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024 更新時間：15-02-02 20:29
玉龍“咚”的一聲將手臂撐在牆上，在阿金的身邊形成了一個小小的包圍圈。他臉上帶著一種玩味的笑容，漸漸逼近阿金的臉道：“我知道你心裏在想什麼！前幾次在竹園偷看我，還流淚，這次又逼著我不喝酒，我看你是奴才做膩了，想當二少奶奶啊！”
阿金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他道：“我沒有！”說著奮力去撥開他的雙手。
沒想到玉龍卻狠狠地一把抓住阿金的雙手道：“那是因為什麼？你不就是覺得你長得有幾分姿色麼？不對，是很有幾分姿色！可是你長得再好看那也是男的！想當二少奶奶，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
阿金的手腕被捏得生疼，委屈地道：“二少爺，您如果是怨我不讓您喝酒，那您隻管打我罵我好了，幹嘛拿這些不想幹的話來貶低我，埋汰我！我雖然是個奴才，可是我從來不說謊話，有一說一，有二說二，我敢向您保證什麼二少奶奶，我從來都沒想過！”
“哦？沒這想法？那你告訴我，為什麼你要時常到竹園去偷看我，還在我醉倒的時候把我送回來？現在又來管我喝酒的事情，一副如此關心我的樣子，難道那你就沒有任何企圖？”說這話的時候玉龍故意將嘴巴湊到了阿金的耳朵附近，還惡作劇般在他的耳朵旁邊吹了兩口氣。阿金明顯就亂了方寸，整張臉都紅了起來，說話也完全失去了邏輯，結結巴巴道：“對……對一個人好……不……不需要理由……有時候……我……我就是願意……”玉龍從來沒有見過一個人的臉可以如此之紅，那顏色就像煮熟了的蝦，豔過父親房裏蓋章用的朱紅，他的耳垂甚至紅得半透明，仿佛輕輕一掐就能滴下血來。
玉龍有些晃神，他想起幾年前，父親的一位老友曾經送給他一塊血玉，那玉通身晶瑩剔透，如血般豔紅，珠兒隻看了一眼便喜歡上了。玉龍命鳳祥銀樓的夥計給她做成了項鏈，一直掛在身上，當年珠兒遭遇劫難的時候自己不在身邊，那血玉也不知道去了哪裏，而如今珠兒的屍骨恐怕都早已經化成了爛泥。
“玉兒！我的玉兒！”想到這裏，玉龍不禁一把抱住了阿金，將嘴唇貼在他的耳垂上輕輕地呢喃起來。
阿金被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卻又掙脫不開。他不知道麵前的這個人到底是清醒還是不清醒，他隻知道玉龍緊緊地抱著他，像是要把他鑲嵌到血肉裏。他柔軟濕潤的嘴唇貼著他滾燙的耳垂翕動著，阿金覺得自己的耳朵上就好像有幾千隻螞蟻在爬。從玉龍的嘴裏傾瀉出來的被悲傷的霧氣包裹著的話語就好像帶有魔力一樣讓阿金動彈不得，有那麼一刻他甚至希望從他嘴裏流露出來的是自己的名字，而自己能永遠這樣被他緊緊抱著。
可是這世間仿佛有一種既定的規律，人越是渴求什麼，越容易失去什麼，所以才叫這世上多了那麼多遺憾，多了那麼多癡男怨女。
沒過多大會，阿金就感覺到抱著自己的手鬆開了，倒不是因為玉龍已經認識到此刻在懷裏的人並不是他心心念念的珠兒，而是因為他突然間感到頭痛不已，不得不用雙手去抱頭。起初還有點不好意思的阿金在看到玉龍痛苦的表情之後頓時緊張了起來。
“二少爺，您沒事吧？您怎麼了？”阿金皺著眉，想要扶住玉龍漸漸軟下去的身子，無奈自己瘦小，怎麼也扶不住，隻好隨著他一起跌坐在地上。
“我……我頭痛！”玉龍呻吟著，臉色也隨之變得蒼白起來。
阿金嚇壞了，連忙從地上爬起來，想要出門去叫人，但隨即想到祭祖還沒完，院裏也不會有人。怎麼辦？沒有時間多想，玉龍的臉色越來越蒼白，阿金咬咬牙，走到他背後，兩手穿過腋下，咬緊牙關，使盡全身力氣，一步一步地將玉龍往床邊拖。好不容易將玉龍拖到床邊的腳踏子上，阿金已經是滿頭汗珠。
他來不及抹一把頭上的汗，自言自語道：“雖然不是床上，但好歹比地上暖和多了！二少爺，你等等，我去給你倒杯熱茶！”說著就提了茶壺出門。
出了門，穿過遊廊，阿金直奔廚房。廚房裏一個人都沒有，但爐子還燒著，五更雞上立著一個茶壺，裏麵的水咕嚕咕嚕地響。阿金一急起來，忘了茶壺把也已經被燒得滾燙，直接用雙手去提，直到手心被燙得鑽心一痛他才想起來應該拿個濕抹布包住把手。但已經被燙了，再悔也來不及，阿金隻好硬著頭皮捏著滾燙的銅把手朝他帶來的茶壺裏倒了一些熱水。然後又提著茶壺直奔玉龍的房間。
他推開房門進去的時候玉龍的臉色已經緩和了一些，他給玉龍倒了一杯熱茶喂他喝完，又跪在腳踏子上輕輕地給他按摩頭部，大約按了四五十下，玉龍的臉色才重新漸漸恢複紅潤，眼睛裏也又了一些神采。
阿金如釋重負，鬆了一口氣道：“二少爺，您看您不聽我的勸，喝這麼多酒，對身體多不好！從現在開始起您知道了吧！以後可千萬少喝點酒！”
玉龍驀地轉過頭了，仿佛不認識阿金一般，緊緊盯著他的手，眼睛裏充滿了冷漠，阿金這才想起來自己的這個姿勢實在有失主仆的尊卑。他連連從腳踏子上退了下去，垂首並立在一旁。
“滾出去！”玉龍冷冷道，看也不看他一眼。
“什麼？”阿金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叫你滾，你聽不到嗎？”玉龍說著像是發了狂一般，衝到桌邊，拿起一個杯子就向阿金摔來。
幸虧他才從頭痛中恢複過來，力氣並不很大，所以杯子也沒有摔得很遠，但還是在阿金捂臉的同時“砰”地一聲落到阿金腳邊，碎成了好幾片。
阿金嚇壞了，不敢繼續在房中多留，隻得粗略地收拾了地上的碎片，訕訕地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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