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664 更新時間:16-03-18 03:14
拿到神物後,蘭達爾收購了一小支雇傭軍以及載著藥物繃帶的繩車,在當天向伊斯坦布爾進發了,當然,駕車的炊事的醫療的人員主要是華夏那邊來的水軍組成的救援隊,由鄧蘭欽親率,而雅典的騎士基本除了戰鬥什麼也不做。
暮光莊嚴的灑在伊斯坦,灑在兩個宗教紛爭千年的焦土,照出血液的餘熱與心靈的寒冷,為古老的深山裝點出塗炭似的鬼魅色彩,好像全然封閉的地獄十丈,烈焰百裏……
傳言中東西方的屏障,死海鹽灘,就在伊斯坦西部的這裏,蘭達爾首當其衝,下馬聞了下泥土,“濕潤的地方卻寸草不生,就是鹽灘,我們的方向沒錯!”
至夜,沙漠的彎月升起時,一灣沒有盡頭似的長河浩瀚的呈現在騎士們的眼底,濤濤碧波,清澈如泉,鬥滿星辰,光亮的容不下一滴汙泥似的,橫跨不分東西南北,都是沒有盡頭。
這條河是死海的分支,在亞細亞,這樣的河灘有上百條星羅棋布,由於鹽分沉底,所以菌藻不生,故而河水清澈的像明鏡一樣,人漂在上麵永遠不會沉,但會失去方向,從而越遊越乏,在沒有指南針普及的公元前,不受於人的原始諸神庇護著這裏。失去方向在死海中央相當可怕的是,等不到明天早上河裏的人就會徹底脫水,再堅強點的到了中午被四十二度的太陽曬上五六個小時想想也夠嗆,另外嗓子冒煙也是個問題。
另外這水裏溫度白天像赴湯蹈火,到了半夜就像一灘大冰坨子。直白點說就是白天將肉煮沸,半夜經醃漬後冷吹風幹,這時候如果餓了撕開自己皮吃就行了。
因此,東西方信仰與溝通的不便,就是因為這些大大小小鹽灘的阻隔,它們既不沿海,又不得舟,隻是平白無故架在東西方的咽喉,使之兩地望然興歎。
相信在當時的波斯人眼中,死海絕不是什麼旅遊勝地,那裏真的就是死寂一片。
“我們來到這裏不就是為了過去的麼?待我用馬蹄試試是不是可以飄著過去!”一個聽過些死海傳說的騎士看樣子是新手上路,騎在馬上一搖一搖的,就要過沙灘,被蘭達爾用馬鞭攔下。
“蘭達爾騎士?”那個騎士急忙勒馬,疑惑的望著蘭達爾道,“要加官進爵就要加入戰爭,我是學院派,是軍官,我深知每一次勝利對雅典的重要性。”
蘭達爾冷著臉道,“即使在見習階段獲得再多的功勳,也不能代表將來的英勇。我們都沒有試過死海,就讓莘寧試試從神廟裏拿來的許願血吧!”
莘寧點點頭,在如鏡的長河上滴入一滴紅,紅色如墨水暈開,在泡沫中翻騰化為灰燼。
“我許願,在河上出現一座堅固的橋。”
平靜的天空,在許願的話音未落時,猶如翻滾的海潮融入了夜色,濤濤藍澤,隱如雷龍,現如鳳槃,伏天成形的賜福,鴻蒙一樣灌溉著天地混沌的一片。
那一刻,從水中化開的血液重返凝聚的麽樣,依稀一麵幻象,猶如綻開了血紅的玫瑰,開散在蒼茫無際的湖海,最後凝成了一座血紅的橋梁,真實到可以聞見血腥的氣味。
“看來,這裏在不久之前有過戰爭。”蘭達爾騎在馬上,冷靜的分析道,“一定是雅典的逃兵企圖遊回伊斯坦,倉促之際,迷失了方向最終慘死赫梯邊境,而他們渡湖未半的執念,不甘榮辱的血肉,在神願的引導下,就成了我們眼前的橋梁。”
“我才沒有許這樣血腥的願望!”莘寧爭辯道。
“我說過的。”蘭達爾肯定的笑道,“世上哪裏有自然生成的願望,任何願望不從他人那裏求取代價,又怎麼會有?”
蘭達爾不再解釋,一把拽莘寧上馬,隨從騎士數十人,護糧藥車與腳夫從血橋渡過,對麵,真的如他所言,那是人間的地獄。
波斯人的刀下沒有俘虜,莘寧下橋之後,沿河岸向內陸望去,淒清慘淡的月光,在這冷寂的沙漠裏伴著幾聲落雁啼血般的哀辭,可悲的諷刺著雅典的戰旗下伏屍百萬。隻留下一狀無情的霹靂,給過來的活人看那致命的切口。
“果真如傳言所料,波斯人人都已名就絕技,看這死者,他們刀刀直取項上人頭啊……”鄧蘭欽攥著手絹,忍不住幾個咳嗽,嗆人的煙火裏的血腥味加上鐵鏽味像颶風一樣摧著在馬上的人,幾乎要摔倒。
血河流櫓之地,成堆散失的戰馬與斷劍,糧車與馬草被血泡著……
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倒地成河的屍體皆是一刀斷頸,利索的切麵簡直是齊齊砍斷,若是一具是巧合,可千具萬具,哪一具看上去都是如此,數量之多,讓人難以置信,雅典在這裏到底失去了多少孩子?
莘寧隻覺雙膝一軟,還是,來晚了嗎?
伊奧科斯三世,神聖雅典的年輕明主,到底是在這其中,還是在別處流血……
隔岸以西的明月照過活人與死人的眼睛。欺人隔世一樣散盡年華,在深愛的大地,深愛的愛奧尼亞。
山穀之間,馬蹄聲忽然起了,騎士們慌從心起,趕忙開弓拔劍各自功勞,鄧蘭欽拿了一把紫衫弓正要指揮,蘭達爾一把摁住,“我聽得懂馬蹄的聲音,波斯的馬節奏不齊,蹄擊憨重,絕沒有這樣響的蹄音!更不會傳的這樣遠!直覺告訴我這是友軍!”
鄧蘭欽考慮了一下,放下了弓,蘭達爾叫來幾騎快手,前去探問,就在不久後,一大批人舉著火把,在夜空下慌忙的麽樣從四麵八方彙成一條火河衝上鮮血凝成的橋往西去,莘寧正想抓住一個問問這群人是去哪就看到蘭達爾架馬狂奔過來,掄圓了手大嚷道,“掩護王軍撤退!這是伊奧科斯的命令!”
鄧蘭欽聽到後,立即吩咐手下幾十餘名打著‘夏’字旗的旗手向西揮舞旗幟,成群的逃兵決堤一樣奔回家鄉,隻是重甲皆棄,披頭散發不整,有的連頭盔和護甲都扔了,光著膀子趕超前麵一個個的騎手,橋上,更是擁擠。
莘寧挑了鄧蘭欽的快馬,揚鞭奔向蘭達爾,在看得清他的麵孔的時候,大聲問道,“伊奧科斯在哪裏?”
得到的答複是,“伊奧科斯在最前線!為撤軍贏取更多的時間!”
“帶我去找他!”莘寧不顧一切的揚鞭奔去,恨不得飛一般到伊奧科斯的身邊,在隊伍的盡頭,兩片山穀之間,一處坡度峽口上,她終於看清了那個人,此時的他身披荊甲,一身王威勢不可擋,用一根插旗的長矛與敵奮戰,不斷將無畏的衝鋒者們挑下山崖,站在穀口的最高處,猶如一尊不滅的神像……
“陛下,不要上去!”蘭達爾在身後大喊道,沒有聽到的伊奧科斯最終還是爬到了山頂,迎接他的是漫天鋒利透甲的鋼箭,蘭達爾飛身一躍,將伊奧科斯使勁拖下了山,就在千鈞一發之際,臂膀上的一箭還是沒有避免。
“說過你不要逞英雄!”蘭達爾怒一句後,將伊奧科斯拋給莘寧,帶幾十餘雇傭軍,手持長盾飛似的衝下山去,這些自小經受嚴格訓練的專業騎士一到,竟將雜牌殉教者們活生生的逼退下了山穀,一座山自此分開了土耳其與希臘的初步格局,雙方損傷皆重,停戰後,土耳其有兩萬人見到了主,希臘有一千人見到了神,真是收獲頗豐……
“忍住,可能會有點痛,現在給你塗藥!”鄧蘭欽提了藥箱過來,先給伊奧科斯灌了一大堆東方草藥湯安神,再用按摩法止住淤血,至少用他的話來說會有用,莘寧看著躺在地上的伊奧科斯,一臉的茫然……
“用不著這麼麻煩,直接包紮就好。”伊奧科斯咬著牙堅持著,把臉瞥向蘭達爾道,“蒂尼斯……”
“對不起陛下。”蘭達爾單膝跪下,抓起伊奧科斯的手,從懷裏掏出項鏈歸還。
“謝謝……蒂尼斯,還記得我們一起唱的詩嗎?”伊奧科斯緩緩將發顫的手攥緊,蘭達爾趕忙幫他將受傷的左手抬到胸前握拳,完成敬禮,伊奧科斯開口,目光仰視,在天地間吟出他的歌聲……
上古福音佑我神天蒞臨,
使我雅典美酒馥鬱香馨,
一世愛戴傳我信仰光明……
現在為勝利斟滿,
醉我三千雅典忠烈,
使我愛奧尼亞立在山巔,
步步邁向天使的花環,
化為勇敢的金色桂冠。
脖頸受冕鐵血令箭,
為聖戰之號角,
立下莊嚴信條。
不懼於四方強難,
有助於婦幼童頑。
為民主之號角,
我們不辱使命,
不怯於人間疫病,
有善舉沿途傷殘。
為拂曉之號角,
鑄成磁石一心,
有別於偽紳莽漢,
不諾於腐僚貪官。
請神諭之訃告,
宣言賜福雅典,
有任於烈風苦寒,
不依於溫床皮氈。
脖頸受命鐵血令箭,
現在為我們斟滿,
將諾言鑄成磁石一心,
神聖雅典忠烈,富麗愛奧尼亞,
勇敢的金色桂冠將加冕,
春天的每一個早晨,
陽光都是快樂的宣言。
……
數十名幸存的騎士,在劫後餘生裏接受莊嚴陽光的沐浴,使歌聲衝破陰霾,回到神聖的雅典,回到古老的祭壇。
在拂曉的時刻,莘寧遠遠的站在外圍,將一滴血滴入焦土,再次許下第二個願望……
一波波湧上來的淨水帶著歡愉浸濕寸草不生的土壤,在黎明重現之際,使信仰領教光輝的聖潔,在一片白的刺眼的金光霎然之後,所有人的傷痛自行治愈,連溪流與井水都重新恢複了清澈。
“你剛剛用的是第二個願望。”蘭達爾悄悄的走到莘寧的身後。
“是啊,伊奧科斯能夠自由活動了麼?”莘寧轉過頭,她想有必要再確認一下。
“已經無礙了,我也不曾想到,神的血液,竟有著這樣強大的力量,可這是用一個神換來的,從此以後,海倫再也不是神,特洛伊也再也不會有神庇護。”蘭達爾義正言辭的說道,好像還在在意那天被海倫反諷的中傷——她說沒有哪個勝利者會在失敗者麵前考慮這些。
“可她依然是,美麗的特洛伊的美麗王後,她的女兒普拉蒂亞也將成為那裏的女王。”莘寧坐下,在朗朗的晨風裏,接受來自露水的詠誦,和觀覽人間晨炊的煙火。
難以置信的神的魔法,出自一個有著無垢之心的聖人的手中,同時她也是那個美麗而強大的海倫,那個像柔軟的絲綢般,將雅典與特洛伊的男人玩弄於手掌之中依然遊刃有餘的妖妃。
點點光斑照在如鏡的碧湖上,猶如千絲萬縷喪失的靈魂在空中構成一條通往天路的通途,海倫用失去神的資格的方式庇護他們重新回到天父宙斯的身邊,用生命誕生時最初的信仰完成了最後時刻的救贖,在一片奶與蜜裏,得到永久的安寧與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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