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397 更新時間：15-11-27 19:28
版本二：開始：
怪不得說人在一時衝動之下可能會做蠢事，蘇程明在聲音的刺激下，做了他這一輩子最後悔的事情。
但是時間不可能逆轉。
午夜的電台播放的多是專家在為那些夫妻之間性事不和諧而提建議，蘇程明聽了幾分鍾之後果斷的關掉。
電台的聲音一旦消失，耳邊就是一輛輛轎車駛過時帶動的風聲。尤其是方向相對的車輛，更是嗖的一向就過去了。
蘇程明莫名其妙的就想起高中時候物理課上講得相對論，居然還能夠很清楚的回憶起此刻車輛的速度是兩輛車速之和，兩車相近時聽到的聲音音調會變高變尖。
一百六十公裏，一個半小時的高速公路。
蘇程明看著護欄上反射出的金光，已經無法想起自己會大半晚上出現在高速公路的理由了，真的就是一時的衝動。
相較於高速公路上沿途的寂靜，車子開進市區之後明顯的就嘈雜起來。
別墅區今晚上顯得更有情調，整個B區的街道上放置著幾個蓮花型的燈籠，上麵盤旋著幾十隻蚊子。
蘇程明先去了一趟自己書房，找了信封把那幾張隨手寫的信件挨個塞進去，然後用其他的文件壓在上邊；又輕手輕腳的去了一趟蘇念木的房間，幫蘇念木掖好被角，這才回到大臥室。
木辰睡到一半，突然聽到房間有聲音，睜開眼睛。
月光照著蘇程明的身子，投影到牆壁上占據了一大片麵積。
入室搶劫？原諒木辰此刻湧入腦海的唯一念頭，他幾乎是下意識的就抓起床頭櫃上的台燈斷腳丟了過去。
木辰從來都沒有過那樣的準頭，要知道他投籃十個隻能中四個。
當被砸中的人發出呻吟的時候，木辰腦袋是一片空白在，這個聲音為什麼這麼像蘇程明。
“程明？”
“恩。”蘇程明捂著脖子，他可以感受到那裏流出來的血，很快就浸濕了手掌，順著手臂留到手肘，再滴答的落到地毯上。
木辰已經沒有多餘的腦細胞騰出來去想為什麼還在出差的蘇程明會出現在家裏，他顫抖著手去按開大燈開光，但是電還沒有來。
木辰抓著手機，解屏密碼輸了兩次才正確，他打開輔助燈光，照亮蘇程明的那一瞬間，木辰隻覺得那血讓他無法呼吸。他幾乎是軟著腳撲到蘇程明的身邊。
木辰手忙腳亂的撥通112急救號碼，和醫院確定好了地點。哆嗦著嘴唇，“你，你怎麼會回來。”
一開始根本沒有想到會那麼嚴重，蘇程明還能勉強笑笑去安撫木辰，但隨即他自己也因為供血不足而感覺眼前一陣黑。
抽紙根本止不住留下來的血，那斷角還刺在蘇程明的脖子上，兩個人根本都不敢隨意的去拔掉它，還是斷角自己搖晃了兩下掉下來。
血流的更猛了。
醫療箱就在身邊，木辰抽出一大卷紗布去堵住那血。
蘇程明的臉色煞白，大量的失血讓他站不穩，手抓著木辰的手臂。
那種瀕臨死亡的絕望籠罩著他，蘇程明覺得自己要做些什麼，可是又不知道該做些什麼，他壓著傷口，啞著聲音，“如果我搶救無效，我不追究你的法律責任。”
“你不要說話啊。”
木辰明白蘇程明這時候說這話的理由，他看著血流的越發凶猛，也跟著有些頭暈目眩。
眼淚從眼眶中就蔓延下來，木辰擦了一把發現整個手掌都濕漉漉的，好像從來沒有過這樣流淚，“你不要說話，不要說話。”
“我愛你，對不起。”蘇程明很吃力的說著這話，在他眼前驀地一片漆黑的時候，他的腦袋裏麵其實還是有神智的，他甚至還能聽到木辰無助且絕望的哭喊，但是卻連稍稍的抬動手指去給木辰擦淚的力氣都沒有。
蘇程明發現，此刻他最害怕的想到自己會這樣死去，而是想到他的死去會給木辰帶來什麼後果。
那會是鋪天蓋地的絕望。
甚至，還有根本不應該和木辰沾邊的牢、獄、之、災。
走廊上的燈光不夠明亮，牆壁上有斑駁的腳印和蚊子血的痕跡。
鄭喬華幾乎是一停下車子就一路狂奔到二樓的急救室，電話裏說的太模糊，他根本沒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
在樓梯拐角，他看到木辰絕望的把身子縮成一團，而站他身邊的莊靖容嘴巴一張一合，手搭在木辰的肩膀上好像是在勸慰。但他自己的臉色卻也是嚴肅中帶著無奈，讓人一眼就明白他話語的蒼白和無力。
兩個人的身影投射到地板上，再折到牆壁上，形成一個扭曲的影像。
耳邊充斥的是自己心跳撲通撲通的聲音，鄭喬華一步一步的邁過去，木辰聽到聲音身體抖了一下但是沒有抬頭。
鄭喬華手搭在坐在藍色的塑料椅子上低著頭不知所措的木辰肩膀上，對著站在他身邊的莊靖容道謝。“今晚麻煩了。”
“沒什麼。”莊靖容的臉上帶著點蒼白，醫院規定輸血親屬必須先獻血，木辰那樣的狀態是不能指望了，他替了木辰輸血。
“人還在搶救，主刀的是主任醫師，但是情況有點兒不樂觀。”
鄭喬華明顯感到手下的身子在顫抖，可能不是有點兒不樂觀，是很不樂觀。
鄭喬華坐下來伸手擁抱木辰，希冀借此能給木辰一些力量。
“爸爸也趕過來了，媽媽去照顧念木你不要擔心。”
鄭喬華的腦海中有很多疑問，比如為什麼蘇程明會被木辰刺得大量失血？今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木辰是個溫和的人，就算兩個人吵架也不至於大打出手啊。但是看木辰自己現在都搖搖欲墜的精神狀態，他一句話都問不出來。
木辰轉了身子，把臉埋在鄭喬華的肩膀上。
這樣近的距離，鄭喬華都聽見他牙齒打顫的聲音，也清楚的感覺到淚水滲進衣服裏的冰涼。
這種壓抑著的流淚更讓人不知所措。
“晚上，到底怎麼了？”
“我也不知道。我們前幾個小時還在打電話，他跟我說他還要好幾天才能回來。我也不知道他怎麼大半夜就出現在家裏。我真的不知道。”
說話顛三倒四，木辰自己也很混亂。他也無法梳理今晚上的事情。
“我以為那是入戶盜竊……我也沒想到會砸中脖子。”
之前做辯護律師的時候，可以很理智的置身事外給當事人家屬做分析，原來都隻是沒有發生在自己的頭上。
“……”
莊靖容的臉色有些肅穆，這讓鄭喬華無法說出一句安慰的話給木辰聽。
手術室的門開起來，木辰立刻就站起來緊張的盯著醫生，他因為維持一個姿勢太久而有點兒麻，猛地站起來還往前踉蹌了一下，鄭喬華和莊靖容都伸手攙扶住他。
醫生見多了生死離別，臉色沒有多大的改變，他隻是歎了口氣，“我們盡力了，但是失血過多。”
後麵說什麼木辰已經聽不清楚了，整個視野都旋轉起來，最後的記憶隻是鄭喬華和莊靖容很大聲且混亂的吼著自己的名字。
木辰睜開眼的時候就立刻坐起來，動靜有點兒大，原本坐著喝茶的三個人都被嚇了一跳。
“醒過來了？”莊靖容用一次性塑料杯倒了杯熱水走過來，和他一同站起來的還有兩個穿著警服的人。
民警臉上的表情倒不是很嚴肅，甚至連公事公辦也談不上。口氣還挺隨和的，對著莊靖容道，“我們就是來了解一下情況的，那出院後麻煩來派出所做一下筆錄。”
做筆錄？什麼筆錄？
不知道在自己醒過來之前他們聊了些什麼。
木辰臉上的表情先是有些茫然，然後激動起來，掀了被子就要下床，“他現在在哪裏？”
誰都知道那個他指的是蘇程明，那個躺在太平間裏頭蓋了層白布再也醒不過來的人。
兩個民警麵麵相覷了一下，感覺這個案件好像內涵很豐富……當事人情緒這麼激動，做筆錄的時候攝像機一定要開著。
“我們先回去了。”
“麻煩你們走這一趟了，替我和陳局長問聲好。”
莊靖容按住木辰的身子，說的含蓄，“他媽媽和弟弟都過來了，她們現在的情緒有點兒失控，你……”
情緒失控還是好聽點兒的說法，蘇母淩晨看到蘇程明的屍體的時候直接就撒潑起來了，而且看到自己的時候臉上的表情還有點兒奇怪。
一開始她可能誤會了蘇程明的死因，誤以為是車禍，但是卻對著自己喊著，“一定是你們兩個搞在了一起我兒子才會半夜回來？！”“你一個普通朋友大半夜的出現在我兒子家幹嘛？你不知道木辰喜歡的是男人”這樣的。她甚至都撲上來撕扯。
鄭喬華擋在了自己的麵前，臉上被劃了一道。但是礙於對方是長輩且這件事情確實是木辰的原因而一直低聲下氣。
這樣又被蘇母自定義為做賊心虛。
雖然事實也差不多就是這樣。
莊靖容雖然能夠理解蘇母喪子的悲痛，但對自己和木辰被捆綁在一起還是覺得莫名其妙。
幸好邊上的另一個男人還稍有點兒理智，拉住了蘇母聽醫師講話。
醫生的解釋是大動脈出血失血過多搶救無效。
看著脖子上的傷痕，聽到醫生的解釋之後，蘇母的胡攪蠻纏更是升級到了極點，直接定義為他和木辰被人捉奸在床，為了防止事情敗露才先下手為強雲雲。
蘇母用的是方言，一邊哭一邊鬧一邊扯著嗓子吼，好幾個等著看病的人都圍上來看好戲。
莊靖容明白了蘇母想要表達的意思之後覺得有些不可理喻。他是喜歡木辰沒錯，可那也還是遮著掩著完全都還沒有公開的事情，怎麼到了蘇母嘴裏，就成了罪無可恕呢？
還有什麼叫不要臉的同性戀，說的好像她自己的兒子有多清高一樣。
“她們趕過來了？”木辰臉上的表情變換了好多種，最後定格在悲戚絕望不知所措上。
看著兩個人走開，莊靖容長話短說，“他家裏人報了警，叔叔阿姨還有學長都在和她家屬周旋著。”
“他真的走了？”
莊靖容歎了口氣，“這不是你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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