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317 更新時間：15-01-29 21:47
隔天，臘月廿八，一大早杜公館門口就開始喧嘩起來，姑太太一家已經到了杜公館門口。總督府裏那位與姑老爺交好的朋友特意命人開著汽車把他們送了過來，一輛黑色的汽車把整條街道堵了個嚴實，好不氣派。
鄭氏親自來接他們進了公館，又安排他們在她房裏用早點。房裏派了四個丫鬟伺候著，十分井然有序，其間擺菜遞著，端茶送水，連一聲咳嗽也不曾聽聞。早點是當地有名的“小四樣”——黃金芝麻球，玉皮炸春卷，銀酥豆沙包，水晶珍珠丸，再加上兩個配菜——蠔油伴冬筍和紅燒獅子頭，雖不似滿漢全席那樣闊氣，卻十分精致。
“真不好意思，你們剛來隻有這樣簡單的飯菜招待你們！”鄭氏道。
“嫂子哪裏話！”姑老爺程君玉道：“嫂子桌上的這些東西怕是平常人家一年到頭都吃不上的！”
“妹夫如今官越做越大，架子一點兒沒有，卻是越發會說話了呢！改天啊你到北平上任的時候，我一定叫人給你送花籃過去向你賀喜！你可是咱們的驕傲啊！”鄭氏喜笑顏開道。
“嫂子快別說了！”姑太太也笑道：“他不過是到北平去做個小官，哪裏就值得這樣大肆宣揚了，快別聲張，免得平白惹人家笑話！”
三個人雖是互相謙虛著，卻都不由自主地笑了出來。
一旁的淑雲卻心事重重，一雙筷子將碗裏的水晶珍珠丸搗了個稀爛，半口也沒吃下去。好不容易捱到早飯結束便匆匆忙忙回了房間收拾東西。一到房間關上門，眼淚怎麼也止不住。父親要到北平去任職，執意要母親和自己一同前往，這也就意味著到明年夏天她就要同父母一起，離開這個生活了十八年的地方，離開她親愛的兄弟姐妹，到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開始新的生活。
這對她來說是一個多麼大的打擊！
正流著淚收拾衣服，突然有人在外麵敲門。淑雲連忙用帕子擦幹了眼淚，整理好頭發和衣服，走過去開門。
來人正是玉麟。
一看見淑雲雙眼紅紅，他關切地問道：“你怎麼了？”順手關上了門。
“沒怎麼！”淑雲坐到桌邊，順手給玉麟倒了一杯茶。
“還沒怎麼呢！”玉麟接過茶杯道：“你看你眼睛都哭紅了！”
淑雲沒有說話。玉麟放下茶杯，低聲道：“是不是……因為姑父工作的事情？”
淑雲的聲音裏微微帶了點哭腔：“你都知道了？”
“是啊！”玉麟歎了一口氣。本來他為這事就倍感傷心，現在看到淑雲比他更傷心，反倒不便再多流露情感，隻能強忍著傷懷拍拍淑雲的手安慰道：“算了，別傷心了，反正這也不是什麼生離死別的事情！又不是說你到了北平就再也見不到我們了！暑假寒假的時候你照樣可以回來啊！”
“話是這麼說，可是終歸舍不得！你從小和我關係最為親密，你是知道的！為著我讀書的事，爸爸媽媽在叔叔伯父那裏不知受了多少白眼，幾位堂哥堂姐也從來不願意和我來往，隻有你們，常常與我一處戲耍嬉笑，處處照顧我，關心我，這裏就像我的第二個家一樣，你叫我怎麼能……”說著就哽咽起來。
房裏的氣氛一時之間變得壓抑，玉麟有心緩解這氣氛，故意調笑道：“要不然那就不去了？留下來給我大哥當媳婦兒好了，你看你們兩個郎才女貌，著實般配得很！”
淑雲一張粉臉紅到了耳根子，捶了玉麟一拳道：“你胡說！這種話豈是可以渾說的？”
“這哪裏是渾說！我是實話實說！”玉麟笑道：“這是個好主意！反正我大哥還沒娶親，我這叫告訴母親去，叫她給你們做主！”說著就向門外跑去。
“不許你胡鬧！你給我回來！”淑雲也追了上去，兩個人打打鬧鬧出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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