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973 更新時間:15-07-07 15:44
一個豔陽高照的早晨。
縣衙內突然響起了一陣振聾發聵又震耳欲聾的噪音。
“啊~~~~~~”
雲蒼光著上半身,睡覺穿的裘褲也是一邊高一邊低,快要露出臀尖來。頂著整個後背的竹席印子,在縣衙後院空曠處上躥下跳的喊。
傻大個一直覺得愧對雲蒼,認死理的覺得是自己失職,才讓雲蒼著難。所以也搬到了縣衙暫住,好隨時照料雲蒼。
他拽著另兩個睡在一屋的衙役,衣服都沒穿齊,就奪門而出,看到雲蒼的樣子,差點沒癱倒。
使勁扒住兩邊的一大一小衙役穩住了身子。
“完嘍,大人真傻了,青木大夫啊!快來啊,大人…嗚…”
嘀咕完,扯嗓子叫,接著便捂住臉,抽泣。
一旁的兩個衙役同一邊淡然係著腰帶一邊朝這邊走來的師爺,一起給了傻大個鄙視的臉。
“行啦,別號了,沒見大人二目有光嗎。你才傻了呢。”
傻大個一聽馬上就蹦了起來,仔細去看,越看越歡喜。連忙狗腿的跑過去。
“大人,你幹啥呢?一大早做什麼鍛煉呢?青木大夫新教的?”
雲蒼一見來人了,立馬炫耀的迎上去。把手裏捏著的紙拍的啪啪響。
“我琢磨出來了,啊哈哈。”
師爺聞言接過,仔細看著。
“大人,這是…”
曾做富二代的雲蒼雖然整天東竄西竄,但是也並不是毫無建樹,那一手漂亮的鳧水功夫就是玩出來的附贈品,如今這一手唬人的畫圖功夫也是當時往高格調上靠衍生出的副產品,一度,他對建築很癡迷,做了不少研究,也自然親自畫了不少架構圖。
後來曾為了要建一個不同風格的超大莊園,和父親沒少拌嘴紅臉。
總之,雲蒼在現時是個愛好廣泛,啥啥都愛去逗弄一番的主。
沒想到,派上了用場。
雲蒼搶過那張紙,驕傲的大聲說道
“這是我昌榮定遠縣的計劃圖。好好看看啊,這可是我兩個月的心血凝結。”
幾個人扒在上麵看了半天,這下不光師爺,大家都露出狐疑的神色,一起發問
“大人,這到底是什麼啊?”
“瞧你們這不開竅的樣兒,俗話說,欺山莫欺水,自從這次洪水,當然雖然我生病昏迷了,沒親眼所見,但,看之後的定遠可想當時的驚心動魄,老天的路數咱們鬥不過,我就想啊,也不能光靠堤壩,咱們得疏,可是這河道緊靠村莊,開闊河道,曆時太長,也太耗費精力,當真勞民傷財。結果還不一定好。隨後我就想,咱可以躲啊,於是,我看了地圖,將定遠附近幾個山頭挑了出來,我想,咱們開山安家!”
雲蒼說完大手一揮,笑盈盈的繼續傻笑。
師爺首先點頭。其他人也跟著點。
“大人設想甚好,隻是,這開山也不是嘴上說說,這田地如何安置?每戶如何安排?幹起來,也要朝上恩準,府上親批,不是一朝一夕的。”
雲蒼拍拍師爺的肩,很為他們支持自己而開心。
“你說的這些我都想了,奏疏,我已經寫好,剛命人交給知府。我想在這等候的半個多月間,告知鄉親,看看他們的想法如何,一定可以給我的想法提供許多實在的建議。”
師爺點頭。
他是真的支持的,搬家不是沒想過,隻是周邊村莊住滿了人,定遠縣民無法安插進去,這想法也就不了了之。
雲蒼說的無疑是個大膽的設想,卻的確能解決定遠最大的隱患問題。
師爺又仔細看了看紙上詳細的解說,不由得佩服起自家大人來。
雖是初步念頭,可紙上所言已經頗周祥。選的那幾座山也是土壤肥沃,野獸不多,氣候宜人的可安家之處。
他哪裏知道這是雲蒼結合了自己曾經和父親意見不合吵架後,賭氣離家參加了為期一個月的野營團得到的經驗。那時主要進行的就是如何合作在野林中生存。
沒想到成了寶貴的經驗。
雲蒼是說幹就幹的主。
縣衙所有人等在他的監督下,全部拿到了自己的任務。
雲蒼摩拳擦掌的模樣的確起到了熱血鼓動作用。
不出十天,消息就源源不斷的彙總過來了。
師爺說:“定遠五個村莊,千餘戶,無一例外讚成大人的決定。”他年紀最大,雲蒼給了他走訪的任務,相對輕鬆,完成後,心情也頗為舒暢,百姓擁護自家大人,幾乎是無條件的,這多麼的難能可貴。師爺可開心了。
傻大個說:“那幾座山去看過了,都是相連的,鑿山開道沒問題,山間土層也找懂行的看過,適宜開墾,就是改變農物種植種類就可。山下低窪的田地所有的農戶也同意改為飼養家畜。我還在山上看見了幾處泉眼,都記下來了,一會兒,大人我給您畫上。”
另外兩個衙役說:“大人,去周圍幾個村莊走了一遭,共有百戶願意同我們一道開荒。夠麼?不夠我們再去,百戶都是力氣壯的人家。”
彼時,雲蒼嘴裏叼著剛收獲的野果,咯吱咯吱吃的爽快。搖頭晃腦的,連連點頭,把一盤子剩下的小個子果子推到他們麵前,作為嘉獎。
為了萬無一失,不負眾人所望,雲蒼在縣衙劈了一塊地,專門用來栽植山上疑似可以食用的果樹,又從山上運來了土,一一種上不同的農物,看看哪種能存活。
“恩,好,明個,進山。”
“什麼!”
雲蒼抬頭,眨眨眼睛,笑嘻嘻的說
“我進山呐,感受一下山裏的氣候,好做個記錄,心裏有底。”
“不行!”
異口同聲厲喝。
雲蒼抬高聲音
“為何!”
“就是不行!”依舊異口同聲的大聲反駁。
“哎呀,我不會再走丟啦。這次也不會有南嘯的人來抓我。你們怕什麼。”
不怕什麼,就是要杜絕一切可能性。
“不行!”
沒有商量餘地的口吻,讓雲蒼氣勢萎靡下去。
想著他們這是關切自己,也不好再裝腔作勢,要是真的摔了,跌了,又得他們照顧,想想也真是添亂呢。
“不去就不去,喊什麼…”
不甘心的嘀咕一句,雲蒼不提了。
其他幾人,大大呼一口氣。
媽呀,可不想再經曆一次了。
雲蒼千盼萬盼的奏疏在知府手裏很快就轉了出去,被他救得知府也知道他的情況,背地裏被慕錦玄警告不可提起那日的情形,知府便打消了去拜會的念頭。於是當他看見這份奏疏時在既賞識又感恩的情況下,馬不停蹄的送了出去。
慕錦玄是當夜收到的,他越加的沉迷事務,對外宣稱日夜都可議事。寧公再心疼也無用。當然看得出他這是刻意讓自己不閑著,怕,再回想起,再沉湎心痛。
最磨人當屬默然離去,獨自消化心中酸楚,寧公倒希望他瘋些,真真做一回昏君。真怕他一個撐不住,心神垮了。
有人遞來奏疏,寧公攔了下來,望望空蕩安靜的書房內,慕錦玄伏案的小小一團影子,想著明日再說吧。
看看奏疏,是否真是急事,一翻過來就看見定遠縣的官印。
正猶疑間,慕錦玄頭也不抬的說,聲音已有幾分嘶啞,他咳了一聲,端起案邊的茶水,抿了一口,露出發黑的眼皮。
“你壓下,我終是要看的。”
寧公歎氣,將奏疏遞上。
“雲太傅的。”
緊張的看著慕錦玄的眼睛,瞧他晃了一下眼珠,沒有言語,沒異樣的打開,開始看。
寧公祈禱可別是壞事啊,否則,錦玄隻能心裏焦急,卻不能親自去看上一眼,那是多麼的殘忍。他,不得不逼自己遠離。自己這個外人都覺得壓抑,別說錦玄這個局中人了。
慕錦玄默默看完,手執紅筆,畫下允字,乍然,手中筆一抖,允字尾巴上落下了兩滴鮮紅。
寧公剛準備低頭接過批好的奏疏,給人送走。就見到慕錦玄轟然倒頭砸在未合上的奏疏上。
他的心頓時沉到穀底。
淒厲的喚人傳禦醫的聲音從寧公嘴裏不斷地冒出。
他扶住慕錦玄漸漸往下滑的身子,已經嚇得麵無人色。不住的告誡自己要冷靜,冷靜,這是在皇都,一定不可造成混亂。
雲蒼喜滋滋的打開了終於回轉的奏疏,知府知他等的急,違例的看都沒看就傳給了他。
一打開,是觸目驚心的兩滴豔紅,已經幹涸。那個允字尾巴勾畫的歪扭,他不知是寧公補上的。
下意識的,他湊近鼻尖,聞了聞,除了朱砂味,還有幾絲腥甜味。
這個味道他再熟悉不過,自己已經嚐過好幾次,怎會忘。
慕錦玄那個昏君出事了?
病了?
怎麼沒聽到昭示?
是了,怎能聲張,那不是告訴別人,皇都現在隨便欺負麼。
心裏突然升騰起一股莫名的滋味。
這滋味慢慢發酵成了:要去看看的打算。
可是他一個縣丞,既不能隨意離開駐地,也不能在無傳召的情況下出入皇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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