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953 更新時間：15-02-25 22:47
輾轉兩個小時他們到了目的地，這個目的地就是相鄰城市的“懷無暮”酒店。要說起這個酒店隻能用四個字來形容“臭名昭著”。但這並不影響客源，他低廉的價格和誘人的夥食，聚集了一大幫烏合之眾。
“真要在這裏過夜？”左其見到傳說中的鬼店，顯得特別興奮，興奮得不知道自己的到來是否是真實。風很大，很冷，但是他一點都沒有感覺到。
“自己小心一點，不要招惹別人。”這是左又的忠告。
左又已經邁進了門檻，左其近乎是踩著風進了眼前這家聲名狼藉的酒店。
進了大門，相比於外觀，大廳還勉強算得上富麗堂皇。二樓正中的天花板上吊著一盞破舊的的吊燈，吊燈上隻有幾盞小燈還亮著。小燈的燈光投射到一樓的地板上的一個圈內。兩樓的燈大半部分都熄滅了，裏麵有幾個燈泡或明或暗，給整個大廳留下了好幾片陰暗的死角。樓上樓下都擺著整整齊齊的桌椅，但是看不見一個人影。隻是在黑暗的一角看見一張閃著綠光的人臉，看不清他是什麼人，他隻是麵無表情靜靜地一個人坐在那裏。兩眼直鉤盯著手機，叫不知情的人看得一身冰涼。
淩晨的酒店空蕩蕩的，像一個巨大的墳塚，氣無力地張著嘴巴，等著獵物自己送上門。左又和左其的腳步聲在安靜的大廳裏清晰可辨，但是除了腳步聲，這裏竟然還可以聽見另一種聲音，這種聲音像從很遠的地方穿過來，是人說話的聲音夾雜著一些奇怪的雜音，仿佛不是來自同一個空間，但是可以聽見明顯地呼吸聲。
左其跟在左又的身後，腦袋四周探著，呼吸著這裏神秘空氣，整個人是滿滿的興奮。他抬頭看看左又，對方鎮定自若，仿佛進了自己的家門一般。大廳正中右轉，就是櫃台。隨著他們腳步往裏移動，奇怪的聲音越來越清晰，仔細聽可以聽見那聲音說的是什麼話。但是聽語氣盡是些狠話，在這種環境下叫人聽了毛骨悚然。
櫃台上一位小姐半趴在櫃台上，就是她在打電話，而且用的是櫃台上的座機。她一手拿著話筒一手把胳膊肘支在台子上，靜靜聽著話筒裏的話，絲毫沒有被嚇著的樣子。當左又走上前去，剛好輪到她說話了。
“我再說一遍，欠你們的錢我半個月前就已經還上了、、、、、、”
左又放開行李，並習慣性地敲了兩下台麵，櫃台的小姐卻反感地對他翻了個白眼，眼睛望著天花板，繼續通電話。
“、、、、、、什麼？哪有那麼多的利息，我向你們借的時候怎麼不說，那是你們的問題，我不會負那個責任。別當我是好欺負的。”
眼前這個目中無人的小姐看起來除了電話，什麼都沒放在眼裏了。偌大個大廳空蕩蕩的，隻有小姐高亢的嗓門在繞來繞去地回響。
“有客人來了！”一個穿著夾克的高大男子直接掛斷了櫃台小姐的電話，從他的言行舉止不難得出他是個性情直率熱心腸的人。他的幫助使叫人感激，可是他那高大的塊頭，失落的神情以及過於強勢的長相給人一種有形的壓力，叫人難以親近。
小姐看了對方一眼，不太高興地放下話筒，但是語氣收斂了一些，她哼了口氣，老大不樂意伸手向左又要登記需要的證件。
高大的男子並不像他的外表一樣凶惡，他見小姐開始工作，對左又笑了一下。從他的表情上可以看出他已經很疲勞了，他的手裏提著一袋水果。他看了小姐一眼，就向電梯走去。他邊走邊用不安的眼神掃視四周，等到電梯在他麵前打開門，他突然愣了一下，仿佛他從不知道自己想上電梯。
小姐抬頭偷偷看著男子直到電梯的門關上，還是呆呆的看著，似乎她的目光被萬能膠的膠水死死黏住。
左又也像小姐一樣一直看到那個人消失，但是他的目光不會被黏在電梯門上。他用手指關節在櫃台上扣了扣。
小姐醒悟過來，照樣用白眼問候了左又，然後給他辦理手續。
“請給我0413號的房間！”左其說。
聽到這句話，原本還趾高氣揚的小姐的手突然抖了一下，筆在紙上留下了一道劃痕。她看著左其，眼神裏有一絲惶恐，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話。
“別犯傻了，那個房間是早就被警察查封了。對不對，小姐？”左又試探著問了一句，“給我們一間最靠近0413號的房間。”
小姐回過神來，她慌慌張張地把劃上線的紙撕下，丟在一邊。然後繼續在一張新的單子上記錄客人的信息。期間她一直默默不語，雙眉緊鎖，一臉的憂慮。一分鍾左右，她填好了信息，在電腦上做了備份，最後把0415房間的鑰匙遞給了左又。
當左右重新拿起自己的行李準備離開時，那位小姐猶猶豫豫地問了他一個問題，“你們為什麼要住在0413房間附近？”
“這隻是個人愛好！”左又說。
“雖然你們是客人，住哪間房間是你們的自由，本來我不該管閑事，”小姐身子前傾小聲地說：“但是我還是告訴你一聲的好，你們要小心一點，特別是在晚上。聽說那間房間最近很不幹淨，總是有奇奇怪怪的聲音傳出來，但是裏麵又沒人。”小姐緊了緊衣服不安地左右看看，“如果你們是看了網上的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一時興起，現在你們可要想清楚了。你們要是想換房間，還是早一點，出了事我不負責。”
“謝謝提醒。”左又說完，便領著左其去坐電梯。走到一半，他回過頭來，“對了，問一下，一個星期內酒店裏有拿著很多行李進出的人嗎？”
小姐一時沒理解左又的話，等她反應過來，看了一眼左又左其身邊的行李箱，說：“差不多都和你們一樣，一般的客人都是隻有一個旅行包或行李箱。”
“那酒店還有其它的進出口嗎？”
“沒有！”
“好，謝謝！”左又走到電梯門口，站著等電梯。
“那個人好奇怪！”左其站在電梯門前，看著透著金屬光澤的電梯門上自己的影子發呆。
“哪裏奇怪？”
“感覺很奇怪！”
“感覺會不準。”左又沒有看左其，皺起了眉頭。
這時電梯門開了，是一扇單開的門，裏麵的地板和氣味都顯得有些年頭了。可想這家酒店的曆史不僅悠久，曾經還很輝煌。
“重視自己的第一感覺，尤其是對於一個偵探來說，這也是你說的。”左其說著和左又一起進到電梯的內部。對於這個連跳到六年級的二年級小學生來說，當一個高級的偵探是他唯一的夢想。他不像別的孩子那樣一天一個願望，這個夢想一直沒有變過，他相信如果一個夢想能一直保持不變，那這個夢想就會實現。
“嗯，當一個有自己想法的偵探確實是個令人著迷的職業，但是被它牽著走就不那麼舒服了，而且你也知道這個職業賺錢可能並不多，有時候還有危險。”左又隨便揀了幾句話應付著。接著他按了4層的數字，然後站在那裏眼睛直直地盯著電梯的按鈕。直到電梯的門打開。
“危險？我真心希望天快點亮，那樣你會更加有膽識，不會擔心這個擔心‘那個’。”左其的話說出了一絲諷刺。
左又對這個小孩無奈地一笑，“嗬！你倒是很了解我，所以見到危險你得跑得快一點，我並不是瞧不起你，隻是你是個小孩，這是事實。”
兩個人邊說話邊走出電梯。在電梯前的鏡子前，左又用他的那隻空餘的手，理了理混亂的頭發
“我知道，但是你說過，不是每一個缺點都是一成不變的缺點，有時候那就是個非常有利的優點！”他瞪大眼睛抬頭看著左又，“那個櫃台小姐、、、、、、”
“你看出了多少？”左又猜到了左其會怎麼說，他反問他，把這個問題踢了回去。
酒店的走廊既狹窄又昏暗，剛好夠左又和左其兩個人並排走著。按一般人的邏輯來看，這走廊的設計總是不叫人稱心，原本應該筆直的走廊愣是設計成了折線波浪形，七拐八拐總是不能一眼看到盡頭！最叫人揪心的是門牌號，總有幾個不是原裝的，看起來很另類。叫左又這種存在規律強迫症的人，十分難受。
“其實我隻看出她不知道櫃台的電話是錄音的，還有她很緊張‘木偶人’住的那個房間。”左其沒有表現出失落反而用期待的眼神看著左又，似乎這樣他就能竊取對方腦袋裏的東西。
“看來你並沒有什麼長進。其實你隻要用心觀察就能看出很多信息。”
“比如、、、、、、”
“那我們就仔細地來說說。她二十五歲以上，三十歲以下，未婚，學曆不高，沒什麼文化，家中有煙癮很大又愛賭博的父親，因此欠下一屁股債。她靠剛才的那個男人找到這份工作，剛來這裏沒多久，同事間的關係很不理想。她喜歡剛才那個男人。但是男方喜歡上了一個文化程度較高的人。而且他剛加完班，很疲憊。他來這裏是為了看望一個人，但是他似乎有點緊張，至於緊張什麼我暫時還不清楚。就說到這裏，你可以慢慢想。”
不知不覺他們已經走到了0413號的門口。漆黑的門把手，在暗紅色的光線下沒有一點反光，好像門上不是安了把手而是鑽了個黑洞。森森的“黑洞”寒氣逼人。警戒線威嚴地擋在門口，拒人於千裏之外。左又跨過0413號，將鑰匙插進0415的門鎖，由於鎖內有些許生鏽，他費了好一會兒功夫才將門打開。
“這裏的設施多少有點舊了，門鎖也不好開。”他把行李拖進房間，待左其進來他關上了門。他掃視了一眼房間簡單的陳設，把包放好，坐在床上歇腳，
“五十塊錢住一個晚上的房間比想象中好很多！”
左其的注意力還在櫃台小姐的種種猜測上，現在那些猜測在他心中掛著一個個問號。他雖然已經得到了答案，但是那些答案撓得他心裏很煩躁，讓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的無知。
左其邊想邊說，他的語速很慢，正像他此時的回憶速度“我看出她和同事間關係不好，因為她看起來不太友好，說話也難聽。在這裏工作卻沒有人提醒她櫃台上的那台電話是錄音的，這就是最好的證明了。”
“對是這樣。”
“再除了年紀，其它的我就看不出了，你還是說給我聽吧。我這麼久沒想明白，再想也沒用。”
“對你這麼點大的孩子來說確實是挺難的，請先坐好。”左又示意左其坐下來，也使他靜下心來。
左其在床上一動不動坐著，兩眼閃閃發亮地望著左又，像一個虔誠的教徒看自己的“神”一般。
“我剛走到她麵前時，聞到她的衣服上有股淡淡的煙草味，而她的手指卻是潔白的，所以她本身並不吸煙，但是長時間處在吸煙的環境中。我看附近沒有人吸煙，而她身上的煙味卻能保持那麼久，肯定是衣物久處於煙中。除了工作的地方，家是她待得最久的地方，這樣看來，她家裏肯定有人煙癮很重。再看她裏麵衣服的衣領等都已經舊了，可以看出她也是個節儉的人。有工作又節儉卻還欠債。而且聽她電話的那頭的人八成是有點勢力的流氓，收到了錢，還要討債。一般的人在隻有在賭博的地方才會向流氓借錢。她生活簡樸肯定不會去賭錢，而且那種地方一般隻有男人去，那麼他身邊肯定有個會向她要錢並且抽煙的男人。因為她沒有結婚，也沒有男朋友，所以值得她這麼做的隻有她的父親。之所以說她沒有結婚，沒有男朋友是因為她羞澀地暗戀剛才我們在櫃台遇見的男人。從那個男人的言行舉止斷出，他們兩人相識，男的對這家酒店比女的還了解，而且他對女方沒有特殊感情。這個地方不好找，十有八九是男人介紹的。女的見那男人過來，態度柔和下來，手還不由地放在櫃台上一本厚厚的書上，她對男方有心。而男方肯定喜歡過或現在還喜歡有文化的女人，所以那小姐便拿本書裝樣子，那本書太新了一眼便可看出她是裝的。”
左又一口氣把話說完，若是以他說話的語速記下來，那肯定是加不進標點符號了。
“有時候，我真的很想知道你是不是多長了一隻眼睛。”
“是的，”左又直直自己心髒的位置，“就長在這裏麵。”
“我什麼時候也能長出那樣一隻眼睛？”
“要麼現在，要麼永遠也別指望了。”
“可是、、、、、、”
“噓——”左又將食指豎在唇前，示意左其不要說話。自己全神貫注地豎起耳朵傾聽著。
左其停止了說話，也豎起耳朵。果然，櫃台小姐的警告靈驗了。當房間漸漸安靜下來，一種奇怪的“嗚嗚”聲便慢慢清晰起來。像是有人輕聲哭泣，又像在幾百張嘴巴在小聲交談。其中還夾雜著“沙沙”聲和“嘩嘩”聲。那“沙沙”聲讓人聯想到人走在厚厚的枯葉上發出的聲響，而那“嘩嘩”聲有幾分像那水流的聲音。那到底是什麼聲音？那還真讓人搞不清楚。若是在白天聽到還好，但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那聲音使人毛骨悚然。
“那是什麼聲音？好像有人在那個房間。”左其小心翼翼，幾乎是用他的呼吸在說話。
“噓——”左又還是示意他不要說話。
他們的房間靜得可怕，而牆的另一邊和窗外的聲音，卻很張狂。窗外的風狠狠地拍打著他們的窗戶，像一頭發了瘋的野獸，隨時都有可能破窗而入。兩人在這場聲音的襲擊中，一動不動，默默“忍受”著。
左其的心仿佛被一根線牽住了，線的另一頭就是隔壁的房間。線隨著隔壁聲音的延續一點一點收緊。最後使他整個人變成了一張繃死了的弓。他確信隔壁房間裏有人，漸漸地他似乎感覺到了那個神秘人的腳步聲，甚至感覺那個神秘人的呼吸吹到了他的臉頰上。在他看來那個人物越來越真實，離他越來越接近，仿佛他吸進的每一口空氣都還帶著對方的溫度。
忽然，“啪，咕嚕”一聲響，有什麼東西摔在了隔壁房間的地板上。左其被這突如其來的響聲嚇了一跳。而左又一躍而起：“哈，果然是這麼回事。”
說著就大步向門口走去。
“等我！”左其踩著鞋跟，急忙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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