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842 更新時間：15-01-27 17:21
就在他們互相調侃爭執的時候，猛然門開了。一條人魚進來示意華爾納女士跟它走。華爾納顫巍巍的乖乖跟在人魚身後，看樣子她嚇得腳都軟了，幾乎像軟腳蝦一般滑倒。
她走後，門再度沉重的關上了。剩下的人陷入死一般的寂靜中——人人自危，擔心可能下一個就是自己。
終於博士打破了沉默，他說：“這麼著也不是辦法……我們得想法子順利把那段基因密碼帶出去！這才是科學工作所必需的！為傷逝者悲傷，實在沒有必要！”
他說得對，我想，為傷逝者悲傷，純屬浪費時間……可萬一傷勢者是自己呢？如若這次任務失敗了——死亡必是最好的結局！如若成功了，發動一場大戰爭，同化人魚與人類？都不是什麼值得慶幸的事。我們在無意間變成棋子，操縱棋盤的無形之手，雖然我不是什麼唯心主義者，可我也認為非命運不可解釋！如若我親愛的母親在，她一定不讚同她兒子這個觀點。她認為，科學能解釋一切，包括愛情與命運。實際上愛情不過是激素分泌過高的產物，而命運則是一個個由化學分子組成的激素體之間的互動。有人認為，愛情是大腦皮層的反應，隻有人類才擁有。但為什麼母蜘蛛會為了喂養小蜘蛛犧牲自己呢？為什麼動物界有伴侶能為了另一個舍生忘死呢？為什麼狗會為了死亡的主人活活餓死呢？顯然，愛情的基礎還是激素。動物和昆蟲還有類人生物也是有激素的！
我知道你們會有這樣的問題——如果幾乎所有生物的都擁有同樣的基因遺傳密碼，即標準基因密碼。那為什麼人與人是不同的，人與動物是不同，人與病毒是不同的，即使同一個人在不同環境下也是不同的呢？那是因為核酸的結構不同啊，還有堿基……過於細微的部分顯然不在我們的討論範圍，我們還是來說說我和教授博士他們所被關押的那個房間吧。那是個隻有一扇微型窗戶的房間，而那扇窗戶根本通不過成人，除非是嬰孩。由於周圍都是水，我們可以在上梁和下柱來回遊動，完全不受高低限製。就好像失重狀態下在宇宙裏的感覺，至少，非常接近。有時我會想，或許魚類也是適合宇宙的，不，地球不就在宇宙的某處嗎？它們是宇宙的一部分，與人類一樣。
那個房間裏有若幹人類的骸骨，顯然是很久之前被關在這裏的人的遺骨。他們發生了什麼？
“噢，天啊，天啊！”就在我沉思著的時候，猛然莉莉絲老太的尖叫喚醒了我，老太婆哆嗦著，一邊說，“天啊！都是你們，我才剛剛神智清醒啊！”
威爾遜博士問：“你認為人魚可能因為我們如何而放過呢？它們可能放棄到嘴的鮮肉嗎？”
老太又開始不清醒，一個勁的說：“煮熟的鴨子，飛了，飛了！”
我不敢看她，生怕我忍不住抽她一個耳光，讓她閉嘴。但我沒來得及行動，因為門很快又開了，這次人魚示意我跟它們走。於是繼華爾納女士後，我成為第二個步出‘監獄’的人。
海底世界真是異常神奇，在人魚明亮的探照燈以及周圍建築群的磷光作用下，我看到海底細白的沙礫，穿行其間的寄居蟹；張揚的海葵。那些螺形的人魚建築是由大理石和砂礫堆砌而成的，還用了透光材質，我還能分辨出一些類似金字塔堆積所用的金粒子。就類似，那種民族風情的西南民族建築一般，雖然民族建築也不會像人魚的海底建築這樣個性！這隻是說人魚建築對人類來說就相當於民族建築對普通大眾而言。
最後，人魚將我領到一個大海螺建築前，那扇建築的門莊嚴的開啟，樣子令人聯想到入禱前的歌聲莊嚴的教堂。我被接進這個建築的時候，發現四周圍都是人類的殘骸。有半身人在接合的魚尾上苦苦掙紮，有長出觸須但看得出是人類的小孩，有擁有魚頭，但是身體是正常人類身體的怪物……人魚在拿人類進行實驗？就如同我們拿它們進行實驗？
我看到華爾納女士……現在不能稱她為女士了，因為她的四肢都被砍去，整個做成人柱狀，從本應該是四肢的位置還生出了無數大小不一的觸手，她變成了……怪物？她的嘴被縫合起來，整張臉少了部分臉皮，露出血淋淋的肌肉組織。但我知道就是她，她居然變成這樣了……
“在此之前，你是不是應該先關心下你自己？”迪娜的聲音傳入我耳中，我聽到她說，“我會說人魚的語言，當然，也會人類的語言。”
這條該死的人魚！！！
“迪嗚？”一個我熟悉的聲音傳入我耳內。一條非常醜但是濕潤的人魚——我的寶寶魚出現在我眼前不超過30公分的地方。它在迪娜身後衝我迪嗚著，又朝迪娜迪嗚了幾聲。
迪娜說：“迪……去吧。”
它歡樂的遊到我身邊，我幾乎要流淚。我張開雙臂，它撲向我，我緊緊擁住了它，將腦袋埋在它胸前，“寶寶，叔叔好想你。這裏，無論人魚還是人類……”這裏，無論人魚還是人類，都太不正常了。
這時迪娜說道：“你是被選中的人。我們的科學家不會對你做什麼。你好自為之吧。”
“你們為什麼要拿人類做活體實驗？”我死死摟住寶寶魚，它在我懷裏顫抖。迪嗚迪嗚的想向我說什麼。
而迪娜眼中流露出輕蔑，“人類為什麼要拿小白鼠做活體實驗？道理，是一樣的。你們來的人，我們一個也不會放過，會將他們做成肉屑，養育我們的子女；或直接進行科研研究，就像那個女人那樣。你們人類，不過是高等一點，危險一點的小白鼠罷了。”
“你錯了！”我大聲反駁。你錯了！我們人類是智慧生命啊！
“有個人類反駁我時，說‘人類有靈魂，這是你們人魚所沒有的’。但是，你不知道嗎？靈魂也是造物呢。甚至可以在實驗室裏製造出來！”
“什麼！？”我目瞪口呆。
“你以為我們在我們的科研場所不能為自己製造一個靈魂嗎？”迪娜洋洋得意。
我：“或許吧。但……”
“沒有但是！”她用我的話反駁了我。
“有興趣看看我們的實驗記錄嗎？”她問，“我想，那是任何一個科研實驗者都會感興趣的……”
我不由自主地點了頭。翻閱起她的實驗記錄——
時間是從18XX年開始的。
18XX年，5月份。人魚的世界沸騰了。因為這是由其他生物轉化為人魚並實驗成功的一刻！毋庸置疑，我們曾經拿人類，吸血鬼，外星生物等奇異的物種做實驗！但今天它在一個人類身上成功了。這是一條驚人的消息！轟動了我們的整個世界。（我該說幸好這份記錄是用人類的文字來寫的嗎？迪娜似乎對人類的文字略有偏好……好了，我們繼續。）我們最初以人類進行實驗已經記不起是幾年幾月了，隻知道這種兩條尾巴的生物非常狡猾……好吧，我們說說對他們是人類狀態時進行的實驗。包括聲波實驗，脫水實驗，睡眠實驗……然後當他們轉變為人魚時，我們同樣進行了上述實驗進行對照。
我的第一個成功人類對象是個19歲的人類大男孩。他非常堅毅，具有我很少能在人類這種狡猾的生物身上所看到的精神……那麼說說他對我們的氧氣及缺氧環境實驗吧。其實你在人類的研究所會發現，人類的科研人員經常拿大白鼠進行此類實驗。還分了不少組。如果是關於睡眠呼吸的話，通常組別由18歲開始，18到35或25為一個組別，35以上為中年組，然後為老年組。又分成吸煙人群與酗酒人群，吸煙但不酗酒人群，不吸煙但酗酒人群，不吸煙也不酗酒人群，吸毒人群，生病人群，健康人群等……分類。而所有的科研實驗顯然都需要進行詳細分類以供之後對比分析。
“你們……居然給孩子進行脫水實驗？！”我譴責道。不過，我也沒什麼資格譴責她，因為我們實驗室對寶寶魚做了同樣的事。
“哈！”她笑了，“有興趣參觀一下麼？你將看到奇跡！”她的興致很高。
我點了頭。我半拖半抱著寶寶，跟在迪娜後麵。她真是條美麗的人魚啊……我不由得感歎。寶寶魚還不夠成熟，沒有迪娜那樣的風韻。
接下來，我告訴諸位，我看到了一場手術。一場活生生的，將人變成人魚的變形手術。
那個小夥子靜靜的在手術台上。而清醒的，有了魚尾的小姑娘卻在慘嚎！
迪娜疑惑，“變成我們不好嗎？哼，這些垃圾！”
“你不能這麼說……”我反駁。
“怎麼？人類對於人魚不是低等生物嗎？”她挑釁地挑起一邊鯰須，相當於我們人類的眉毛，“既然是垃圾，就丟掉好了。其實我們有兩種轉化。一，自然基因過渡，二，人工形態手術。你覺得呢？趙剛先生。哪種更好呢？”
我說：“這……是不人道的。你也不希望這樣被人類抓去砍掉魚尾，裝上雙腿吧……”
“如此說來，還是自然過渡好……”
沉默了一刻鍾後，“對了，”她說，“迪嗚願意跟你一道兒，你們一起去參加這次舞會吧！這是海洋這頭最盛大的節日了！”
“迪嗚？”
“對。迪嗚魚。這不是你給他的名字嗎？意思是永恒的，翻譯成人類的名字則是伊特尼提，昵稱伊蒂。”
“伊蒂，伊蒂……我的迪嗚魚！”我再次抱住它，這次輕輕親了口它的頸窩，“伊蒂好孩子！”
它歡樂的迪嗚了一聲，“迪嗚……伊蒂，迪嗚……伊蒂。”翻譯器裏傳來機械的伊蒂聲。
我指著自己，“寶寶知道我是誰嗎？”
寶寶魚迪嗚一聲。
“那我是誰？”
“Ga…嘎。”翻譯器裏傳來這樣的翻譯。
“是Gang，不是Ga。”我糾正它。
它說：“Ga!”這次有點討好撒嬌的味道，把我逗樂了。我太長時間沒有見到一個理智感情正常的人……好吧，人魚了。周圍的一切都很可怕，教授博士他們是科學瘋子，莉莉絲老太老往錢眼裏鑽，迪娜又是個專注人類研究的瘋人魚……周圍的一切都太不正常了，我遲早會被同化。
從我的角度而言，我是不希望戰爭的。戰爭的教訓……太殘酷了！如果你讀過１９３７年到１９４５年的曆史的話，就知道那場殘酷的戰爭波及範圍是何其大啊！幾乎那片廣大的地區都受它影響。我希望我們都好好的，能快快樂樂生活下去。‘我願為了你去死’，為什麼不能改成‘我要為了你好好活著’呢？
但願……寶寶魚能快快樂樂的，健健康康的生活！我真心將它當成了一個寶寶，哪怕它不是人類——哪怕我還稱呼‘它’，哪怕我還不能突破心理防線。但是，我愛它，喜歡它，願意寵著它。將它當成了一個值得寵愛的好孩子！它是被我所眷顧的孩子——我的寶寶。
“迪嗚？”寶寶魚迪嗚了一聲，似乎在催促我。
我摸了一下它腦袋上的觸須，觸須動了動，似乎在回應我。
這一刻，我真心感到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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