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358 更新時間：14-12-27 22:01
25異國，味道
我站在臨時辦公室的窗邊，透過古老掉漆的木質窗戶，品味著夜裏小樹林的深黑與2號教學樓的燈火通明形成的鮮明對比。
不同於城市上空俯瞰時霓虹璀璨帶來的燈紅酒綠，熱鬧繁華，這片白色的光很單一，很耀眼，也隻有在學校或是部隊才能看見吧。
光亮投影到我的腦海，回憶中的畫麵逐漸展開：
圖書館的日光燈下，坐在複古的木質靠椅上，麵前是超級大木桌，上麵堆放著書籍，周圍靜悄悄的，隻是偶爾有轉換姿勢蹬踏木椅的聲鑽入進耳朵裏，捧著書慢慢細讀，還能嗅到從書中飄來的書墨香，一如既往的沁人心脾。。。。。。
雖然手中捧著的也許是美女滿頁的電影周刊，周圍堆放的是夢話連篇的低俗小說，至於不敢出聲放屁，更是因為害怕鄰桌同學和管理員的白眼，隻能假模假樣的寫寫紙條和朋友商量等會到哪去happy夜宵。。。。。。。。。這樣的夜晚雖然裝B單調，卻很能讓人靜下心來。
“嘀嘀嘀。。。。。。。。”
桌上的手機鬧鍾開始鳴叫，模擬考試時間到了。
“做完了嗎？”我走回屋中的小書桌邊。
“嗯！”馬克斯點點頭，眼睛還盯著試卷，不知道是不是對上麵的某道題沒有把握。
“好，你休息一下，我來幫你批改試卷！”
現在是晚上8點左右，學院大樓裏很安靜，老師們不是上晚課，就是在研究室加班，點燈堅守的多是沒有完成任務留下來加班的研究生們，今天晚上我沒主課，所以時間上相對充裕。
我和馬克斯約定沒課的兩方都沒課的時候，晚上7點開始補習，每次2個小時。不得不說，這樣的安排方便了馬克斯卻也占用了我不少課後研習的時間，算是舍己為人吧。
我從窗邊走到小桌前，拿起桌上用來批改作業的紅色原子筆，仔細的批改著馬克斯的練習試卷。
雖然試卷後麵附有答案，可是現在出版馬虎大意的事情屢屢皆是，我還是自己親自看一遍比較妥當。
馬克斯依舊坐在旁邊的位置，看著我在試卷上劃過他寫下的每一個答案，過了一分鍾，兩分鍾。。。。。。這種感覺讓我想到了監考老師，好想此刻我變成了考試的學生還是老師重點關注的對象。
“想吃點東西嗎？我這有從國外帶來的點心。應該合你的胃口。”
我停了停筆，抬頭，正好迎上馬克斯專注的目光。
他的頭發在白熾燈下有些色差，感覺比日光下的顏色深沉一些。露在黑色的羊毛衫下的皮膚的顏色不比手中的考試卷黑多少，我真心覺得他就是從漫畫書中蹦出的王子，隻不過他屬於後方觀戰型而不是前方參戰型。
“嗯！”馬克斯倒也沒有客氣，對我點點頭。
我起身從辦工桌和牆角的中間地帶，拉出一個包裝精美的禮盒，不用說，這是夏老師從國外帶來的禮物，正好給我借花獻佛，反正我對甜食也不感冒。
“這是同事從R國外帶來的，巧克力！給你吃吧！”
我把禮盒擺上桌，豪邁的撕開上麵的牛皮簡易包裝紙，露出裏麵精美的盒子。
一共是4個小盒，盒麵上沒有花俏的圖案，隻是在黑色的底紋麵上，飛舞著幾個飄逸的藝術字，除了可以肯定不是英文外，我一個字也不認識。
我挨個把盒子擺放在桌子上，不大的盒子們，排列著隊伍，看上去就像是一輛黑色的方形火車，挺可愛。
“那麼你想先吃哪個就自己拿吧！我給你再倒杯水！下午我搬了台飲水機過來。”
“這個是長輩送給你的嗎？”馬克斯看了看桌上的小禮盒，抬頭問我。
“怎麼了？”
“這個上麵寫了呀？”他伸手指了指盒子上的字。
“我不懂？翻譯給我聽聽？”
“上寫著是：寶貝的眼睛，寶貝的鼻子，寶貝的手指！”馬克斯順著小火車的順序一個一個翻譯給我看。
“這個巧克力和眼睛，鼻子，手指有什麼關係嗎？寶貝又是什麼意思？情人？孩子？”我聽著翻譯越發的糊塗，心裏開始琢磨著這是不是夏老師又一個玩笑或是他也不懂買錯手了？
“不是。這是習俗。R國的孩子在過兒童節的時候，大人都喜歡送這樣的巧克力，當然主要是給上幼稚園的寶寶們。”
“寶貝就是指小寶寶！？”
“嗯！”馬克斯認真的點點頭。
“那眼睛，鼻子，和手指呢？”我好奇的繼續發問。
“那是指每盒巧克力心。。。。。。”
“巧克力形狀嗎？”
“當然不是！”馬克斯看我一臉驚訝，忙搖頭表示否定，皺著眉頭，抬起左手輕輕咬了咬食指指甲，這是他的習慣動作，也是我這幾天才發現的，主要出現在他思考問題的時候，“也許你打開看看會比較好理解！”
想到揭開蓋子是這樣人形的東西，我惡心的都起雞皮疙瘩了，這還送給孩子？真是搞笑，給看恐怖電影的人當贈品還不錯。
“我們打開看看吧！”
放在答案在這不看，等著一個外國學生用中文給你解釋清楚，無遺是浪費時間。我果斷出手。
“我們先看眼睛吧！”
打開盒子，裏麵出現的不是大大小小，各種顏色的眼珠，隻是普普通通的巧克力，有紅色的心型，有深綠的葉子，有藍色的雲，白色的波紋。
“這個是眼睛？”
“眼睛可以看見美麗的色彩，這個是父母鼓勵孩子去發現身邊的美麗的事物。”
“原來是這樣！”
冰雪聰明的我立刻領會了外國人裝神弄鬼的精神要領，可是對著那快白色波紋卻想象不出它對應的是什麼。
“這個是什麼？”
“是水！”
“水？這個不是白色的嗎？”
“白色是最聖潔的顏色，水是最神聖的，所以是用白色表示！”
“原來是這樣！”我點點頭，聯想著近來在新聞裏出現的各種染色的水，突然覺得，外國人對水的膜拜表現也不是那麼不可取，至少可以換來一口安全。
“挺少，隻有四個！”
“這些代表的是大自然！這個心形是太陽，也可以表示為愛心！很重要！”馬克斯突然一本正經的說道。
“嗬嗬，是，愛心很重要，我說的是巧克力的數量很少！！”
“誒！？哦！”馬克斯看看我又低下頭，又微微的點點頭，這家夥還真是認真。
“那麼我們看看其他的，幫我講講吧！”
看完這盒“寶貝的眼睛”，對於剩下幾盒寄托著某種象征的食物，我越發感興趣起來，不可否認，在大自然啊，愛啊，之內虛無縹緲的溝通上，外國人絕對超越現在的我們。
“那麼接下來是，鼻子吧！！”
“嗯！”
“啊，好香的味道！！是花！這個是玫瑰，這個是百合，這個是。。。。。。。”
“雪絨花！”
“這個就是雪絨花啊！我隻聽過歌，沒見過樣子。”
“這裏麵每塊巧了裏還包了一瓢花瓣！”
“真的？好精美，每朵花都做的小小的，像是花寶寶！”
“花寶寶？你的說法真有趣，我還是第一次聽人這樣形容。”
我衝著馬克斯得意的笑笑，打死也不會說這賣萌的稱呼是某次春遊時從學生那聽來的。
“那麼手指是什麼呢？？讓我們來揭曉答案吧！”
我學著電視裏娛樂節目主持人，頗有懸念的音調高聲說道。
“啊，是。。。。。。。。”麵對這盒奇妙形狀我又愣了。
“是雪花，山峰，岩漿！”
“。。。。。。”
我看著那塊小三角形的東西，實在不敢把它和山峰苟同，不得不再次強調，思維也是有國界的。
“對了，你是怎麼知道這些的？你小時候也收到過？”
“嗯，是哥哥去R國時，給我帶回的禮物。哥哥他去過很多國家！”
一說起哥哥，馬克斯一臉驕傲，我的腦海裏出現了一個身材魁梧的外國背包客形象。
“好了，不管這些巧克力原來是送給小孩的還是大人的，快吃吧！不用客氣！”
馬克斯低頭，小心的拿起那朵可愛的白色小花送到我的麵前。
“你吃這個，很好吃。”
“嗯，謝謝！”
從馬克斯的手中接過白色的雪絨花，看著好似冰霜的花瓣被一層乳白色的食用紙包裹著，就算平時不喜歡甜食的我也忍不住拿起它，想感受一下，這樣看似寒冷的花兒會是怎樣的味道。
“你知道雪絨花的花語嗎？”
我搖搖頭，嘴巴裏巧克力軟軟的，香味四溢。
“它是國花，象征至高無上的榮譽。可是它也有自己的花語，它記錄的是，最為珍貴的回憶。”
我微微的點點頭，花語這東西是女孩子喜歡的，平時聽聞最多的便是玫瑰啦，康乃馨啦什麼的。
“珍貴的回憶”呀！！我細細的品味著味蕾的表述，這花的味道甜而不膩，淡而悠長，頗為奇妙，想來它記錄的回憶一定是如此美好吧。
禮尚往來，我也為馬克斯拿了一塊——白色的水。沒有其他意思，隻是覺得他長的挺白，就選剩下巧克力中最白的吧！
馬克斯接過巧克力小口小口的吃了起來。
“我去倒些水來！”
巧克力雖然好吃，可是吃多了也是有些口澀。
我站在飲水機邊拿著杯子小心的看著水位的上漲，心裏盤算著，明天還是再對夏老師道聲謝，畢竟這禮物實在不錯，雖然是送給幼兒園小朋友的。
正在我思量著禮節問題的時候，馬克斯呆呆的盯著桌上的巧克力一聲不發，安靜的樣子好像一具精美的人偶。直到我走回桌邊，把水放在他麵前，他才又上緊了發條，再次鮮活起來。
“謝謝！”
馬克斯抬起頭，微笑如同花蕾綻放般慢慢的，柔和的，出現在我的視線中，成為我這一晚最為深刻的回憶，當下我決定一定要回去查一查，雪絨花到底是怎樣的摸樣，是不是也和馬克斯的笑容一樣，這樣讓人賞心悅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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