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137 更新時間：14-12-09 08:03
邁克來過這裏一次，在入獄後不久，對緊閉區他幾乎沒有時間很麼印象了。他走過長廊，注意到永遠不見天日的角落布滿青苔跟寄生蟲。潮濕又鹹腥的氣味令人壓抑，難怪所有犯人都抱怨索多瑪的懲罰體係。
唯一能做的是確定簡森還好，他不能離開這裏，起碼今天不能，這一切是典獄長親自下令，就算是克雷爾也不能隨意更改，申請需要明早的管理層例會。
曾走過的路很多，卻從沒有像此時此刻一樣迷惘。想做什麼、該做什麼全然不知，甚至看不到明天，就像明明走到了最後的一扇門前，卻還是覺得有什麼距離自己越來越遠。
打開鐵門是刺耳的摩擦聲令他如夢初醒，深灰色的水泥牆麵上布滿劃痕，滿載著犯人的無助。幹涸的血跡是不知多少人的絕望。似乎都看見空氣中飄動著的猙獰靈魂，有太多的人被永遠留在了這裏。
他低頭，看見了緊緊靠著門口把自己縮成一團的簡森，蹲下身拿起他放在耳邊的手，指甲幾乎全部斷裂了，血肉模糊的指尖，跟身後鐵門上新鮮的抓痕——幽閉恐懼症。幾乎不用任何思考他就能定論眼前所發生的一切。
想起他沒有及時治療的眼，不是沒有愧疚，如果他再無所謂一點，維持他們之間表麵的相安無事，如果他沒去找克雷爾，他想象不到上次的禁閉時間簡森是怎麼熬過的……接下來看見的一切足以用膽戰心驚來形容，除了肩膀上已經開始愈合的槍傷跟身體上數不清的淤青，還有深刻的齒痕，像是將人拆之入腹的力道。
這種痕跡他見過很多，但卻不認為會發生在簡森身上！
站在原地的邁克突然覺得無所適從，腳步略顯淩亂，或許他就該這麼離開。這是違背常理的！就算司空見慣也永遠無法容忍的行為！單純的發泄與侵犯讓邁克覺得惡心。
移動的腳步蹲在原地，狼狽的躺在地麵上的人突然支起自己虛弱的身體，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他垂著眼，蒼白而脆弱。
“簡森……”
“你在嘲笑我是嗎？”殺手突然抬起頭，黑色眼珠中陌生的瘋狂，“嘲笑我的軟弱跟無能？一如當初？”他抬起手，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他看見了一個人，站在自己的麵前，用盡全力的揪住他的衣領，聲音因幹渴而嘶啞，“還是同情？！”
邁克的反應很迅速，抓住簡森揮過來的手並盡力拉住他，減少力的緩衝，不至於讓他摔的太痛，實際上簡森已經沒有力氣了。
“冷靜點！”他低吼道，看著那雙黑色的眼眸逐漸變得空洞而無力，似乎穿過了同樣深灰顏色的水泥棚頂。
“我知道的。”殺手突然緩聲說，甚至淺笑起來，那笑意裏包含著淡淡的穿越了時間與空間的蒼涼，“您想要我死。”他費力的挪動自己的身體，讓脊背彎曲，手腕卻不停的晃動，像是敲打什麼的樣子，“別把我關在這裏。”
看著簡森隱約有窒息的跡象，他趕緊抬起他的頭放在自己的腿上，直到感覺急促的呼吸漸漸平複，無力的手臂環住自己腰身，他拉起簡森血肉模糊的左手，注意到了相比於其他紋身微不可見的那一個，在左手手腕的內側。
兩個漢字——李鈺。很美的名字。邁克的指尖輕輕的劃過那兩個字，視線落在簡森英氣逼人卻精致的五官上，不難想象那個中國女人的容貌。
可還是被淡淡的悲傷跟無奈充斥著，每一個細微的線索都在講述一個久遠，卻真實存在於記憶中的故事。
透過虛無的時光，他似乎看見了一個六歲大的小男孩。
小小的身體蜷縮在牆角，他將自己的頭放在蜷起的膝蓋上，門縫裏溢出女人的浪叫跟男人忘情的低吼。他用自己的手指不斷的在地麵上畫圈，想要拚寫自己的名字卻沒能成功。沒有人教給他這些，從來沒有。
直到女人獻媚著送走恩客，冷眼看著他，厭惡又惡毒的眼神。她想要點燃香煙，打火機卻故意跟她作對似得，這又成為了憤怒的導火索。她將所有的的怨氣都撒在小男孩身上，不可遏製的想起了那個給她承諾又拋棄他的男人，除了留下一個小雜種！
他開始毆打小男孩，對那個孩子來說這一切都司空見慣了，他隻是將自己縮在角落裏捂住自己的頭，甚至不會哭泣，黑色的大眼睛盯著女人的臉，像是對這一切的無聲的控訴。
他的雙眼黑白分明的，似乎總有一層清水掛在那上麵，直到女人轉身拿起角落中的木棍，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他奪門而出，鄰居的小孩正在玩耍，在看見他時嘲笑道，
“下等人妓女的下等人兒子！他甚至不會說話，是個啞巴！”孩子們附和著嘲笑著，他們甚至不懂得這裏麵的意思，隻是從大人們的隻言片語中得出結論，無知又純粹惡毒的四處宣揚。
他們朝他丟出石子，簡森一刻也不敢停的跑開，直到累了，再也走不動一步。
他坐在一棵大樹下，顯得身體更加渺小如螻蟻。一隻尾指粗細的毛毛蟲從眼前爬過，他小心翼翼的拿起他放在手心。感覺到一個生命在自己手中蠕動，他眨巴著黑色的眼珠，甚至為毛蟲在掌心蠕動引起的瘙癢單純的笑了起來，清脆的童音像流水般清澈，孩子的世界原本該是純潔無垢的。
有很多事那時候的簡森還不懂，但他懂得單純的快樂，在他自己的小小世界裏。
直到夕陽跌落在地平線上，他才回家。躡手躡腳的打開門，小心的不讓手中的生命受到任何威脅，他總是很害怕，或許它能陪他的。
沒有自己的房間或者床鋪，他喜歡爬進櫥櫃裏關上門躲在裏麵，隻要不引起媽媽的注意就不會挨打，當時的他的確是這樣想的。
入睡後他做了一個少見的美夢，碧藍的天空，與長得跟自己一樣大的毛毛蟲，從天而降的彩色糖果是沒有聞過的甜美氣息。直到地麵開始晃動，所有的美好都消失了，他聽見櫥櫃外麵的聲音，驚慌的想要推開櫥櫃的門卻沒能成功。他用盡全身的力氣，最後意識到櫥櫃被母親從外麵鎖死。從那時起，封閉的空間不再讓他覺得安全。
搜索關注 連城讀書 公眾號，微信也能看小說！或下載 連城讀書 APP,每天簽到領福利。
Copyright 2024 lcread.com All Rithts Reserved 版權所有，未經許可不得擅自轉載本站內容。
請所有作者發布作品時務必遵守國家互聯網信息管理辦法規定，我們拒絕任何反動、影射政治、黃色、暴力、破壞社會和諧的內容，讀者如果發現相關內容，請舉報，連城將立刻刪除！
本站所收錄作品、社區話題、書庫評論及本站所做之廣告均屬其個人行為，與本站立場無關。
如果因此產生任何法律糾紛或者問題，連城不承擔任何法律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