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922 更新時間:15-09-12 08:04
一周之後,吳邪隻身離開了張家,更迭一事是曆代張師禹才能知曉的特權,張起靈連派人守在他身邊都不能,隻能看著他離開。
他在他車上裝滿了齊全的裝備和槍支武器,彈藥多到足以支撐一年,各種名貴古老的藥物古方,仔仔細細寫明了用法用量,整整一天他都在交代吳邪所有的危險應對技巧和方法,雖然其中的大部分吳邪都已明了,為了讓他放心,吳邪還是耐心的坐在一邊聽他講。
張起靈沒有變裝,沒有麵具,沒有其他身份,就這麼冷著一張萬年不變的臉持續的說了一天的話,吳邪一邊覺得不可思議,一邊又覺得新鮮有趣,倒也不算無聊。
他將手頭的事情都交給了張起靈和下任族長的有力候選之一,曾在數年前一次突襲中奉張起靈的命令拚死保護過他的年輕人——張北臨,包括他牽掛已久的吳家,雖然他已與他們並無牽連。
世代更迭,他早已被吳家遺忘。
張起靈似是明白他心中所想,臨走之前讓他放心,待他回來之時定會給他一個交代。
“別太勉強,小哥,此事涉及甚廣,你切記小心謹慎,還有……”他在張家一個清淨少人的別院出發,站在門外,他猶豫了許久才道,“你記得你答應了我,要等我回來。”
張起靈隻是無言的點頭,深邃目光一直膠著在他身上。
吳邪站在台階下仰頭看他,“至於我到底該以張師禹的身份,還是吳邪的身份,就等我回來再加定奪。”
他拍了拍張起靈的胳膊,勉強笑了笑,轉身便要出發。
“吳邪,”張起靈終於出聲叫他。
吳邪蹙著眉,並未回頭。
“你究竟是什麼身份,我並不在乎。”
他淡淡的這樣說道,緩慢的腳步聲接近,他從身後抱住了吳邪,輕聲道,“等你回來,就會明白我的意思。”
他用力抱了他一下,慢慢鬆開了手。
吳邪看了看四下無人,回頭快速的親了男人的嘴唇,然後不再看他,慌張的跳上黑色的SUV,一腳油門踩到底,就這麼絕塵而去。
吳邪離開很久,張起靈也仍然靜靜站在清淨少人的別院門口,四月新葉正濃,暖風中他目光深邃而明遠,將他本身冷漠強硬的氣質柔緩了許多,不再是上三門當家的氣勢。
他隻是心有所望的一介凡人,懷著微小而迫切的心願,所能做的,唯有等待。
而吳邪這裏,當他終於開始著手轉載記憶之時,時間又變成從前一般模糊而黏稠的存在。
他像是做了一個痛苦不堪的噩夢。
醒來時覺得不過是一夜之間的事情,出山後卻發現已過了半年之久。
他站在山腳下的客棧裏翻了翻櫃台上的日曆,露出十分疲憊的神情。
偏遠的小鎮蝸居在深山裏,青碧的遠山環繞,除了貫穿鎮子的一條大路,其餘都是黃土小道,外來人最多也不過是路過的背包客,客棧老板的日子過得悠閑愜意,故而隨性,與吳邪攀談了幾句,“小夥子,你要上山嗎?看你年紀不大,臉色也不太好,還是勸你算了吧,何況你帶的東西也太少了,別看現在天氣還暖,這個時節山上可冷得很呦。”
吳邪側頭看了看木製廳堂裏掛著的全身鏡子,裏麵映出的年輕人清秀幹淨,臉色蒼白,眼仁卻烏黑明亮,不過二十歲上下,一副體弱多病的樣子,卻顯出與年齡不相稱的特別氣質,令人不由得多看幾眼。
第一次仔仔細細打量了一番鏡中的自己,他還是覺得有些不習慣,連彎起嘴角笑的模樣也讓他感到極度陌生,“我隻是路過,休整幾個鍾頭,待會兒就上路。”
“噢……”老板坐在安樂椅上搖搖晃晃,不怎麼上心的眯眼問,“接下來什麼行程啊?”
吳邪將房費連同登記簿一同遞還給他,淡笑儒雅溫和,“回家。”
老板沒了回應,仿佛已經舒服得睡了過去。
吳邪沉默的將行李拿在手上,一步一步走上吱呀亂叫的樓梯,直到最裏麵的房間,年久發酵的木頭味道並不難聞,他將行李一股腦的扔進去,謹慎的將門窗鎖上,簾子拉緊,便往床上一躺,腰間的槍支硬硬的硌著他的腰,吳邪也沒那個力氣將它拿出來。
他所用的這個身體是個腦死亡的年輕人,長年的醫院生活令他的肌肉有些萎靡,吳邪光複健便花了好久,到現在身體的靈活度和力氣仍不能與過去同日而語,至於漫長繁雜的記憶所造成的不利影響就更不消說,他的轉換工作未做完全,每一次的梳理冥思都會帶來揮之不去的劇烈疼痛,無一例外。
他知道時間在走,知道有一個人雖不言明,但是在無比焦心的期盼他回去,他沒有那個時間因為疼痛而耽擱。
思念是最好的傷藥,他知道自己挺得過來。
房間的浴室裏有一麵模糊的鏡子,吳邪一直拒絕去看。
就像他始終拒絕去想象,如果張起靈沒有辦法像過去一樣對待他,如果他隻是因為其實早已蕩然無存的感情而維持他們之間別扭的關係……
退居到純粹的、張師禹的地位,是他首先要考慮的事情。
不過對於馬上就要見到張起靈的欣喜安慰而言,這些都不算什麼。
至少,至少他還能陪在他身邊。
沒什麼關係。
一切等見到小哥再說。
吳邪忍著連日奔波的酸痛從床上爬起來,開始了每天例行一次的對腦海中龐雜信息的梳理,熟悉的頭痛像要撕裂他的腦袋。
吳邪一聲不吭的忍著,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慢慢進行著遙遠記憶的恢複和整理。
頭痛持續了十餘分鍾,吳邪已是滿身虛汗,模糊的敲門聲忽然打斷了他的思緒,吳邪揉著太陽穴,用沙啞的聲音問道,“哪位?”
門外傳來男人的聲音,聽上去是方才的老板,“小兄弟。”
吳邪應道,“什麼事?”
“你的這個登記單填的有點問題。”老板的聲音莫名發緊。
吳邪隻消思索幾秒便知道他在說謊,於是悄無聲息的起身走到門邊,門上沒有貓眼,他將耳朵緊貼在門上聽了一會兒,外麵一點動靜都沒有,那老板是多閑散的人,方才他將登記表遞回去那老板都懶得瞄上一眼,此刻竟會為了區區一張紙上來找他,實在可疑得緊。
吳邪嘖了一聲,四處環顧了一圈,目光停留在了床上的小個兒抱枕上。
大約一分鍾後,老板哆哆嗦嗦的拿著鑰匙打開房門走了進來,隻不過跟著他一同進來的還有一個人,此刻正將槍口抵在他腰上,將他當作盾牌慢慢走進來,門內是通往房間的狹窄過道,旁邊緊挨著小小的洗手間。
目光冰冷的男人壓著老板在房間裏繞了一圈,並未發現任何人,而此刻窗戶大開著,泛黃的窗簾係成一股繩子伸出了窗外,執槍的男人立刻撥通了電話,“他跑了。”
聽到電話那頭的回答之後,男人卻忽然抬頭看向了虛掩著木門的洗手間,他粗暴的提溜著老板的衣領將他擋在身前,慢慢來到底部已滿是汙漬的破舊木門前,用凶狠的眼神示意老板推開門,那老板哪裏見過這種陣仗,早嚇得汗如雨下,無聲無息的掉起眼淚來了。
不過他也不敢不從,雖然恐懼仍舊伸手慢悠悠的推開了木門。
髒汙的木門吱呀一聲開了,此刻門上忽然掉下一張白白胖胖的人臉,係著繩子向著他們蕩了過來,老板本就神經高度緊張,這下被嚇得不輕,也不管腰後抵著的手槍了,“媽呀!”一聲就痛哭流涕的蹲下了身去。
殺手也懶得管他,下意識抬手朝著那模糊的人臉猛開了兩槍,卻打得破舊棉絮四處飛散,原來卻是一個圓鼓鼓的枕頭上麵畫了誇張的五官。
殺手腦中第一個反應就是糟糕,不過他也來不及遺憾了,在他被那繡花枕頭吸引住目光的時候,吳邪已經貓著腰從下麵衝出來,趁著對方轉移注意力的時候猛地用肩膀將他撞在過道的牆上,接著用膝蓋狠頂他拿槍的手腕,劇痛逼得對方不得不鬆手,吳邪將那槍迅速拾起來頂在他頭上。
“說,”吳邪喘著粗氣問道,“你是什麼人,為什麼來殺我?”
殺手閉口不言,隻冷冷的回視著吳邪,此刻被他摔到一邊去了的手機忽然響起來,殺手立刻掙紮著去拿,被吳邪用胳膊肘猛地擊暈了。
將男人扔在一邊,吳邪看著那單線聯係所用的特殊手機在地上響個不停,抬手一槍將它打了個粉碎。
短暫的怔忪之後,吳邪意識到自己並沒有發呆的時間,他並沒有贏,這隻是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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