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069 更新時間：15-04-30 23:22
季礽要和公孫良德比劍事兒已經在京都裏傳開了，大街小巷都在議論靖王府的這個庶子，都覺得此人是不自量力。
可雲天閣內季礽卻在試穿著老祖宗叫人送來的衣服，金色印花滾邊的底衫，微微立起的領子上秀的繁花似錦的圖樣十分精細考究，底衫長及小腿，手工燙染了金絲花紋印在上麵，栩栩如生。
還有紫衫長袍，暗紫色的花紋上印著祥雲實景的圖案，九州仙鶴飛升而起，針腳絲絲入扣，躍然於錦緞之上，仙鶴好似騰空而起一般。
這麼多衣服，季礽心底極為感激，知道老祖宗心裏想著他，從小到大不曾感受到半點溫暖的季礽，渾身被這股暖意包裹著。
可是季礽最後還是雙手捧起皇甫義所送的那件紫色月影長袍，每每看見這件衣服，他的心中總是有種莫名熟悉的感覺，好似熟悉，似曾相識。
季礽梳洗完畢德子催促道：“公子，太子殿下已經在外……”德子還未說完，就看著季礽目瞪口呆，他的一身打扮猶如仙人下凡，不沾塵埃，如此清新的俊秀容顏，同大少爺的光彩照人想比，更加顯的超凡脫俗。
“怎麼了？我搭配的不對嗎？”季礽瞧著德子的樣子有些奇怪。
“不是……老祖宗在催了，我隻是覺得少爺真好看！“
季礽眼珠子一轉微微一笑，“我也這麼覺得！“
可是當季礽踏出王府的大門時，卻瞧著老祖宗和太子站在一處，心中一下子就明白了，心中難免有些自責。
“你個臭小子，我可不是為了你，我是要去見太後，我的老姐姐！“嘴上雖然斥責，但語氣卻十分寵溺。
季礽微微一笑，躬身施禮，“勞煩太子殿下和老祖宗久等了。“
“如今看你穿的我送的衣服，我便是真的放心了，起碼你心裏沒有為之前的事兒真的怨懟我。“太子皇甫義鬆了一口氣，眼角飄過老祖宗詫異的目光，細聲說道：”煩請老王妃先行進宮，我與季二公子要先去一個地方。“
“老身遵命！“說完狐疑了一眼瞧著他們二人，不過轉身卻是滿眼的笑意。
“太子，去什麼地方可否捎上我！“季禛眼瞧著二人如此熱絡，心裏十分難受，可是麵上他依舊男人氣概，波瀾不驚，絲毫不動聲色。他瞧著季礽抿著嘴笑道：”說來也是，二弟回來這麼久也未曾在都城裏好好逛過！“
皇甫義看著季禛笑著說道：“我可不會拐了你二弟，你且放心！這次要見他的是鴻德大師，你也知道他老人家的脾氣，不想見的人是絕對不見的，惹惱了他，連父皇都沒轍。“
鴻德大師！季禛求了他三次，可是這老和尚都恨心將他拒之門外，如今怎麼偏偏要又見一個素不相識的人。
“我不去見他，去通天寺拜佛難道也不行嗎？二弟殿前比試，我也好替他求個平安符。莫不是這樣，太子殿下也不許吧！“
季禛的話讓皇甫義隻好點頭答應，可季礽心裏知道，季禛不過是找了個借口跟著他們，平安符？搞不好是催命符！
車輦輕搖，季礽沒有吭聲，默默的坐在車裏，皇甫義終於不顧季禛在場忍不住先開口道：“今日殿前比試，你可有把握？”
季礽心中暗沉，搖了搖頭說道：“完全沒有！”
皇甫義皺著眉頭緊盯著他，認真的說道：“那你為何答應，你可知道那個人是晉國第一劍客，眾目睽睽之下，你怎麼能心存僥幸。”
“太子殿下放心，身為大哥怎麼會讓弟弟受一點傷害，我已經和公孫兄說好了，點到為止他不會傷二弟性命的。”季禛對著太子殿下微微淺笑，另一隻手則輕輕的拍著季礽的肩膀。
季礽突然覺得不對勁，太子殿下麵前何須如此？今日的季禛當真古怪！
皇甫義瞧著季礽似乎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又忍不住接著埋怨道：“劍法比試可是兒戲？若你當場拒絕，我自然會護你到底，何苦鬧小孩子脾氣，你是不要命了嗎？”
“可是那日情況，若是我不答應隻怕公孫良德當場就會殺了我。”季礽歪著腦袋瞧著皇甫義，沒有無奈和妥協。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想幹什麼……”可是話到嘴邊卻戛然而止，轉而嗔怪道：”你覺得我是為何要你們在殿前比試？“
“太子殿下一向是杞人憂天嗎？“季礽自然是知道皇甫義是有心幫他，可是那不過是有心的拉攏而已吧！
“季礽……你少說兩句，當日那個情況我們多番為你求情，你卻依然固執不肯認錯，那公孫良德畢竟是一名劍客，你不要命，難道也不顧及季家的顏麵嗎？“
季禛看不得太子皇甫義對季礽的關心，那嘴上的嗔怪在他看來都是有意無意的打情罵俏，這不知道哪兒來的野種，自己費盡心思都沒有讓太子殿下掛心記懷，他憑什麼惹的皇甫義又氣又惱！
“太子殿下、大哥你們嚴重了，季礽的命如何取舍是季礽的事兒，無需二位操心。至於靖王府的麵子，我一個庶子死了也無需任何人掛心吧！“季礽冷冷的回道。
“季礽……你……“皇甫義剛要說話，可是車碾突然停了下來。
“殿下，大公子、二公子！通天寺到了！“
馬車慢慢的沿著平緩的山路上了山頂，山頂上青石台鋪成的百層玉階，山門上方先帝親自題寫的“通天寺”三個燙金大字，山門飛簷崇棱，重重行行。
二人下了車碾，領路的小和尚瞧著二人一個氣漲紅了臉，一個冷著眼，還有一個麵上溫潤如水，眼裏卻含著殺氣！互相不理睬對方，忽然間摸了摸自己的小光頭，笑著說道：“三位施主，鴻德師父說了，若是幾位帶著東西來，就放在山門外方能進去。“
皇甫義和季礽一愣，相視一眼，季礽淡淡說道，“小師傅，想要放下談何容易？“
“請三位施主暫時放下執念，鄙寺一定會以禮相待。“小和尚雙手合十口念佛號。
季礽暗歎了一口氣，殊不知自己帶來的東西更多！放不下的太多！
進入寺門後便是正殿，這是季礽第一來通天寺，隻覺得莊嚴肅穆、令人肅然起敬。
莊嚴神聖的正殿內供奉著釋迦摩尼金身全相，左右兩側的牆壁上，是召集了全晉國所有的能工巧匠，雕刻繪畫而成的驚世駭俗之作——萬佛朝會。駐足凝目望去，滿滿的壁畫上除了諸天神佛，八百金身羅漢，還有一人也在這壁畫之中，唯獨他的麵目被人劃了去，已經模糊不清。
看著看著，季礽不覺出神，直到皇甫義拍拍她的肩膀，問道，“怎麼了？”
“沒事……滿天神佛，我不過是肅然起敬罷了！“季礽淡淡的說道，如今看來自己能夠重生魂歸今世，一定是佛祖庇佑，既然讓我活過來，那麼他還要我為他做什麼呢？
“小師傅，鴻德大師何在？“
“師父請太子殿下先行內室等候，季大公子去唱經閣等候，季二公子則可以在天通寺內隨意走走，一會自然有人帶您去見師父！“
季礽不明白此番安排的用意，可是客隨主便的道理季礽自然是明白，可皇甫義倒是有些不悅，厲聲說道：“季礽第一次來天通寺，這裏霧氣彌漫若是迷路了可怎麼辦？“
“太子殿下，我想鴻德大師自然有他的安排，不如我陪您去內室如何？”
季禛內心竊喜，高興終於有了可以和太子殿下獨處的機會，瞧著眉目俊朗不凡的皇甫義，他的腦中幻想的卻是自己登上帝後寶座君臨天下的模樣。
光頭小師傅撓撓腦袋，大眼睛瞪著季禛，嘟著嘴說道：“鴻德師父說了，要是季禛大公子閑得沒事就去唱經閣抄寫經文，不請自來的還是哪兒涼快哪兒呆著。”說完衝著季禛吐了吐舌頭。
季禛氣的頭發都豎起來了，可是皇甫義在此他不好發作，麵上依舊淡然笑道：“小師傅說笑了，在下唱經閣靜候就是。“
看他那副吃癟的模樣，季礽好不容易才忍住不笑，扭過頭來說道：“那我想麻煩小師傅為我的亡母在寺中供奉往生牌位，不知道小師傅能否幫我？”
自古妾不入宗祠，生為下人，死後無墓碑、牌位，更何況季礽的生母不過是個外室，無名無分之人若是死後得神佛庇佑，總好過做一個無主孤魂，孤苦無依。
小和尚聽了微微一愣，第一次認真看著季礽，往常來的人莫不是急著見大師問卜，要麼就像季禛一樣跟著高官顯赫逢迎拍馬，可是眼前的人，他有一雙靈動非凡的眼睛，絕非世間煩人俗物，全身淨雅素裹的衣著，也絕非那些衣著光鮮的公子少爺，不愧是鴻德大師要見的人，就算是季禛那種傾城絕色在小和尚的眼裏也不過是爾爾俗人，可是這季礽卻讓他覺得眼前一亮，不為容貌，隻為那周身散發出的九鳳涅槃的仙跡。
他沒有刻意要留在太子身邊，更沒有急於同鴻德大師相見，隻是直言說要為亡母立一個往生的牌位，當真是個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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