正當瀟彬語音落下時,一位身材姣好的年輕女孩從廊道轉角處突然出現,拎著挎包風塵仆仆地衝了過來。稍微打量,這位女孩短發齊耳,戴著一對金色閃亮的耳環,身穿一襲低調修身的黑色連衣裙,無形之中給人一種決策果斷、做事幹練的感覺。
“和徹,你沒有把那件事情告訴我姐姐吧?”靠近他們後,這個女孩問明澤和徹。
“當然沒有!”明澤和徹搖了搖頭。
“那真是太好了。”女孩額手稱慶。
“筱蹕峎偵探,這位是我嫂子的妹妹逢澤麻美。”明澤和徹向瀟彬偵探介紹道。
“偵……偵探?”聽到這兩個字,逢澤麻美身軀顫了一下,目不轉睛地盯著瀟彬的瞳孔,“您是為了我姐夫自殺的案件來這裏的嗎?”
“額……”瀟彬猶豫一下,語氣深沉地回答道,“是的!不過,我推斷本次案件並不是純粹的自殺案件,而是一起有預謀、有目的的謀殺案件。因此,我特地來此調查,希望能夠找到一些有助於破案的重要線索。”
“既然我哥哥的死另有蹊蹺,那麼我懇求您一定要將此案查個水落石出。”
“盡我所能。”
返回病房後,逢澤麻美放下手中的挎包,坐下與姐姐莉娜開始相互寒暄。她們先是從海外化妝品談論到時髦服裝,接著又從家庭教育延伸到娛樂八卦,儼如奔流的瀑布般滔滔不絕。毋庸置疑,這讓瀟彬與泠斯兩位熱衷凶案的偵探不勝其煩,畢竟他們可不想浪費精力去聽這些無聊透頂的廢話。
終於,泠斯首先失去沉穩的耐心,隨便編了個借口離開了房間。瀟彬回望了身後一眼,卻發現明澤和徹不知何時悄然出去,屋內唯獨剩下瀟彬一人站在那裏。這不禁使得瀟彬心裏更加急躁,心不在焉地將目光從房間這處移動到那處。
然而,在一個不經意間,瀟彬偶然在逢澤麻美的手上捕捉到一個怪異的細節,習慣的警惕性迅速將他那敏銳如鷹的瞳孔會聚起來。隻見在逢澤麻美的左手無名指末端戴著一枚精致的銀色指環,極其微小的三棱台鑲座各角凸起了狼牙般短小鉤角,隻是其中兩個似乎變形的鉤角間距稍微有些大。此外,細看那枚指環的下部邊緣露著約一毫米寬的青黑痕跡,順著無名指延伸成為一個圓圈。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瀟彬偵探表麵上若無其事,內心卻在反複嚴謹地冥思著,“真是奇怪!指環與無名指末端的青黑痕跡沒有完全重合,這無疑說明她最近不知出於什麼緣故,稍微挪動或摘掉過指環。可是,這枚銀色指環上為何會有鑲座出現呢?我記得當年在珠寶店做工時,一般指環的上麵是不會加有這種鑲座的,除非有可能是……”
想到這裏,瀟彬偵探輕手輕腳地從房間裏退了出來,然後用手機立刻給留在現場的玉樹次郎打去電話,請求他再將現場的地板、窗台仔仔細細地尋找一遍,看是否能夠找到一粒類似玻璃渣的細微東西。盡管玉樹警員堅持了一番辛苦的努力,瀟彬偵探還是聽到了令人沮喪絕望的回答。
“我預料到了。”瀟彬偵探先是緊鎖眉頭,隨即慘淡一笑,“沒關係,我還有個孤注一擲的辦法,拜托您找我說的做。”
……
回到剛才,泠斯從病房裏踱步出去,恰巧看到明澤和徹的身影在轉角閃過,行為鬼鬼祟祟,似乎有著不為人知的秘密。於是,泠斯按捺不住強烈的好奇心,躡手躡腳地尾隨在明澤和徹的後麵。最後,明澤和徹來到偏僻寂靜的吸煙室前,警覺地回望一眼身後。在確定沒有人跟來的情況下,他謹慎地關緊房門,走進去準備摁下公共電話的數字鍵。
跟過來後,泠斯由於沒有攜帶特工專用的竊聽器,而且也不能貿然闖入吸煙室。無奈之下,他隻得將耳朵輕輕貼在牆壁上,全神貫注地偷聽著房內的一舉一動。隱隱約約,泠斯聽到了一串數字鍵發出的電子音,然後就是明澤和徹與對方談話所說的單獨內容:
“喂,拳崇?”
“聽著,你老實給我呆下麵,千萬不要出來惹麻煩。”
“額……最近風聲很緊,神戶市警察還在排查著那輛汽車。”
“所幸當時,你這家夥還沒有蠢到不更換車牌。”
“雖然沒有達到預期值,但那壞女人也基本喪失了自助生活能力,估計活不了多長時間。”
“等取得孩子的撫養權,我成為名副其實的百萬富翁,這些年虧欠銀行的債款很快就會兩清了。”
“耐住性子,一切按照計劃行事。”
未等電話結束,泠斯趕忙從耳旁的牆壁離開,忙不擇路地躲進了一間半掩著門的病房。爾後,聽到明澤和徹遠去的腳步聲,泠斯安心來到吸煙室的公共電話前。不出所料,明澤和徹在掛斷電話後為以防萬一,刪掉了已撥的電話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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