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139 更新時間：15-03-01 15:22
楔子
“唔…”他猝不及防吃了一大口水，隻好咽下，眼前更加迷蒙。
“救命！來人啊！我不會水！唔…”小小的身子上下沉浮。兩條手臂上下撲騰著，周圍水花四濺。
他抹了抹臉覓著呼救聲這才看見不遠處那個隱隱約約的明黃色身影。
他費力地朝那邊遊去，不時伸手撥開遮住他視線的荷花，身上的衣衫浸了水遊起來十分吃力。
“救…唔！”呼救的聲音小了，他暗暗一驚，加快了速度。
來到那裏卻沒有看見人，他隻好憋住氣一頭紮進水中…
水麵平靜了一會兒後，他猛地浮了出來，背後正背著那個昏迷不醒的孩子，與他一般大。他一手吃力地劃向岸邊一手緊緊地拉住背後少年的衣衫不讓他滑下去…
……
“殿下沒有大礙，隻是方才嗆了幾口水，怕染了風寒。”他將手從薄帳中拿出來，站起來輕聲道。少年的身上覆著錦被，呼吸平穩，睡顏安靜，隻是枕頭被發給洇濕了。他又道：“一會兒為殿下洗個熱水澡。”
話音未落他已經被擠出了好幾丈遠，一群人爭先恐後地從宮外湧進來，“殿下殿下！”地大聲哀號。
他皺了皺好看的眉，頗有些不耐的樣子，提高了聲音：“殿下還需要靜養，請各位出去。”
幹嚎的宮女與太監這才止了哭聲，看向那個說話的渾身濕漉漉的青衫少年，不過八九歲的年齡，濕發一縷縷地貼在額上，長眉下，睫上還帶著晶亮的水珠，澄澈的琥珀色的眸子也是水霧蒙蒙的。
可眾人腦中隻浮現出“一塵不染”這四個字，這個少年的眉目間是一種不應出現在他這個年齡的淡然…與沉靜。
他的聲音亦是鎮定而平靜：“殿下沒有大礙，你們這些宮人本應隨時跟在殿下左右…”頓了頓：“為何他落水時身邊沒有一個人。”語氣竟帶著一種像是與生俱來的威嚴。
宮人們紛紛惶恐地站起來，麵麵相覷。這少年又是何人，看那不凡的氣質就不像是尋常的孩子吧…若是哪位他們沒有見過的小王爺……他們更加驚慌，紛紛囁嚅著說不出話。
“皇上駕到！”一聲將眾人思緒拉回。他們紛紛匍伏在地上。
那少年再次轉身看了看薄帳，徑直走出東宮。
……
“終於把他們甩了…”他撫了撫胸口，從牆後探出頭。勾唇笑了笑。眉飛入鬢，星眸閃爍，鼻似刀削……傾城少年初長成，舉手投足間已有了皇家儲君的不凡氣質，明黃的四爪蟒袍一加身更是襯得他氣宇軒昂。
他這才發現身邊的就是太醫院，整了整衣服索性就走了進去。
正對著門就是一個木案，一個與他年紀相仿的青衫少年正在低頭謄寫著什麼，他凝神看了看少年，越看越眼熟卻實在憶不起自己在哪裏見過那少年。
這時，少年的墨發突然從肩上緩緩傾瀉了下來。少年不經意地抬頭，這才看見了門口的他，微微一怔站起身：“太子殿下…”
他聽到這一聲，點了點頭道：“哎，孤看你好生麵熟。我們在哪裏見過麼？”他抿了抿唇，走了過去，饒有興趣地看著那青衫少年：“見過吧？”
“是嗎？微臣自幼跟隨家父在太醫院當值，許是偶然碰麵過。”少年輕輕放下手中的筆，認真道。
他手邊白瓷的杯中冒出的熱氣氤氳了他的臉，琥珀色的瞳仁裏古井無波。
“大抵是吧。”太子揚了揚眉，看向少年的案頭上已謄寫完畢的紙張：“你的字寫的真好看。”
“殿下謬讚了。”
“唔，孤能寫出這般的字兒，就不會被太師告狀給父皇了…”他歎了一口氣：“你們個個在我麵前都打官腔，多沒意思啊。”他大大咧咧隨意從身側扯過來一把椅子就坐了上去。
他又伸了個懶腰道：“孤今天就是在躲他們…‘殿下，該背國策了’‘殿下，該練字了。’‘殿下，該去請安了…’”他說著突然自顧自地悶笑出聲，似乎覺得自己模仿的很像。
少年終於掀了掀眼皮：“殿下…”
“別打官腔，來，這裏沒別人叫我冷襲哲就好。你呢？”他的聲音依然帶著微微笑意：“叫什麼名兒？”
“微臣不敢。”
“我不會怪……啊啊啊！”他突然隻覺渾身重心不穩，一下子驚叫起來，隨後便仰頭倒去。少年一驚，剛下意識伸出手。發現太子已經倒地，但隨即撐地要站起來。他放下了手。
“這椅子是壞的！”
“是，微臣剛要提醒殿下。”
“呼…倒黴。好了我走了。他們別又去告狀了。”他搖搖晃晃地站起來，隨手拍了拍身上的灰：“你還沒有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呢。”
“殿下恕罪。”他垂了垂眼道：“微臣叫…”
“哎，你先不說，孤回去算算。”他狡黠地看著少年的臉色微變，得意地走出了太醫院。
少年垂下眼複又坐下，抬手蘸飽了墨繼續謄寫藥方。
手邊的茶水漸漸開始涼透，他方才擱下筆，端起來飲了一口。
少年嘴角噙著一個淡淡的笑，無聲無息。
……
“那大師怎麼算出孤年紀的？”他頗認真地想著。
“殿下…那是騙子…那什麼算命，就是碰巧猜對的。”身邊的小宦官一臉無奈。自從太子殿下昨天溜出了宮去一個算命攤子上算了一卦，一回來就一直琢磨那算命的如何算出自己的年齡的。
就一半大孩子，無非十三四歲…小宦官扶額。
“唔，對了…”他興奮地拿來紙筆…
“一個筒子，就這麼搖啊搖！”他停下動作，鄭重地從裏麵拿出一張紙條。輕輕展開…
上麵歪歪斜斜地寫著一個“顏”。
……
“哎，那小太醫呢？”他轉了一圈太醫院很是疑惑地自言自語。
“殿下…你問的是顏擷吧…”身旁的一個年老的太醫方才驚慌地看著方才隻身一人直闖進來的太子殿下，聽了這一句才小聲道。
“嗯？”他尾音上揚。
“他已出宮了。”
“顏擷…嗎？”他有些沒由來的失落了一下。
他攤開手掌，手中靜靜臥著一張紙條，上麵正寫著一個朱紅色的“顏”字。
“沒想到我算對了。唉，我也隻能算出一個字兒。”他走出太醫院，習慣性地揚了揚眉，隨手一拋，那紙條打著旋兒隨風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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