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5291 更新時間：16-02-21 20:32
時間如流水般飛逝，宋念城才剛剛習慣了宿舍裏冷清的樣子，寒假就到了。本來他想著早點回家陪陪老媽的，沒想到顧漫夜卻又給他找了一堆事。
顧漫夜已經大四了。他不住在宿舍，而是在外麵租了個房子，美其名曰是為了找工作做畢業設計方便之類的，實際上呢，就是方便他和那個老師私會罷了。至於他和那個老師是怎麼成的，宋念城也沒有仔細問過，反正估計不是一個很單純的故事。老師因為老家太遠，所以過年不回家。顧漫夜也隻好提前回一趟家，並且編造點理由春節的時候出來，以便到時候和老師過個甜蜜的二人世界。
顧漫夜走的急，直接把鑰匙留給他了，說大概半個月左右回來。其實照看房子倒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這家夥養了隻很討人喜歡的小博美，名字叫“美美”，需要人特別照顧。宋念城特別喜歡“美美”，所以也隻能勉為其難的接受了這個任務。他在咖啡館找了個兼職的工作，下了班就溜溜“美美”，看看電視，日子倒也是輕鬆自在。
不過，不知道誰把這事告訴了阿遠，這家夥竟然也找了個兼職，而且還天天下班就來接他，愈發讓他覺得不好意思了。
其實丁浩辰離開以後，顧漫夜總是有意無意的提起阿遠，還一直想再度撮合他們倆個。但宋念城的心意一直很堅定，他一直覺得很虧欠阿遠，但這種虧欠不是用交往來償還的。阿遠對他很好，宋念城也知道他的心思，但他的心裏已經築起了一道圍牆，任何人都不能再輕易的進入了。都說時間可以讓人遺忘，可以讓傷口愈合，但宋念城不知道這個時間要多久。不管他嘴上再怎麼說已經忘了丁浩辰，但內心深處的聲音，他騙不了自己。所以，在不能全心全意的接納阿遠之前，他隻能和他保持朋友的關係。
寒假之後，咖啡館的生意也越來越好了，午飯過後，店裏來了好多人，宋念城都有點忙不過來了。他正準備給靠窗的那桌上咖啡，沒想到門口這一桌的客人忽然站了起來，一下子就碰倒了他的托盤，咖啡也灑了一地。
“你走路怎麼這麼不小心啊，咖啡都灑到我的衣服上了。”女客人怒氣衝衝的咆哮道。
“不好意思，對不起------”宋念城忙著道歉，卻忽然又愣住了，“是你------”
“喲，我當是誰呢，真是出門遇到災星，”沈落雁嘀咕道，“老同學啊，想賺外快也要手腳麻利點才好啊。今天看在同學的麵子上，我就不跟你計較了。”
“不好意思，對不起，馬上送你們一壺咖啡，算是道歉的。”
“不必了，誰還沒喝過咖啡還是怎麼的。沒心情了。走人。”沈落雁瞪了一眼對麵的男人，“你還坐在這兒等什麼？”
宋念城這才注意到和他一起喝咖啡的這個男生，雖然也是個公子哥，但比丁浩辰還是差遠了。她怎麼會和他一起喝咖啡呢？他們是什麼關係？難道她和丁浩辰結束了？短短的幾秒鍾，宋念城的腦袋裏已經飛過無數個問題。
但沈落雁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她湊到他耳邊小聲的說道：“這個是我高中同學。我和丁浩辰在法國可好了。他現在估計早就把你忘的一幹二淨了。所以，你就不要出現在我們麵前惹人心煩了。”說完，沈落雁趾高氣昂的甩頭而去。
宋念城看著她的背影，心裏忽然有點痛。那個正在慢慢愈合的傷口，忽然間又有種被撕裂的感覺。
下班的時候，阿遠又像平時一樣來接他。晚上北風吹的很厲害，天氣預報說今天會下雪。但今天的宋念城一點也不畏懼這冷風，他都沒有像往常一樣戴起帽子，而是徑直迎著冷風走去。
“你怎麼不戴帽子呢，看，耳朵都凍紅了。”阿遠追上來，溫柔的替他戴起了帽子。
宋念城看著體貼的他，心裏還是鬱悶的慌，想說點什麼，卻不知道如何開口。
“怎麼了？誰惹你了？被客人刁難了？沒事，那些更年期的婦女哪天不生事就怪了。你想啊，她們看著你這樣的帥哥，又揩不到油，心裏急啊。”阿遠變著法子逗他。
“是沈落雁，今天到咖啡店來了。”
“她來了？故意找茬來的？”阿遠對他的事情顯然都知情。
“也不算找茬吧，反正看見她，心裏總是有點別扭。”
“就她一個人嗎？還是？”阿遠剛想問下去，似乎又想起什麼，立刻停止了這話題。
“還有一個男的，”宋念城頓了一下，“不過，我也不認識。”
“好了，下了班就不要再想上班的那些煩心事。快看，下雪了。”
漫天飛舞的雪花就這麼毫無征兆的，突然從天空傾瀉而下，就像是老天爺賜予的禮物。宋念城雖然怕冷，但卻很喜歡下雪的日子。尤其是漫步在這種雪花飛舞的天氣裏，對於愛浪漫的他來說，簡直就是一種夢幻。
“呀，真的下雪了。”宋念城攤開手掌，接住了一片雪花。“下雪了，真的下雪了。”宋念城忽然高興的跑了起來，“下雪啦，真的下雪啦。”
“是，看把你高興的。”阿遠也開心的追了上去。
半個月之後，顧漫夜終於回來了。宋念城也終於完成任務，準備回家了。
“哎，要我說，你也留下來和我們一起過年好了，你看美美多舍不得你啊。”顧漫夜調侃道。
“你們兩個要過二人世界，讓我給你們照顧美美，你可真有良心啊。”
“哎呦，大不了我自己看著美美嘛，你可以叫阿遠陪你一起啊。”
“打住打住啊，我還沒找你算賬呢。我打工這事，是不是你告訴阿遠的？”宋念城假裝生氣的問道。
“我承認，但不是我主動說的啊，是他問了我才告訴他的。”顧漫夜誠懇道，“你到底是這麼想的啊？阿遠這麼好的人，又對你這麼癡心，你怎麼就不能再給人家一個機會呢？”
“我說了，畢業之前我都不想談。”
“為什麼不想談？你該不會是還惦記著那家夥吧？他都已經去法國了，而且你們之間也結束了。你還期待什麼啊。人生是很現實的，就算你們曾經有點什麼，時間一久，也經不住大浪淘沙的。忘了他吧。”顧漫夜苦口婆心的勸道。
“我沒在期待什麼。我隻想安安靜靜的把大學念完。這種擔驚受怕的日子我受夠了。”
“想不想還不是你自己說了算。我隻是想提醒你，就算像阿遠這麼癡情的人，耐心也是有限的，如果你老是這麼晾著他，難保他不被別人給搶跑了。”
“好啦好啦，我還是趕快回家吧。要是住在你這兒，估計要被你的口水給淹死。”宋念城開玩笑道。
“那好吧，路上當心。過完年早點回來。”
回家過年對於宋念城來說，雖然不像小時候那麼期待，但畢竟也是一家人難得團聚在一起的日子。尤其是父親，每年也就這一個月左右的時間在家。宋念城雖然感情上和父親不怎麼親近，但親情是怎麼都替代不了的，更何況他目睹了母親的操勞，也希望父親能夠多在家陪陪她。雖然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但誰不希望自己的家溫馨和睦呢？
不過，今年似乎出了點變故，以往在臘月二十就回來的父親並沒有回來，而是打來電話說，今年工地上有個很趕的項目，需要過年的時間加班趕工，過年不能回家了！母親打了兩個電話勸他，就算是回來幾天也好，但父親一再說時間緊張，今年真的回不來了！
看著其他打工的都陸陸續續的回來了，母親私底下沒少掉眼淚，但表麵上還是很堅強的，總是笑著對來竄門的親戚說，孩子他爸今年事多走不開，項目又急等著年後交工，這個項目做完了就會回來的。
但是村子裏還是有些傳言，尤其是那些平日無聊的七大姑八大姨們。雖然明麵上不說，但私底下說的都快天花亂墜了。宋念城也有所耳聞，而且幾乎每年都會聽到這樣的流言。隻不過，今年父親沒有回來，這種流言越來越像真的了。
宋念城沒辦法做到充耳不聞。他找到了同村的小弟宋小飛，他這兩年也是和父親一起出去打工的。雖說不在一個工地上，但在一個城市裏，多少肯定知道點什麼。說起來，這個宋小飛還欠他一個很大的人情。宋小飛剛出去打工那會，才剛中學畢業還沒到18歲，連身份證都沒有。剛好以前流行城鎮戶口的時候，宋念城家裏也替他買了一個，但他農村的戶口並沒有注銷。這樣一來，宋念城相當於有了兩個完工不同的身份證和戶口，也就是憑空多出來一個同名同姓的人。派出所沒管，宋念城爸媽也就沒操心這件事。後來，宋小飛出去打工，不到年齡要身份證的時候，恰巧就借給他用了。所以，宋小飛每次見到他，哥都叫的特別的親熱。
但這一次宋念城找到他的時候，他也變得支支吾吾起來，一個勁的說不清楚是什麼情況，還說已經很久沒見過他的父親了。他越是這樣說，宋念城就越覺得可疑。
“小飛，你最好和我說實話。”
“哥，我真的沒有騙你，我真的啥都不知道啊。”
“好，這事你不知道，他在哪個工地，哪條路多少號你總知道吧？”
“哥，你要去找他啊？”
“他是我爸，過年又不回家，過完年之後我去看看他還不行嗎？”
“是，這是一定的。隻是，我也記不太清楚了。”
“你少跟我打馬虎眼。你欠我的人情你自己心裏有數吧？其他忙我也不指望你幫，這件事你必須告訴我。”
“好好好，哥，我仔細想想，等我想到了之後就告訴你。”
丁浩辰假期的日子過的也不舒心，尤其是這次回來之後，他和沈落雁的事情已經成了他和丁麗雲每次見麵必爭的話題。
丁麗雲的生意已經越做越大，天辰酒店的版圖也開始向北方拓展，尤其是年前剛剛在北京開了第一家連鎖酒店，算是為進入北方市場打響了頭炮。她的生意能做這麼大，自然也少不了沈大維的幫助。所以，對於他和沈落雁的事情也是分外的關心。這次寒假回來聽說他們兩個分手了，簡直不敢相信也不能接受，見了麵就不停的念叨丁浩辰。
“年輕人談戀愛，鬧分手，那是正常的事，舌頭還和牙齒打架呢，過幾天，你請她吃飯賠個禮，她就會原諒你的。”
“媽，我已經說了很多次了，我和她不合適，我們已經分手了，而且也不會再交往了。”雖然是臘月三十，不宜吵架，但丁浩辰真的是被念的受不了了。
“你是男孩子，要大氣點。她是個從小就被寵壞的公主，你要多讓著點她嘛。你們交往了這麼久，怎麼能說分就分呢。”
“正是交往久了，才發現原來真的不合適。而且，這不是讓不讓的問題。如果我們不適合一起生活，為什麼非要捆綁在一起。讓一次有用，難道要次次讓嗎？”
“也沒讓你次次讓啊，她不就是愛撒嬌嘛。女人隻有對喜歡的男人才會撒嬌嘛。你看看，現在咱們家生意做這麼大，少不了他家的幫助。你以後要想事業有成，少了這基礎也是不行的。等你有了事業成了家，想怎麼樣都是你自己說了算。”
“媽，這是你的事業，不是我的。我自己的人生，我自己來決定。我和她之間的事情，也請你不要再幹涉了。我已經下定決心，你再說什麼都是沒有用的。”
“浩辰，你就再好好想想，就算你的人生是你的，我也不能完全讓你任性而為的。否則到時候後悔，就晚了------”丁麗雲還想再說下去，手中的電話卻響個不停，除夕本來就是飯店生意最好的時候，她也沒時間多費唇舌了，“晚上，來飯店吃年夜飯吧。”
“不了，我就在家裏吃。”
宋念城家的年夜飯還是老傳統。所有的子女都聚在爺爺家，唯獨少了他的父親。飯桌上的菜肴雖然美味可口，但宋念城吃的卻很不是滋味。叔叔伯伯們似乎也刻意避開這個話題，隻是開玩笑的時候說著父親要賺大錢，過年都不回來了。宋念城臉上笑著，心裏卻很苦澀。他已經打定了主意。過完年後，他一定要去北方，一定要找到父親。
晚飯才吃到一半，宋念城就下了桌。這樣的年夜飯對他來說，真的是種煎熬。他看著手機裏從下午就不斷收到的祝福短信，一條條的回複了過去。隻是一不小心翻到丁浩辰名字的時候，他的心裏還是有控製不住的波動。他回家了吧？現在，應該是和沈落雁一起吃著年夜飯吧？他們在一起，應該很幸福吧？
他正想著想著，手機裏忽然來了電話，竟然是丁浩辰打來的。他打來的？他怎麼會打電話來？難道有心靈感應嗎？宋念城有點恍惚，猶豫了十幾秒之後，終於還是接了。
“嗨，新年好。”手機裏傳來陌生又熟悉的聲音。
“新年好。”宋念城壓抑著緊張，機械的回答道。
“我還以為，你可能不想接我的電話呢。”
“怎麼會。都過去那麼久了。”
“你，晚飯吃了嗎？”
“吃了。你呢？”
“我也吃過了。”
沉默，兩個人似乎都不知道要說什麼，尷尬的沉默著。明明各自的心裏有無數想說的話，但拿著手機，卻又都說不出來。
“你------”
“你------”
兩個人似有默契般又同時開了口。
“你先說吧。”宋念城趕緊說道。
“你，在學校還好吧？”
“嗯，還好。就是每天上上課，下了課忙忙文學社的事。你呢，在巴黎過的怎麼樣？”
“我也很好。學業很輕鬆，生活也不錯。巴黎是個很漂亮的城市，法國人也很浪漫。”
“哦，那就好。”聽他這麼一說，宋念城心裏忽然沒緣由的一陣失落。
既然他一切都好，法國也很好，為什麼還要來招惹他呢？是炫耀嗎？還是證明就算沒有他，他也可以過的很好？丁浩辰，你真過分。我明明已經快要把你忘記了，你為什麼又要打電話來？為什麼還要說這些有的沒的，讓我的心裏始終忘不了你呢？
“哥哥哥哥，陪我放煙花吧------”小表妹忽然來纏著他。
“我要陪妹妹放煙花了，先掛了，新年快樂。”宋念城壓製住心裏的難過，立刻掛斷了電話。
“哎，等一下。”丁浩辰還想說什麼，手機裏已經傳來了一陣陣的忙音。
丁浩辰氣得直接把手機丟到了沙發上。他鼓足了許久的勇氣才撥通的電話，卻說了一堆沒用的廢話，他真是鬱悶極了。宋念城啊宋念城，你可知道，其實我想問的話有很多很多，我想知道，現在的生活是否像你期待的那樣，這樣的日子你開心嗎？這就是你期待的人生嗎？還有，你真的忘了我嗎？還是，你已經喜歡上了其他人。其實我過得一點都不好，我真的過得一點都不好。我好懷念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我發現，那才是我生命中最開心的日子。和你在一起，是那麼的輕鬆自在。你微笑的表情，你生氣的樣子，你運動時不服輸的勁頭，總是在我腦中不斷的閃現，甚至還有和你一起吃過的麻辣燙，現在想來，也是那麼懷念。丁浩辰拿起手中的酒杯，一飲而盡。宋念城，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
天空忽然升起無數朵燦爛的煙花。又一年，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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