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645 更新時間:15-01-11 21:14
泛著一定灰度的白色天鵝,飛過富士山的一幕,總讓人聯想到《入殮師》裏流淌在整個劇情裏的大提琴聲。生命,也許就像是這八月的蟬聲一樣,逃避在樹蔭裏整個季節過後,早已消耗殆盡。
當山本問及秋白,返回大陸的原因的時候。秋白隻是淡淡的應了聲,也許家裏的石榴要采摘了。這是他離開大陸五年後,第一次說中文。
一身軍綠色的風衣,黑色的羊毛圍巾則是慵懶的搭在頸上,正應了泰安這個季節的景。秋白拖著行李箱,想起幾年前來爬泰山時,總是喜歡走這種上坡的公路。倆旁的法桐還是當年的模樣,隻是多了點歲月的風賜給的刮痕。有坡度的公路在日本司空見慣,總是沒有泰安,多了些什麼。秋白笑著笑著,定住了腳。
“回來了。”中海接過了行李箱。“老大在店裏喝酒,你自己進去吧。天成7點的飛機,我跟老婆先去接他了。”中海走過秋白身邊的時候拍了拍秋白的肩膀。有些時候,這種動作是鼓舞性的,有些時候則像是同情,仿佛在翻閱你過往的案例,警告你,好自為之。
秋白知道,四個兄弟在五年後的重逢,場麵不會是通常應該有的溫馨。如果人生就像書上說的,多年後的故友相聚,鄭重的如儀式般來個擁抱,就算矯情,就算戲劇,也未嚐不好。
秋白熟悉這個地方,當年飯店的選址、開張都是秋白張羅的。
“我回來了。”秋白進了中海的酒店,對老大說這句話的時候,手就多餘的放在口袋裏了。他知道一場關於罪犯般的審判即將來臨。
明陽怔了怔,頭也沒抬的放下酒杯,拿起酒瓶就砸了過來。雖然有點始料未及但秋白沒有躲,因為他希望老大砸過來的不是酒瓶,他寧願換成椅子,桌子,甚至是泰山上的石頭。他覺得那都是他應得的。
“你他媽的回來了?你有臉回來嗎?日本呆傻了,躲都不知道躲。”明陽不知道為什麼,積攢了五年的怨言,就在這一刻,就在看見秋白回來的那一瞬,全都消失了。其實人就是這樣,在時間的灌溉下,埋怨有時都醞釀成了想念。明陽轉過頭,怕秋白看見自己落淚。手裏的煙,也被自己狠狠的攥在手心裏熄滅。
晚上山農大北邊的街道燈火通明,飛蛾繞著燈管盤旋著。團聚,此時被這種奇特的生物定義為“剪燭夜談”。像是在告訴我們,人生宛若盤旋,我們要謝謝那些給了我們原點的人事。
“四爺別嫌棄啊,自己酒店。”明陽沒想到的是,過了這麼多年最後跟中海結婚的竟然是倩文,她端上了最後一道菜,回身叫店員拿來開酒器開酒。“知道四爺在日本呆的時間久了,以前你就愛喝青島啤酒,今不喝白的。”故友相見的開始,相談甚少,不是我們沒有故事,隻是我們的故事被太多的故事隔開了。而唯一牽住我們,或是說維係我們的就隻剩下,你還記得我愛喝什麼酒,愛看什麼書了。也許,這才是最重要的。
“嫂子,你可別再叫我四爺了,小時候不懂事,現在擔當不起了。”秋白沒想到如今能和三嫂這般和諧的溝通,忽然感歎時間這個東西。至於那些不和諧,還是後話了。
“四哥現在不穿聖羅蘭了啊?還以為你會一直鍾情於他呢。”天成見氣氛有點尷尬,隻能緩解一下氛圍。
“老二,說好的今天不說過去的事。你別惹我。”明陽翻了他一眼,“你不是說今天有個手術來不了嗎?”
“哥哥啊,其實今天我。。。。。。”
“老大說你說錯了話,二哥我看你還得先自罰一杯。”老三中海是個老實人,這會子必須得瞎起哄了。
幾個人誰都沒有說彼此的生活,誰也沒有提及當年秋白的不辭而別,像是事先聲明,又像是不約而同。
兄弟,多的也許就是這些所謂的默契吧。
秋白像是回到當年一樣,開懷笑了。生命中沒有絕對不必要的路人或是過客,他們在你生命中扮演的角色或許隻是某段記憶的導火索。澎湃,淚腺,就在進入角色的那一刻決堤。更何況,這些多年的老朋友了。
明陽喝多了,去賓館的路上手一直挽著秋白。一路上都在碎碎念:不能再讓這孩子走了,不能再讓他一個人承擔這多了,兄弟四人再也經不起這樣長久的離別了。回家吧。
天成跟在秋白的後頭,他不敢看秋白,正像秋白不敢直視他一樣。
中海則是在倩文的攙扶下晃晃悠悠的走,秋白看的出,這麼多年了,中海的酒量還是沒有什麼長進。明陽的經紀人開車過來,勸了半天也沒把明陽拉上車去。
“你還是先回去吧,明陽就留下來我照顧,你放心,他的新片發布會我不會讓他遲到的。”秋白扭頭跟明陽的經紀人說話的時候,正好目光撞到了倩文。秋白速度的轉會頭來,他怕看見倩文,更怕中海。
明陽的經紀人走後,天成扶住明陽:“還是我來扶他吧,他挺重的。”
“沒關係,我自己可以的。”秋白冷冷的說。
年輕的時候,我們愛過的,和愛過我們的,是否真的會永久的記在我們心裏。愛情又是否能夠被另一個無關的人所代替?
秋白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選擇離開五年以後再次回來,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像是在期待著什麼,像是舍不得什麼。曾經的他是那麼義無反顧的要離開,現在卻被一些人和事所牽絆著。就算是再遙遠的旅程,我們都隻有一個最熟悉的故鄉。秋白是這樣說服自己的,他知道,這不是他回來的真正的理由,他要的是一個答案,是一個自己親眼見到的答案。
明明知道的結局,我們還是想去嚐試,這就是僥幸吧。
“我要你從我生命裏永遠的滾蛋。”秋白想起當初離開的時候說的是那麼的決絕。他恨自己,恨自己離開,也恨自己選擇回來。應該割舍的東西,就應該像當初一樣,酣暢淋漓的放棄。可愛情裏,所以的事情都是慢節奏,都是拖泥帶水的,我們把這稱之為纏綿,也被成人稱作是幼稚。
“今晚誰都不能跟我搶秋白。”到了酒店,明陽賊兮兮的對大家說。
秋白無奈的笑著。他在看天成的反應。
“好好,我們都知道,快戴上口罩吧。酒店下麵全是你的粉絲還有好多記者,我們還得想法把你給弄到樓上去。”
“這還不簡單,你們在這等著。我去幫你搞定。”秋白把老大交給天成,一個人走到記者堆裏。
天成在石壁後麵看著那群記者,看他們反應的五秒,又遲鈍了五秒,然後就一堆人把秋白圍住了。天成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隻能先趁機把明陽拖進了電梯。
“老大睡了?”秋白接到天成電話回到了房間。
“先說說,你怎麼辦到呢?”
“幹嘛告訴你,你先照顧老大吧。我得去房裏洗洗。房卡給我?”秋白沒好氣的說。
天成拿出倆個房卡。
“哪個是我的?”
“我也不明白,老大是怎麼想的,他就辦了兩個房間。一個是他的,一個是,我們的。”天成說出我們的時候,有點尷尬。
“哦,那你就在老大屋裏的地板上住吧。”秋白沒有任何表情,接過房卡就離開了。
天成愕然的站在那裏。他慶幸這一天終於結束了,也慶幸著,這一天終於來了。
生命的某一天會被我們定義上特殊的含義,然後,頻繁的出現在我們回憶的意淫中。正如有些人,被寫上了“不能錯過”的注腳,那這些人就被我們期待著,有一遭,成為我們的英雄,成為我們的私物。
這遲到多年的見麵,終於告一段落,故事也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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