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5427 更新時間:16-02-20 03:47
兩個人從殿前拉手跳下時,伊奧科斯正拉著普拉蒂亞在宮廷中央舞蹈。
聽到水花的聲音,伊奧科斯微微側了一下臉去。
“怎麼了?”普拉蒂亞問。
“沒什麼,也許是隻迷路的水獺。”伊奧科斯聳聳肩,“不用去管,白天會有士兵將它處理好的。”
“哦,您看上去,似乎隻有海倫那樣的絕世美女才能配的上您。”普拉蒂亞像是在撫摸一件玉器似的撫摸著他的胸肌,一臉的暖味在光火下泛出期待的紅暈。
“你也不差。”伊奧科斯低下脖子吻了她的手背,“海倫的美麗是過去了,如今的雅典也同樣會記住普拉蒂亞這個名字。”
“我真不知道該怎樣表達我的歡愉。”普拉蒂亞紅唇上泛起陣陣淺笑,濃鬱喜慶的香料氣息自貪婪的吐息間讓人昏昏欲睡,整個西庭裏圍地而坐的男男女女們在水晶燈下昏黑的身影猶如浸在了黃昏裏。
“可你看上去好像心事重重。”伊奧科斯放開她,快步走到桌旁,抓起一個盛酒的陶罐一口飲下,又抓起普拉蒂亞,將最後一口酒全部灌入了她的嘴裏。
“王……”伊奧科斯緊緊控製著她的腰,普拉蒂亞的臉上突然出現了充滿醉意的笑容,精神恍惚的在伊奧科斯的衣飾上亂撓一氣,一枚綠孔雀石蝴蝶結突然掉落,碰到了地毯上的陶罐,聲音讓周圍很多宴飲的人都朝這邊看了過來。
伊奧科斯邊示意大家安靜邊說,“我的王妃今日有些小醉,無意久留,請大家縱情享受今夜的歡愉。”
行宮房間內,伊奧科斯關上門,故作自然地撲向普拉蒂亞,普拉蒂亞在醉意裏也同樣張開了懷抱,就在兩個人即將碰上的瞬間,伊奧科斯突然一閃身,反手按住普拉蒂亞,從她身上拿出了藥。
“王……”普拉蒂亞跌倒在地攤上,唇邊似乎還帶著微醺的笑容。
“也許你真的像當年的海倫,可我不是墨涅勞斯,雅典也絕不是特洛伊,怎麼,想在今夜的歡愉中殺死我,帶走我雅典的珍寶黃金,以及我的首級?回到那淪陷的舊都,好抵了一筆興師問罪的費用!以一個女人的貞操為代價,簡直太劃算了不是嗎?”
“您在說什麼呢?您說過雅典會記住我的名字。”普拉蒂亞依舊沒有醒,還以為伊奧科斯是在玩笑。
‘啪。’伊奧科斯狠的一巴掌上去,結束了所有的暖味與親昵,隻剩下一雙冷的像雪山極光的眼睛正喜怒難辨地盯著她。
“你以為我這個一國之君當的真有那麼便宜?真是想不到,當年雅典從議員幾百條上策中選了這個最肮髒的主意騙來了特洛伊,如今它的那些亡國者們還企圖用公主完成一場卑鄙的暗殺,同樣一場,我簡直就像個傻瓜。”伊奧科斯甩了甩手,“可惜我一直都不認為那是個好主意,當然這次也不會是。”
“我的王……”普拉蒂亞裝傻似的伸出了手,伊奧科斯一個清冷的回眸,帶著幾分能把人嚇的魂飛魄散的寒芒,淩厲刺穿一切謊言與虛偽。
伊奧科斯一把摁住普拉蒂亞,推到牆上,嚴詞不阿道,“你聽好,不管你們用什麼樣的計謀,我都不會讓位,更不會屈服,今天我是雅典之王,是神之子,明天也會是,世世代代,聖芳永傳,我伊奧科斯之名,會在雅典的獅門上空豎起永不落的太陽神,戰車旗,我哈瑟的子孫,也會以這樣的方式告訴特洛伊,賤民,永遠也隻是賤民。”伊奧科斯加力,“你與你的子民都應該醒一醒,既然拿不下雅典的大旗,就不要再妄想像伊斯坦染手我巴爾幹的淨土!”
說罷,伊奧科斯一把將普拉蒂亞甩出老遠,普拉蒂亞草芥般被丟棄在他的身後,突然放低了聲音,幽怨的說道,“你以為,我就很樂意來做這樣的事情,討得一個沒有人性的人的歡喜,慕名一場沒有目的的舞會,得不到幸福,等到沒了價值會像個傻子一樣的被拋棄,做這樣的事情,無論是對海倫,對我普拉蒂亞,又到底會得到什麼?你的一點恩寵,一點聖眷?”普拉蒂亞雙瞳冷卻下來,唇邊溢出的染料鮮紅如血,染紅她衣領的點點,“如果女人為了那樣活,還不如直接餓死更加好受。”
伊奧科斯收回了殺氣,語氣卻依然不屑道,“記住你的話,你寧可餓死,也絕不會為我而活,那麼。”伊奧科斯俯下身子,“收拾好你的東西,從這裏翻牆出去有條林蔭小道,在半夜從來沒有人會經過,我給你點銀幣,你去外麵找一家店,洗洗去睡吧。想要不被晨巡的士兵發現的話,記得在六點之前給我滾回來!”
他起身,摔下幾枚銀幣,“麵包和酒,你數數應該是夠的,或許你叫老板為你通融,你們能開個好房間。”
普拉蒂亞沒有說什麼,把錢裝進口袋裏,卸下絲巾,翻身出牆去了……
“尼米修斯,為了考慮這個位置,居然連愛人也不要的人,反正不是什麼好東西。”伊奧科斯拾起絲帶,抬對滿眼的明月,攥緊了手,自言自語道,“莘寧,深宮一別,再難相見,這世界,比我們想象中的,其實更亂……莘寧,你此時又過的怎樣?”
第二天一大早,卡修的酒館外突然傳來一陣極度嘈雜的聲音,接著是劍拔弩張的吵嘴聲,尖叫聲……然後是砰的一聲,莘寧臥室的木門被一腳踹開。
雅典的陽光刺入眼睛裏的時候,一大群戎裝上陣的斯巴達猛男潮水一般湧了進來。
“媽呀!這是怎麼回事?”從未見過這陣勢的莘寧在床上開始尖叫起來。
“果然有個異國人,黑發黑眼,還有別的可能成立嗎?”為首的一個頭戴銀盔身披紅袍的軍官唾了一口。
“她是異國人,但她隻是我請來的夥計!跟這件事完全沒有關係!”卡修係著圍裙,站在士兵們的後麵,正語無倫次著。
軍官回頭看了莘寧一眼,“黑發黑眼,不排除是奸細的可能。”軍官招手,“兩個人都有,帶走!”
“請等一下先生!我有權知道這樣做的原因,不然逮捕並不成立。”卡修再三爭執道。
軍官顯然沒將他放在眼裏,隻是冷冷道,“雅典要與波斯開戰,港口與伊斯坦走廊現已全麵封鎖,市區也將被軍事化管理,按照戰時政策,在我國境內一切可疑人物都要被嚴懲。”話畢就來拉扯莘寧,“十分抱歉,小姐,在您的身份得到確認之前,您要在最好的監獄裏被監視一段時間,不會很長,也許,您仍有機會可以得到自由。”
“什麼樣的自由?是要送我們去天堂嗎?”莘寧生氣的問。
“這倒不是,現在所有的疑犯,都要被送去進行斯巴達式的鬥獸,戰勝猛獸的人,就可以重新獲得自由並受到國王的嘉獎,那一天,雅典之王伊奧科斯也會到鬥獸場去。”軍官掃了一眼莘寧,“或許這對你們這些異邦的流民來說,是一種無上的榮耀。”
什麼榮耀啊!送去鬥獸分明就是為了滿足一幫斯巴達變態瘋狂的獸欲心理,分明就是變著法的在拿人不當人……莘寧感覺自己突然好想罵人……
被帶走的時候,從他們的背後,莘寧看到了那枚西庭的鷹徽,原來,尼米修斯,你所謂的讓我光明正大的死在伊奧科斯麵前,是這個意思。
現在的西庭猖狂到有自己的兵權,可以執行不通過議會的命令也可以貪汙相當大量的公款,尼米修斯這日子過的倒是滋潤的很……
不知是不是受到了尼米修斯的特殊照顧,他們被安排在了一間比較寬敞比較幹燥的囚房裏,一日是三餐並有玉米餅,白麵包和紅茶,偶爾還能嚐到一點牛肉幹,並且必須很快的吃完不然士兵就會將食物收走,盡管經常有幾次來不及吃完,但還是讓其他囚室裏的囚徒眼紅不已。
他們這是在按照斯巴達的規格在訓練角鬥士,在古希臘的很多地方,被選中參加角鬥,無論出於是囚徒還是職業,都會在備賽的十二天裏得到非常優質的待遇。
就這樣挨到了第十一天的晚上,來送餐的士兵似乎非常有禮貌,就在莘寧和卡修又開始了拚老命的狼吞虎咽之際,那士兵敲了敲鐵門,兩個人隻當沒聽見,繼續爭分奪秒的一陣胡吃海塞……
“喂,我說,我可以不拿走你們的食物,能不能,幫我一下?”外麵的士兵打開觀察窗,艱難的塞進來一張用炭筆寫的紙條來。
“你要我們做什麼?我們什麼也做不了。”卡修接過紙條,猶豫道。
“你們可以的,你們要去天堂,記得要把這張紙條帶給我的父親,他叫柯裏斯,是個木匠,在上次戰爭裏戰死,還有這一張,這是約翰寫給卡爾的,告訴這個倒黴的人他的妻子被約翰照顧的很好,叫他不用擔心。”
“呃,你確定明天是我們上場嗎?”莘寧走到窗口,難以置信的說。外麵的士兵肯定的回答道,“看場的士兵都有這樣一份名單,我們不會記錯,不然懲罰會很嚴酷。”
“活下來就能獲得自由嗎?”
“你們真的很走運。”
“啊?!”二人差點喜出望外……
接著士兵又說,“是的,你們可以獲得解脫,會有赫氏祭司來保佑你們的靈魂去天上,去神的綠洲,哦,我的父親一定也在那裏。”外麵的士兵一口陶醉的說道,徹底撲滅了裏麵倆人的死灰複燃。
“莘寧,我不想吃了。”卡修放下叉子,“我真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卡修……對不起,這長久以來,一直是我在拖累你,一直不願直麵你的這份情誼,直到如今,你一定很後悔認識我。”莘寧目光黯然的說道。
“不,莘寧,盡管經曆了這麼多,我從不後悔認識你,因為是你給了我人生,給了我平等,給了我一切可以求索的動力,也許明天是我們的最後一天,也請緊握這雙手,一起到神那裏吧。”
“二位。”鐵窗又開了,從外麵伸進一雙手,手裏攥著一塊蠟燭和一根火柴,火柴落到地上,“這是我從家裏帶來的,裏麵光線很差,就委屈用下這個了!”士兵又縮回了手。
在燭光的照耀下,莘寧終於看清了卡修的麵容,那本就不多血色的臉頰,已被折磨的蒼白如秋,光線交織在他的眼底,如氤在冷空氣裏的溫柔,散發出一種笑容,一種精神。
隻是回光返照……
最後一天的早上,兩個人被安排到了一間沐浴室,兩名按摩師為他們做好了全套的按摩並用羊脂進行沐浴,換上華麗的服裝。
怎麼突然感覺會死的好漂亮?古希臘人這都什麼心態?
這大概也是,希臘本土的信仰,一種對死者的文明。埃及人會為死者鍍造遺容,波斯人會讓死者最快安息,中國人會對死者三叩九跪,印度人會將死者的骨灰撒入恒河,而希臘人會為將死之人淨身……
“看啊,又是角鬥士!”幾個士兵驚呼道,紛紛掏出寫好的紙條來,恩謝著將紙條塞入兩個人的手中,希望他們為自己死去的親人帶去人間的信息,聽按摩師說,希臘人會經常這樣求這些角鬥士。
死在這裏成了一種解脫的方式,一種崇高的理想,但如果不是因為那變態的理由,莘寧說不定會和大多數希臘人一樣愛上這種信仰。
但死終究就是死。
橢圓形的角鬥場上,階梯狀向高處層層分布的看台,興奮的人群如陰雲密布,最中央分三層,最下麵是雅典騎士們的席位,往上是著名的雅典參議院十二長老席,最上麵是伊奧科斯,國王的包廂,用一塊黑色大理石做背景板,象牙的椅子牛皮的墊子,極盡奢華,但伊奧科斯,好像沒來?
再宏偉的鬥獸場,在莘寧眼裏就是幾根柱子下麵幾根鏈子,在看台上坐著一幫老喪心病狂的東西……雅典莊嚴的陽光灑在這裏,將炙熱的沙土照的金黃,不但不溫暖,反而冰冷的能讓人窒息。
這就是個抽象的斷頭台!
卡修和莘寧領了短劍和盾牌,被一大堆士兵扔出去,扔到空地上,隨著鐵門閉合,生路斷絕,換來的是一聲聲貴族的歡呼,何其凶殘亦何其嘹喨。
此時的自己,正在一座角鬥場上等待最殘酷的屠殺……
接下來會是什麼?和誰決鬥,但願對手是個殘疾,但願對手比我還弱……莘寧暗自祈禱著。
“放獅子!”
我擦?!有沒有搞錯!莘寧聽見這嗷一嗓子接著抓狂了。
鐵門吱嘎嘎的被打開了,到頂轟隆一聲響在莘寧的心裏如腦筋被雷劈的瞬間!正對著我們的獅子,渾濁的褐色眼睛裏似乎張滿了力量……
“莘寧,你快跑!能撐多久是多久,快!”卡修一把推過莘寧,大義凜然的站在了獅子前麵。
“快!將奸細和包庇奸細的內鬼撕成碎片!”長老席旁邊的演講台上,一個長褂的尖嗓子爺們正拿著一個用象牙做成的傳音筒對著場上大喊,通過一些物理運動,聲音可以傳的很遠,原來這就是傳說中斯巴達的軍官號角……
觀眾們沸騰了,開始拍打起了鐵絲網,“殺了他!殺了奸細!”
神啊,您老要真是有眼的話,先把這一堆東西帶走吧!
此時的伊奧科斯,正被尼米修斯軟禁著,他並沒有出現在場上的原因是,他正被關在一個獸籠裏,這些天一直如此。
“被身邊的人戴上手銬的感覺如何?我親愛的國王陛下。”尼米修斯走到籠子邊上,朝他不寒而栗的微笑道。
“沒怎麼樣,隻是,想不到堂堂二長老,竟像個東方太監一樣,隻會搞這些婦人家氣的小玩意……”伊奧科斯不屑的說道。
“你難道就不想欣賞一下你的愛人戰鬥的英姿麼?今天所有的觀眾都在為她歡呼呢!”尼米修斯指著遠處的角鬥場道。
“你說什麼,你對她做了什麼!”伊奧科斯一下衝動起來。
“我是沒對她做什麼,不過獅子們可就不一定了,怎麼,是該揭開你偽善的麵具,用自己最不屑的王室權利走出這紙糊的囚籠去挽救你的愛人,相信還來得及。”尼米修斯陰笑著敘說道,“當然你曾向人民承諾過的自由與平等,都將灰飛煙滅!或是維護你那虛偽的公平正義,像一個懦夫一樣待在這裏,眼睜睜的看著你的愛人被獅子咬的體無完膚!”尼米修斯聳了聳肩,“不用那麼看我,我隻是沒想到,原來堂堂雅典之王,也會有這樣的把柄。”
“尼米修斯。”伊奧科斯歎了口氣,“有些遊戲不是我們能玩的起的,你所看到的康莊大道,其實不過是多少愚昧的獨裁者都曾做過的征服世界的美夢。”
“哈哈,盡管說吧,你心裏的那個美人現在正在哭泣吧?怎麼樣?要不要衝出去,隻要你簽字,我就可以解開你的手銬,並讓你下令比賽終止,這對你而言不麻煩吧?”
此時的場上,莘寧被獅子嚇的或是說體力虛脫的,已經暈了過去,就在獅子即將開口的刹那,一箭黑羽突然自長空而下,獅子龐大的身軀在一瞬間湮化成一堆細沙……
黑羽在空中張開翅膀,翅膀下的人抱起莘寧,使勁搖晃著,“莘寧,莘寧,醒醒,醒過來……”
莘寧緩緩睜開了眼,看到了眼前的女人,恍如隔世般露出了驚異的表情,“媽媽?”
一時間,全場沸騰,不知實情的眾人都以為是莘寧降服了獅子,於是便紛紛振臂高喊——
給她自由!
給她自由!
在群情激奮的時候,尼米修斯箭步衝上演講台,就在展開演講的時候,突然就看到了下麵沙場上,伊奧科斯的情人被一翼黑羽所覆蓋,黑羽中一雙金色的瞳孔在直勾勾的盯著他,那金色就好像是淬金的火焰,斷骨的鐵鏽,散發出死神一樣冷亦剛灼的炎光……
by:金眼又帶黑羽又被小酸與氏喊媽的是誰大家應該都猜出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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