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957 更新時間：14-11-28 15:57
N市郊區一座不起眼的樓層房中。
“小曦，起來了嗎？”夏晨天站在門外輕輕敲門，他足足一米八八的身高，給人一種強烈的壓迫感。
“起來了，不過還沒下床，”還未睡醒的聲音嗡嗡回應。
夏晨天搖搖頭，嘴角上翹，“快起來，一會韓雙要來了。”
軟軟糯糯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不滿：“你女朋友來，我起來幹嘛阿，你們玩嘛，”
他擰眉一怔，愣了幾秒，透著幾不可聞的無奈，“她是來看你的。”
臥室門從裏打開，一張絕美的麵孔漸漸清晰。夏晨曦一手撓著頭，睡眼惺忪的打著哈氣，“看我幹嘛，我都不認識她，才見兩次而已。”忽而想起了什麼，大眼睛一亮，帶著俏皮和玩味，“難道是要來賄賂我？未來嫂子挺會做人嘛”
夏晨天低頭抬手，寵溺的順了順她翹起的劉海，“都多大了，還像個小孩子。”
晨曦撇嘴，隱隱的不耐：“你不是整天說我還小什麼都不懂嘛，我本來就是小孩阿。等我長大了看你怎麼說，哼。”
他怔怔地看著眼前這個玲瓏少女，這麼多年過去了，她的個子已經長到他的肩膀，和年幼時小蘿卜頭的形象完全不同了。他一時語塞不知從何說起，幹脆認真替她梳理劉海閉口不談。
“叮咚。。叮咚”門鈴聲響起。
“應該是韓雙來了，你去洗漱，不許回去偷睡懶覺。”夏晨天轉身走去玄關開門。
晨曦對著他的背影吐了吐舌頭作了個鬼臉，見他走遠後躡手躡腳的關門回到床上繼續鑽進暖和的被窩。
“怎麼半天才開門，等死人了。”玄關處，韓雙熟練的從鞋櫃裏拿出拖鞋，齊耳短發順著彎腰的動作輕輕滑墜至臉頰。
“剛剛叫起她。”
“你阿，就是太寵她了，都幾點了，說好一起去李醫生那，是不是又不讓她去了？這樣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病還怎麼好呢？”韓雙斜眼瞪了瞪他。
夏晨天兀自坐在沙發上，薄唇抿的很緊，隨手拿起茶幾上的雜誌翻看，韓雙見他一副避而不談沒興趣開口的模樣便急上心頭，匆匆走過去挨在他身旁坐下。
“我說你怎麼這麼矛盾呢，把她帶去李醫生那看病的是你，故意拖著時間不去的也是你，你到底是怎麼想的，你是想她好起來，還是不想她好起來？給個明確答案不行嗎？要說不去你就直跟我說，這樣我也就不用操這份心了，昨天王姨還打電話問我你打算什麼時候帶晨曦回家，你讓我怎麼說？我夾在中間，裏外不是人。”她連珠帶炮，一段轟炸，似是要激怒他。
夏晨天依舊翻著雜誌，停在一座建築物上，定睛瞧看，“下午我要去和建造商討論設計圖，有地方要修改，你在這陪小曦，等我回來帶你們去吃晚飯。”
韓雙鳳眼一瞪，把他手裏的雜誌奪了去，狠狠扔回茶幾上，厲聲指責：“夏晨天，你這樣和當初的夏叔叔有什麼區別？還不一樣都是把她關在家裏。當初你又何必從澳大利亞回來把她接走？你不出現不是更好？說不定她現在連你都忘了。你不帶她去看病，你覺得你這樣是在保護她？我看就是你在逃避！膽小鬼。”
對於這樣的斥責，已經不是第一次，夏晨天似乎已經習慣，平心靜氣的語氣裏沒有一絲波瀾：“我們的事我們自己會解決。”他說完站起身，正準備走開，被韓雙拉住了衣袖。
“你不覺得你自私嗎？你怕她恢複記憶之後會和你分開對不對？忘記真的就這麼好嗎？她的記憶一直在退化，”韓雙抬手指了指額角，眼睛泛紅，淚水幾乎要奪眶而出：“這裏出了問題，不是我們想象中的簡單。我也和你說過了，你沒回來的時候我去別墅看她，她是記得我的，現在呢？連我們是怎麼認識的，幾歲認識的她都不知道了。再這麼下去，她連你是誰，她是誰，說不定都會忘記。”
“無妨，我會一直照顧她，忘記也不是多壞的事，至少不必痛苦，每天都是無憂無慮的也沒什麼不好。”
“萬一有一天，她連最起碼的自理能力都沒有了呢？”
“我說了，我會照顧她。”
韓雙終於忍不住，眼淚順勢而下，哽咽著據理力爭：“你這樣是害她你知不知道，我真沒想到你這麼自私，為了把她留在身邊，硬生生耽誤她的病情讓它惡化，你可以不管不顧，留一具軀殼在身邊，可是對她公平嗎？你就不能替她著想著想嗎？李醫生說了，她這個病是有挽回餘地的，為什麼你就是不肯去麵對呢？讓她按時接受治療不好嗎？回到以前敢愛敢恨的夏晨曦不好嗎？”
夏晨天慢慢轉過身，神情疲憊：“敢愛敢恨？就是因為那些痛苦的回憶才讓她後來變了樣，她小時候乖巧懂事，如果不是經曆了那些事，她不會一步步變成你口中敢愛敢恨的人，更不會極端行事。我寧願她全部忘掉，回到曾經聽話的夏晨曦，你沒有見過她小時候，那個時候才是她最好最開心的。”
“我是沒有見過，但是我知道她的痛苦，隱忍又小心翼翼的活著比真真實實的活著要好嗎？你明明知道，還要自欺欺人。”韓雙聲音顫抖，字裏句間卻是無比的冷靜。
夏晨天無力的閉上雙眼，冷冽的開口，“是，我覺得她現在這樣活著，比之前要好很多，曾經什麼都是她自己忍受，如果真有一天，她的記憶退回到了六歲，就算那時候她把我忘了，也無關緊要，因為我可以永遠在她身邊，記不記得又有什麼關係？”
韓雙低下頭，退回沙發邊坐下，半響，用一種複雜的情緒緩緩說道：“你太天真了，你有沒有想過，她根本不需要你的保護，小時候那個懦弱不會保護自己的小孩早已經被她自己推翻了，她想成長，想麵對，才會那樣極端才會變得不如你們意願，如果你真心希望她好，就應該幫她恢複，讓她自己做出抉擇，而不是由著你自己想當然的去做。她想做真實的自己，卻因為愛上一個不該愛的人，為了這個人，把自己變成現在這樣，強迫自己去忘去做你們喜歡的夏晨曦，弄的自己什麼都不是。你給她的打擊才是她最致命的，為什麼你就不肯承認呢？”
夏晨天蹙眉轉過身，低聲阻止：“夠了，別再跟我談這些，不然別怪我以後不給你再來看她。”
韓雙氣急反笑，不屑的抬眼看他，“怎麼？怕她經常看見我會恢複記憶？然後想起來當初你是怎麼對她的？”
“你最好給我”，“哥哥，怎麼啦？你們在說什麼？吵架了？”
夏晨天還沒說完，被晨曦的出現頓然打斷，他立即收了聲，緊張的看向她的方向，害怕她聽見了什麼。
韓雙快速用手擦去臉上淚痕，站起身拉著她的手擠出一個分外別扭的微笑：“沒有沒有，我們在說一會帶你去遊樂園玩，你不是一直想去嗎？”
“好阿，我從來沒去過遊樂園呢，聽說橋北新開了一家大人小孩都能玩的，哥哥，你們一起陪我去玩。”
韓雙還拉著她的手，淚水又再次沁了雙眼。
身旁這個美麗的少女，她的記憶已經衰退到初中時期，那個時候，沒有韓雙，沒有遊樂園，比上次見到她的時候還要差強人意。她就像一個橡皮擦，努力認真地把過往不想擁有的回憶全部慢慢擦去。
韓雙幾乎想要脫口而出大聲的告訴她，那年暑假，我們一起去過那裏，那個遊樂園，已經開了三年。。那時候。。我還不用作夏晨天的女朋友。。
可是看著她天真的笑顏，韓雙難以啟齒，就好像對著一個純淨的孩童，你永遠無法狠下心親口告訴她這個世界有多陰暗。
“韓雙，你怎麼哭了？是不是哥哥剛才欺負你了，我幫你打他。”晨曦揮揮拳頭一副要幫她報仇的模樣。
“沒有，隻是想起一點往事。”她吸了吸鼻子，強打起精神。
夏晨天挑眉看向韓雙，目光冷冽看穿了她的意圖，“我跟你們一起去。”
“你下午不是還要去談事嗎，我帶小曦去。”
“我不去了。既然她想出去玩玩，我跟你們一起。”
韓雙知道，他是斷然不會讓她獨自帶夏晨曦出門的，他害怕她帶她去曾經去過的地方，他害怕她突然觸景生情想起那些往昔，他已經體會過失去，所以他恐懼。
他就像一個機器，冰冷執著，每天規律的高速運轉，為了讓夏晨曦過上好的生活，他想盡方法去賺錢，盡量不讓自己停下，盡量不給自己胡思亂想的機會，偶爾休息，也是為了她，為了陪伴，為了彌補那缺失的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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