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9263 更新時間:16-02-22 23:07
“莘寧,醒醒——”一隻冰涼的爪子覆蓋在了莘寧的額頭上,莘寧從噩夢裏醒來。
“這裏是哪裏?”莘寧左顧右盼道,忽然見到熟悉的故人們都散坐在房間裏的四周。
是朱彥、魔邪、櫫獳等人……真的是好久不見……
“好生休息,不過是因運動過度而導致的虛脫而已。”賀蘭嘉黎坐在床邊,安慰她道,“伊芙利特已經去了軟禁伊奧科斯的地方,很快西庭的政變就會有所收斂的,相信她一定會給我們一個令人滿意的答複。”她用手背貼了一下莘寧的額間,“阿鳶也在路上了,海路比我們要慢,相信我,西庭堅持不了多久。”
“嗯,可是,可是這到底是哪裏啊?”莘寧環顧四周似曾相識的環境,有室內噴泉雕塑有玉片窗花,不難看出古希臘特有的風韻,這個地方很涼爽,大概是一座大理石塔的頂層……等等,塔?皇宮向來是不對平民開放的,更何況現在皇宮應該是被西庭軍占領了才對,而在雅典平民區唯一能稱得上是塔的建築隻有……
“小莘你怎麼樣了?是誰讓你去參加角鬥的!我非得剝了他的皮!”辛諾克斯推門而入,滿臉的汗珠子滴答答在地毯上。
明白了,這裏是安薩斯宮,頂層是辛諾克斯他家。
我說建築為什麼這麼熟悉……在熟悉裏還透著一股莫名其妙的討厭……這幫人怎麼偏選了這麼個地方……
“你沒聽到我說話嗎?”辛諾克斯一個箭步衝上來,拉緊莘寧的手,“如果知道會這樣那天我絕不會同意讓你跟卡修走,我早就覺得貧民窟那邊巡邏的多,眼下我們的敵人在海那邊又來了這麼一出……如果當初,讓你留在我的身邊,我就有能力將所有打擾都拒之門外……”
“呃……”莘寧愣了愣。
“莘寧!你還在發什麼呆,還不快謝謝這位公爵先生,我們就是在他的特權下被放進角鬥場的!”幽冥站起來,勒令莘寧道。
“我謝……我謝你個鬼啊!當初不是你心花怒放帶我去宮裏玩那麼一趟,我和卡修犯得著攤上性命嗎?”
辛諾克斯此時……周圍……
幽冥探過身來,“慢著,你剛剛說什麼,公爵先生帶你去宮裏,你還與一個叫卡修的做出那種事情?”
“等,等,慢點慢點……”
幽冥的臉一下子陰沉下來,“莘寧,伊奧科斯可是天子,如果我們能與他沾親帶故,是三世不辱的大幸,至於卡修是什麼人,我不想知道,你先在這裏老實待著,等我們救出伊奧科斯之後,你自與他解釋。”
辛格威爾王宮前,尼米修斯正帶兵守在關有伊奧科斯的大殿入口處,他穿著一襲東方紫色蠶絲長披,單是絲綢在西方世界那傳遍了的聲譽,就已為他賺足了風頭,更加上古希臘人巧手的手工做舊,使得此時‘穩操勝券’的尼米修斯閣下,幾乎就昂揚成了一道絢爛的流霞。
看來他已經選好了在自己登基時穿的禮服,但西庭人霸業的夢,即將在今天結束。
因為得到了絮佩裏翁祭司支持的幽冥一行人,也如約出現在了宮殿之下。
“我當是誰,原來隻是一幫異族人,怎麼,伊奧科斯的政績都在你們那裏?”尼米修斯一笑帶過,翹起二郎腿坐下,擺出一手遮天的姿勢道,“伊奧科斯的民族政策真成功呀,不過今天黑鬼也好,黃人也罷,隻要我在這裏,誰都休想見到伊奧科斯!”
“絮佩裏翁祭司已經認可了陛下的政績,所以請您放人。”幽冥走上台階,直麵尼米修斯。
‘當——’兩支二丈長矛在她眼前一拚,“不許接近長老!”
幽冥退後,房間裏突然就傳來了慘叫的聲音,聲音回蕩在這大理石的殿堂中,分外的駭人聽聞。
“陛下怎麼樣?你們對陛下做了些什麼!”絮佩裏翁怒喝道,幾名士兵奮力將他擋在外麵。
“難道,連神諭也不被你們放在眼裏嗎?”賀蘭嘉黎又驚又嚇的問道。
“為什麼要放在眼裏。”尼米修斯扶椅起身,而後冷冷的瞥了賀蘭嘉黎和周圍的外國人一眼,“那東西及你們這些異族,對如今的雅典來說,是該和神的遺骨一起被安葬的!”
“你……”絮佩裏翁眼前一黑,顫抖著指著尼米修斯道,“不尊重神諭的罪人,你就等著神,降下天罰吧!”
“哼,無稽之談。”尼米修斯沉下臉來,“伊奧科斯到底有什麼好?開放港口,害的奸細不斷湧入,他們會破壞我們的邊防,讓我們人民不得安生,難道,發布神諭的你們,就從不考慮它的可行性?所以,歸根結底,不過是一群名為神之子的懦夫,到頭來為你們買單的還不是我們這些政務員?看著你們的嘴臉養著你們這些閑人還要唯唯諾諾的我,早就受夠了這種名為澤福的奴役!好在這一切,都將在今天發生革命性的改變。”
“那可未必。”從幽幽陰森的空殿深處傳來這樣一句話。
“誰,誰在那裏?”尼米修斯四周盼顧,“出來——”
“我在這。”還沒等尼米修斯叫出口,一把利劍已然出鞘,從大殿下的人群裏赫然躍出一位黑衣男子,頭戴圓錐的鬥笠,不等尼米修斯從講話的喜悅中過渡回來時,一根鐵鏈已勒緊了他的脖子,尼米修斯瞪大了眼睛,眼珠在放大的瞳孔裏灰溜溜的下滑,滑到底,到底還是命懸一線。
“你要什麼?”尼米修斯驚恐的問眼前的人,眼前的人在嘴臉上蒙著黑布,隻剩下一雙褐色有些發黃的眼睛在死死的盯著他,一頭金色的頭發淩亂幾根散在風中。
“你是什麼人?”周圍的士兵這才覺過來,趕忙持戟圍上,一齊罵道。
蒙麵人看了看他們,隨後便用指尖挑去麵巾,尼米修斯在那一刹那心都快跳出來了,因為眼前的這個人,曾是斯巴達第一殺手——以賽,怎麼,他不是逃亡了嗎?
“這不可能!不,我不相信……”尼米修斯緩過神來,咬牙切齒道,“罷了,逆賊,開個價錢吧!”
“連神諭也不放在眼裏的人,還有什麼是非之別?”以賽攥緊了鐵鏈,一把利劍直接橫在了他的喉管上,“不想讓你們的長官先死,就都給我讓開!”
“長老!”周圍的人一時群龍無首。
“聽他的!”尼米修斯恨恨的歎道。
“都退下!”以賽抓著劍,要挾住尼米修斯朝裏殿走去,一腳踹開大門,尼米修斯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吉恩倒在地上,疼的口吐白沫,眼前,伊奧科斯依然好好的坐在那裏,沒有一點精神失常的跡象,或者說,他依然可以繼續為王,而自己,這一謀逆反賊的罪名,怕是這輩子洗不掉了。
無論什麼地方,謀逆都是誅九族的事。
“吉恩……伊奧科斯你居然沒事?!你明明帶著鐐銬,怎麼反把我的人傷成這樣!而且,你的精神……”
“嗬嗬,尼米修斯,記得我早就提醒過你,有些遊戲不是你能玩的起的,至於怎麼,還不是因為你的人太無能,這被我一眼就識破的局數,竟還讓你演的惟妙惟肖,你說,他們是不是都跟你一樣蠢?如果不是我的這出戲,怎麼能套出你的心裏話,親愛的尼米修斯,你知道反抗神諭要得到怎樣的下場吧?”
“流放孤島,你……”尼米修斯恨的咬牙切齒,瞥了一眼一旁的以賽,道,“我知道,是他對不對,隻有當年斯巴達第一刺客以賽才有這樣神出鬼沒的本事!”
“叛賊尼米修斯……”伊芙利特出現幫伊奧科斯解下手銬,伊奧科斯活動了下手指捋了捋頭發,臉上掛上光彩的笑容,卻寒的尼米修斯驚恐萬分。
“現在,我以神之子的名義製裁你,我可以原諒你手下的無禮,但是你作為始作俑者,已經失去了作為參議員的資格,從此以後,遠離我雅典,永遠都不要回來!”
“是……遵命……小臣自知罪該萬死,叩謝不殺王恩……”尼米修斯下跪道,麵無表情的起身,一個人走出了大殿。
“陛下怎麼樣?”絮佩裏翁以及一些下人鑽進房間,相互之間驅寒問暖著。
“謝謝大家的關心,尤其要感謝的,是這位刺客,你的行為非常英勇,以後,我會考慮取消對你的通緝。”伊奧科斯對以賽道。
“不是誅殺,隻是流放,您真的不怕尼米修斯卷土重來?”以賽轉臉問道。
“港口封關本身也就是尼米修斯的命令,他既然能命令港口,那麼,我倒要看看他想要坐船跑到哪裏去。”
此時的碼頭上,空無一人,隻剩下遠處掛旗的西庭私人豪船,船的向頭朝著南棉的地中海,船上的水手都是尼米修斯曾經的戰友的部下,而那個年輕時驍勇善戰的戰將,如今正步履蹣跚的拖著沉重的手提箱,一步步朝船走來,黃昏時雲端露臉的銀夕,隻剩下一抹餘暉塗在他灰白的鬢角,風在淩亂裏穿梭,覆蓋了他行頭的蕭瑟。
“可惡,功敗垂成,怎麼又突然冒出來一群多管閑事的東方人!黑頭發,黑眼睛的東方人!”尼米修斯一驚一乍的喊道,鬆弛的臉皮順著皺紋在風中搖搖欲墜。
“長老閣下,您小心一點。”水手拉他上船,而後鼓起風帆,水手擦著手問道,“二長老閣下,我們要去哪裏?”
“班加內……”尼米修斯低語道。
“請教一下,您這話是什麼意思,班加內在哪裏?”水手繼續問。
“在,非洲,在利比亞。”尼米修斯微微抬了下腦袋,又無精打采的垂下,他在叛變中耗光了不惑之年的充沛體力,整個人已朝著中年的頹廢邁進。
“我從不知道非洲有兩個國家,那利比亞離亞曆山大有多遠?恕我冒犯,但非洲如往一貫是巴爾幹的敵人……”水手小心的嘟囔著。
“班加內有我的故交,我的船上裝滿了黃金,我們可以暫時躲在班加內,等到有了機會,我還要向雅典反擊……”尼米修斯渾濁的眼睛裏,隱約還透著一股犀利,一股野心的犀利,明如沉在海麵的夕陽。
“明白您的意思,就班加內,升帆,船頭向南,駛向班加內。”水手用大嗓門朝著前麵的舵室喊道。
“尼米修斯大人,前麵有艘船向我們豎起紅旗……”前麵的水手慌張的跑來,“我們從來沒有見過拿這樣怪物做船頭的軍艦,或是民船,您見多識廣,您或許能與他們解釋……”
尼米修斯向遠處一看,一艘大了自己這艘不少的船正慢慢將船頭靠過來,船上掛滿了紅花旗,而這艘船的船頭竟是用銅鍍成的,鍍的是中國東海龍王在張牙舞爪的麽樣。
像尼米修斯這類的種族狂熱者當然不會明白,他隻見過埃及啊斯巴達啊以及波斯的軍艦,在這些軍艦的船頭大多數是獅子或者鷹,哪裏有用這樣怪獸做船頭的呢?但他深感不妙……對手會證明他的直覺會有多麼正確……
“不好,快調頭,繞過它!它或許想要擊沉我們!”見水手依舊無動於衷,尼米修斯掐住他的領帶,“快!你沒聽見我說調頭嗎?”
水手皺了皺眉頭,“調頭是可以,可我們的船上裝滿了黃金,急速調頭會傾覆的!現在六月潮長浪高,我們不能冒這個險,隻能做小幅度的擺動,不能調頭啊!”
遠處的望遠鏡筒,遠處的船上,艦長名作巴赤鳶,是一個頭戴七層塔瓜狀牟冠、身襲殷紫綾羅雲紋披、胸墊赤銅魚鱗甲,腰攜鳥弓,腿綁寒刀的漢水草莽禦將,所率是大夏唯一一支海軍赤鳶軍。
他從望遠鏡裏觀察著敵船的實情,一邊招呼來官兵,“吩咐老淩,從西南方向抬高龍頭,迫使對方改變航向。”
此時是日暮時的地中海上,落日的彎弧在如洗碧波上勾起一道道金色粼粼,斜照向銅龍頭船軍艦流線型的船板,那被餘暉刷成均均實實一道橙紅色的移動堡壘,此時正以最快的速度向另一艘希臘貨船逼近,不,應該說是在堵住前路。
“吩咐弓弩手由母船到子船,單船帶箭五十,帶甲五人,明我鳶旗,曉我箭火,立即執行!”巴赤鳶放下望遠鏡,回頭一看是滿船集結待發的弓箭手,便依勢吩咐道,“不得放箭,隻需放話,在受到攻擊之前,隻將乘勢便待。”
西庭的貨船在此時亂作一團,透過尼米修斯驚愕的瞳孔映出遠處落日的一半長虹下,濃濃的煙火被季風吹向高空,在紫色的晚霞上沉澱,化為一片不散的焦黑。
天空漸漸暗了下來的時候,依稀可見遠處道道橙紅色的火光,映在暗波之上又照亮數艘小船的船身,那此時正將自己包圍的海軍,正是巴赤鳶的部下!
“拉起鳶帆!擂響龍鼓!擺開子母陣!”每船六人,有五人甲,由一人起令,遊以頑疾,說以逆徘,不斷在貨船周遭做著使調頭轉西的努力,眼瞅著眼前是片片熊熊的烈焰,就猶如在海麵上綻放起一朵朵暗紅的薔薇,尼米修斯的決心開始動搖,在雅典以西,是相當數量的小型島礁。
貨船自此開始轉向,開始由向著班加內的西南方向轉向西,巴赤鳶知道計劃開始成功了,就急速轉向東,追至貨船的尾巴,同時小船在南北,迫使貨船一路向西逃竄,追至徹底不知道這裏是哪為止……
很快,雅典王室的迎賓船找到了掛滿水草的赤鳶號,並帶他們找到了通往雅典的海路,並成功靠港……
那一夜,為慶祝複辟之喜的伊奧科斯決定在宮裏宴請這些東方人,並借此機會向文武百官宣傳東西通商的好處。
在公元前的那些文明人眼裏,世界無非就是四個都市周邊聚集著一些臣服的國家以及敵對的荒蠻……所謂四個都市,即東有邯鄲、西有雅典、北有克達摩拉維亞、南有亞曆山大四都。由這四個都市圈共同承載起人類的文明,與帝道的基業。此外另有巴格達與大馬士革也曾成為短暫的首都,但波斯所謂的統一不過就是一年半載年停戰喘口氣,然後繁榮會再被卷入你占我地我搶你人的數百年恩怨輪回……無論如何,一個經常重複發生戲劇性的“我看他不順眼什麼你看他也不順眼太好了我們聯姻吧誒等等我看你也不大順眼怎麼辦噼裏啪啦。”的地方,除了本地人喜歡之外是沒有人願意待的。
經過又一次失敗的陰謀洗禮的雅典,那永遠堅固的大理石城堡似乎更加深了幾絲雄渾的氣魄與膽識。
幾絲地中海的涼風灌滿大理石的蔭蔽在祈禱最虔誠的山下,望著一簇簇在方尖碑火炬上燃燒的燈燭幻美成一朵朵綻放的玫瑰,純淨無暇的皓月如人群穿行縱橫如迷宮的市場來到王宮一樣穿流在蔥鬱椰子樹肥大的葉片間,將通往王宮沿途一尊尊石像捧的像鑽石發出耀眼的白光,更加鮮明的標新立異著。
伊奧科斯主場的宴會往往是允許平民和流民參加的,這也是他籠絡人心的不多幾招之一,所以,就不難在殿前看到很多彈琴賣藝的斯拉夫人,擺攤圍地的斯拉夫人以及大款的斯拉夫人。
議員們希望伊奧科斯在宴會後期選出真正的王妃,伊奧科斯卻依然隻是談笑,但笑的目光,總會在不時摻和進一種運籌帷幄的猶豫裏,發出星星一樣遙遠的冰冷呼吸。
巴赤鳶就在這時上殿了,那些賓客的宴飲聲在瞬間因為這個走來的人而凝結,是好奇亦是鄙夷。
“夏室遣末將巴赤鳶,叩見陛下,雅典與金陵之交,萬世安泰。”巴赤鳶走上紅毯,三步一跪,六步一叩,走九步正好到陛下身前……從小練的……
“辛苦了,勞駕您了,諸位,遠在東方的陛下果然沒有欺騙我們,她派來了大夏最勇敢的勇士!為我雅典鏟除逆賊!得到雅典之王稱讚的勇士啊,你將會得到更榮譽的禮品,來人,把我雅典美譽世界的珍品——象征偉大勝利的喬費拉爵寶冠拿上來!”
伊奧科斯一抬手,周圍的人一陣驚呼,“神啊,喬費拉爵寶冠,相傳無論高低貴賤,皆有佩戴,佩戴者等於獲得了參加王室聚會的資格與擁有了世襲的爵位,如此高的獎賞向來隻屬於阿基裏斯,陛下怎麼會將這種聖物贈予東方人?”
“真的嗎?那頂寶冠真的有那麼貴重?”莘寧坐在母親的身邊,問另一邊一個斯拉夫中年婦女。
“哦,神,當然昂貴,相傳每一頂凝聚的是工匠十年的心血,上麵由十二顆西西裏瑪瑙和九顆十二麵體阿爾卑斯水晶組成!就算再有錢,你都不可能有機會得到!”婦女健談的回答道,看那滿滿負罪的樣子,就好像即使交談也是在褻瀆喬費拉寶冠的光輝,不,世上有一種寶石,比那更深邃迷人,讓人更有褻瀆的欲望,那是伊奧科斯的眼睛……
“原來,是這樣。”莘寧默默的望著遠處伊奧科斯的側顏,憧憬的仿佛是在欣賞那頂寶冠,此時的伊奧科斯,正摘下巴赤鳶頭上的七塔牟冠,一頭烏黑的頭發落了下來,結果又是一群大驚小怪此起彼伏……
“看,黑發黑眼!”“神啊,原來那傳言是真的,東方人當真與我們都不一樣!”
莘寧與幽冥汗都快下來了,有什麼好奇怪的啊?你們這些金發碧眼一臉煞白胡子老長的看起來才奇怪呢!
“各位,逆賊已除,本王希望更多的人,能像這位來自東方的將軍一樣奮勇殺敵!眼下,波斯犯境,我的顧慮,就在這裏,所以,我在這裏將同樣榮耀的喬費拉之冠,賜予不遠萬裏赴宴的所有人!”說完奴仆們就端來了十二尊相同的喬費拉之冠,一個個武將謝過之後紛紛當場試戴……
整場宴會,伊奧科斯對美色是隻字不提,更沒有任何女性敢近他的身邊,似乎整個人就好像一道從神山上傾泄下來的聖光,帶著無比美好卻也不容置疑的威信,昌淩到沒有任何人可以輕易接近。
莘寧知道,這是他籠絡天下人心的又一種方式,似乎這樣,更多的人才有理由相信他會一心為國,一心為民,所以,才有更多的人依附到他的身邊去,去站在他的立場上考慮,為他所用,直至蠟炬成灰……
而他借獻冠加爵之名,其實是在向人民起誓,他給的起世上最昂貴的酬勞,給的起一切你想要的東西,無論身份,無論種族,無分好壞忠奸,隻要有心效力,他就絕不虧待。
衛冕與複辟之後,從來是除掉舊臣和招募新秀的最好時機……
他發布命令的時候,有著成百上千的響應,亦有著不計其數的美酒,但人間的一切美惑的渲染,似乎都染不上他冰冷回眸的底色,更何況是他的目光。那裏麵是不錯分寸的執著,有著指揮千軍萬馬的活力,是窺探世界的窗口,有著最深邃的撲朔,仿佛已填滿了一切難以置信的輝煌。使莘寧與他劃開了一道注定無法比肩的距離,如隔閡在海的兩岸……
但每當彎月殘照他清冷的雙頰,落在兩腮上的,隻有一片荒涼的有些無望的潔白,傳遞到她心中時,蒼白就成了鮮紅的痛。
但這失意的歎息,又該如何對他說呢?
回憶裏覆蓋在他身上如無垠的雪粒般清麗的露華,與真實的他相寫照,卻像極了忘記……
他可以讓黃金鋪滿一個雅典,可以讓巴爾幹為他臣服,他有了自己可信賴的政邸與悍將,可以讓最機敏的叛賊落得自己想要的下場,而這一切,對他年僅二十一歲的風華正茂而言,還僅僅隻是開端而已……
傳說中的雅典之王,當真隻是在人生的開端,在還沒有娶妻的年紀,就完成了有些人終其一生的宏圖霸業……
作為仰望他的人裏的千萬分之一,為什麼,在這歡愉的時刻卻品不到一點該有的快樂?
他的心裏,壓抑的本性一定也是以旁觀他人的快樂來緩解自己的沉默的,就好像,此時的我……
莘寧再度看到他的回眸的時候,那是在一片夜來香花叢的後麵,他淡淡的旁影有銀色細線的勾勒有夜來香的婀娜,有那種強烈而敏感的直覺,有一切不屬於他這個年紀的東西。
“陛下,有關班加內西庭餘孽的存置現狀,本司已經統計出來了。”一個年輕學者輕手輕腳走到伊奧科斯的麵前,單膝跪地道。
“結果怎樣?”伊奧科斯留心的問。
學者從腰包裏掏出卷紙筒,遞上去,“正要呈交給您過目。”
伊奧科斯接過紙筒,打開一眼便露出了微笑,“你下去吧。”
“是,祝您有一個愉快的夜晚。”學者低頭一諾,起身遠走,目送他離開以後,伊奧科斯單讀了一會,便從王座上起身,扯開紙筒,大聲道,“諸位,感謝神的答案!根據我雅典最有名望的學者統計出來的數據,班加內所在西庭黨餘孽不足百人,黨魁尼米修斯在世界各地招攬殘眾,眼下正直雨季,海壩工期緊張,你們說,若是那西庭餘孽趁深夜工人歇息之際,毀了我這攔海堤壩,後果會是如何?”
全場頓時展開了激烈的辯論,伊奧科斯垂下眼瞼來輕輕抿了幾口酒,就用指甲蓋敲停,很快,就有一位披紅袍的將軍戴著剛剛王贈的寶冠走了上來,單跪請命道,“陛下不必勞心,末將隻需一千兵馬,就可讓那班加內從此納入我阿提卡帝國的版圖之內!”
“末將隻需五百人就可做到。”另一位將軍走到了前一位的前麵跪下。
“不如讓小臣帶人去勸降班加內城民作為雅典內應,小臣隻需一點置辦禮物的費用。”一位披白袍的學者攤手道。
嘰裏呱啦的一片爭執,現場簡直有些混亂,雅典真不愧是當時世上最先進的民主國家……
“嗬嗬。”爭執的聲音在伊奧科斯一聲輕笑過後停止了,伊奧科斯甩甩戴金貴戒指的手,和顏悅色的說道,“哈哈,能這樣為我雅典考慮的,都是我朝稀罕的人才啊,不過我又怎麼忍心能讓這些可愛可敬的勇士去為一個不值得的人去死呢?”
“那陛下,您的建議是?”一個將軍坦誠的問道。
“你們都回去安心睡覺好啦,明天,等你們醒來的時候,我就會讓城內每一家報社,都心安理得的刊登上尼米修斯和其政黨一齊灰飛煙滅的事實,至於今晚,我要納普拉蒂亞為妃,諸位不會反對吧!”
太突然了,所有人的表情幾乎都是驚愕的,但還是為此表達了不同程度的歡呼。
眾臣舉杯,齊聲道,“恭賀陛下納妃,陛下一統千秋萬代,盛世永存!”
在那樣一片歡呼聲裏,伊奧科斯突然從後麵摟住了路過的普拉蒂亞,然後,更駭人聽聞的一件事發生了,伊奧科斯當眾撕開了普拉蒂亞的衣裳,普拉蒂亞的前麵就暴露在了一大群老色狼的眼前,她在那時流下的屈辱的淚水,卻被伊奧科斯用指尖抹去。
“你覺得這是一種侮辱?一種慘無人道?你是不是,恨我趕走了你的丈夫,又強製將你留在我的身邊?是的話,那就對了,你屈辱的淚水可能很苦,但對我而言,卻很甜,我要讓你不幸,讓你做不成你男人的幸福女人,當然,你更不配做我的女人。”伊奧科斯在那一刻緊緊的摟住了普拉蒂亞裸露的身體,“我會一點一點摧毀你的意願,你會在一個布滿鏡子的房間,親眼看到一個崩潰的蠢女人。”
“恭喜陛下納妃,恭喜王妃普拉蒂亞!”諸臣的歡呼依然在跌宕起伏,遠處的莘寧丟魂似的愣在那裏,隻看到了伊奧科斯與普拉蒂亞的親昵,國王與公主,本身就是天命的一對,我們這些凡人,隻能祈禱並為他們祝福才是,可為什麼,心裏是那樣沉重,好像呼吸都在離自己遠去……
呆滯的望著遠處好像在親昵的伊奧科斯,但從他眼裏迸發出來的眉眼傳情不但感覺不到絲毫的溫度,反而還充滿仇恨的殘忍,仿佛他的眼神要將她的靈魂吸走一樣。
納妃的這天夜裏雅典雨季的暴雨是如約而降,所以,半夜來到宮裏來值班的人是非常的少,空蕩而華麗的寢室裏,冷清的像冬天的花園,開滿不真的尤物,再巧奪天空卻終也是死灰一片。
氤氳著迷魂香的龍床(為方便暫時就這麼叫吧)上,伊奧科斯緊緊的掐住普拉蒂亞的手腕,舔舐她身上的美麗,雖不貪婪卻也令人厭惡的兩不相情願被政治的婚姻牽係在了一起。
不久之後,伊奧科斯便走下龍床,旁人趕忙為他更衣,伊奧科斯又轉過身來,“果然是特洛伊的血,令人厭惡的,賤民的血,明天你在殿上,要裝出很快樂的樣子,要告訴人我已臨幸了你,如若不然,我隻好送你去與尼米修斯團聚,此後,記住你這樣的身份,你不過是我的一個試驗品,一個奴隸,若是不想被他的主人降低待遇,就學著如何來討好我吧!”伊奧科斯說完後退後幾步,叫來個拿著剪子的仆人,指著普拉蒂亞道,“剪下她的頭發!連夜給我送到羅德島!”
據學者測算以及神諭所得出尼米修斯被東方艦隊追至羅德島海岸海礁一帶的確切消息,被沿海的漁民再次證實,當天夜裏,一支雅典船隊拿著普拉蒂亞的辮子,剪成八塊放到了每個尼米修斯可能登岸的地方,等到了淩晨的時候,便確認尼米修斯已經死亡。
尼米修斯及其隨從船員乘坐的船在海礁區擱淺,精疲力盡的尼米修斯扔下身上的金塊隻身爬上羅德島,在島上聽到了雅典人有意散播的,普拉蒂亞已死的傳言之後,頓時淚如雨下。萬念俱灰,在羅德島愛神丘比特噴泉前伏劍自裁,屆時西庭黨的發展在雅典宣告結束,及其餘孽在利比亞班加內落下放逐之辱的遺惡,並在十餘年後自行消亡……
伊奧科斯隨後下令不對尼米修斯的遺體做任何審判,隻是秘密安葬,這樣一來,參議院的長老們就不能拿伊奧科斯的不義論事,隻能再三追責尼米修斯作為逆賊的種種跡象為什麼沒有被先發現的錯誤。
從尼米修斯罪惡的一生上劃清與伊奧科斯這位仁慈英明的少主的聯係,想必就是伊奧科斯匠心營取的最好交代。
失去了普拉蒂亞的人生,對尼米修斯而言已注定是生無可戀,好在,伊奧科斯隻是以冷漠旁觀的方式,給他維護了曾身為長老的那份體麵的尊嚴。
這一切,犧牲的隻是一個女人,換來的卻是伊奧科斯幾乎完美的複辟,伊奧科斯沒有在被囚後虧損任何,甚至說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歲月匆匆,幾日薔薇幾日雨的初夏就在平靜的歲月裏過去,人們的生活正因雨季帶來的豐收而快活,而這一切,最終都隻歸功於伊奧科斯一人,誰又會記得,每日在冷宮之中哭泣的王妃普拉蒂亞,跪腫了為執迷不悟的尼米修斯贖罪的膝蓋……
也許失去了曾讓她驕傲的尼米修斯的普拉蒂亞,也在痛恨當初鼓勵他來謀逆的自己,因為被伊奧科斯軟禁的這些天,終究得不到她想要的快樂。
也許在祈求的時候,她也會祈禱兩個人能在另一個世界認出彼此,重新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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