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629 更新時間:14-12-05 22:06
我們每個人都擁有一顆明辨是非的心髒,隻是它從來都隻生活在暗無天日的閣樓裏,害怕照到了陽光就會灰飛消滅。
鍾曲沫做了一個噩夢,然後被嚇醒了,再然後一睜開眼就看見了季安安怨氣衝天、殺氣騰騰的臉。
在腥紅的夕陽下,季安安的身影像是無家可歸的孤魂野鬼,單薄的肩膀上還壓著沉甸甸的包袱,模樣極其悲慘蒼涼!——鍾曲沫表示很憂鬱!但是更想仰天大笑三聲,然後氣沉丹田的問季安安一句:“請問你是把你家公寓辦過來了嗎?有沒有露天遊泳池?豪華遊艇有嗎?能不能舉辦奧運會?”當然,那隻是一會瞬間很荒謬的想法!——如果她想被季安安一刀結果了的話!然而鍾曲沫近幾年來是比較惜命的!
李子慕來到這個城市的消息,是鍾曲沫無意間在歐雅那裏得知的。當時,她隻是輕輕地合上了辦公室的門,然後悄悄退出那一片領域,抬腿踩進大片大片的被樹葉切割的細細碎碎的光影裏。抬起額頭的一瞬間,藍天上那些穿過碎發的破破爛爛的白雲走馬燈一樣“嘩啦啦”的往回翻滾,那些過往如上映的電影,瘋狗一樣衝撞著她的記憶的閥門。
沒有人知道她去過那間辦公室。她也當自己沒有去過那間辦公室。
“曲沫!有沒有人告訴過你,其實你身邊全都是臥虎藏龍的絕世高手!假如第三次世界大戰爆發的話,派他們上陣絕對一個頂三個師都綽綽有餘!那些勞什子核彈、氫彈、核武器神馬的統統都是浮雲,完全不夠看,一脫鞋一指頭摁死他丫的,看他還拽的二五八萬不!”季安安麵紅耳赤的把最後一個行李箱從漆黑的走廊裏拖進鍾曲沫亂七八糟的客廳,喘著氣咬牙切齒的從牙縫裏擠出這句話,最後癱在硬邦邦的沙發上。閉上眼睛的最後一秒種,她的眼前還浮現出那隻穩穩立在樹枝丫中間的拖鞋。
鍾曲沫摁兩客廳裏的燈,“刷”的一下拉開落地窗的窗簾拴在窗角的位置,樓底下密密麻麻的燈光裏籠罩著源源不斷的白色煙霧,那些被高高舉起的啤酒杯裏,泡沫在風裏迅速化成難聞的啤酒分子,高昂的的劃拳聲仿佛要喊破城市上空冷漠的如同監牢一樣漆黑的夜空。
“鍾曲沫!我真是十分懷疑,你這麼多年都是怎麼頑強的活過來的!”
鍾曲沫一轉身,就看見季安安用兩隻手指頭夾著她的內衣從廁所裏出來,眉毛擰著千千結一樣擰在鼻梁上,嫌棄的從廁所門邊一下把她的內衣甩在沙發上。
鍾曲沫聳聳肩,走過去拎起內衣在她麵前攤開手,一臉無可奈何的看著她:“誠如你所見,我就是這麼奄奄一息的苟延殘喘過來的。”說完,鍾曲沫把內衣也一臉嫌棄的仍在一堆髒衣服上,從錢包裏翻出一張鮮紅欲滴的人民幣,目不斜視的往門外走邊走邊說:“自己呆著,想喝什麼自己翻,我下去弄點吃的上來。”
季安安目瞪口呆的廁所裏出來,一隻手顫抖著指著鍾曲沫背脊,口齒不清的說:“你、、、、、、你就這麼放任我在你家自生自滅啊?”鍾曲沫在門邊翻著白眼“砰”的摔上門,把季安安的所有牢騷所在了門後麵,頭也不回的離開。
季安安連忙撲上去拉開門大喊:“曲沫!我要吃街頭那家的麻婆豆腐和糖醋排骨。”聲音響徹整棟居民樓。
鍾曲沫摔上樓下的電子門,嘀咕著:“有的吃就不錯了,居然還這麼多要求,著許凡平時都是把她當祖宗一樣供著嗎?”不過很快她就噤聲了。因為她相信,如果那個人是許凡的話,他是絕對會這樣做的!
居民樓下的有一條長長的階梯,階梯下麵就是一條並不寬敞的街道,而此時的街道上正擺滿了眼花繚亂的小吃攤販,並且人滿為患。那些攤販上空夾雜著油煙味的煙塵滾滾迅速竄入天空消失不見。居民樓左邊的路口,空地上種著一顆壯碩的常青樹,茂密的樹枝大搖大擺的探到鍾曲沫臥室的窗口,就差登堂入室了。風一吹過磨砂著樹葉“沙沙”的響個不停。升的高高的路燈燈光從斜對麵穿過常青樹的半腰,密密麻麻的樹影婆裟的倒影在地上。鍾曲沫步下階梯的影子長長的落在身後,支離破碎的在階梯上搖晃著。
然而二樓,回答季安安的卻是一樓摔的“晃鐺、晃鐺”的鐵門聲,和走廊最裏麵被猛力拉開的防盜門裏傳來陰森森的、仿佛用鋸齒拉鋸出來的慘叫聲。
“誰啊?擾人清夢猶如殺人父母不知道啊?仔細老娘收了你這妖孽!”每一個字的尾音都拖得軟綿綿的,就跟下一秒就會斷氣一樣。
出於本能,季安安於是很自然而然地把臉轉到聲音的發源地,但是這一轉頭,季安安瞬間明白了什麼叫做悔不當初!什麼叫做後悔莫及!什麼叫做一失足成千古恨!
季安安一下子退到牆壁上,貼著牆壁、眯著眼睛、縮著脖子看向那隻她看不出是什麼物種的生物,而眼前的景觀再一次刷新了她對這個世界的認知觀。——季安安就暫且先把它列為古神獸之一的四不像吧!
季安安透過它大開的防盜門,看見它身後的房間裏漆黑一片,接著街上的路燈光線,看見它身後漆黑的簾幔張牙舞爪的在空中飛舞著,視線盡頭蠟黃的燈光像死亡光束一樣照在它的背上,說不出的驚悚如芒在背。
不明生物背光而立,季安安看不清它的五官,而那些蠟黃的燈光卻把它頭顱裏鮮豔的鉛筆照映的清清楚楚的。季安安就在腦子裏給自己腦補它的五官的模樣。於是它的模樣成了這樣:七竅流血、嘴巴從兩邊列到後脖子,白眼球起碼有拳頭一樣大小,臉頰從中間裂開一條縫溝壑,腦漿和黑色的血水正稀裏嘩啦的從中間淌出來、、、、、、
想到這裏,季安安的臉色刷的白起來,於是她開始慢慢的、慢慢的一步一步退回玄關裏,在踏進門裏的最後一秒鍾“砰”的摔上防盜門,然後內門,再加上暗鎖,打開四麵八方的燈,並且開始手忙腳亂的收拾亂七八糟的屋子,嘴裏語無倫次的說:“那是假的!那是假的!那一定不是鬼!那絕對不是鬼!那怎麼可能會是鬼?嗬嗬、、、、、、”她神經錯亂的冷笑著,最後大叫一聲丟掉手上的東西,連滾帶爬的衝進房間裏,拉過被子蒙住自己的全身,慘叫道:“啊~那一定是個女鬼~”
慘叫聲直衝黑暗深邃的海岸線。
而走廊盡頭那個人看見季安安很明顯一副見鬼的模樣退進房間之後,她的臉色更加陰沉了。咬牙切齒的從頭發裏抽出一支鉛筆,扯著身上五顏六色的衣服凶神惡煞的罵道:“該死的鍾曲沫和季安安!早晚有一天老娘要扒光你們的頭發!戳瞎你們的眼睛!”
其實她的本意是想出來給季安安打個招呼,如果可以的話,還可以順便去她家喝杯茶什麼之類的來打發鍾曲沫不在的時光。不過很明顯,似乎,稍微有那麼不止一點點過了。
當然了,身處夜市之中的鍾曲沫是不得而知季安安的參慘痛遭遇了。
而此刻的鍾曲沫正緩步行走在這條異常熱鬧卻並不繁華的大街上。雖然鍾曲沫總愛對季安安說有的吃就好,不準挑食之類的,但她還是以街頭那家的菜館為目的前進了。
其實,鍾曲沫一直很願意相信時光是一個人最好的療傷聖藥。她也總是在一些孤獨的讓人傷感的夜晚幻想著她和李子慕的再次向相遇。
但最能讓她接受的是這樣的:
金子一樣的夕陽斜斜的從城市半空灑下每一個風平浪靜的午後——至少風足夠柔和,人群不算太喧鬧,最好還能一轉身就遇見一家優雅的咖啡廳,然後她落落大方的坐在她的對麵,彼此都瀟灑的笑著問好:“好久不見,你還好嗎?”
然後李子慕一定是這樣揚著幸福的輪廓,洋洋得意的告訴她:“那是當然的,哥都脫單了!這不找你們炫耀來了嗎!”
鍾曲沫想,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她想她一定會淚流滿麵的告訴她:“我這一生唯一的祈願,便是那些一直被我傷害,卻一路陪我至此的人都一生安好!”而這些人裏麵,李子慕的位置是當仁不讓的。
也當然,這一直以來都僅僅隻是鍾曲沫幻想當中的場景。
有時候人生就是這樣,誰和誰的相遇都那麼讓人措手不及和理所當然,而又讓人不容抗拒。
季安安難得安靜的說:“這就是緣分,千裏姻緣一線牽!”
鍾曲沫搖搖頭,看著藍天上成片成片大朵大朵的白雲飄過,在天邊雲卷雲舒,然後在腦海裏回放著自己和夏時安的初次相遇,到最後的各安天命,堅定的搖搖頭,說:“我還是不信!”
鍾曲沫叫了菜之後就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倒一杯滿滿的苦丁茶,一小口一小口的抿著,感受舌苔上苦盡甘來之後的的甘甜。她的背後是一架飽經時光風霜洗禮過的年邁的風扇,風扇上麵覆蓋著厚厚的油煙,它賣力的轉動著笨重的身體,嘶吼著驅散來自廚房裏越來越洶湧的濃煙。頭頂上橘黃色的燈光鋪天蓋地的擠滿每一個角落,把店裏塵封得像是記憶裏不停地泛黃了又泛黃的紙張。
李子慕站在馬路對麵,身體微微靠在路邊的街燈杆上看著鍾曲沫,金色的燈光灑了他一身。
於是,鍾曲沫泯完第二口茶之後,一抬頭就看見了對麵笑的溫文爾雅的李子慕。他額頭上笨重的OK繃帶絲毫不影響他帥氣的五官。鍾曲沫也笑,然後抬手向他打招呼。李子慕就穿越川流不息的人群和車輛來到她麵前,帶著滿身星河流轉的光芒落座在她的對麵,先聲奪人道:“好久不見!你還好嗎?”
不過人的要求似乎不可以太高!所以旁晚之後應該也是可以稱作是午後的,鍾曲沫在心裏這樣安慰自己。
於是她和李子慕的再次相遇也算是勉強能算得上是午後吧!——雖然風不足夠柔和,甚至還有些稱得算是淩厲;人群也不是那麼安靜,有些沸騰;並且沒有一轉身就遇見一家優雅的咖啡廳,而是一家環境看起來相當惡劣、而且還有些一無是處嫌疑的充滿陳舊味道的家常菜館。——但如果綜合比這些要更差的環境來說,至少還不算是太糟糕的!——至少她沒有一見到他就躲!或者是他一見到她就躲。
——這已經很好了不是嗎?
也隻不過是,原本是她準備的開場白,最後被他搶白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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