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來知是夢

正文  第四章 上官瓊

章節字數：2569  更新時間：14-12-12 02: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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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棧老板聽說昨夜那位公子要來結賬，他就怒火中燒。那時候客棧本就打烊了，他會燃著燈也是因為在算賬，“咚咚！”聲突然響起，把他嚇了個半死。他心中鬱悶，也懶得回應，以為那人過不了一會兒就會走。

    可過了一盞茶的功夫，“轟隆！”一聲，他的門霎時破了個大窟窿，從窟窿裏進來一個黑衣人，還扛著一個濕噠噠的像人一樣的東西。他的眼珠子幾乎掉在地上，這功夫，這打扮，根本就是強盜啊！黑衣人卻隻是淡淡地說，我要投宿。

    他怯怯地走過去，黑衣人將濕噠噠的東西丟下，又撂了一句話，救活他。不知道是不是被黑衣人銳利如刀的眼神嚇到了，他真的半夜挨個去敲門請大夫，瞎忙活了一晚上，等確定人脫離危險，他才鬆了一口氣。也是那時，他發現，黑衣人已經走遠，最重要的是桌上一個銅板都沒留下，他心中不免悲憤不已。

    現在的他揉著額頭，神情依舊恍惚，他何曾做過虧本買賣，一定要把幸苦錢全討回來。“人呢？怎麼還沒來？”他拍了拍桌子，發泄心中的不滿。

    孤久老遠就聽見老板的叫聲，也紛紛有人朝著小三兒背後的他投來奇怪的目光，他遮擋住額頭，略微不滿，叫什麼叫，早晚用錢砸死你。他又在心底將那個救了他不給他付房錢的人一頓臭罵。

    到了櫃台，孤久瞥了老板一眼，將錢袋裏的銀子全倒出來，咚咚聲接二連三響起，確實有不少分量，“我有的是錢，少不了你半分。”

    見到白花花的銀子，恍惚的眼神也明亮了許多，老板也絲毫不客氣，撥弄了一大半，放進自己兜裏，又將剩下的小半裝回孤久的錢袋，恭恭敬敬地還給他。“公子，您收好。”

    此時他才算真正抬眼，看清楚折騰了他一宿的公子的模樣。褪去蒼白的麵色，眼前人皮膚若雪，晶瑩剔透，黑白分明的眼睛似醉非醉，顧盼神飛，還未開笑顏，已足以教人心蕩意牽。

    孤久萬分不懂，自己看上去就真的那般好糊弄？那些人裝出幡然悔過的模樣，以為他就會當成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客棧老板輕輕撥走了一百兩銀子，以為他就會相信住一晚確實要這麼多錢。

    客棧老板擦擦嘴邊的口水，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發現俊美的公子同樣盯著他，“客官……你別……你別這樣看著我……我真的不喜歡男人……”被如此炙熱的眼神注視，他瞬間感覺自己回到了血氣方剛的少年時期，整個心都跳躍得蓬勃有力。

    狠狠拍了桌子，孤久氣惱萬分，“你別給我裝蒜！你這客棧是什麼金窩銀窩，住一晚要這麼貴？”

    老板捋了捋小胡子，安撫著孤久，“公子，你這就不知道了。洛陽近幾日，哪一處客棧不是間間客滿。昨日公子運氣好，恰好撈到最後一間。不然你有再多的銀子，也隻能去城外的破廟湊合。”

    孤久挑了挑眉，被莫名其妙的人，丟進這黑客棧，白白被坑了一百兩，這叫他運氣好？他起初還想不明白那神秘人救他到底是圖什麼，他現在才發現，神秘人根本就是他的仇人吧！

    “肖老板，好久不見。”一位長身玉立的翩翩公子緩緩走來，他一手懷抱瘦弱的少年，一手執折扇悠悠晃晃。

    老板立刻從櫃台裏出來，躬身相迎，“這不是上官公子嗎！今日公子親自駕臨，小店真是蓬蓽生輝啊！”

    孤久看著折扇，隻覺得微微顫顫。這個天根本不算熱，地麵還未幹透，隱隱有些涼意。這人擺明就是附庸風雅，死要麵子。

    上官瓊瀟灑收起折扇，抬起懷中少年的下巴，“瞧瞧，我這次專門從江南帶回來的，模樣還不錯吧？”少年臉色微紅，眼睫輕輕動了動，甚是惹人憐愛。

    “嘖嘖嘖嘖……”可老板嘖了許久，也誇不出一句。誰叫他剛瞧見一位絕世美人，他們完全就沒法比。

    孤久在洛陽也聽過他的名號，辣手摧花倒是數一流。如今親眼見到上官瓊，油頭粉麵，舉止輕浮，確實是一個十足的紈絝子弟，可孤久總覺得少了點什麼，一時半會兒又說不上來。

    似乎習慣了眾人的矚目，上官瓊完全不覺得自己的舉止有傷風化，他還親昵地在少年屁股上捏了捏，引得少年一陣輕喘，“我這次來，就是給雪玉找個住處。”

    上官瓊在洛陽是大門大戶，每次前來長興客棧卻都是給男寵找住處，因為他家老爺嫌這些人太肮髒汙穢，從不允許他們踏進府邸半步。不過上官瓊的男寵也著實換得勤，每兩三個月就來新麵孔。

    朝孤久的方向嚕了嚕嘴，老板又對上官瓊擠眉弄眼，“上官公子，您今天可來巧了。正好一位公子，剛退房。”

    上官瓊未在意老板的神情，倒是對他的話有些不滿，“你這麼說，我要錯過了，可不是沒地方了？”

    發現自己措辭不當，老板連忙躬身賠罪，“上官公子，您千萬別誤會！您剛從江南回來可能還不清楚，最近幾天，洛陽來了許多外鄉人，各大客棧都吃緊。不過公子是本店的老主顧，不管您何時前來，都會為您空出一間上好的客房。”

    折扇大開，上官瓊神氣十足地搖起來，“你還別說，這事就我最清楚。江湖眾人聚集而來無非都是為了見一個人，而這個人，現在就在我上官府的馬車裏。”

    此話一出，紛擾吵嚷的客棧霎時鴉雀無聲，在座的各位也紛紛向上官瓊投來異樣的目光。沒想到他一句話能引起這麼大的轟動，上官瓊自己都愣在當場。如今他才看清，客棧中的人都劃開界限紮堆坐著，每一處的氣勢都不可小噓。可怕的是未見著任何武器，卻有逼人的殺氣。若輕舉妄動，不定還未看見來人動手，就已氣絕身亡。

    孤久剛下樓時，就已隱隱感覺到客棧裏的人大多都是武林好手。如今看來，真如上官公子所說，都是為那個人而來。那個人到底是誰？他忍不住也想一探究竟。不過他如今算是退出江湖了，不管那人是誰，都似乎與他無關。

    誰知孤久剛想著與自己無關，他的手就不聽使喚軟了一下，半袋銀子直接掉在了地上。聲音不大，卻足讓眼前的僵局，變得更加千鈞一發。

    大片目光如洪水衝來，又似快刀銳利冰冷，孤久不禁摸了摸脖子。關鍵時候出岔子，難道自己的黴運又來了？他強作鎮定，緩緩抬起頭，露出如春花般燦爛的笑，“錢袋不小心掉了，抱歉。”

    眾人沒有放鬆，反而又繃緊了神經。一個彪頭大漢還公然對著孤久點頭咂嘴，他碩壯的身材幾乎將灰色的衣衫崩裂，領子上的菜湯又顯得他幾分滑稽。渾圓突出的眼珠露出驚異的目光，粗糙的雙手也跟著大力揉搓，在烏黑的嘴唇上舔弄的舌頭更加停不下來。

    跳過惡心的大漢，孤久仔細分析起自己的處境。他離上官瓊的距離最近，如果在座共同的目標真的與上官瓊口中的人有關，那他自然會被誤認為是和他們一樣的人。說不定，他們還會以為他撿錢袋隻是一個障眼法，甚至猜想錢袋裏裝的是都是暗器。

    孤久猶豫了片刻，還是決定蹲下身撿錢袋，雖然動作緩慢而艱難，但他絕對不會置白銀不顧，獨自逃走。感受著周圍的氣氛，他有種稍微不慎，就會被射殺的錯覺。直到真的碰觸到錢袋，他還回過頭，對著眾人細細地解釋著，“錢袋，隻是錢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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