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夏

子米傳  第五章 我願意為你（1）

章節字數：2376  更新時間：14-11-07 18: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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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多麼希望有什麼聲音能夠打破這死氣沉沉的氛圍，我希望林夏那中氣十足的嗓音能夠以“未見其人，先聞其聲”的一貫姿態為我和秦可注入一劑興奮劑。可是我卻聽到了回蕩在空曠樓道中的手機鈴聲。王菲空靈的聲音如泣如訴，毫無疑問，這是方齊的手機鈴聲。可是來不及我反應，聲音就隨即飄遠了。我下意識地告訴秦，：“是方齊。”待我和秦可跑到樓梯口，螺旋的樓梯裏早已不見了方齊的蹤影，隻留下一串鑰匙靜靜地趴在地上。

    我看著秦可六神無主的雙眸，頓時慌了手腳，不知道到底是該去追方齊，還是留下來陪著秦可。於是我做了個最傻的決定，我問秦可，“追嗎？”

    她沒有回答我，撿起地上的鑰匙，企圖開門，可是卻呆滯地立在門口。

    我最終還是放心不下秦可，畢竟方齊是被打擊慣了的，這點免疫力應該還是有的。相反，秦可於我仍舊是朦朧的，朦朧的事物容易消散。我取走攥在秦可手裏的鑰匙，開了門。

    林夏的家主紅金色調，堪稱富麗堂皇，誰叫他爸爸是設計師呢。也隻有這種家庭出來的寶貝才會像個刁蠻公主。秦可癱倒在柔軟的紅色沙發上，眼神依舊是空洞的。她看著我，“可以借我一個肩膀靠靠嗎？”她的聲音低得如同耳語，她說：“我好累。”

    我走過去挨著她坐下，她美麗輕巧的頭顱就落在了我的肩上。我望著她精致的臉龐和深陷的眼窩。我承認，這是靠過我肩膀的最美的女人，我突然想起，第一次乘火車時，鄰座一個睡著的姑娘靠在了我肩上，我想叫醒她，因為她的臉無情地打破了幾個月來我對火車豔遇的美好憧憬。

    “子米同學，”她像是在囈語，“你知道嗎？我活得有多累，多累。”

    “大多數人都活得不容易。”我輕輕地說。

    “不，你不知道，”她說，“很多時候你明明心裏是那麼想的，可是你就是不願意明說，你不知道，我有多累。”

    “那麼，”我的語調更輕，仿佛我倆不是在對話，而是在合唱一曲催眠兒歌，我說，“你可以試著說出來啊。”

    “說出來，說出來……”她的聲音低到快聽不清了，“我好累啊……”

    聽著耳邊秦可緩緩的呼吸聲，我突然明白了，秦可，這個隻帶著一半微笑，自以為可以忍辱負重過關斬將的人，總算卸下了她沉重的麵具，不論多麼堅強的人，都會疲憊，都會有需要一個肩膀的時候，更何況是一個和母親相依為命的弱女子。沒有人真正了解，她這條看似平坦的道路究竟是如何鋪陳起來的。我不禁想，人生在世，到底是幸福多一點還是苦難多一點？如果真的是苦難多的話，那咱們就被老天爺訛慘了，更可氣的是，這糟老頭子還不給咱討價還價的權利。

    我感覺秦可睡著了，便小心翼翼地將她的頭放在靠枕上。

    林夏回來的時候，樓道裏的燈已經全部亮了起來。可是倘若你不仔細觀察，根本不會發現它們的存在，如果是在日短夜長的冬季，暗沉沉的7點鍾整，在那不經意的一霎那，排列成隊的路燈不約而同的開始閃耀，那將會是一個神奇的時刻，隻有那時，路燈才是有生命的，它們前所未有的被需要。在它們的璀璨之下，我們變成了微弱的存在。可是到了夏季，可能你會在8點鍾散步的時候，偶然發現路燈的存在，它們在落日的餘暉下靜悄悄的來，又在晨曦中靜悄悄地走。在乎或者不在乎，有時真的隻是時間問題。

    突然，一聲震耳欲聾的尖叫打破了樓道的寧靜，“門怎麼開啦？”林夏風風火火地衝進來，說道：“難道我爸媽度假回來了？”我趕緊衝她打了個閉嘴的手勢，把她攆出去，然後輕輕掩上門。

    “門怎麼開的？”林夏輕聲說道，“害我白跑一趟，方齊那家夥根本不在家，電話也不接。”

    “原來是你打的電話，”我不知道該怎麼說她了，便將剛才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那怎麼辦？”林夏意識到自己罪孽深重，說道，“那我們明天還去嗎？”

    “我怎麼知道，”我想了想，說道，“這樣吧，明天無論如何是要帶秦可去醫院的，至於方齊去不去，我晚上再問問他，你好好照顧秦可就行了，她今天累壞了。”

    我坐在乘客零零星星的公交車上，不停地給方齊打電話，電話那頭卻永遠隻是冷冰冰的一句：“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他會在哪兒呢？躲在嘈雜的酒吧一個人喝悶酒，還是藏在幽靜的咖啡屋裏透過玻璃望著街景？

    我想到高三那年，一回，據說會有天狗食月，晚自習結束後，我們三個就圍坐在校足球場的中圈，仰著頭苦苦等待，不知道那隻調皮的天狗到底什麼時候才會出現。於是我們就聊天、八卦，議論班上誰和誰貌似在一起了，討論某某某寫情書被拒絕了。林夏說，“你們不知道，那個女生有多逗，你們知道她是怎麼拒絕的嗎？她說，對不起，我是從晚清穿越過來的，我不喜歡現代人，我遲早要穿越回去的。”我們三個笑得東倒西歪，可能就在那一刻，我們錯過了月食。或者是那一刻，那隻膽小的天狗被我們響徹雲霄的笑聲嚇跑了。此刻，方齊會不會就坐在那片足球場的中圈裏呢？

    我沒有選擇直接回家，而是來到了“暗香”。店裏又是空無一人，我佯裝顧客，喊道：“老板，老板，我要店裏最貴的茶葉，所有。”

    果然，沒有人回應。於是，我走到裏間，可是門上了反鎖，我咚咚咚地一頓亂敲。

    “剴賓，再不開門我可就破門而入了。”

    門應聲而開，震蕩耳膜的音樂也隨之而來。令我感到意外的是，開門的竟然是小貞，我不滿地問，“鎖著門幹嘛？”

    “房東總是來，說我們擾民。”她笑嘻嘻的。

    “是嗎？”我疑惑，“不是隔音的嗎？”

    我沒心情問這些了，今晚我隻唱一首歌，單曲循環，就是方齊設為手機鈴聲的－－王菲的《我願意》。

    “我無力抗拒

    特別是夜裏

    想你到無法呼吸

    恨不能立即朝你狂奔去

    大聲地告訴你

    願意為你

    我願意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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