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8335 更新時間:14-11-01 09:11
血與淚鋪成的故事早已成為過去,上天的詛咒對姒履葵以及妺喜來說,無異於是一場無盡的悲劇。
“你們會有無限的輪回,但你們隻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認出彼此,但每一次輪回的結局都隻能以悲劇結束,用你們自己的心,來償還前世的罪過吧,一旦失敗,就是結束生命之時。”
無情的話語,在耳畔如惡魔般回響著,眼前,已風輕雲淡,流過的眼淚與血,皆已不複存在。
腦海中劃過條條難以言喻的弧線,那些是什麼?為什麼會想起來?轉世的妺喜還是同樣年齡的女孩,自14歲以來日複一日的做著那些幻想,腦海中不斷回憶的畫麵,滔天的火焰,紅色的血海,令人窒息的麵容,破碎的城市。
“施墨夕,你沒睡好啊,眼睛腫的像是熊貓了!”街道上走過來一個相同年齡的小姑娘,用開玩笑的話語打趣著。
耳畔又是一道弧線,幻影中那個披散著長發,坐在華麗的綢緞墊子上梳妝的女孩,竟也有著相同的麵貌。她,是誰?旁邊站著的老婦人指指點點嘮嘮叨叨,一種不耐煩的感覺湧上心頭。
豔麗的閃著光的玉片,粼粼波光之中好像有什麼在顫抖,老婦人手中的金色絲線,一圈圈的纏繞在發絲上,瀑布般的長發打成了卷,盤成了蛇的形狀。
為什麼?要盤成蛇形?為什麼,那個老婦人是什麼意思?那女孩到底是誰?
頓時覺得心裏像是複雜的地圖般鋪開,紅色的旗幟在地圖上伴隨著滔天的火焰無限翻滾,雙手執劍,身著皮衣的男子在出營帳之時用滿是劍繭的粗糙雙手撫摸一位女子的下顎,隨即嘴唇對合,男子眼中的柔情在瞬間如沸水中方糖一般須臾消散。“葵,保重。。。。。。”“嗯,你也保重,我的妺喜。”
斷了線的線索轉瞬間化為冥想的虛無,那葵,是誰?那個男子,要做什麼?
“快走吧,要不趕不上今天的大巴車啦,今天要去植物園看花!”一旁的朋友催促道。
邁著欲要奔跑的步伐,耳畔中回想的卻是靴子在雪地上踏出的響聲,石子碾碎在牛皮靴之下的吱吱聲,“快走吧,要不就。。。。。。”那個古裝的皮衣男子,他,為什麼也曾說過相似的話?他,到底是誰?耳畔斷斷續續的話語如同石子蕩漾在水中打亂了遊魚悠閑的軌跡。
突突的馬達轟轟烈烈,好像有什麼聲音讓耳膜絲絲發癢,堅硬的石桌上,那個奮力磨刀的人:“快點磨,葵大人怪罪下來,我們都吃不了兜著走!”
施墨夕靜靜的聽著,連老師的講解都放在了一邊,隻是,無論再怎麼仔細去聽,那聲音依舊朦朦朧朧,想要伸出手去撈幻想的影子,卻在眨眼之際泛起了漣漪,連幻想都變的更加渺遠。
頭疼欲裂,可眼前和耳邊的聲音依舊沒有停止,那些斷斷續續的畫麵,有喜,有悲,有重逢時的擁抱,有離別時的淚水,甚至,那用顫抖的雙手在友人麵前劃下的裂痕,裂痕中鮮血噴湧。
思緒再次斷成了碎片。
催促下車的哨音,那聲音如此響亮,好像,似曾相識?
戰鼓如春雷般敲響,身披戰袍站在她的麵前的,那個人,清秀而狹長的麵容,粗糙而纖長的手指。
用手撫摸著一個女孩的麵容。“怕不怕,妺喜?”那個女孩,是誰,為什麼,一個將軍麽樣的人會這樣說話。為什麼,他會在戰場上?
植物園裏,濕潤的泥土卷起花香,玫瑰的顏色亮麗多彩。
“那是,什麼?”眼前的一位男子身著布衣,卻挺直了身軀,羅圈的雙腿在花叢之中小心翼翼,好像很笨拙可笑的樣子。施墨夕忍不住笑出了聲。“是,舍子?!”“這,是舍子。”豔麗的玫瑰紅色暗淡了光芒,記憶中的畫麵撲朔的展開,那片暗紅色的花叢,那片遍體通紅的花海,那個羅圈腿的男子。是誰,為什麼,我會想起來?
寥寥的休息過後,施墨夕去了星象館。
星象館裏,那圓形的球狀房屋,總是幻想著一個夜晚,那不點火把的明月之夜,那月下共擁一個毛毯的兩個人。
房屋下的匾額,歪歪扭扭的正方字體,那兩個暗紅色字體的字,到底是什麼?
“如果你是月亮,那我便是太陽,以後,就叫我太陽吧!”成熟中略帶幼稚的男性口音,那句太陽,到底是什麼意思,而誰,又是月亮?
那深藍色到令人窒息的寒冷空氣,那溫暖的難以放開雙手的毛毯溫度,那寬大的臂膀下徙倚而靠的女孩,麵帶微笑的幸福般的沉沉睡去,手指上的戒指上那發紅的寶石,怎麼有點像,某人的眼睛?
眼睛應該是黑色的,可卻在記憶中被幻化成了血色的殷紅,發紅的眼眶中流轉的該是怎樣的思念?那個沉思的男子,他,就是葵嗎?
不知不覺間施墨夕沉重的倚在了觀眾椅的靠背上,卻感覺身後像是誰的臂膀,那堅硬而柔軟,勝過一切的安心舒適。
“看,那個星星,主宰的是火星,是戰爭之神哦!”一旁的人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施墨夕卻想到了另一個時空中,幻想中溢出的情景。
“主宰戰爭?他是誰?”為什麼,眼前那個男子的背影,看起來是那麼冷漠和孤獨,可轉眼間,又跟靠背的溫暖,那幻想中溫柔而堅定的臂膀,不謀而合,與那背影是多麼相似。
思緒的裂痕此時像是本來一體的虎符,在悄然的巧合之時被拚湊在了一起,就連那說話的聲音竟然也是如此相符,他,到底是誰?
“姒。。履。。。?”為什麼,越是想努力去拚合,腦中就是沒有那個字,像是被掏空了似的空洞,剛剛重逢的時空齒輪,又在摸索之際被擦開了更大的裂痕,他的名字,該怎麼讀呢?總覺得那是十分遼闊而高遠的印象,卻無法在記憶裏清晰的回憶起來。
身邊的學生被施墨夕的反應嚇了一跳,白色的燈光亮起,解說結束準備退場之際,不知不覺之間,施墨夕的眼角已經淚水橫肆,想止也止不住。
晶瑩的淚花劃下,不知是為何而如此傷心,眼前好像又幻出了一張大手,粗糙無比的用大拇指輕柔的擦去她眼角的水滴,然後啖進了他自己的嘴裏。
鹹澀的感覺,該是怎樣的觸動呢?施墨夕斷斷續續的回想著,光著身子,瑟瑟發抖的女孩被一個男子輕輕鬆鬆的舉了起來,用窗簾包裹住瘦小的軀體,第一次幫她擦拭眼淚。
“葵?”他難道,就是葵嗎?為什麼?一個男子竟有這樣幼稚的名字。
葵大人,為什麼他的手下都稱呼他為葵大人?他到底是誰?跟這個女孩又有什麼關係?
女孩赤裸的身軀抽搐著,像扔進籠子中的動物般瑟瑟發抖,男子初次的粗暴無理,給她留下的卻是異樣的迷人風景。
遊湖中幻出的那個如潭水般深邃而悲傷的眼神,會在觸碰到的瞬間化作為虛無,連同那粼粼波光一樣,頃刻間拆散成千萬片碎片四散而去。
“如果,半年之後,還沒有我的任何音訊,就,不要再等了。”男子的話語,蕩漾的酒杯,那句極其酸辛的話語好像摻雜了誰的眼淚,連空氣都變的複雜的難以喘息。
是什麼意思,不要再等了?等什麼?
含盡愁容的人縱橫原野,所向披靡,赤色的戰旗傳遍整個中原,以效忠之意而讚頌吾王之名,極其繞口的話語,卻十分流利的脫口說出。
“我將忠於大夏,我將忠於姒氏王朝。”誓言般的一吻,施墨夕隻是感覺臉上熱熱的,好像真的被吻了一下似的,那句誓言般的發誓,清脆中疑惑著究竟出自於誰的口中?
一夜,施墨夕都沒有睡著。
第二日,班上轉來了一個男生,男生麵容狹長清俊,像是清秀聳立的山峰般閃耀著威嚴,手指纖長而粗糙,好像幹了什麼農活似的布滿淺淺的裂痕。
為什麼?僅僅是一個素不相識的轉校生而已,可是,在記憶中卻有著相似的場景?
“大家好,我名叫尋彙,很高興認識大家。”開朗的笑容,在施墨夕的腦海中變成了一連串的問號,很怪異的名字,怪異中有說不出的鹹澀蕩漾在腦海中,激起一段心酸的波紋。
“尋彙,你就坐在施墨夕的後麵吧!”那尋彙身體一顫,好像是在尋找著什麼東西,但臉上立刻露出了與麵容不符的笑容,那怪異的笑容,好像在記憶中也曾見過,但一時也想不起是什麼。
施墨夕隻是覺得背後微微發涼,身體稍斜就會微微顫抖,好像心跳加快的導致了身體上的衝動,幾次想回頭去看都不是因為好奇,而是,純粹發自心聲的,那種眷戀。
背後的呼吸聲好像在哪裏也聽過,那種此起彼伏像山脈般厚重而語調低沉近似於沉默的感覺。
“施墨夕你來回答一下這個問題。。”施墨夕跟本聽不下去老師在講的什麼,感覺腦海中的那些畫麵像是破碎的結晶,閃耀著無比耀眼的七色光華,那種顏色,好像,在一個叫什麼宮殿的地方見過,隻是,記憶中有幻似宮殿的影子,卻幻不出那人與那事。
“笨蛋,問題的答案是。。。。。。”背後的一聲輕巧的暗語,道破了施墨夕的尷尬,為什麼?明明素不相識的人,卻總是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好像在哪裏見過似的。
麵頰上熱乎乎的,像是被某隻粗糙的雙手捧起來似的,充滿了熟悉與熱情的暖流在心泉中回蕩。
忍不住的回頭張望,放學時分,那個同樣年齡的少年笑起來十分熟悉。
總覺得那像是被一片白色的光芒所籠罩的地方,那麵容幻化成千萬條絲線,喚起了她的記憶。
隻覺得雙眼微微刺痛,難以抬起頭的感覺像是有千斤的鼎壓在身上一般。
記憶帶著她回到了一個暗黃色的營帳,營帳中油燭弱小的火焰被某人的雙手精心嗬護著向高處飛舞,燭淚閃閃發光相似於銅製的刀刃,好像隨時能召喚來洶湧的殷紅浪潮,將一切美好與安逸一並吞沒。
門外響起一陣馬蹄的聲音,緊接著一陣嘈雜過後,一個渾身是血的男子掀起簾帳走進營帳,油燭被近似於腥風血雨般的風聲所吹滅,黑暗中一個強而有力的胳膊緊緊抱住了營帳中的女人,血與汗水流下,鹹濕的發絲像絲線一般相互摩擦擠壓,大喘粗氣的鼻孔一脹一縮好像凶猛的海風拂過木質的帆船。
“大王?”回憶中的女孩忍不住用手靠近那個男子,男子一邊咳嗦著一邊用虛弱的聲音回答道:“抱歉,弄髒了你的衣服。”
眼前的這個男子,怎麼跟幻想中的這麼像,腦海中不切實際且不受思維控製的想象,在天花板上像放電影般的重現出來。
放學之後,形如傀儡般漫步在去車站的必經之路上的施墨夕,依舊在冥想著那些絲絲縷縷的線索,可線條就是無法重現,無論如何努力去想,那些記憶碎片也拚湊不成整個人生。
邁向馬路依舊沒有知覺,直至差點被汽車撞到,背後一雙粗壯的大手支撐住她的身體。“別慌,小心車。”那清脆中略帶成熟的聲音如電流一般傳遍鬧中,為什麼,明明素不相識,卻在背後一次次幫助自己?難道真的像那些數不清的幻想一樣,幻想中的那個男子,就是他?
施墨夕想都沒想便淡淡的喊了一聲:“你,就是葵嗎?”聲音輕到連她自己都聽不見,那個男生雙手一顫“怎,怎麼會,同學你好像記錯我的名字了吧?我叫尋彙啊!”
是的,也許是太天真了也說不定,那個記憶中的男子,可以看的出擁有富可敵國的身世和萬人膜拜的地位身份,怎麼可能是眼前的這個普普通通的轉校生,一定是太多疑了吧?
可,難道幻夢之時,隻是不切實際的憑空一瞥,難道那傳遞至現實中心裏的感覺,那好像薄荷糖一樣略帶辛辣味的感覺,隻是一種虛無的自我?可為什麼?眼前的這個男子,又和記憶中的有幾分相似。
越是拚了命去想,幻夢般的畫麵卻像是被抽掉了一樣,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可卻在不知不覺甚至於眨眼之間,帶著她去了另一個世界,那裏隻有殺戮,隻有死亡,還有,一個渾身是血卻時刻不忘微笑的男子,一樣長著清秀而高俊的臉,一樣粗糙的雙手,和一樣呈O字形分開的羅圈腿。
深夜,那些畫麵還是不知不覺的蹦了出來,每一幕都充滿了感傷與心痛,每一幕都感人至深,伸出手去觸摸那些畫麵,可轉眼之間又變成了明晃晃的臥室裏亮著燈的天花板。
第二天一早,困倦還沒有消退之時,朝陽早已無情的升起了。
可是,下樓之後的畫麵卻讓施墨夕大吃一驚——那個男生,騎著摩托車在等他。
“上車,別問為什麼!”“你從哪弄來的?”男生一把抓住她,像拎小雞一樣放在車上,摩托車突突的馬達響起,隻留下一片飄渺的尾氣煙霧。。
“這好像不是上學的路啊?你要拉我去哪裏?”“去一個地方,我前幾天剛發現的,很有趣的樣子!”男生嘴角露出了笑意,手指握在握把上像是攥住馬鞭似的一樣用力。“抱緊點,我加速了!”
施墨夕忍不住的抱住了他,但抱住的瞬間腦海中又重現了那些畫麵,嬌弱的女子被一身著長袍的男子不分由說的扔上馬背,不懂何為周旋似的縱馬飛奔在荒野之中。
眼前的一切與幻夢之中竟是如此熟悉,熟悉到無比親切又無比陌生的樣子,他的胸膛竟是如此炙熱,好像充斥著火焰在跳動一般。可幻夢之中的畫麵,卻有一個被窗簾包裹住的女子在男子麵前瑟瑟發抖,用顫抖的雙手推一男子的胸口,那種感覺,竟也十分有九分相似。
“喂,你還要抱多久啊,我們到了。”施墨夕此時剛剛睜開眼,眼珠接著就瞪大了。“遊樂場?來這裏做什麼?”“好玩嗎?這是我前幾天剛剛來到這裏的時候發現的!”看著他一副期待的模樣,施墨夕也忍不住笑出了聲。“你沒來過這裏?”“沒有。”回答幹脆利落,沒有一絲猶豫,而且還帶有一絲命令,一絲強硬,像一個獨善其身的獨裁者發布命令一樣。
“少說廢話,趕緊去玩。”少年用手拉著女孩,眼神裏像是小孩子找到新玩具一樣的欣喜,那種笑容,好像,從某個時空中見過,又幻化成光斑散去,不著痕跡。
遊船上,平常的喜悅化作鎮定,少年無比鎮定的說出一番讓別人摸不著頭腦的話:“你,想的起來我是誰嗎?”故作鎮定的話語,雖然有幾分熟悉但依舊無從辨別。“哈,你不是在開玩笑的吧?我怎麼可能知道你是誰?”
“你可知道我的名字?”“尋-彙?是嗎?”“尋彙,還有施墨夕,真是虛偽的名字,你不是現在的你,我也不是現在的我,你,難道就真的一點也想不起來了嗎?”
少年用手捂住少女的眼睛:“閉上眼睛,仔細冥想,大夏帝國,紅白時期,吾王萬歲。。。。。。”
好像觸了電一般的感覺,閉上眼之後的黑暗褪去,眼前幻化出的情景竟然一幕幕的清晰起來,那片三層高的樓閣,那片血紅色的花海,那個讓她擔憂又心碎的惡魔男子,竟然是被後人咒罵成桀的人,“他,就是葵嗎?”少女呢喃著這句話,卻看見眼前的少年鬆開手指,天空又變亮了。
“葵,你是葵嗎?”“是的,你想起來了?”“我好像看到一個持刀執劍的惡魔,他殺了人,他殺了所有人,他太可怕了!”少年隻好咬了咬嘴唇,這種印象,在三千六百年前不知見過了多少,早已習慣對方宛如熟悉自身一般,可在無盡的輪回之後,竟然淡忘的一幹二淨,連同那血腥的畫麵,不被人理解的立場,曾經唯一能夠放心依靠的人,此時此刻也站在了反對的一麵。“你,叫我什麼?惡魔,我什麼時候是惡魔了。”“那,為什麼,你會殺人,而且,你殺了所有人。”“那些人,他們都應該死,他們才是惡的東西,明明宣張著正義,卻在看不見的地方獨吞大量金銀財寶,他們奢侈,他們作盡了傷天害理之事,他們才是真正該死的啊!”“那,就因為這個,所以你殺了他們?”“嗯,是的,但。。”“夠了,我不想聽,我也不想去想,我隻是一個初中生,為什麼要我去感受這些啊!”
“不,你不是一個初中生,仔細想想,好好去想,你是我的女人,你是我唯一能留下的東西。”
施墨夕無法理解的是,那個在曆史中留下罪惡的血液的男子,那個以殺戮來衛冕的帝王,也有他為之生存為之奮鬥下去的理由,因為想將她留在身邊,不惜一人墜入萬劫不複的修羅戰場,化身為修羅厲鬼後手執屠刀將一切恥辱與肮髒一並鏟除,他在三千六百年前可謂威震華夏,哪裏有他的足跡,哪裏就有死神如影隨行,我們習慣稱其為夏桀,其實隻是商湯送的諡號,猛獸之名曾經橫掃沃野,宛如一束沾染了鮮血的銀蓮般散發著咄咄逼人的氣息,所有部落隻有俯首稱臣才能免於一死,那個時代戰亂不斷,而他為了爭取一片和平而不斷殺戮,隻為將更加廣闊的領土納入版圖,建立一個和平而安逸的大夏帝國,隻可惜,這種鴻鵠的誌向,還沒有完成之時便已經被一群奴隸與背叛者攪的支離破碎,最終隻落得一個暴君的名字。
“你,就是那個暴君?”“是的,對你們來說,確實是的。”
“不談這些了,時間快到了,我們去坐摩天輪吧,我老是想坐的!”曾經那個染血無數,罪惡遍布全身的人,竟然也會露出這樣單純的懇求的表情,是的,經曆了三千六百年的轉世,誰又能保存歲月變遷前的原貌呢?
“時間?快到了?是什麼意思?”施墨夕單純的問道。
“今天晚上,等到這個懷表響起聲音,也就是,我再次投入地獄之時。”少年的表情出奇的淡定,看容貌也隻有十四五的年齡,可誰知,他卻有這樣的苦楚宿命。
空氣再也輕鬆不起來了,懷有心事的兩個人在即將落幕的蒼茫暮色之中向摩天輪邁進。
“你說的?具體是幾點?為什麼,你要回到地獄。”
“不,不談這些了,把手給我,來上來,像以前那樣,都是我扶你的。”少年臉上露出了強作歡顏的微笑,但對施墨夕來說,那微笑是世界上最美的顏色,美的好像,記憶中的那塊玉石戒指。
“那個懷表,什麼時候會響,難道,就沒有辦法能讓它不響嗎?拆掉它,給我,我會拆的!”
“不,沒有用的,這隻是一個提醒時間的機器,我隻能在凡間存活七天,我的任務是尋找你,喚醒你的記憶,然後帶走它們,在閻王殿融合靈魂後再次投胎轉世。”
“帶走它們?為什麼?我的這些記憶?”“是的,是你有關我的全部記憶,來,時間不多了,把額頭給我,好嗎?”少年的聲音從強硬逐漸變的脆弱下來,他的雙手比在夜色之下殺人而麵不改色之時還要發顫,手指指尖輕觸,那些記憶,三千六百年前的,三百年前的,一百年前的,所有的,罪惡的,美好的,戰爭的,高貴的,低賤的,全部如潮水一般湧來。
“這是你所有有關我的前世記憶,我們每一次相遇,都以悲劇結束,這,也算是懲罰吧!”“懲罰,這怎麼能算是懲罰?”“是的,是神對我們的懲罰,我們每一次的相遇,結局都隻能是注定的悲劇,不是我殺了你,就是你殺了我,我們之間沒有結局的,所以。”少年開始抽噎起來,語氣中極其的辛酸,那些不被人理解的苦楚,那些彌漫在虛偽之中等待飄零的絕望,那些飄散在血淚花朵之中的生命之火,那些覆滅在敵人的硝煙之下的亭台樓閣,像是紛至遝來的雨點般撲向眼前。
“那,為什麼來找我,為什麼,難道,這一次,你又要?”
“不,不是的,我不是人類,我隻是一個靈魂,借用了一副暫時的人殼,隻有七天的期限,我必須找到你,借用你的記憶來完成靈魂的塑造,這,是最後一次離別了,下一次,神承諾過,我們會有一個幸福的結局,我會用我們彼此的所有記憶,創造一個完美的世界,沒有死亡,沒有離去,沒有戰爭,也沒有別人,相信我,我會做到的。”
潮水般湧入腦海的記憶,包括那些種種執迷不悟的前世,三百年前的美人魚之淚,竟是為了膨脹的欲望之心,而美人魚的詛咒之血,竟是化作了永遠的囚籠籠罩在死亡的背景之下,最終餓死了他。
一百年前的墮落之血,為了博得人類的愛意,玩世不恭的人與吸血鬼混血的男子不惜鋌而走險喝下墮落的血液轉化為人,最終難逃正義的審判,被狠狠的吊死在絞刑架上。
“納斐斯,雷昂郝特,姒。。。履葵,我竟是把你忘了,怎麼會?“
潮水般湧入腦海的畫麵裏,那些令人揪心而心碎的往事,彌漫沉重哀痛的悲劇結局,神的無情詛咒隻是為了償還前世的罪惡,可,前世又有什麼罪惡?“都,都怪我,對不起,我不應該下那詛咒,我不應該袖手旁觀,看著你被那些人吊死,對不起,我。”
“不,你沒有錯,我是惡的,我竟然為了一己私欲害死一見鍾情的愛人,我應該被詛咒;我竟然為了利欲而不惜公然挑釁協約國,做出了像大屠殺這樣的事情,我應該作為戰犯被吊死!”
“帶我走,帶我去你的世界,求求你,我要跟你一塊投胎轉世,即使,哪怕再一次悲劇也無所謂,我愛你,我知道有一個叫葵的男人,他也愛我,他無時無刻不在我身邊,他。”
無盡的懊悔與悲傷的記憶中,摩天輪靜靜的轉到了底,還好,懷表並沒有敲響。
“不,我不能這麼做,妺喜,保重了!”感覺相似的話語像是在哪裏聽過,但一時的衝動又像斷了線的風箏一般飄去。
不遠處的煙火炸響在深紫色的天幕之中,從前隻是知道煙火的美麗絢爛,可卻不知道這美麗與絢爛竟是這樣短暫和淒涼,那些轉世的悲劇,相處起來竟也是這樣短暫,像是一個人的生命,隻留下大串的遺恨便撒手而去,最終隻有親人對著遺容大聲的嚎哭,但也無濟於事。
“至少,再給我一個擁抱啊!”少年隻得照辦,溫暖而粗糙,強而有力的懷抱之中施墨夕第一次為了一個男人落下了眼淚,男子纖長的手指上依稀亮起了白光,白光指向施墨夕的額頭,額頭上不斷有隱約的絲線痕跡被扯出,被白光貪婪的吸收著,最終白光消逝,施墨夕過度的虛弱倒在了男子的懷中,男子纖長的手指在發間劃過顫抖的弧線,飽含深情的一吻,嘴角輕輕相接觸:“晚安,做個好夢。”
記憶的光芒完全消散,他將施墨夕留在安全的草坪上,然後一人在空地之中默念咒語,緊接著地麵裂開了縫隙,逐漸冒出了火光,要將男子牢牢吞噬,炙熱的光焰灼烤著身軀,皮膚潰爛後留下恐怖的枯骨,男子像三千六百年前一樣的墜入地獄萬劫不複,但嘴角仍舊抱有笑意,在離別的最後關頭,在懷表響起聲音的一瞬間,而他自己卻因為體力不支墜入黑暗,灼燒至潰爛的痛苦,在數百年前早已品嚐的淋漓盡致,至少,那一個深情的擁抱和吻,仍舊讓他感到黑暗之中有光芒存在,少女的生活恢複正軌,走向和平日常,而記憶中的畫麵全部抽幹,抽的一點不剩,她再也想不起來這些事情,但對她來說,反倒是一種解脫,畢竟,存有這樣的愧疚,是一種噩夢般的詛咒,忘卻,有時也是為了下一次的更好的愛戀。
而他,會在無盡的苦難與黑暗中將罪惡燃燒殆盡後重新孕育成型,在黑暗的世界中等待下一世的蘇醒,後世承諾的幸福安康,將是二人情緣的圓滿結束,而虛空飄散的淡紫色光焰,那些豔麗的煙火無聲消逝,好像是一種永恒的承諾:如果來生還能相見,但願我不要將你忘記。
每一個瞬間,都是劃出的有價值的人生軌跡,都有感謝與相信的美好情誼相互依靠著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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