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7

章節字數:3454  更新時間:14-12-10 2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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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洪葉沒想過自己會醒,睜開眼睛的那一刻,他迷茫了好一陣,入眼是白色的天花板,米色的窗簾,周圍的一切讓他明白過來,他被人救了,並且現在在醫院。

    身上沒什麼力氣,左手有明顯的疼痛感,洪葉閉上眼睛,一時什麼都不想去思考。

    血一點點流出身體的感覺讓人心悸。

    腦子是清楚的,但是生命正在不受控製的流逝著,那種感覺經曆過一次,沒人會再想來第二次,那時的衝動與堅決現在已經蕩然無存。

    洪葉黯然的閉上了眼睛。

    [再吃點吧,你才吃了兩口]

    [吃不下了,真的]

    項陽拎著香蕉走到門口的時候就聽到病房裏傳來這樣的對話。

    頓時,火氣就竄了上來,他砰的一聲推開房門,把香蕉往邊上一扔,順手拿起徐靜芬端在手裏的碗,也不管裏麵是什麼,會不會把洪葉燙傷,抓起洪葉的頭發就把碗對準他的嘴往裏倒。

    [給我吃!]

    他的動作太快,病房裏的兩人都沒反映過來。

    項陽從來沒有這麼粗魯的對待過他,直到嘴巴傳來一陣疼痛,洪葉才本能的去推項陽。

    [小陽你冷靜點]項陽近乎暴力的舉動讓徐靜芬嚇了一跳,回過神來,趕緊把他拉開。

    一聲脆響,碗掉在地上,摔成了幾片,粥灑了一地。

    洪葉一手撐著床,另一隻包著繃帶的手捂著嘴,不住的咳嗽。

    他已經在醫院裏躺了四天。

    但是每天不是躺在床上發呆就是閉著眼睛睡覺,說不上絕食,但吃的量基本也跟不吃差不了多少,該說的該勸的都已經勸過了,但是洪葉始終聽不進去。

    每每看到他死氣沉沉的躺在那裏,項陽真是說不出的揪心。

    [你他媽到底有完沒完!]

    洪葉捂著嘴虛弱的咳嗽,項陽憤怒的盯著他,眼眶通紅。

    [你整天這樣要死要活的你爸就能活過來嗎?!用你那生鏽的腦子好好想一想,你爸到底是為了什麼才會去找林子函的!你就這副慫樣,到底對得起誰!]

    項陽越說越激動,簡直痛心疾首的吼道[你爸要是看到你現在這副樣子,他能瞑目嗎,不要說對不對得起我們,你如果就這麼死了,最對不起的就是你爸,你給我聽清楚,他就是白死,聽懂沒有!你死了爸爸痛不欲生,就你一個傷心難過?!我就搞不懂了,你有本事對自己這麼絕,怎麼就沒本事好好活下去呢!你是不是男人啊!混蛋!]

    洪葉沒有說一句話,但是這些話顯然觸及到了他的內心,他慢慢趴在了床上,壓抑的抽泣聲讓人心顫。

    項陽站在那裏抬著頭用手臂擋著臉急急的喘氣。

    病房裏久久沒有一個人說話。

    自那天以後,洪葉恢複了正常,雖然還是時常看著窗外發呆,但他不再逃避與人交談。

    另外,因為有一段時間沒有正常吃飯,他的胃口很小,對此,徐靜芬和項陽總是變著法的給他弄些營養又好吃的食物來。

    有時候,洪葉也會想一些吃的,讓項陽去買,對於洪葉的這些要求,項陽可謂是有求必應,這是好現象,說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終於,在醫院躺足了一個月後,洪葉終於可以出院了。

    出院的當天上午,項陽一大早就趕到了醫院。

    從包裏拿出一套衣服給洪葉,洪葉點頭接過。

    久違的相處模式,看著洪葉自然的舉動,項陽真想大笑三聲以表達他此刻的好心情。

    洪葉很快就換好了衣服,一連串的變故讓原本就輕瘦的身體更顯單薄,以前的衣服穿在身上已經顯的寬鬆,還好給他帶的是休閑裝,就算大了也不覺得難看。

    [走,吃飯去]

    洪葉輕輕一笑,點了點頭。

    他們找了家港式餐廳,因為洪葉還不能吃口味太重的東西。

    點了三個菜,因為剛到十一點,離吃飯高峰還有段距離,人不多。

    兩人選了個角落的位置邊吃邊聊。

    [你的公司呢?]

    [還在啊,怎麼啦?]項陽夾了塊肉放進嘴裏,撇了撇嘴笑說[剛出院就想著上班啊,這麼敬業,想當優秀員工啊?]

    [拉倒吧]洪葉白他一眼[你好幾個月泡在我這裏,我還以為你公司已經倒閉了呢]

    如果倒閉了,你以身相許不,不過這話項陽隻敢心裏說說[拜托,就算不去公司,我還也有很多方法把事情都處理的漂漂亮亮]

    受不了他的自戀,洪葉無語的搖搖頭不睬他,繼續吃菜。

    他們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洪葉受傷的手隨意的搭在桌上。

    盡管已經看過無數次但那疤痕還是讓項陽無法釋懷。

    那一刀刺的太深,就算傷口痊愈,疤卻是永遠去不掉了。

    [項陽]

    [啊?]項陽連忙收回視線。

    [我明天想去買些衣服,入冬了,出來的匆忙,什麼都沒帶]

    從那天賭氣從家裏跑出來,到後來一連串的事情,一切都發生的太快,快的讓人措手不及。

    [好啊,我。。。]

    [我一個人去就可以了]他微微笑著,好整以睱的眼神讓人無從質疑。

    [這段時間真的是謝謝你,這是我的真心話]

    [我們什麼關係,我這不是。。。]

    [你聽我說完]

    [沒有你,就沒有今天的我,除了感謝你,我能做的就是在你需要幫助的時候不遺餘力,但我想,至少近期是輪不到我做什麼的,所以我現在能做的就隻有不給你添麻煩,創業不容易,我知道你花了很多心血在你的公司,如果因為我讓你的公司出現什麼問題,那我就真的是難辭其咎了]

    這一翻話說的真心實意,即表達了他的感謝之意,又間接的劃清了他們之間的關係,其中的疏遠之意項陽又怎能聽不出來,他很想扯開嗓子說,好吧,既然你想感謝我的決心如此堅定,那就以身相許吧,跟你比,那屁大點的公司簡直連跟毛都不算。

    但很顯然這些話隻適合作為心理活動,有些事得慢慢來,不然那可就一失足成千古恨了,好不容易熬到了現在,就算死撐也得撐下去。

    項葉紳士的點頭,不再說什麼。

    但有些時候,就算道理想通了,做起來還是不免要怨天由人一番的。

    送洪葉回家後的項陽,渾身都散發著幽怨氣息,幽怨的回家,幽怨的吃飯,幽怨的睡覺。

    然後,大概是怨氣太重,第二天一大早他就醒了,眨眨眼睛,歎了口氣安慰自己,好歹一切都過去了,人說以退為進,過段時間,等洪葉知道了他的好處說不定會主動聯係也不是沒可能,反正來日方長嘛。

    這樣想著,心裏到是舒暢了不少。

    隻是他沒想到,他和洪葉這一別就是三年。。。。

    洪葉本來沒想要走,他隻是單純的不想待在家裏。

    隻要對著徐靜芬,腦中就會浮現爸爸的臉,這讓洪葉無法正常的和徐靜芬相處,她已經對自己很好了,可就是因為徐靜芬這樣寬容的付出著自己的愛,才讓洪葉更加愧疚。

    而項陽那邊,這些日子的陪伴,洪葉不是沒有感覺,隻是在經曆了這麼多之後,他已經不再想和任何人有什麼過多的瓜葛,即便那是善意的,他現在已經能夠理解,有很多事就算你再堅定也是無法改變的。

    一路漫無目的的走走逛逛,直到一則廣告印入眼簾。

    尋找生命的意義,富士山溫泉之旅。

    廣告雖然誇大,但卻直指洪葉內心,他想了那段短暫的日本之行。

    有人曾說,如果他有什麼困難可以去找他,學生時代的戲言,不管它的主人還記不記得自己說過這句話,但對現在的洪葉來說宛如救命稻草。

    他需要一個借口,一個可以讓他逃離這裏的理由。

    被這個理由吸引著,洪葉走進了旅行社。

    把想去日本的決定告訴徐靜芬的時候,她愣了一下,但隻是一下,她便淺淺一笑,說[去吧,好好玩]

    她什麼也沒多問,甚至連洪葉什麼時候出發什麼時候回來都沒有問,不是因為不關心,從她的眼神中,洪葉可以看到深深的包容,他是個懦夫,一切因他而起,但在發生了這麼多事以後他隻想一走了之,心裏的愧疚更深,但卻不知道說些什麼。

    [我。。。]

    [回來的時候記得帶禮物]

    就算到了這種時候,徐靜芬還是這樣包容著自己,洪葉紅著眼眶點了點頭。

    [對了,項先生他知道嗎?]

    洪葉搖頭,吸了下鼻子[不用告訴他,如果他來找您,您就說不清楚吧]

    徐靜芬歎了口氣,說[你想好了嗎,我知道現在談這些不合適,但小項他是個值得依靠的人,如果。。。]

    洪葉仍是搖頭。

    [好吧,我知道了]

    帶著行李坐在登機大廳裏的時候,洪葉的心情是平靜的,他一直把玩著手裏的手機,臉上的神情淡淡的。

    導遊清點了人數叫大家排隊一起去安檢,洪葉走在隊伍的最後。

    快輪到他的時候,他按亮了手機,把早已輸入的信息發了出去,然後安靜的關機,準備安檢。

    他自嘲的笑了笑,洪葉,你果然是個沒良心的東西,做的事一件比一件過分,傷人心的本事和那個人不相上下,不過這是最後一次了,過了今天,項陽這個名字會和那個人一樣,和他的生命再無交集。

    工作人員把證件和機票交給他,微笑的說您可以登機了。

    他提著行李往裏走,也許是馬上就要離開了,洪葉終是忍不住回了頭,腦中閃過許多畫麵,林子函說要保護他時的堅定,後來說分手時的決絕,爸爸沒有呼吸的蒼白的臉,還有徐靜芬壓抑的哭聲,這座孕育他的城市裏有著太多太多的回憶,他曾那麼接近幸福,可是兜兜轉轉,最終,他隻能落荒而逃,眼眶不由自主的紅了,情緒也跟著不受控製的激動起來。

    他緊緊的抓著背包,幾乎是一路小跑的衝進了洗手間。

    用洗手間的水洗了把臉,洪葉看著鏡子裏蒼白的自己,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告訴自己冷靜,他閉著眼睛,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飛機起飛的聲音環繞在耳邊,洪葉看著窗外逐漸變小的風景,未來雖然迷茫,但卻讓他感覺久違的輕鬆。

    哥,這一次,真的要和你再見了,我是說,永不相見。。。

    (上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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